为失去亲人悲痛不已。他们在寻求希望,寻求答案,寻求真相。他们希望在这里能找到了上帝,听到真理。
听了布鲁斯·巴恩斯牧师的布道,几乎没有人再怀疑这次失踪事件是上帝所为。上帝已经将自己的追随者召唤上去,而他们这些人却留了下来。根据布鲁斯的解释,在大劫难开始的七年中,基督还会重临人间。到了那个时候,他说道,世界上的人口将会消失四分之三。布鲁斯的讲道不仅仅只是针对那些谨小慎微的人,即使对于那些信仰基督作为人子降生世间的人来说,布鲁斯的布道也是一种挑战。
斯蒂尔父女在他们的座位上刚刚坐下两分钟,雷福德就感到有人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他回过身,而切丽也恰巧转过身去。巴克·威廉斯坐在第四排,就在他们身后,他在他们两个的肩上同时拍了一下。“嘿,好久不见啦。”他说。
雷福德起身拥抱了巴克。仅仅这个动作就告诉了他,几个星期以来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切丽也真诚地握了握他的手。待他们重新坐定后,巴克探身向前,对切丽耳语道:“切丽,我打电话给你,是要——”
然而,此时音乐已经响起。巴克同其他人一起唱着圣歌。许多人对歌词和曲调十分熟悉,但他却不得不看着打在墙上的字幕,还得努力跟上大家的调子。合唱曲简朴而动人,但这些对巴克来说都很新鲜。他发觉,他身边有许多人都是经常来做礼拜的。但是,他们为什么也被留了下来?
唱过两支合唱曲后,布鲁斯·巴恩斯头发蓬乱地来到讲台上——不是什么大讲台,而是一张很小的讲台。他带着《圣经》、两本大书以及一迭讲演稿——他费了一些事,才将讲演稿整理好。他露出了倦怠的笑容。
“早晨好。”他又开始了布道。“在开场之前,我想解释几句。往常我们总是要多唱几支歌,但今天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通常,我的领结会系得十分整齐,衬衣的下摆全部扎住,扣子也扣得一丝不苟。而今天,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往常,我们还要收集大家的捐献物。当然,这些捐献仍然是十分需要的,中午大家回去的时候可以在门外看到收集这些捐献物的篮子——倘若今天能够早一点儿结束的话。
“今天我布道的时间要长一些,因为同前几个星期相比,我感到更加紧迫。你们不用替我担心,我不会变成瞪着眼睛的疯子,也不会成为一个宗教狂。前几个星期怎样,今天我也仍然怎样。
“我曾同我的几位同工谈到,就在这个星期,我感到了上帝加在我肩上的沉重负担。我请他们为我祈祷,使我变得更聪明,更谨慎,不至于仓促行事,随意发表新奇古怪的学说。这个星期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读得更多,祈祷得更多,研究得更多。我多么渴望告诉你们上帝是怎样启示我的。
“上帝的教导能听到吗?不能。我倒希望上帝能开口对我说话,希望他将诸般的奥秘都一一讲给我们听。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今天也许就不在这里了。因为,他要求我们通过信仰的方式来接近他,而不是通过比差遣他的独生子耶稣代人类受死更具有戏剧性的其他方式来简单地证明他自己。他只留给了我们一部《圣经》,而《圣经》里则记载着我们需要的一切。”
当巴克听到他的朋友恳求会众们听他的布道时,他的喉咙里感到一阵哽咽。布鲁斯在诚挚地恳求他们的理解,恳求他们领悟《圣经》的教导。布鲁斯又一次讲起了自己的经历,讲起了多年以来他表面上仿佛是一个虔诚的教徒,而一旦上帝前来召唤,他才发现自己因缺乏真实信仰而被留了下来。他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们则先他而去。巴克不止一次听到他的故事,今天,巴克又一次被他的激情所感动。有人已经大声抽泣起来。
“我要继续向人讲述我信仰基督的经历。”布鲁斯说,“你们也不妨向人讲一讲各自的经历。人们自然会对你的悲痛。你的损失和你的孤独产生共鸣。我绝不会为宣讲基督的音而感到害羞。倘若你们的内心爱着基督,那么,基督的圣灵就会在你们的身上做工。”
在布鲁斯身体前倾、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启示录》时,这番景象使巴克回想起他不久前遇到的另一位雄辩家尼古拉·卡帕斯亚。不过卡帕斯亚给人的印象是事先设计好的,装腔作势的。而布鲁斯除了在力图传达着上帝的旨意外,却无意于哗众取宠。他能否站出来告诉大家,他知道谁是基督的敌人?巴克倒有点儿希望他这样做。然而,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指责某人是全能的上帝的敌人,可能会被人视为诽谤。
雷福德觉得自己是被布鲁斯的讲道深深吸引住了,他简直听得如醉如痴。布鲁斯能够从许多方面看穿了他的灵魂。不久之前他还在嘲笑这类学说。然而,布鲁斯使这一切都具有了某种合理性。这位年轻的牧师布道的时间不长,而且布道本来也不是他的专业和他所擅长的。然而今天早上的布道如此动人心魄,与其说是由于布鲁斯的演说,不如说是由于教义的本身、布鲁斯的激情以及他的精神在这篇布道中的闪闪发亮。
令雷福德吃惊的是,大家开始鼓起掌来。布雷斯说道:“你们鼓掌是希望我收场呢,还是希望我下午继续讲下去?”人们的鼓掌更热烈了。“不过,我要再次声明一下,我可不是讲给那些心灵脆弱的人听的。”
雷福德不明白大家鼓掌的用意。不过,他也身不由己地和大家一起鼓起掌来。切丽和巴克也在鼓掌。他们都在尽情地畅饮,他们还远远没有满足。布鲁斯已经将气氛调动到最佳状态。他一次次强调说,这些并不是新东西,他所引用的注解几十年前就问世了。至于有关世界末日的预言,则不知要比这些注解早多少年。“那些将这种教义贬斥为原教旨主义的人,那些经典派或者头脑僵化的福音派的人,早已经落伍了。突然之间,人们会发现,用一字一句的方式去理解《圣经》的方法,原来并没有错。倘若没有其他的东西能够说服人们,那么多人的升天总能打动他们的心了吧?”
布鲁斯立在讲台前,讲演稿已经收拾起来,手中只捧着一本《圣经》。
《颠覆之神》(《末世迷踪》第二部)作者:'美' 蒂姆·莱希 杰里·詹金斯
第三章 赴约
巴克坐在切丽和雷福德父女的身后,瞟了一眼手表。在他上一次看手表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肚子告诉他饿了,或者说该吃点儿东西了。而他的心灵则对他说,他完全可以在这里坐一天,听布鲁斯·巴恩斯牧师依据《圣经》解释目前发生的一切,以及未来将要发生些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他此刻正立在了悬崖上。巴克同布鲁斯和斯蒂尔父女曾经认真钻研过这几段文字,他们认为,毫无疑问,尼古拉·卡帕斯亚便是敌基督的化身。然而他却不能站起身,用自己所目睹的切身经历去证实布鲁斯宣讲的教义。同样,布鲁斯也不能公开向他的会众指明,这位基督的敌人究竟指谁,而且在这座教堂里就曾有人见过他。
多少年来,巴克在报道中常常会提到各界名流。他经常周旋于这些人中间,习惯于说见过他,采访过她,认识他,在巴黎与她有过交往或曾住在他们家等等,并不显得有任何的不自然。可是经过了这场失踪事件以及他在那次采访过程中的种种见闻,把他那种自以为是的意识一扫而光。若在从前,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要将心中的秘密公之于众;他不仅认识当今世界政坛上最具权势的人物,而且这个人就是《圣经》中所预言的那位敌基督,或者说反基督。但是如今,他却心平气和地坐在听众席上,一心一意在听他的朋友的布道。
从某种角度说,这一切对雷福德来说都是新鲜事物。他知道,对切丽来说也是一样。自从他们父女俩信仰基督教以来,他们完全沉浸在布鲁斯所宣讲的教义中,雷福德甚至期望布鲁斯能讲出每一个具体的细节。雷福德很快也成了这方面的专家,他不记得自己从前曾这么快地掌握了某一门功课。他上学的时候也算是一名好学生,对自然科学和数学他学得特别好。他在学习飞行技术时也进步飞快。现在,他学习的是关于整个宇宙,整个人类世界的知识,关于他真实生活的知识。这种明确的知识回答了他,他妻儿的失踪是怎么一回事,明天以及今后的几年中又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雷福德十分钦佩布鲁斯。失踪事件发生后,这位年轻人立刻认识到他的所谓的基督徒空有其表,这在人类历史的最关键时刻是那么靠不住。他立即忏悔,并且全心全意地投身于拯救每一个灵魂的神圣使命中去。布鲁斯·巴恩斯已经尽其所能地投入到这一事业中去了。
若是在平时,雷福德很可能会替布鲁斯担心,怕他由于过度紧张而把自己累垮。然而,布鲁斯此时显得精力充沛,心满意足。他的确需要有更多的睡眠,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仿佛正被上帝启迪的真理充盈着,他急需与会众分享他的感觉。如果其他人也和雷福德有一样的想法,那么他们除了坐下来静听布鲁斯的讲道之外,实在也没有其他分忧的办法。
“最后,我给大家布置了一些经文回去研读。”布鲁斯终于要结束他的布道了。“基督的敌人,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说谎家,他向世人许下了和平的美好诺言,以及天下一统的新秩序。不久,他就要与以色列签订条约。他将以犹太人的朋友和保护人的面目出现,最终却成为他们的征服者与毁灭者。我必须结束这一周的布道了,下次我要谈到为什么以色列要签订这个条约,以及由此产生的各种结果。
“在结束今天的讲道之前,我还要问你们:为什么你们可以肯定地认为,我不是基督的敌人?”
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包括斯蒂尔父女俩。有人发出尴尬的笑声。
“我并不是说,你们已经在怀疑我。”布鲁斯说,他的话引起了更多的笑声。“我们可能产生一种误会,甚至于每一位领导人都应该受到怀疑。不过,你们要记住,你们绝不要以为会在这个讲台上听到和平的许诺。《启示录》中讲得很清楚,与以色列订立圣约以后,世界将有一年半时间的和平。但是从长远来看,预言恐怕就与此相反了。另外三位骑马人将要到来,他们要给世界带来战争、饥馑、瘟疫和死亡。这不是一种受欢迎的信息,不是你们在这个星期天暂且可以聊以自慰的模棱两可的东西。我们惟一的希望便是信仰基督,甚至甘愿在他里面去死。下个星期再见。”
当布鲁斯在祈祷声中结束讲道时,在人群中的雷福德感到一种隐隐的不安,仿佛其他会众也都怀有类似的情绪。他还想继续听下去,他有成百上千个疑问。往常,当布鲁斯即将结束祈祷时,管风琴手便会演奏起圣乐,布鲁斯立刻走到教堂的下面,同离去的人们握手。然而今天,管风琴手忘记了演奏,而布鲁斯还没走到侧廊就被人们拦住了。他们先是感谢他,拥抱他,然后立刻向他提出各种问题。
雷福德与切丽坐在靠前面的一排,尽管雷福德感到巴克正在与切丽交谈,他仍能听到人们向布鲁斯提出的问题。
“你是否在说,尼古拉·卡帕斯亚就是那位敌基督?”一个人问。
“你听到我这样说了吗?”布鲁斯反问道。
“没有,但这是很明显的。人们纷纷传播着他的一些计划,以及同以色列的某种谈判。”
“要继续研读《圣经》,并且要继续思考。”布鲁斯开导说。
“但不可能是卡帕斯亚,对吧?他给你的印象难道是说谎家吗?”
“他给你的印象怎样?”布鲁斯问。
“像一位救世主。”
“几乎是像弥赛亚一样?”布鲁斯追问了一句。
“是的!”
“但是,只有一位救世主,一位弥赛亚。”
“我知道,在神学上的确如此,但是,我的意思是在政治上。不要对我说,卡帕斯亚并不像他表面所显示的那样。”
“我只告诉你《圣经》上是怎么说的。”布鲁斯回答道,“还有,我希望你能认真收听新闻。我们一定要像蛇一样灵巧,又像鸽子一样温顺。”
“这正是我要用来形容卡帕斯亚的话。”一位妇女插话说。
“要小心!不要将描写像基督一样品性的言词移用于一位非基督徒。”布鲁斯告诫说。
礼拜结束时,巴克拉住切丽的胳膊,但是,切丽的反应似乎比巴克预期的冷淡。她慢慢转过身,看看巴克要和她说什么,她的眼中也没有了星期五晚上的那种期待的神情。显然,他有些伤害了她。
“我敢肯定,你一定想知道我在电话里要跟你说什么。”他开口道。
“我猜想,你最终会告诉我的。”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想看一看我的新家。”他告诉她那座房子在哪儿。“明天上午你能不能来看看,然后,咱们一起吃午餐。”
“我不知道。”切丽回答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一起吃早餐,不过,要是我路过那儿,倒是可以去看看。”
“那好。”巴克有点泄气。他突然想到,倘若就此与切丽了断,事情反倒容易多了。肯定也不会令切丽伤心。当切丽溜进人群中去时,雷福德赶过来,握住巴克的手。“怎么样,朋友?”
“一切顺利。”巴克答道,“已经安顿下来了。”
这时,有一个问题浮上雷福德的心头。他望了望天花板,然后又将目光投向巴克。在他的视野内,有数百人仍旧围在布鲁斯的身边,希望能与牧师谈上几句。“巴克,我想问个问题。你将哈蒂介绍给卡帕斯亚,你后悔过吗?”
巴克闭紧双唇,合上两眼,用手指抹了抹前额。他耳语似地说:“我每天都在和布鲁斯谈这件事。”
雷福德点点头,面朝巴克坐在听讲席的座位上。巴克也坐了下来。他说:“我想,我对她很有些歉疚。我们曾经是朋友,你知道。是同事,但又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