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任何事,绝不让误会再造成任何无法挽回的遗憾。
他对她有信心,即使前世的他有错,善良体贴的她肯定能明白、能体谅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以及徐汉的声音,“碧云公主来了,请求与少爷私下谈话。”
她从他身上起身,笑着道:“你去吧。”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我去去就来。”他温柔的啄了她的额头一下,旋即步出书房。
徐汉皱着眉头,跟在主子身后,“公主看来怪怪的,人也瘦了一大圈,会不会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啊?毕竟少爷跟少夫人恩恩爱爱的事可是全城尽知了。”
“我会处理的。”他示意徐汉停下脚步,往前方的亭台走去,一袭白色绸缎华服的碧云公主就站在那儿。
随侍的两名宫女一看到他,立即弯身行礼后便退到亭子外,与徐汉站在一起。
穆元煦看着的确清瘦许多的碧云公主,不明白她怎会突然跑来。
“穆哥哥。”碧云公主一看到他,眼眶都红了。
“听说前不久公主曾匆匆来去,因为忙了些,没有进宫关切,还望公主见谅。”事实是,徐汉跟他说了她看到了什么,随即脸色大变,所以,他猜测是对自己有所依恋的她,看到他们夫妻恩爱的画面觉得太过刺眼才匆匆离去,那他自然没必要再进宫探视。
“我生了一场大病,”她看来楚楚可怜,凝盼着他的目光更是幽怨,像是有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是个很奇怪的病,我不停的昏睡、不停的作梦,梦到一个女人流产死掉又梦到孟婆,而那个女人明明长相不是我,我却知道她就是我,所以,每次我都是哭着醒来的。”她哽咽的看着他,“更奇怪的是,梦里也有另一个男人,长相与你不同,但我也知道那就是你,我还梦到那个男人紧握着那个女人的手,不许她去投胎”
穆元煦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全身像忽然被人点了穴道,完全僵硬不能动弹。
“一天一天,每梦一次,我的右手腕处就发疼、发烫,一个多月过去了,这手腕的痛怎么抹药也抹不好,红红的,倒像是胎记似的。”她落下泪水。
他再也忍不住的快步走上前,激动的一把拉开她右手袖口,竟见她的手腕上有着与妻子一模一样的五枚红烫指痕胎记!
他颤抖着,大大的震动了。
“穆哥哥,你可曾作过同样的梦?不知为何,我真的觉得梦里的女人就是我,那个我被深爱的男人狠狠的伤了心,而他就是你,可是梦里的我们又好像是相爱的,但事实是,你从未心仪于我”她看来真的好无助、好痛苦。
“穆哥哥,这所有的梦都是我上次来这里,看到你跟嫂子恩爱甜蜜的画面之后才开始的,为什么?你可以给我答案吗?我好痛,真的一想到心就痛了。”
她像是快撑不住身子似的摇晃了一下,他马上扶住看来快要崩溃的她。
两名宫女见状也快步的跑过来,担心的看着她,“公主,我们先回去吧,你的病才刚好啊。”
她泪如雨下的深深看着他,之后才在两个宫女的扰扶下离开。
这时才走上前的徐汉没听到两人的交谈,但看到少爷面如灰土,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穆元煦摇摇头,只觉得心要碎了,老天爷在开他玩笑吗?!
倪杏儿发现丈夫有心事,而且就在碧云公主私下与他谈过之后。
所以,她也开始思考,穆元煦有一副极好的体魄,声音低沉好听充满魅惑,论相貌绝对是潘安级的,内在更是优秀,那么多商家的经营管理,他做来一样是气定神闲。
如此的卓尔不凡,公主心仪他,她绝对能理解,但就她所知,这几年来,公主丝毫无法影响到他的喜怒,那么,前几天公主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才会让他一连几天都将自己闷在书房里,甚至没回房睡?
好几个晚上,她可是等他等到睡着了。
一定有很严重的事困扰了他,难道与他要告诉她的那件重要事情有关?不然怎么他在那日后突然不再提及那件事?
无论如何,他显然都还没整理好思绪,所以她只能等,等到他愿意跟她说。
不过瞧他现在连饭都吃得少,勉强吃了几口就没胃口的放下碗筷,才短短几日,他不快乐了,甚至憔悴了。
饭桌上,穆元煦看到倪杏儿也放下碗筷,她吃得也不多,脸上的担忧是那么明显,但这几日,她从没有逼问他任何事,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跟空间去沉淀。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对不起,我的心很乱,我不懂老天爷为何是这样的安排,祂是在惩罚我吗?”
穆元煦的眼神充满痛楚,就连她看了也不由得跟着心痛起来,“你慢慢说,我静静的听,你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我们再来判断好不好?”
他看着她那双包容的温柔黑眸,点了点头,开始述说着他的前世、他错过的爱,以及他是如何努力等待,只期望今生能与韩采薇再续前缘。
他告诉她与炎震虚与委蛇、与炎芳英谈情说爱、让挚爱的采薇受尽委屈,都是为了取得炎震的信任他什么都算尽,也成功了,但她却死了,连肚里的孩子也没有机会出世。
不忍她带着对他的恨离世,他誓结来生缘,所以不惜自尽赴黄泉,以魂魄之身入鬼门,只为了见她一面
他说了很多很多,倪杏儿听到泪眼婆娑,不时的感动拭泪,也因为他说得太真切也太痛,虽然离奇、玄之又玄,但她一点也无法质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原来,那个“上手摸女人”的顺口溜就是为了找到投胎后的韩采薇,他对她有这么深的依恋,愿意喂而不舍的在此生四处寻找前生挚爱,这感情是如此刻骨铭心关切!
他甚至给她看了一本记录了他前世与韩采薇故事的册子,惟一看过它的人只有他的皇上好友,而季仁甫也是除了她之外,惟一知道这件事的人。
在此生再与她倪杏儿--转世后的韩采薇相遇后,他努力弥补,对她全然的眷恋疼惜,以为就此可以幸福、相守到老。
然而当碧云公主告知他那些前世梦境后,他被搞迷糊了。
倪杏儿看着紧锁眉头的丈夫,如果碧云公主才是真的韩采薇,那自己不过是替身而已?这么想,她的心就很痛,可那是留在他心底两世的挚爱,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人!
那么,她手上为何也有一样的胎记?老天爷跟他们开的恶劣玩笑,是多么残忍!该教他如何是好?!
他现在的心情太乱、太震惊、太无措,她都可以理解。
“你、你打算把她带回你身边吗?”她无法不主动问,知道他太善良也开不了口。
然而,这一生,他只要韩采薇能再爱他,其他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在乎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刺痛着。
因为,他跟韩采薇说过,他的心太小,只能住一个人
那么,如果她的前世不是韩采薇,碧云公主才是,她不就阻断了她失去己久的幸福?她怎能不愧疚心虚,她是占了她的便宜啊!
穆元煦迟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也是他近日痛苦挣扎的原因。
但这让她更不忍,她爱他啊,怎么忍心看他痛苦,她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强撑起笑意,“没关系的,我可以离开”
“不可以!你也有胎记,你有采薇的胎记啊!”他激动大叫。
她眼眶红了,“可是,她说的那些梦,我一个也不曾梦过啊。”
穆元煦猛地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深深的感觉到她的不安与害怕,但他也一样恐惧,万一她不是采薇投胎转世,他还可以爱她吗?
时序入秋,枫红层层,枯黄落叶在萧瑟冷风下缓缓飘落,空气中多了一抹苍白。
“姨姨,姨姨!你又在入定了喔?”
简陋但舒适许多的木屋内,嫣埃拉了拉倪杏儿的手,“隔壁孙叔叔来找你了。”
她蓦然回神,定眼一看,久违的孙鹏果然正一脸忧心的看着她,就连孟婆婆也一样。
不过,孟婆婆马上转头先指正小娃儿的用词,“姨姨这不叫入定,那叫想得太专注,魂儿都不在身上了。”
“好长哦,我记不住。”嫣艾一脸无奈。
她才无奈呢!孟婆婆放弃了,改看着倪杏儿,上前拍拍她的手,“别多想,你丈夫是个脑袋清楚的好人,瞧我这里该修的、该添的,他都帮你做了,绝不会坐视你的烦恼不管。”
她怔怔的望着她,“呃,我没什么烦恼。”她什么也没说啊。
“你这张脸还不好猜吗?”孟婆婆看着一脸温柔的孙鹏,“连他都看出来了,再不然外面也传了很多,碧云公主三天两头就往穆府去,搞得你们夫妻俩也不再恩爱了,外面多少闺女又‘手痒痒’想让你丈夫摸了。”
“我跟她说吧,孟婆婆。”孙鹏很想好好跟她聊聊,因为她的气色看来真的不好。
孟婆婆看了相貌敦厚的他一眼,点点头便牵着嫣艾出门。
“我没事的。”倪杏儿努力的挤出笑容,看着总是温柔关心自己的孙鹏。
“但我都听说了,真的没事?”见她点头,孙鹏明白她不会说出她心里的苦,“我这几个月都会留在京城,如果需要找人陪,我就在这里,好吗?”
“嗯,我也该走了,我出来很久了。”她从椅子上起身。
他也跟着起身,“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婉拒,“外面太关注我跟元煦的事了,再加上你”
他明白点头,没再坚持送她离开。
第九章
倪杏儿在返回穆府的路上,思绪仍然无法平静。
她跟丈夫的关系的确出现变化,碧云公主一至两天就会来找他,因为她说自己睡不好、心口总是痛,但只要见到他,心痛便可以舒缓,像是不药而愈般。
她还说了她所作的梦境,说了很多很多,而她发现公主每回过来跟他说过话后,他就更沉默了。
但他从未对她隐瞒他跟碧云公主的谈话,一如之前,他跟她承诺过的,所以,她都知道公主梦到了什么那些令她闻之就心凉了半截的梦。
她沉沉的吐了一口长气,不知不觉已到了穆府大门,却正好见到她爹拿了一迭银票走了出来,开开心心的上了马车。
贪婪爱钱的父亲又来要钱了?!“爹!”她急忙跑上前去,示意驾车的马夫停车。
“搞什么--”倪德修一把拉开车帘,就见女儿气呼呼的伸手向他。
“拿来!”
两鬓斑白的他脸上出现心虚的表情,“拿什么?”
“银票!为什么来跟元煦要钱?我公婆给的聘金跟聘礼够爹跟娘好好过日子了。”她简直快气炸了。
“银子哪有人嫌多的!而且我要做生意,别唆了,走了。”他放下帘子,示意马夫快快驾车走人。
倪杏儿瞪着扬长而去的马车,摇摇头,甫进大门,就见到徐汉迎上来,“我的少夫人,幸好你刚好回来了,要不,少爷要我到孟婆婆那里寻你去呢。”
“有事?是我爹?”
“不是少夫人的爹,虽然他刚来跟少爷要了一大笔钱,但少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且少爷钱多,你别担心呃,不对,是碧云公主,她留下来用午膳,少爷说一定要等你回来才吃。”他急忙拉回主题。
她明白的点点头,连忙快步进到厅堂,果不其然,碧云公主跟穆元煦已端坐在一桌佳肴前,碗筷都没动。
“抱歉,公主--”
“坐下吧,我饿了,穆哥哥也一样。”碧云公主没好气的打断她的话,接着就主动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到穆元煦的碗里,“我梦过这一幕,你是笑着看着我的,呃,就是长得不像你,但我知道就是你--”
“别说了。”穆元煦发觉自己没有那么想听这些事,他盯着静静坐下的妻子,“你气色不好--”
“你的父亲虽是穆哥哥的岳父,但也太过分了,要钱要得理直气壮,你知道吗?”碧云公主又打断了他,也不想听他关切妻子的话。
“我知道,公主。”倪杏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回答。
“我不是想批评,可是,穆哥哥的财富也是穆家几代挣来、更是穆哥哥守成又扩展了产业赚来的,而你身为媳妇,总不能让利欲熏心的父亲在攀上穆家这一门权贵后就贪得无厌的狠敲一笔吧?”
明枪暗箭突然直射而来,倪杏儿还不知怎么反应,她冰凉的手已让穆元煦紧紧握住,她看向他。
“这事,杏儿无法左右她父亲,公主不必替我抱不平。”他口气稍微严厉。
碧云公主先是一楞,但神色一下子变得黯然,“我知道我多嘴了,也就是觉得替你不值,这都是那些梦的影响吗?”她突然顿了一下,看向脸色倏地一变的倪杏儿,“穆哥哥有告诉你,我作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梦吗?”这也是她今日特地来作客的原因,她要让某人看清一些事,别再占住别人的位置。
她点头,整个人紧绷到都快要抽筋了,与丈夫交握的手则握得更紧更紧,就怕被放开了。
他蹙眉,不忍的看着妻子苍白的小脸,“我先带你回一房休息,公主就请自行用餐。”
他扶着妻子起身,再看向碧云公主时,发现她竟已落泪。
“我的心莫名的痛了起来,我好像梦过这一幕,你只照顾她,忘了我”她脸色也转为苍白,痛苦地抚着头,“不要想,我也不想梦了,我要走了,这一幕让我的心太痛了!”
“公主--”两名宫女连忙过来,扶着她离开。
可能吗?真的是她吗?穆元煦心痛的知道碧云公主所说的是前世所发生的事,他到底该怎么办,继续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吗?他已不忍了啊!若她才是真正的采薇,那该怎么办?
倪杏儿看着他疲累的神情,以及望着公主离去背影的眼神,那不忍、困惑又愧疚挣扎的眼神,她的心也隐隐抽痛起来,他是那么的不安无措,她能帮他什么?
穆元煦扶着她回房间躺下后,俯身亲吻她的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