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生气,“被他爱?你还知道其中的差异?就算他是因为韩采薇才爱你的,这也没关系?我真的不懂,比他条件好的高官子弟、将门菁英,我都可以--”
“我就要他!如果皇兄肯帮我,我也不必去扮一个受尽委屈死掉又投胎的女人,还自残的弄出什么鬼胎记来!”她气呼呼的拉高袖子,给他看自己手腕上的伤痕,“明明已经假扮成她了,我不懂我跟穆哥哥之间为何就是有一道翻越不过的高墙,可是那个倪杏儿,不过是有这个胎记,就能被当成韩采薇的被他疼爱。”
她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吗?!他气得重拍桌子,“不是胎记的问题,而是倪杏儿是真心的爱元煦,而你只是‘要’他,两者根本不同。”
“不!我爱他,所以我才要他!”她强辩道。
“你若真的爱他,你会希望看到他幸福。”像倪杏儿一样,宁愿苦了自己。
但她不以为然,“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我比倪杏儿更值得穆哥哥来爱,他跟我在一起一定比跟她在一起还幸福。”
“你!”碧云如此冥顽不灵,令他气到语塞。
“皇兄,不要那么狠心,她都愿意成全我了,我知道穆哥哥也要赶回京城了,我不要嫁到瓖族,皇兄帮帮我吧,不要告诉穆哥哥这些一事,不然,我也不要活了!”
“死给我看吗?像不愿意通婚,就吞了一点毒性极低的毒药,或是假吐血?”她脸色刷地一白。
“我不是不知道你的伎俩,而是心软,但我错了,我的心软养成了你的自私残忍,你太爱自己,不惜伤害别人,找了人扮淫贼再及时阻止、又佯装宁死等待来世,软硬兼施的逼走倪杏儿。”他厉声怒斥,“杏儿太善良,把你看得太单纯,不知道你的心有多污秽丑陋!”
他愈说脸色愈严峻,碧云公主的脸色也愈来愈苍白,“我是你妹妹!”
“就是如此,你更要走,”他沉沉的吸了口长气,“让你走,也是为了保全你,一旦元煦知道你逼杏儿离开他,或意图让他从此找不到她,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在乎你是不是公主或是我这个好友的妹妹,他定会向你索回千万倍的代价,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皇兄不要说就好”
“不可能!”他突然往门口走,“来人,带公主上马车。”
即刻起程叫她脸色倏地一变,“我不要!”
“你没得选择,我已吩咐,不管发生任何事,就算得要铐着脚镣,也要将你送去给瓖族首领。”他一脸严肃的又道:“此事我已经交代随行送嫁的东亲王,他是咱们的皇叔,由他押着你,这桩婚事才不会出状况。”
望着皇兄坚定不容辩驳的神态,还有以严峻刚正出名的皇叔随行,碧云公主知道没用了,千算万算,她就没算到自己的亲哥哥竟在这节骨眼胳膊往外弯。
为了曾经心仪的女人还有与穆哥哥的友情,就狠心将她撵得那么远,竟连什么仪式都没有,就这样草率的将她远嫁异族。
她心寒的看着已经上前的两名宫女、两名侍卫,还有长年伺候皇兄的老太监都已走进来,她眼眶泛泪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道:“这么迫不及待,我相信所有的行囊都备妥上车了吧?”
季仁甫凝重点头。
“这一离开,只怕我注定会老死在异乡,碧去真是感谢皇兄对妹子的照顾。”
她深吸口气,回头看着宫女一眼,“拿壶酒来,本公主要跟皇兄喝个诀别酒。”她气冲冲的怒道。
宫女忐忑的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点头,她才转身出去拿酒。
离别在即,气氛凝滞,季仁甫缓口气,表情不再强硬,“皇兄会抽空前去看你的。”
“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后?”她冷嗤一笑。
“有些人事物不是占有就能得到幸福。”他真的希望她能懂。
“那是皇兄已经拥有太多,不缺这一、两个。”她恨恨的驳斥。
他抿紧了唇,就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更珍贵,但是,这一席话是不适合跟她说的,宫女拿了一壶酒及两个酒杯进来,一放到桌上,正要倒酒时--
“本公主来吧,这是我最后一次为皇兄倒酒了。”
她面无表情的走到桌边,要宫女退下,背对着季仁甫,不仅倒了两杯酒,也偷偷的转开中空的戒指,在其中一杯倒下粉末,接着拿起两杯酒,转身走到他面前,绷着俏脸将其中一杯交给他。
她再举起酒杯,“皇兄,就此别过。”
“保重,为兄在此祝你一切美满。”他也举起酒杯,与她共饮。
她脸色苍白的将酒杯放在桌上,快步的转身后就往门口走去。
季仁甫一个眼神,在门口守候的宫女及侍卫立即亦步亦趋的跟上前去。
碧云公主抿紧了红唇,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是皇兄做得太绝了,别怪我罔顾兄妹之情,本来我是自己要吃的,但既然在皇兄的心里,我的心是脏又丑陋不堪的,那总得名副其实,是不?她毫不后悔的冷笑离开。
季仁甫也来到宫殿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上了马车后,长长的车队一辆接一辆的驶出皇宫大门,渐行渐远。
蓦地,他脸色一变,突然感到气血翻涌,全身愈来愈痛,接着脚步一个踉跄。
“皇上?!”
在后方伺候的老太监急急上前,竟见到他“呕”了一声,旋即吐出一口血来。
老太监吓到脸色发白,“天啊,来人!来人--叫太医!”
碧云竟这么狠心?季仁甫面如土色的抚着胸口,他低估了她的怨怼,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但她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在被扶进寝宫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一把揪住老太监的手,强撑着痛楚道:“不许张扬,什么都不许说,尤其事关皇妹--”
“可是皇上”老太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跟皇妹无关,我只是不小心误食了某些东西,听到没有!不许任何人去找皇妹的碴,务必让她安心的嫁人。”他看来很痛苦,但仍喘着气继续说着,“朕只信任明亲王与元煦,我的情况也只许让他们知道,明白吗?”呕他又吐了一口血。
老太监都快吓死了,忍不住哀求起来,“皇上,你就别说话了。”
他摇头,“宣明亲王进宫,快!还有,元煦一回穆府也立即宣他进宫,知道吗?”
“是,皇上,您撑着点啊。”老太监频频点头。
一进到寝宫后,季仁甫只来得及交代明亲王有关国事的一些相关处理,还来不及将他安排倪杏儿的事告知明亲王,随即陷入昏迷之中。
元煦
我不想要你一辈子都活在深深的自责之中,我也不愿意强占属于另一个人的幸福,那罪恶感会日夜啃嘱我的良知。
所以,我把原本就该属于你们的幸福还给你们,请别愧疚,能被你所爱原就是拜韩采薇之赐。
记得吗?在见到我手上的胎记前,你能避开我就避开,你深爱的人原本就不是我,我跟你只是回到原本的位置而已。
那么,我想我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爱你,纯粹是你误以为找到了前世情人的激狂与深情,让我一时,昏了头才与你沉沦了。
总之,碧云公主知道自己就是韩采薇了,显然她爱得极深,前世记忆即使喝了孟婆汤也洗不掉了,请你好好的爱她、珍惜她。
也请相信,我会好好照顾孩子,让孩子健康平安长大,这便是属于我的最美好的幸福了。
杏儿
书房里,烛火已灭。
穆元煦在黑暗中仍膛视着手上的信,他已看了好几天,早已熟记每个字。
带着三个多月的身孕离开我,走得这么坚决,让我的人都找不到你,所有能找的人我也亲自去找过了,但始终没有你的消息,你到底去了哪里?
“她没告诉我,就是怕你来找我吧!我跟她之间,一直只有大哥与妹子的关系。”孙鹏如此说。
“她前几天有来看我跟嫣艾,一声声的叮嘱我们要保重,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可今儿个才发现她竟偷偷塞了一大包银子在我的冬衣里,正要去问她,你就先找上门来了。”孟婆婆也是一脸懊恼与忧心,“那孩子在想什么,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幸福,怎么能放弃了?”
“姨姨也跟嫣艾说了很多,要我乖乖长大,好好孝顺奶奶,还有,”嫣艾努力的想了又想,“找一个我爱的、他也爱我的人成亲,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嫣艾才几岁大,杏儿就已经留给她祝福婚事的话,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到他身边了吗?一想到这里,穆元煦的心便沉甸甸的。
“她离家出走是为了成全你跟公主叫叫我怎么生了这样的笨女儿!不对,贤婿,不会是你撵走她的吧?说得这么好听,是想要回给我的黄金跟银票?”倪德修一脸紧张,“我不管,我可都花光了,我明天就要离开京城跟人到南方合伙做生意,不会再回来了”
倪夫人皱起柳眉,“老爷,女婿绝不是来跟你要钱的。”
“无论如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可不会回收的,你若要留下等她消息那也成,你在这儿等她回来后接济她,反正我明天一定走。”
“我、我哪有能力接济她?出嫁从夫,我一定跟着你的,可是女儿”
杏儿,你的爹娘在我面前吵了好一会儿,翌日立即人去楼空,在他们心里,你真的是泼出去的水了,而我不得不替你感到痛,如果我们生的是女儿,我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尤其在她仍行踪未明时
穆元煦沉沉的吐了一口长气,不再去想那日的事,眼神落到桌上的另一本册子上。
他放下手上的信,再拿起而子,就着月色一页一页翻看,直到黑漆漆的天空慢慢的透出了曙光,渐渐的,天空亮了起来,晨曦照亮了黑暗的书房。
这本册子里记载了他的习惯、他的嗜好,包括食衣住行上的切切叮咛,钜细靡遗的记录着。
这是他无意中在柜子里看到的,想来是她要留给碧云公主的,里面有许多是希望她能好好照顾他的字句。
这是怎样的心情叮咛那么多,字字句句都藏着浓烈的爱,纸上仍可以看到干润的泪痕,而她却宁愿哭也要把自己最爱的男人拱手让人。
傻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傻,傻到他的心好痛、好痛!
他放下册子,疲累的靠坐椅子,揉揉眉心。
杏儿,你身怀六甲,连一名丫鬟也没带上,我明明己倾尽所有的能力去找你了,竟还找不到你,你把你的幸福拱手让错了人,你知道吗?
皇上陷入昏迷了,下毒手的就是碧云公主。
若非明亲王亲口所云、服侍皇上的老太监作证,我是压根不敢相信碧云公主会因为被下旨前往瓖族通婚而毒害自己的亲哥哥。
这绝不是我所认识的采薇,她不可能会是善良的采薇啊,傻杏儿!
虽然仍然昏迷,不幸中的大幸是皇上抢救得宜,脉象尚称稳定正常,但要将身上的毒素全部排出至少也要半年,至于能否清醒就得看上天对他眷不眷顾了。
为免朝政和民间百姓恐慌,皇上在昏迷前即亲口指示明亲玉对外宣称,他在送走最疼爱的皇妹远嫁瓖族后便微服出巡,短时间内不再上朝。
任何重要决策则由明亲王代为批示,也因国泰民安,皇上如此行径并未引起太多恐慌。
然而,为免皇太后、皇后及嫔妃守不住口,所以,皇上是被秘密移往明亲王府治疗,目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所以,我目前只有两个心愿,一个就是找到你,另一个就是好友快快苏醒。
叩叩叩,敲门声陡起。
“少爷,你又一夜没睡?”徐汉端了早膳走进来,一看到主于一脸疲累,他也感到不忍,少夫人的离开,真的让王子伤心极了。
穆元煦苦笑。
“少夫人到底把自己藏到哪里去了?她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啊,难道都没有听到你找她找得都快疯了的消息?她也不知道碧云公主出嫁到瓖族去吗?”
徐汉话里有埋怨,因为主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一人,没有她,一切都只有空虚寂寞,但看主子如此痛苦,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布好了早膳旋即退回房门外候着。
穆元煦也想知道,她到底把自己藏到哪里去,自从收到消息返回京城后,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他用了所有方法、动用了很多人,包括利用皇家、民间、江湖上的人脉去找她,甚至是挨家挨户的搜查,绝不放过任何的可能性,竟然还是找不到她。
他坐立难安、茶饭不思,一日比一日忧郁,他瞪着那封她留给他、他也已经看了数百遍的信。
穆元煦专注看着信里的每一句话,慢慢的,开始放大一些原本末特别注意的部分,然后胡思乱想了起来。
我跟你只是回到原本的位置而已。
那么,我想我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爱你,纯粹是你误以为找到了前世情人的激狂与深情,让我一时,昏了头才与你沉沦了。
“所以,你真的没有想像中的爱我,也认为我只是因为采薇而爱你的,是吗?所以你不愿回来,不在乎我是否难过伤心,反正已经有一个‘采薇’在我身边就行了,是吗?倪杏儿,在你眼中的我,就只是如此吗?”穆元煦痛苦的低吼,“所以,你可以音信全无,因为你不爱我了?!”
不行!他一定要找回她!
他捏紧了手中的信,步出房门外,叫了徐汉,“放出消息,我要出走去找少夫人,若是找不到她,此生此世我都不会回来穆府!”
徐汉瞪大了眼看着满眼血丝的主子,“少爷不是认真的吧?!”
“再认真不过了,她回来,我就回来。”他一脸坚定。
只是在这之前,他得开始布线做很多事,才能将那个狠心扔下他不管的女人给逼回来,然后,他要让她知道,他爱上她绝不只是因为她是采薇投胎转世而已!
于是,接下来一个多月,穆府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商家,就连散布在全国各地的商行管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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