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他烦了,大吼一声,大家陡然安静下来,他痛苦的看着韩采薇,“听我说,求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那对我才公平”
“公平那孩子呢?对孩子又何尝公平?”她苦笑。
他几近哀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残忍的人是我?”她哽咽摇头,这痛彻心肺的滋味她尝得太多了,已没什么差别了,“无所谓了,你错待了我,或许是我有做不好的地方,但够了,我不想恨你,所以,下一世,别再相遇了”
“不要!我爱你啊!”他真的心好痛。
“爱?你根本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移情别恋对你而言太容易了,你想爱了就爱,那不爱了呢?再伤我一次?!”泪水模糊的她突然拭了泪,伸手拿了孟婆手上的汤,坚决的一口饮下。
“不要--”
他激动狂吼,跟里有着深沉的痛楚,令一旁的灵体也都能感受到极深的哀恸,他们很主动的不吵了,安静下来了,却觉得心也跟着他痛了。
薛辰劭落下了男儿泪,她竟然喝下去了,她要永永远远的忘了他,忘了她有多么爱他、忘了他们曾经多相爱,忘了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
他脸色一变,突然冲上前去,一手紧紧的扣住她的手腕,这样她就走不了,然后,他还是可以告诉她,他们曾经多么相爱,他可以让她再次爱上他
“放开放开我!”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她哽咽的大叫。
“不!”他不愿意失去她,一旦松了手,他就要永永远远的失去她了!
“放开。”她的手被抓得好痛,但她的心更痛,原来人死了还是能感觉到痛楚,而孟婆汤还没开始发挥效用吗?
她不想在汹涌的爱恨里挣扎,有恨就还有爱,她都不要了!
“不放,绝不放!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真的有苦衷,我是不得已的。”他真的希望她能静下心听他说。
“是,你不是故意的,你不得已,你只是不爱我,”她感到恨意不断不断的浮上心坎,不要,她不要!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哭着道:“放了我,不,你不放了我也无所谓,因为我会忘了你,你也会忘了我这样很好,不再相遇即使见了,也不再认得彼此没有恨、没有爱了,多好!心就不会不会那么痛了。”
他心如刀割,咬牙落泪,“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不会忘记你,不会忘,再死一次也不容许自己忘了,你听到了吗?!”
“是,我听到了你的自私,想爱就爱,不爱就轻易的丢弃,不管被丢掉的那个人心会有多痛我真的希望能永生永世的忘了你!”她痛苦的低喊,她受够了,“我要投胎了,求求你,孟婆。”
看这出爱恨情仇看到都傻眼的孟婆这才回了神,呃,有点不专业,让她老脸有些困窘,她干咳两声后,挺起腰杆看着真的是死也不放手的薛辰劭,“你让她去投胎吧,不能误了时辰的。”
“不要!”她的怨念那么深,甚至不愿再与他相遇,他怎么跟她相爱?!
孟婆一看时辰到了,也没法子心软了,她的手一挥,薛辰劭的手竟然脱开了韩采薇的手,也因为他扣住她的手腕太久了,这一分开,她的手腕上竟然留下了五个瘀红的指痕,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得殷红刺目然而,再一眨眼,她竟然已遁入人界,消失在他眼前。
他简直难以置信,呆楞了好一会儿才咬牙狂吼了出来,“不可以!不可以!你说过要跟我相守到老,你说过的,你怎么可以先走--”
听到这几乎是撕裂了心的泣血控诉,连孟婆的心都沉重了,她示意小厮帮忙舀汤给准备投胎的亡灵喝后,便拉着薛辰劭到另一边,摇摇头,看着他道:“想开点,她投胎了。”
他没理她,只是呆立着,像石雕一样,失魂落魄的瞪着韩采薇消失的地方。
此刻,孟婆的另一位小厮走过来,低声说了些话,她不由得一楞,原来薛辰劭根本不该死的,他阳寿末尽啊,真是乱来,本想开骂的,但是
孟婆深深的看着他,感受到他炽烈而深刻的情感,这个男人执念太深、情感太深,明明都过去了呀,追到地府又能如何?真是愚蠢。
薛辰劭突然定眼看着她,以沧桑的声音道:“求求你帮帮我,只要能再见到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可以忘了她,然后,我就能帮你找个好人家投胎展开新人生,毕竟你命不该绝。”
“不行,我还有很多话要告诉她,”他要告诉她,他有多么自以为是,他自以为是的好安排,却把两个人推得好远好远,再也回不去了,他悔不当初,“她不是带着我的爱离开人世的,她恨我--”
“她死了,她喝了孟婆汤,过往恩怨都随风而逝了,现在,换你喝了。”她示意小厮端来一碗汤,没想到他竟然将它打翻,她咬着牙,叫小厮又端来一碗,他照样打翻,她火冒三丈的要小厮端来三碗、四碗、五碗,他一样全给它打翻了。
孟婆这下是气到没力了,薛辰劭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厚着脸皮道:“拜托你,帮帮我!”
一场角力下来,孟婆累瘫了,“我才要拜托你帮帮我咧,快喝下!”换她恳求他了。
连汤都还不得不帮他捧着,因为他已经打翻了她好几碗汤,她煮汤也煮得很辛苦好不好。
“我绝不喝,我要带着这一世的记忆去找她。”他也是吃了秤跎铁了心。
她没好气的瞪他,“我是负责遗忘的,怎么能让你带着记忆去投胎?再说了,你不去,赖在我这里,最后也不过剩一缕魂魄,什么事都做不了。”
“就算只剩一缕魂魄我也要飞到她身边,除非魂飞魄散,不然,我不会放弃的!没有她,我什么也不是”他痛楚的低吼,只想找回他的爱。
真是要命的感动啊,孟婆忍不住落泪,一看见自己久违的泪水,连她都呆住了,看尽生死的她有多久没流过泪了?这个死小孩竟然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泪还掉个不停,看他爱得这么深,连地府都不要命的追下来了,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这会儿赖皮的事也做了,为的也只是一个他用尽心力想保护的妻子啊
罢了,她投降了。“好好好,甭喝了,你往那里去投胎吧。”至于手上的这碗让她拿到手酸的孟婆汤,她就迳自替他倒了。
他的双眸倏地一亮,转身要去投胎,但走两步,又急着回头问:“我这一下人界,就可以找到她?她会跟前世长得一模一样?”
“当然不会一样,要吓凡人也不是这种吓法。”她受不了的摇摇头,这男人是爱疯了,爱傻了呀!
“她出生就只会是个小娃儿,你也一样,不会是现在这个昂藏七尺的男子汉,念在你爱她爱得如此执着的分上,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指点一条明路,”她示意他走到孟婆汤旁,手一挥,那些排队的亡魂与两名小厮顿时都不动了,毕竟她再来要做的事是违反规定的嘛,总得要施个法让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才行。
“你刚才使劲的扣住韩采薇的手不放,已在她身上留下印记,这个印记会成为她的胎记,藉由这个胎记,你就能找到她了。”她的手轻点了那一大锅冒着烟的孟婆汤,水面上霎时浮现一个熟睡的小女婴,粉雕玉琢的她,右手腕上方有着明显的五指红印。
她就是投胎转世的采薇!薛辰劭感动万分的眼眶泛红了,连忙再看向善良的孟婆,“谢谢你。”
“去吧。”孟婆笑着摇摇头,君子有成人之美,她老太婆当不了君主,当一次君子,感觉也挺好的。
十八年后--
“穆元煦,我又没有要你只跟倪杏儿长相厮守的牵手到老,等你娶了她后,看是要纳七、八个妾,还是像你的皇上好友有上千个后宫佳丽也行,咱们家都养得起啊!”一个苍劲的声音大吼着。
“爹,我说了不娶就是不娶。”另一个年轻声音也不驯的怒吼回去。
“不娶?!人家好好一个闺女等到十八岁,你也十八岁了,难道要等到人老珠黄再来娶?我告诉你,她这辈子就是你的了,你逃不掉。”
“好!我娶,但我不会碰她一根汗毛,然后,休书一封,完璧归赵。”
雷吼声轰隆隆的,位在京城的穆府再次上演一出父子反目的对吼剧码,府中上上下下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事实上,这出戏从穆府惟一的少爷长大后几乎天天上演,重承诺的穆老爷一直想要少爷娶倪家小姐,但风流的少爷心未定,且因为长相俊美,家世条件皆好,众多美人儿会主动投怀送抱,怎肯就范?
此刻,就见穆元煦怒甩袖子,气呼呼的往书房外走,他的贴身小厮徐汉也急急的跟上去。
穆元煦真的不甘愿他的婚事就这么任由父母摆布,自小就替他订了什么娃娃亲,一到十六岁就要他娶妻,他努力抗拒了两年,但重承诺的父亲看来是没耐性了。
可是他心里只有一个人,即使转世从薛辰劭成了穆元煦也一样!
只是他一直找不到她,她喝下孟婆汤的那份坚决令他恐慌,所有的爱恨情仇,全都消失了也没关系,难道他们页的不会再相遇了?
不!她是他灵魂的另一半,没有她就不完整,即使不知道她这一世的姓名长相,他也一定要找到她,好好补偿她,重拾两人之间错过的爱。
拥有一身辆黑皮肤的徐汉,长得相当粗壮,此刻亦步亦趋的跟着主子往大门外走去。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主子一眼,唉,又是这么严肃的表情。当主子的贴身小厮十几年,他很清楚主子一旦遇上一过婚或是碰到摸到任何一个美人儿的小手再回到府里后,就会有这种表情出现。
当然,还有遇到某个特定人物时,一向做人圆滑好相处的他,也会出现另一号表情--烦、快走,就像现在。
真是冤家路窄!憋着一肚子怒火的穆元煦才刚踏出穆府大门,就见到大街斜对角的倪杏儿,当下想也没想的又退回大门内,火速掩上门,并从门缝上看到倪杏儿经过后,他才又闪身而出,愉快的往另一边的街上走去。
“又不是猫捉老鼠,少爷何必一见到杏儿姑娘就躲?”徐汉是真的不明白,何况,倪杏儿可是个水灵灵的大美人耶!
“你在暗指我是老鼠吗?”他没好气的瞪着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徐汉。
“呃,当然没有,我哪敢?”
主子当然不是老鼠,只是游戏人间的风流富少,徐汉看到主子又发现新目标,笑容满面的朝甫下马车的何家三小姐走过去时,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而那何家二小姐也在对主子频送秋波了,唉,人比人,气死人,瞧他家主子一双黑眸炯炯有神、鼻若悬瞻,俊美漂亮得无法无天。
今儿个,他仍是一身惯穿的黑色绸杉外罩深紫色锦袍,衬着他英挺的外貌,全身散发着一股尊贵非凡的过人风采,要不惹人注目都难。唉,下辈子投胎,真不知他徐汉有没有机会也长得这等俊帅模样
好戏上场了!
穆元煦勾唇邪笑,来到马车旁,宽厚的大手轻轻握住何家二小姐的右手,还得寸进尺的往上轻轻抚着白嫩的手腕处,接着又翻过人家闺女的柔荑细细的打量,似乎嫌这衣袖拉得还不够高似的。
徐汉离了五步远,不破坏主子好事,也将这一幕看得仔细。
终于,何家二小姐被摸得差不多了,才娇羞的拉下袖子,抽开手退后一步,不是想到什么女子的清誉,而是总得做做样子,矜持一下,才像个大家闺秀。
只是,穆元煦摸完了人家的右手,却不摸左手,还频频后退。
何家二小姐见状急了,连忙又上前以嗲柔的嗓音道:“男女授受不亲。”这话说得是羞涩脸红,但整个人却轻轻依偎的贴往穆元煦怀里。
呿的!欲拒还迎。徐汉翻了个白眼,世人就只批评主子性好渔色,是个登徒子,就算当今圣上大赞主子聪明有才华,说自己仍是太子时就曾暗中帮他经营许多生意,获利丰厚,因见识到了主子的才华洋溢和经商手法,是故在他登基为皇后即下诏封主子为“白玉商”,让主子一夕之间名扬天下,众人仍只在意主子的风流韵事。
毕竟树大招风,再加上主子又是京城首富之子,有酸葡萄心理的人可不少,对主子逮到机会就摸女人手的事,可是大张提伐,却不去看当中有多少美人儿是自己制造机会与主子巧遇,让主子摸上一把的,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但对街又走回来的倪杏儿就不是了,看着身着一袭对襟直领粉红袖衫的她,徐汉眼里的不屑马上让赞赏给取代了。
多么清灵娟秀的一张天仙容貌,白里透红的肌肤润而透亮,一双灵活的美眸,再加上那张菱形红唇,让人一见便不禁屏息凝望,她可是公认的美人胚子,却早已订了亲,对像还是他那风流倜傥的主子,这可令城里不少公子哥儿扼腕不己,主子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幸运。
倪杏儿来去匆匆的想替染了风寒的娘亲买药,此刻正要返家,就见到她的未婚夫又在当街风流。
穆元煦是皇上眼中社稷的抵柱,却也是招蜂引蝶的高手,只要视线所及,任何女眷,不管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平民百姓、青楼女子他那双毛毛手总是有意无意的碰触她们的手,今每个人不是羞答答的就是生气甩手,但大多数的反应都是前者。
因为他浪荡不羁、风流成性,还有人替他编了顺口溜,“京城一奇人,上手摸女人,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问是何许人?纨绔富子弟,穆元煦是也!”
传述得如此荒谬却是事实,而这样的男人竟是她的未婚夫,教她怎能不汗颜。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穆元煦亦无所谓的迎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平时能避就避,但真要撞见打小就知道是未来娘子的倪杏儿,他也不会像个懦夫一样的逃走,绝对光明正大的正面迎亲。
倪杏儿瞧着他那张俊脸上的魅惑笑容,的确足以将女人的三魂七魄都勾出来,瞧,他怀中美人不是一副晕陶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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