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奇怪的，这叫自作孽不可活。”顾志刚喝着顾莲香给他准备的山楂水，脸上倒不见得是高兴，沉默片刻，他道，“才听说林秋水生了个死胎，王清修就派了大夫去，这一查便查了出来，林秋水是闻多了藏红花所以才”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顾莲香一惊。
“哼，林秋水是够小心的，可是那藏红花可不是她自己去闻的。是有人故意下了套。”
顾莲香眉头皱起：“是谁？”
第二百三十一章 芳姐的怀疑
“你说还能有谁？”顾志刚冷笑一声，“王清修一心想要个孩子，可是他千算万算，千防万防还是被人设计了，真真是恶人真有恶人报呀。”
顾莲香好半天没说话，终于她才呼一口气：“是大少奶奶。”
一想到那个说话温柔的女人，顾莲香只觉得这心里一阵阵发毛，王清修恐怕也是知道大少奶奶手段狠毒，所以才会让了林秋水跟着大牛，可是就算平日里隐藏的再好终还是露了痕迹，让大少奶奶拿了把柄。那个女子也是狠的，在王清修随身带的荷包里下了藏红花，只要王清修与林秋水接触多了，自然免不了中招。一方面结果了林秋水肚子里的孩子，另外一方面是借王清修的手给他自己下了套，也算是一种警告吧。
顾莲香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好半天她才道：“大少奶奶不是不能生吗？她这样做又是何苦？”她实在想不明白，林秋水就算以后进了王家，她生的孩子到最后不都是要养在大少奶奶跟前呀，反正大少奶奶去年小产已经伤了身子，这以后指不定很难有孩子了。
顾志刚看了她一眼，道：“女人狠起来的时候，又有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莲香长长吐了一口气，这结局实在不是她想像的，她问：“大牛哥以后该怎么办？”
顾志刚不明白：“什么叫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说大牛哥以后打算怎么安置林秋水？”
“不知道。”顾志刚摸摸下巴，沉思了半晌，才开口说，“总归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出声了吧？”
“什么意思？”顾莲香有些不明白。
“之前是王清修拿捏了二牛的短处让大牛替他背了黑锅，如今林秋水虽然生了个死胎，可事情已经捅了出去，我是担心王清修又要使坏。”
顾莲香本来也没想太多，可是听她哥这么一说，再想起王清修以前的作为，难保真会又起什么坏心眼。她叹道：“以前在王家村，村里人总说王大少是个沉默不苟言笑的人，其实城府最深的人便是王大少，王二少那样个性外露的人恐怕是真真斗不过王大少的。”此时，顾莲香对那句俗话“会咬人的狗不叫”是深信不疑。
“其实事情也不是最坏，对吧！”顾志刚摸摸顾莲香的头，道，“最少芳姐现在应该是明白大牛的苦处了，这以后两个人应该会和好了。”
如果是从这方面而言的话，的确，最少芳姐与大牛哥之间的误会是解开了，这结果是顾莲香她们乐见的事情。
顾志刚其实心里还有些担心，可是他把话咽到了肚子里，不准备同顾莲香说。
兄妹俩人又说了会闲话，顾志刚便起身告辞。
第二天一早，顾莲香原准备去前仓坊看芳姐，却被吴大娘叫了去。
进屋便见桌上堆着好些绸缎锦布，最上面的是一匹带石榴暗花的大红锦，见顾莲香一怔，吴大娘笑道：“这是白家刚刚派人送来的，这匹石榴红锦正好给你裁了做嫁衣。别的料子你看着裁几身衣服。”
顾莲香脸一下就红了，绞着手帕坐在一旁不出声。
吴大娘笑道：“石榴意思着百子千孙，这些日子你好生调理着身子，等你以后嫁过去”说了一半，吴大娘就没再说，可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顾莲香低头不说话，只觉得一股股热气直冲脑门，真是害羞个人呀。
知道小姑娘脸皮簿，打趣了几句，吴大娘便叫人把桌上的东西收了下去。
“看你这样子，是准备出门？”
“是，准备去看看芳姐。”
吴大娘点点头，道：“去吧，你五婶这些天恐怕心情不好，一会你把上次你哥带回来参片拿些去，给五婶补补。”
顾莲香嗯了声，说了会闲话，便起身出门，临走前，吩咐春蕾把紫玫和虎子好生送去书院。
到了前仓坊，见杂货铺早早就开了门，顾莲香进去，便见芳姐站在柜台前愣愣出神。
“芳姐！”
顾莲香先是轻唤了一声，见芳姐没反应，她上前轻拍了下芳姐的肩头，又叫了声，这才见芳姐回过头来。
“啊！香姐儿，你来了呀。”
“芳姐，你刚刚想什么呢？一大早的就见你发呆。”
芳姐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了眼顾莲香，芳姐问：“都知道了？”
“嗯！”顾莲香往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五叔和五婶呢？”
“一早就去大牛那了。昨天虎子没闹你吧？二妞乖吗？”
“虎子听话着呢，二妞昨天晚上睡在我娘那，不哭不闹的，我今天早上出门时，二妞还搂着三小子在睡觉呢。”顾莲香顿了下，问，“芳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芳姐立马问。
顾莲香此时只想着把事情全说出来，可是昨天晚上顾志刚吩咐再三，让顾莲香先不要说，要说也等过了这几天，等把林秋水那摊子事给弄清爽了再说也不迟。
顾莲香担心的看着芳姐，芳姐明显是心事重重，伸手握住芳姐的手，顾莲香饱含深意的道：“芳姐，大牛哥是好人，他一直没负你。有什么事，好好同大牛哥说，别生气。”
听了这话，芳姐胡疑的看着她，好半天才道：“香姐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我能有什么事瞒你呀。”顾莲香忙道，“芳姐，这是我娘让我带来的参片，是我哥上次从张师傅那里拿来的百年老参，你拿些熬鸡汤，和五叔他们一道好好补补身子。那些旁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你有心了。回去替我谢谢吴大娘。”芳姐伸手接过也没和顾莲香客气，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芳姐道，“香姐儿，我怎么听说昨天王大少派人去了大牛那？是不是有什么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 要乱了
见芳姐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顾莲香讪讪一笑，道：“我哪知道有什么事呀，你是不是听错了？王大少去大牛哥那干嘛？这总有些人就爱乱说话。”
“是吗？”芳姐又瞅了眼顾莲香，似乎像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怕芳姐看出端倪，顾莲香忙换了个话题：“对了，我已经和白大哥说了，那事应该会很快办好。”
芳姐点点头，她自然明白顾莲香说的“那事”指的是什么，可这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然而想来想去却又没个章法，只得暗叹一声。打精神，芳姐问：“这些日子你怎么不去明德院了？昨姚小娘子还问起你来呢。”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倒是想去明德院看看孩子们，可一直抽不出空来。再者，我其实去不去也没什么，样图都有送去，院里现在有师傅在，基本上也没什么要操心的事情。”
芳姐道：“有广平公主撑腰，这明德院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如今我见院里的管事在外面办事也比以前方便多了。我前些日子听唐管事说，过些日子还有再开两间善堂，就在西城这边，这可是大好事。我觉得广平公主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顾莲香也很喜欢广平公主，她点头道：“广平公主真的是替老百姓着想，办善堂兴义学，不像朝里有些官员，嘴上叫得凶，可什么事都不做。”
芳姐呵呵笑了起来：“是呀，这京里的人一提起广平公主没有人不说好的。可惜我福薄，每每去明德院都见不到公主真颜，真是遗憾。”
顾莲香抿嘴偷笑，道：“公主现在身负监国重责，恐怕每天光忙国家大事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功夫往明德院去，不过公主平易近人，又常常在京里行走，总能见着的。”
两人说笑了一会，见芳姐心情也比之前好了许多，顾莲香道：“芳姐，今天我来可是有事要求你帮忙的。”
“什么事？”
顾莲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姐，你一向知道我手笨，针线活可真的不成，今天早上白家送了些布料来，我是想你有空帮我起个头指点下我。”
芳姐原还以为顾莲香要和她说什么要事，这一听不由的笑了起来，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芳姐笑道：“我当什么大事，你要开始绣嫁衣了是不是？成，我明天就去家里，帮你起个头再帮你多绣几针，一定帮你做件漂亮的嫁衣。”
顾莲香忙再三谢过芳姐，芳姐含笑道：“你不是会画花样吗？女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你好生画几副漂亮的花样，到时候选副最好看的绣上去，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顾莲香眼睛一亮，道：“我倒是有几个想法，就是怕犯了忌讳，少不得要你在一旁帮我出出主意。”
芳姐道：“这嫁衣除了龙凤不能绣，你只管挑吉祥如意的往上绣，没什么犯忌的。只可惜这八幅嫁衣你是绣不起来了，不然真真好看。前些日子大前街蔡家嫁小闺女，我去看热闹，新嫁娘身上穿着的就是八幅红嫁衣，层层叠叠的别提有多漂亮了。”
八幅嫁衣，顾莲香忙摇头：“不成不成，我以前就说过，别说什么八幅就是二幅我都绣不起来，不过呀要嫁衣好看也不是没办法。”
“哟，你想怎么裁你那嫁衣？”见顾莲香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芳姐知道她定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忙问了句。
顾莲香呵呵笑了两声：“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再说。”
芳姐伸手捏了她一把，骂了声小坏蛋。
这接下来几天，顾莲香只要有空便拉着芳姐讨论她的嫁衣应该怎么绣，这一天天的下来，倒让芳姐开怀了不少，也一直没提林秋水的事情。而五婶那边，吴大娘直接把芳姐那三个孩子丢给五叔五婶领着，有小孩子在身边玩闹着，五婶和五叔这脸上的笑也渐渐多了起来。
隔了七八日，这天，顾莲香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院子，就见顾志刚站在院井里，一脸的笑。
“哥，想什么呢？”
“有趣有趣！”顾志刚脸上笑意不减，直道，“这真是太有趣了。”
“哟，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顾莲香也来了兴趣，连连追问。
顾志刚伸手摸摸妹妹的头，笑道：“香姐儿，今天早上我去见了大牛，你猜大牛做了什么？”
顾莲香一愣，问：“大牛哥又干嘛了？不会又做什么糊涂事了吧？”一想到大牛哥是不是又和林秋水纠缠不清，顾莲香脸色都变了。
在她脑门上敲了下，顾志刚骂道：“你就不会想些好的呀？”
摸着额头，顾莲香不服气道：“谁叫你一来不直接说，尽卖关子了。”
顾志刚呵呵笑了下，然后道：“其实是好事，大牛今天把林秋水送走后，立马就去了前仓坊给芳姐赔礼道歉去了。”
顾莲香一愣，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等下，等下，你说林秋水被送走了？送哪去了？”
“她还能去哪？自然是去王家呀！”
“啊？”顾莲香一下怪叫起来，“林秋水也真是胆大了，她就不怕大少奶奶再拿她开刀？”
顾志刚摸着下巴道：“妹子，我们以前都看错眼了，这林秋水其实也是个狠辣的人，纵是知道前路艰辛，可是为了争口气，林秋水硬是逼得王清修把她给抬进王家，你都不知道，前两天林秋水拿着菜刀直接就去拦王大人的轿子，听说，王大人当场差点吓的从轿子里滚了出来。”
这话一落，兄妹俩相视一眼后，齐齐笑了起来，然后异口同声的道：“看来王家要乱了，哈哈哈哈哈”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有没有
说王家要乱，顾莲香可不是在瞎说，大少奶奶阴毒厉害，看不上林秋水妓子出身。可林秋水也不是吃素的，能当上花魁，除了漂亮要是没几分本事早被人吃了，这私底下的手段指不定比大少奶奶还阴损。再者，林秋水现在占理呀，好好的一个男娃被大房下毒给弄没了，这口气别说是林秋水恐怕王清修也咽不下。纵观整件事，你要说大少奶奶厉害，可顾志刚说了，要真是厉害的就不会让人查出幕后黑手了，真正的高人应该是把你卖了你还要帮着数钱的那种。如今大少奶奶明面上看着是赢了，可是真真算起来却是输了，一来把王清修给戏耍了，这以后夫妻相处恐怕很难做到相亲相爱，二来弄巧成拙让林秋水有了借口进了王家，虽说是个妾，可是依林秋水的手腕，这王清修的后宅定不会安生。
想到这，顾莲香还真信白惜安说的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过最可怜的还是要数大牛哥和芳姐。
“芳姐最近开朗不少，如今大牛哥把误会解开了，我想这以后他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顾志刚道：“日子要越过越好才会有奔头，如今二牛还了赌债，人也从王家出来了，这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顾莲香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事情终于解决了，大牛哥同芳姐合好如初，五叔一家人这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磨难了。
“对了，香姐儿，我想同你商量件事。”
“哥，什么事你说。”
“咱们乌镇的农庄已经修好了，我是想让五叔过去帮咱们看着，你看行不？”
顾莲香一惊，想了想，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只是五叔会不会觉得我们在施舍呢？”
顾志刚叹了一声，道：“我就是怕他们多想，所以这些天不敢开口。”
五叔是老把式，有他在，庄上的那些佃农也不敢乱来。顾家要找可靠的人来管理农庄，五叔是最好的选择。
对五叔，顾家兄妹一向只有敬重的，从来不敢不敬。可是眼下五叔他们什么都没有，说让他们去帮着顾家守农庄，就怕老人家想太多，把顾家兄妹的好意曲解。
顾莲香想了想，道：“这事咱们不管谁去说都不适合，我看还是得让干娘去说。咱们是做小辈的，把话说的再好听，于五叔他们而言就是施舍。”
“你说的对。”顾志刚道，“依五叔的性子，让他呆在京里闲着定是不自在，去了农庄倒比这里自在多了。只是前些日子我曾听大牛说起，说五婶想回王家村去。”
顾莲香摇摇头道：“如今回了王家村也不是以前的光景。就算有了银子重新买了地，可村里人又会怎么看五叔他们？帮着王清修养小妾，这事不光彩不说，要是说了出去指不定旁人还会胡乱猜测，误会了五叔，到时候别说摘干净，难保还会惹上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