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王婆子是本地人,知道该做什么,该买什么。
他们这住在衙门里的人,过年几天就要轮流请客,大年初一自然是杜榆家里,然后挨着官位的高低依次排下来。
除了陈典史是家里就是彭泽县的,别的都是远离家乡,平时还不显,这个时候,都是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关系一下子就亲近下来。
除了三十是要各自祭拜祖宗外,从初一开始,这几家就开始都吃喝在一块儿了。
又有胡氏领着杜榆去县里几个大户人家家里去拜年去。这也是一种政治需要。当然,只是一个县里的政治,上升不到国家的地步。
不过,对于县令太太能去他们家,他们也是很高兴的,毕竟也不是每一家都是有这个机会的。
正月十五,彭泽县更是热闹了,舞狮子,舞龙的,都在街上出现了,南边就兴这个,而县衙在开衙前 ,还祭拜了土地和狱神,土地祠和狱神庙都是在县衙大门的左右,当然,土地祠比较受欢迎,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是到土地祠这边给土地爷供奉香火,所以土地祠的香火一直很旺。
狱神庙这边,因为和监狱相关,大家也不想惹上官司,所以就比较受冷落。
彭泽县这边还有大大小小的龙王庙,因为离海很近,有去海上打渔的,祭拜龙神是个很重要的仪式。
杜榆还带着小丫和小墨去看过,很庄严,也很神圣。
只不过杜榆他们也没有时间去看海了,去海边还得要一两天呢。这时候又是过节,找地方住都不好找。
倒是看到许多人都开始春耕了,这边的土都布商冻的,到了春天就开始育秧苗,然后种春稻,到了四月份,就可以收第一茬了。
从开印开始,衙门里就忙着春耕劝农的事儿,而县学里也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县试考试。
以前这边彭泽几乎都没有人考,县学形同虚设,如今可是真正的彭泽县的县试,杜有忠也上报给了陈州知府,表示今年他们彭泽县开始有县试了。
县学里都有几个先生是秀才,这举荐的事儿,根本就用不着再找人。
秀才考试,是需要三个以上的有功名的人举荐才能报名的,所以县学的学子们,这次都有资格参加县试。
因为这一个事儿,整个彭泽县,都在关注,连茶楼和酒楼里,说的也是这个事儿。
整个县学四十名学子,经过了三天的县试考试,然后榜上有名的,豁然在公文榜单上,取中前十名,这前十名得去陈州参加府试。
得了前十名的学子们,不光是他们本人高兴,最开心的是这些学子的家人了。
而且县衙里还表示,这次去陈州的吃住费用,由县衙里给包了 ,也是为了让这次考试能够不因为钱财而耽误了,毕竟这里面也有好几个是贫寒学子。
就是花些钱也是值得的,这十名学子,是有胡鑫带着,一起去了陈州,胡氏还担心胡鑫带着这么多人,年纪还轻,会不会不适应,杜有忠却说,胡鑫以前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游历都能过,何况这是去出公差?
根本就没有问题。
而这时候,云阳县那边带来了好消息,杜榆的大嫂楚芳芷有了身孕了,胡氏一听自己要当奶奶了,这高兴劲儿,恨不得立刻回去看看。
只是也知道这不现实,就自己动手给未来的孙儿或者孙女做衣服和鞋袜,杜榆作为要当姑姑的人,也动手做了起来。
王太太知道后,也帮着做了起来。
王太太道:“等着我要做祖母,还得好几年呢。”她儿子小着呢。
胡氏道:“好饭不怕晚,你那小子不错,以后肯定是孝顺的。再给你找个孝顺贤惠的好媳妇,你还有什么愁得?”
“承你吉言!我看榆儿就不错,以后也是嫁到杜太太你娘家,也不怕人生地不熟了。”王太太说道。
王太太自从胡鑫过来,对这小伙子感官很是不错,觉得真是年少有为,而且对王太太来说,还透着一股亲切感。
这就是所谓的眼缘吧。
王太太娘家也没有兄弟,就姊妹两个,她还有个妹妹,不过现在远嫁到别的地方去了。
也是几年都见不到一次面,如今就是丈夫和儿女和她最亲了。
王师爷在这边当师爷,当的是很舒坦,有个通明的东翁,对师爷来说,那就是事半功倍。
“怎么又喝酒了啊,小心你的胃!”王太太见王师爷又是酒气冲天的,就说道。
王师爷笑道:“我就喝了两杯,不算多。应酬就是这样。”
作为幕僚,不会喝就不成,这边要商量事什么的,都得喝两杯。
而且,这次因为有十名学子去了陈州参加府试,他们现在在这彭泽可谓是名声起来了。基本上今年春税的问题不大。
上头规定他们彭泽春税需要教多少银两还有多少粮食,交完了,剩下的都是他们衙门里能自行使用的了。
这样就可以不被上头局限,干什么事儿,都捉襟见肘了。
王太太笑道:“杜大人要当祖父了,这事儿你知道不?”
王师爷说道:“这是你们内宅的事儿,我怎么知道?不过,难怪今儿个看东翁很是高兴,原来是如此。”
王太太道:“那咱们也得送点什么贺礼吧。毕竟咱们在这里受到杜大人家照顾。”
“也行,你看着办,不过,别跟别人说就成了,东翁看那样子,并不想让别人因为这个事儿送礼,咱们要是说漏了嘴,会给东翁惹麻烦的。”王师爷劝诫道。
王太太点头,有些人不好直接从杜太太那边打探消息,就会从他们这边旁敲侧击。
王太太给王师爷准备了一碗醒酒汤,两个人聊着天,他们白天在一起的时间不多,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次去陈州府试的事儿,然后就所到了胡鑫。
王太太笑着说道:“我总觉得胡教谕看起来很亲切,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王师爷说道:“你都说了多少次了,难不成,他八百年前还是你的亲戚了?”
王师爷不过是开玩笑的话,但是却触动了王太太的心思。有些事儿,她还想多问问呢。
于是王太太说道:“也是好久没有给我妹子写信去了,现在还怪想她的,我们在这也安定下来了,不如我给她写封信咋样?”王太太是认识一些字的,基本上写信是没有问题的。
王师爷对这些事儿不干预,说道:“不过是小事儿,你自己都可以做决定。”
而王太太过来找杜太太的次数也多了,除了一起做针线,还说些家长里短的。
这天晚上,她笑着对杜有忠说道:“王太太还真是喜欢鑫儿,今天还问我鑫儿多大了呢,啥时候过生日,说是要给鑫儿做双鞋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穿呢。这是把鑫儿当成自己的侄子辈了,也是鑫儿自己出息。”
杜有忠听了笑道:“我们姑爷受人喜欢,这应该高兴呢。”
然后第二天,就单独找了杜榆过来说话,“以后王太太过来和你娘说话,你留心一些。”
“爹,难道王太太有不对劲儿的地方?”杜榆问道。
“不是,我怀疑她是不是和你大表哥的身世有关系。”杜有忠说道:“她好像对你大表哥关心的很,还问你大表哥的生辰,由不得我不多想。”
杜榆也知道大表哥的身世,说道:“不会真的有关系吧。”
不过看着大表哥也不像是王太太的儿子啊,王太太和王师爷都成婚快二十年了,如果真的有大表哥这样的儿子,那王师爷不可能不知道,按照大表哥的年纪,那时候王师爷和王太太都成亲了。
王太太看着也不像是红杏出墙的样子。
或者说,王太太知道些什么?杜榆觉得这事儿如果有关系,也尽快的把事情给弄清楚了,这样大家双方都是要心里安定的,免得有个不安定因素,让人很不爽。
☆、162 试探
王太太既然已经要试探了;就不会停止,所以杜榆很快知道了王太太给她已经远嫁的妹子送了一封信。
远嫁的妹子?据王太太自己说的;她娘家的家境也很是不错,虽然只有姊妹两个;可是从小也没有受什么苦;既然这样;怎么让自己的妹子远嫁呢?
或者是对方人很不错,但是却最后搬家了,或者说祖籍是远处的地方?
这都是有可能的;但是这也不能说什么。
杜榆决定边走边看,不管怎么样;既然对方真的有心;那肯定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目前情况不会太差。而大表哥还在州府呢;不能让他因为这个事儿而分了心了。
过了半个月后,陈州那边的公文下来了,彭泽县这边有三个人通过了府试!
通过了府试意味着什么?那就是意味着从此以后就是童生了,以后也不用再重复考这个县试和府试了,到时候直接到省城参加院试,成为秀才!
这个消息一出来,彭泽县就沸腾了,要知道,他们这个县城,,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一个童生了!这简直是爆炸性的新闻!
以前人们说到彭泽,老是说这边是连个秀才都没有的,那种鄙视的态度,很让人不爽了,现在眼看着就有希望了!
海家和朱大户家,更是高兴,为啥呢?因为海文就是这三个人中间的一个,海家出了一个童生了!
朱大户直接就让人放起了鞭炮,不知道响了多少时间。
而海家这边,海老三更是不得了,儿子出息了,他在整个海家也能扬眉吐气了!谁的儿子能这样,一下子就成了童生?
而且以前看不起海老三的,现在都想着过来跟他结亲呢。毕竟这海文也是有十五六岁了呢。以后说不定就是个秀才了!
另外两个通过童生了的人家,家里也是热闹的很,乡亲们都说他们有出息了,这两家的家人,没有别的表示,直接是想要上门给杜有忠他们磕头来了。不过被人给劝住了,杜有忠也不想让这些人给他磕头,毕竟如果没有学子本人的努力,那也是不成的。
他作为一县的父母官,这些也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因为有三个学子已经通过了府试,所以胡鑫就带着这三个童生,继续朝省城出发,进一步参加院试。
这次海家的人直接是恳请胡鑫带着学子们一起到海家在省城的居所居住,海家现在对这位教谕可是感激万分的,都说他们是商家,只有钱,没有学识,可是现在海文读出来了,这要说没有这位教谕的功劳,那是不可能的!
这事儿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毕竟海家比他们更熟悉省城,且住的舒服,对这三个童生的考试也是一种帮助。
王太太也感慨说道:“胡教谕真是年纪不大,本事特大,杜太太的哥哥嫂子有福气了!”
胡氏笑道:“也是鑫儿他自己争气。”
杜榆看着王太太这样,想着她送出去的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了。
而王太太确实是在等她妹子的信,她是越来越觉得像,不朝这方面想,还不觉得,一朝这方面想,就越想越像。
但是从杜太太那边也问不出什么来,好像胡鑫这个人就是她的侄儿。
可是,王太太想起了十八年前的事儿,她的妹妹那时候未婚怀孕,爹娘都快气死了。后来找到了孩子的父亲,结果这人却已经生病去世了。而且还是和另外一家的姑娘私奔的途中去世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守一辈子的寡,王太太的父母就把她妹子藏到了别处,直到把孩子生下来了,就狠心给抱了出去,也是王太太的父母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失望透顶,也是因为想要给女儿最后一个归宿,所以这孩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等过了大半年,王太太的父母就把她妹子嫁到了远地,一个别人都不知道她过往的地方。
随后王太太的父母陆续去世,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个孩子。
不过王太太的母亲在临死之前,却觉得罪孽深重,因为他们把孩子随便丢弃在一个路上,如果没有人发现,或许就会被野狗或者野兽给吃了,因为这个,王太太的母亲就在心里有了心病,所以最后才会那么早就过世了。
可是,当时王太太的父母都是在极度震怒下做出的决定,女儿未婚生育,换做是那些规矩严的家族,直接浸猪笼都可以的。
王太太父母觉得都是自己太宠着女儿了,所以才会让女儿做出了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儿。尤其是跟了这么一个没有人品的人。当时他们看见那个孩子就想起了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所以就那样做了。
但是王太太的父母却到底是心地善良的人,心中的后悔和忏悔从来不会少,把这个事儿说了,让王太太要是有机会,就把孩子给找回来,哪怕对着这孩子说声对不起也成。
毕竟都是大人的错,孩子有什么错?难道是他乐意生出来的?
可是大人们却把自己的错,都归在孩子身上,让孩子承受这一切。
王太太看到胡鑫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然后就有了那个想法,这孩子不会就是当时的那个孩子吧,看这眉眼,都像自己的妹妹?
如果不是,两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怎么生的这么像呢,而且都是云阳县的人,这难道一切只是巧合?
但是她也不敢贸然去问,毕竟这只是她的猜测,万一都不是呢?万一就是巧合呢?
而且看杜太太的话语里,这个胡鑫就是她哥哥嫂子的孩子,她哥哥嫂子从小就让胡鑫去读书,如果不是亲生的孩子,谁家会这样对待一个不是自己的亲生子呢?
要知道,这读书,一年的花销有多大,胡鑫的父母还是住在农村的,家境并不是特别好,但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供了胡鑫读书十几年,这样的事情,真的让王太太又觉得自己猜测错了。
所以她既想问,又不敢问,要是妹子那边来信了,说了什么特征就好了,或者是胎记,或者是一颗痣也好,她总能想办法去印证。
王太太这反常的样子,引起了王师爷的注意 ,王师爷不想自己的太太做出什么失常的事儿,于是就直接问了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师爷对自己小姨子的事儿,也是知道一些,王太太想着,她一个妇道人家,要是打听,肯定是不容易的,丈夫是自己最亲的人,她不跟他说,还能跟谁说?
“所以你说,你怀疑胡教谕是你妹子的那个孩子?”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