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学里有一个教谕,两个训导。当然,教谕是总领事的,训导跟助手差不多的兴致。
其实能,能中了秀才,当了生员,这学问都挺扎实了,有些人呢,中了秀才,也不会在县学里上学,胡鑫这样的,是因为云阳县的县学和锦溪书院是一体的,他最开始在锦溪书院读出来的,所以以后也没有那个必要再锦溪书院继续读。
而青阳县就没有什么出名的书院,一般要么是私塾,要么是自家请的人专门教人的。
县学里要上学,肯定是不严格的,有时候还可以不用来上学,说是管理这些秀才,也只是登记在册,主要忙碌的是,到时候这些秀才要参加乡试了,让人去提醒或者举行一些类似与模拟考试的考试,来看看这些秀才的水平。
像杜榆的爹,中了秀才,就直接去锦溪书院当先生去了,只是在要去乡试的时候,县学里的教谕才会通知他,该注意的事项和需要领取的凭证等等。
简单点说,杜有忠目前的工作,就是整理这些秀才的档案和文章之类的,然后教谕规定的时间内,给这些来上课的秀才讲一讲课,宣传宣传县衙里下达的精神文件。
毕竟人家都是有了功名的,强迫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这样算下来,杜有忠的时间真是充沛了,跟在书院的时候,根本不一样,不用天天都要上课教书了。
另外,县里还有几名廪生,每个月都可以到县衙里领廪米和一定的银钱,这也需要县学这边登记在册。
不过呢,最忙的时候,应该是县试的时候,青阳县下面的学子们,要考秀才,第一关就是到县里参加县试,通过了县试,才能去州府参加府试。
这县试的题目,就是教谕,还有训导,加上县太爷联合出出来的。
所以嘛,别看训导不像教书先生那样忙碌,但是也有一定的实权。
杜有忠是春天过来的,接着就要开始准备县试的事儿。这是一年之中的重中之重,不得不重视。
杜榆他们被安排在了离县学不远的一个四合院里,这院子里不止他们一户人家,还有另一户,是另一个训导的家人,那个训导名字叫做王学海,也是举人出身,年纪有四十来岁了,比杜有忠大个几岁,人家都叫他王先生。
王先生的的妻子和儿女都在这边,占据了四合院的坐北朝南的正院,这也是没有办法争的事儿,谁让他们是后来的呢?
王学海也是三十几岁中的举人,不过人家中了举人后,还纳了一房妾室,也跟在身边,他妻子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早早的嫁人了,儿子年纪和大郎差不多大,没有跟在王学海身边,是跟着王学海的女婿做事儿去了。
王学海的妾室梅氏,才二十来岁,给王学海生了个小儿子,直接住在了四合院的东厢房。
这样一来,杜榆他们只能住在西厢房了,可是一个妾室住在东厢房,而让他们住在西厢房,这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到了杜榆他们过来的时候,梅氏都没有搬。说是孩子还小,搬了容易惊动,请他们体谅体谅。
这就是欺生了。要杜榆来说,也喜欢独门独户的,谁也不乐意跟别人合住在一起。
尤其是这边还妻妻妾妾的,碰着了也不好,带着杜有忠他们过来的差役看了这情况,回去就跟齐大人说了,齐大人想了想,说道:“你请几个人过去,把这一个四合院分成两个院子,中间砌墙,各分一半,就说是我说的。“
也就是正房分成一半,然后宠院子中间给隔开,成为两个独立的院子,这样谁也影响不了谁,而且砌起来也快,东西厢房都动不了,两家人可以暂时住在东西厢房了。
要是以前,齐大人是不会管这个鸡毛蒜皮的事儿了,可是这不,杜有忠他们救了齐大人的儿子吗?所以齐大人乐意给杜有忠一家子卖个人情。
况且,王学海也就是跟他妻子住正房,都占了,这也说不过去,所以得分!
等差役带着人来砌墙的时候,王学海听说是县太爷的意思,就没有说啥了。梅氏有些呆住了,咋是这个样子呢?
而王学海的妻子赵氏则跟王学海说道:“不是我说那个梅氏,本来你和杜家的那位都是同事,搞好关系最要紧,她死活是站着东厢房不挪动,这不,让县太爷生气了吧。”
你一个小妾住东厢,让人家举人老爷住在西厢,你好意思你?
赵氏也是告诫王学海,别把那梅氏宠太狠了,不然老是得罪人,有时候把不能得罪的也得罪了!
王学海倒是没有咋听进去,就是在想,这杜有忠是个什么来头,怎么才一过来,县令大人就要给他撑腰呢?这很不对啊,他得打听打听去,原本以为不过是来个训导,还是才中的举人,他都没有放在心上,结果是来了个硬茬?
要说他们县学,也没有啥可以争的,就是县试的时候忙一些,有时候空闲了,他还能去一些高门大户里,给他们的子弟讲讲课,人家也会给自己丰厚的回赠。当然,也会挑生员,好好的教导,等以后真的中了举了,那就是自己教导的好,也出了名。
另外和县太爷搞好关系,也是训导该做的,但是王学海自认为比这杜有忠早在这里些,肯定比他更受县太爷看中,但是现在看情况,很不对劲儿啊。
以前另一个训导比他资格老,他只能当老三,现在来了个新人,难道自己还是要当老三?他很是不服气啊。
可是要是这杜有忠大有来头,他也不能就处处针对他不是?
所以要先摸摸这杜有忠的底细,另外,王学海对赵氏说道:“杜家初来乍到的,你去拜访拜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伸把手。好歹是要在一起相处的。别把关系弄僵了!”万一这杜有忠是个大有来头的,搞好关系很重要!
中间的墙很快就砌起来了,然后原来的大门分成了两个小门,这样就是独立的两个小院了。坐北朝南的正房是两间,西厢房是四间,东西完全够放。
不过杜有忠却没有这个闲心管家里的事儿呢,因为他立马就要投入到县学里的县试中去了,县试二月中旬就要开始呢,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只有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100 人际关系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胡氏还要带着杜榆去拜访教谕的妻子一家子;另外县令太太,县丞太太,县尉太太;等等;这一圈拜下来;腿都能走细了,其实最相关的就是县太爷;和教谕这两家子了。
因为县学和县衙的其他部门没有啥关系,关系太亲近了反而不好;县学可是一心一意做学问的地方;你要是到处拉关系;到底是搞学问的呢;还是搞官场的?
青阳县的教谕名字叫周志高,人称周教谕,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她妻子钱氏,连生了三个闺女,就是没有一个儿子,不过这周教谕却没有纳妾,和妻子钱氏感情也好。
他们单独住在离杜榆现在住的地方不远的一个院子里。
钱氏的前两个女儿都已经出嫁,还剩一个小女儿在家里,比杜榆大一岁,名字叫做周慧,钱氏见胡氏带着杜榆过来,就笑道:“我们惠儿天天说没有一起玩的,现在好了,这不,就来了一个了?以后你们两个好好相处。”
周慧拉着杜榆去她房间了。周慧自己有个丫鬟,起名叫小心,这名字,可够奇怪的。不过杜榆作为客人,也不好主动问为什么。
“杜妹妹是哪里人?喜欢什么?有没有读书认字?”周慧笑着问道。
杜榆也一一的回答了,然后问周慧,得到了答案,两个人就有些熟悉了。
“这么说,你家里就你一个女孩儿?”周慧问道,她家里三个女孩儿,她爹没有儿子,老家那边都巴巴的看着呢,不就是看他爹是个举人,手头上有些产业吗?
不过,这些人想得美!没有他们什么事儿。
杜榆说道:“我家里还有几个堂妹呢,不算是我一个人!”
“这么说,你们一大家子还没有分家?”周慧问道。
杜榆点点头。
“你们一大家子感情肯定好,不像我们家,从我爹读书,我几个叔叔和伯伯都不乐意,逼着我们分了家,好嘛,现在我爹是举人了,他们又拼命的想要合着过,可惜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周慧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多,就没有再说了,这种事儿,是有些丢人。不过杜榆却能理解,当初自家爷爷不就是这样的?因为读书花费大,所以大奶奶张氏就立逼着要分家。周教谕这是成功了,可以扬眉吐气,自家爷爷却没有成功,前面几十年一直被人说。
拜访了周教谕家后,渐渐的和周慧熟悉起来了,那边王训导家里也没有个年龄相近的伙伴,而且还有个梅氏,杜榆就很少和那边来往,虽然他们住的都挨着。
大郎现在在家里教着二郎,二郎这个年纪,就是进县学也不到,而且县学上课的时间太少了,杜有忠也在忙碌着,所以就是大郎先教着二郎,不过他们也打听了,这边附近也有几个私塾,让二郎去读私塾,好歹能认识认识同龄的人。
结果县令太太齐太太知道了,直接跟胡氏说道:“不如就到我们家里来学吧,我们这边请了个先生,专门教我家大小子的。”齐大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年纪和二郎差不多大,一个就是小儿,才六岁,也就是元宵节的时候,差点被拐子给拐走的那个。
“说起来,也不怕杜太太你笑话,我也是想给我们家鹏举找个伴,两个人一起读书才能读的进去。”齐太太说道。
胡氏和杜有忠商量了一下,也就同意了,县太爷找的先生,肯定学问是过的了关的,至于大郎,杜有忠是要带在身边亲自教的,大郎的籍贯不是青阳县的,所以也不怕别人说他泄漏县试的题目给自己的儿子看了。
杜有忠是打算明年让大郎回云阳县参加县试的,今年感觉火候还不够,有些东西要巩固一些。
而在他们要来青阳县的时候,杜榆他们就给大表哥去了信,告诉了他自己一家子的动向,所以很快这又接到大表哥的来信。
大表哥在外面游历也有一年了吧,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回来,舅舅和舅母都挺想念他,过年的时候,杜榆的姥娘说着说着都哭了,也是太想念大表哥的原因。
原来这次大表哥竟然到了京城,还去看了国子监,又说了京城之繁华,但是也讲了京城的东西比他们云阳县要贵多了,所以,不带够银钱,千万别来京城科考,不然就支撑不下去,又说年初的时候,京城赶考的人就多了起来,很多人客栈都找不到,所以以后要是进京赶考,最好是能在前一年过去,或者能找到有关系的人家住下来,不然就有可能没有容身之地,且开了春,客栈的房价就提了价钱。他不好花这个冤枉钱,所以赶紧的从京城逃了出来。
大表哥写信真是有意思,说的活灵活现的,幸亏自家爹没有今年去参加会试,不然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了!
在这边当训导,起码可以和齐大人搞好关系,人家齐大人可是在京城有关系的。
当然,他们和楚院长现在已经是准姻亲了,也是可以帮助的,只是有些东西,不是帮忙就成的,这官场上的事儿,可不是说说就成了!
等杜有忠他们忙完了县试,都已经是二月底了,每个县要考中多少名,上头都有规定的数目,齐大人自己和周教谕选了就成,也不怕他们徇私,毕竟县试过了,连童生也不算,且要是通过不了府试,第二年还是要重新考的。到时候送上去不好的,丢人的也是他们。所以尽可能的选文章写的好的。
忙完了县试,剩下的时间就很充裕了,杜有忠也还带着大郎拜访了好几个人。然后就开始认认真真的教导大郎了。除了周教谕规定的要杜有忠上课的日子,他一般不和人抢,有生员和学子上门请教了,他也很耐心的指导他们学问。
甚至有时候到了饭点,也会留他们一起吃饭。
周慧约了杜榆,三月三的时候,出城去踏青,放风筝。
这天,杜榆正在和自家娘学裁衣服呢,就听到隔壁传来尖叫声和哭声,弄得很是热闹。
杜榆他们不想听,可是这就一道墙,那边的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女子的声音大声嚷嚷:“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妾室,我娘想卖了你就卖了你!只是我娘仁慈,你就蹬鼻子上脸了!还想要我娘的强!什么东西!你会生儿子,我娘也早就生儿子了!你敢让你这小崽子叫你娘!你有本事了啊,怎么着,还想让我爹把我娘给休了,好扶正你?你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声音不会是王训导的女儿的声音吧,他女儿不是早就出嫁了?怎么现在过来找晦气了?
胡氏听着不像话,对杜榆说道:“你去周家找惠儿玩去吧。别在这里听着了!”
杜榆和周慧很熟悉了,胡氏也放心。
杜榆走了没有几步路,就看见旁边有人在外面偷听,看来别人的八卦,旁人都喜欢听那。
“你不是说你今天在家里有事儿吗?怎么又过来了?”周慧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却很高兴,她一个人也很无聊,又不能天天找杜榆玩。
杜榆也没有隐瞒,“我家隔壁闹起来了,我娘让我躲一躲!“
“嗨,又闹起来了?这才隔了多久啊。肯定是王家的那个大女儿回来了!“周慧估计已经习惯了,“你们以前没有来,不知道,王家那个大女儿可厉害了!骂人别人都骂不过的!肯定又是找那个小妾的晦气了!”
看来周慧了解的还挺清楚的,周慧让小心出去打听情况去了,难得有这样的热闹,不听白不听。
“我说,你也要个丫鬟吧,不然啥事儿都是你自己做,多不好啊,你看我,有了小心,就可以让她跑跑腿,我就在家里等着。”
杜榆说道:“我奶奶都没有丫鬟伺候呢,我要个丫鬟算个啥事儿?”
“也是,你家长辈都挺好的,不给他们也不像话,那你就让你爹给你奶奶买两个丫鬟伺候去呗。”
“我奶不会要的,她说她有手有脚的。”
“唉,看来,你这丫鬟还得一段日子了,不过,你说,要是你爹的上司送给你爹了,那你们不得不要你奶也说不过去啊。”
周慧忙想了个主意。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