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四被收在市三监,其实除了没有自由,他的监狱生活过的并不是很苦,刚进去的第二天,谭四就被分到了第三大队做了‘四犯’,监狱里总会找些又能力的犯人来担任一些职务,而这些犯人就被统称为四犯,四犯分四种,管纪律的,管生产的,管生活的,管学习的,谭四管的就是纪律,其实他也不用做什么,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社会大哥,到了那个世界里,不管是干警还是犯人都会卖他三分薄面。
谭四并不知道冷暖发生了什么,然而最近的几次探监冷暖都没有去,睿智如他也不是不无感觉,他问过归齐几次,归齐都说冷暖只是小产,不无大碍。
这两个人,归齐都很了解,他们都是容易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人,父女两个人在不一样的地方一样的自责。
但,说起自责,也许这件事里自责最深的人莫过于练习。
练习失踪了,那场官司后,归齐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她没有来医院看过冷暖,也没有去属于她的任何地方。
每每谭四问起,归齐都是哑口无言,他不是圣人,他没有那么多面的手,他能做到的,也许只有守住冷暖。
并不是他想乘人之危,而是她现在真的需要照顾。
看着冷暖把那碗小米粥喝到了碗底,归齐满意的点点头,收了碗筷后,又从那袋子里拿出来两本小说,放在了冷暖的枕头边儿上。
“无聊的时候看看吧,这小说现在卖得挺好的。”
冷暖拿过来看了看,哦,是姒锦的《史上第一宠婚》。
“归齐,看不出来你挺有品位的啊,我以前看过她的《强占》和《军婚撩人》,小说写的挺好,就是作者有点不正经。”
“嗯,好像听说过,她为人确实不太正常。”归齐颇为诚恳的说着。
确实,英雄一般的所见都是略同的。
吃过了饭,冷暖也在归齐的搀扶下下地试着溜达溜达,冷暖的刀口很长,身上还要一直带着引流管,其实她每动一下都很疼,但是陈小生说这样溜达溜达对她的肠胃是有好处的,所以冷暖每天都忍着疼,在病房里走一走。
毕竟,她是最想快点好起来的人。
“你慢点走,不用着急。”有时候归齐真的是拿冷暖没招儿,诸如现在,才疼的呲压咧嘴的起了床,一下地,就忘了疼了。
“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啊,天知道,我多想现在就能健步如飞。”冷暖一手拎着那个连着引流管的引流袋,腿软的像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似的,那种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真讨厌。
冷暖犯了犟劲儿,自己跟自己使着劲儿,像正常人似的挺直了身板儿,一步步迈着,而归齐无奈,只能用劲儿架着她半个身子,防止她摔倒。
叩叩叩——
就在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儿。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冷暖喊了一声儿。
原本她还以为是打针的护士什么的,结果那人一进来,给冷暖和归齐都整一楞。
瞅着眼么前儿这小男孩儿十七八岁的样儿,一米七十多的个头儿,长得挺白净儿的,一脸稚嫩的娃娃脸,眉宇之间有这那种少年才有的叛逆。
“你走错了病房了吧?”冷暖在记忆里饶了好几个圈圈,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儿。
“我没走错,我今儿是特意来找你的,冷姐,我想跟你。”
这话一说,给冷暖和归齐都整楞了。
跟她?
她又不是社会大哥,跟哪门子跟。
“小老弟,你弄错了吧?”冷暖确实有点懵,但看那小孩儿还真是各种认真。
“没有,四爷进去了,道上人都知道你现在是四通的老大,冷姐,你给我个机会,我肯定能帮你干大事儿。”那小兄弟说的特诚恳。
不过没法动容冷暖,冷暖是帮她爸做事儿,可混社会那套,她不懂,也没想懂过。
“小老弟,你正是好时候,干点儿什么不好,混什么社会呢?回去上学吧。”冷暖真是诚心劝他,瞅他那身行头,也是个家里条件不错的。
好好个小孩儿,混什么社会呢?
“冷姐,你别当我是小孩儿,我知道道上的规矩,你们是不会随便收小弟的。”
道上规矩?
什么道上规矩?这小孩东北往事看多了吧?
什么跟什么玩意儿?这小孩儿那煞有介事的样儿给归齐都说笑了。
冷暖跟他说不了,索性都不说了,满脸写了两个字,逐客。
“行,冷姐,我不打扰你养病了,你放心,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有能力给你办事儿的。”
这小兄弟也说一不二,说完就转身走了,出门口之前,又转头补了一句。
“对了,我叫陈昊楠。”
陈昊楠?
在拍古惑仔么?
冷暖跟归齐相视三秒,俩人都扑哧笑了出声儿。
——俺也is分割线——
不知不觉,凌犀已经在医院住了七天,在这七天的时间里,他所在的高干病房可谓是门庭若市。
原本只有那么几个护士天天找借口各种进来换药,后来住的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去了他凌犀的身份。
这下好了,知道有个富二代就在他们这儿,不只整个楼层的未婚女护士,就连未婚女医生都争相来此地‘查房’。
看来钱的魅力远比人的魅力大。
但这些都远不如这个有魅力的有钱人的脾气大。
凌犀这几天是不太爱吱声,但不代表就不是他了。
就在今早上,一票多达13个妇女组成的医疗队再进来查房的时候,凌犀的底线——没了。
“你们是不是都他妈没事儿吃饱撑的,没见过男的还是没见过钱?都j8赶紧给我滚犊子!”
于是乎,一个个的也都算是中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女同志,纷纷夺门而出,挥泪撇簌~
皇甫烨来的时候,碰上的就是这么个壮观的场面。
啧啧
凌犀果然就是凌犀,失恋也一点儿都没改变他不尊重女性的天性。
“我说,你这也太直接了,你让这帮人在科室里脸往哪儿放啊?”皇甫烨穿一身儿休闲,双手插兜,一脸看戏的样儿。
“我他妈管她放哪儿呢,塞回她妈b跟我也没一毛钱关系。”凌犀一脸气儿不顺的样儿,从桌上拿起烟盒儿叼了根儿烟,点上火儿就叭叭的抽起来。
“火气这么大呢?咋了?早上上7楼了?”皇甫烨往凌犀那小病床边上一坐,就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
结果这话刚说完,皇甫烨就接收到了那个来自那个火山源头的喷发信息——
凌犀歪脖儿抽着烟就不动了,楞眼儿瞪着皇甫烨。
“行了,当我没说过。”皇甫烨不想在这当下当炮灰儿,立时英明的反口,扯了正事儿分散了就快弥漫的硝烟。
“你找我啥事儿啊?”
抽了口烟儿吐出来,凌犀把剩不少的烟蒂直接掐了,神色也正色起来。
“走,咱俩去趟拘留所。”
原本皇甫烨以为凌犀是心情不好去拘留所找捅他那人报仇,结果一路上,凌犀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泛泛的说了一遍之后,皇甫烨真的意外了。
他真的没想过捅凌犀的人会是练练姐。
他也没想过凌犀会瞒的这么严实。
他更没想过在凌犀完全不承认练习捅她想要捞她出来之后,练练姐会坚持不改口供。
谭四的案子判了之后,他也给练习打过电话,但每次都是关机,他没想那么多,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去溜达溜达,而现在——
皇甫烨真的没想过,练习这次会做的这么偏激。
是,谭四这件事儿上,凌犀是做的绝了点。
但,练练姐在那个时候捅了凌犀,对那小子来说,更绝
拘留所就在市南郊一带,从市医院一路开过去,大约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就到了。
凌犀来之前已经提前跟所长打好了招呼,所以见面的时候是在铁栏之外的会客室里,因为凌犀的满肚子刀口还没有拆线,坐下的时候会碰到伤口,索性他就靠着墙边儿站着,从打进这屋开始,就一直抽烟,一根儿接一根儿,都没断过火儿。
凌犀这个人,可能没人比他更了解了,嘴上再糙,脾气再爆,却绝对是个重情谊的朋友。
皇甫烨想,这小子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
练习被带进来的时候,皇甫烨的心里一下就不得劲儿了。
蓬头垢面——
皇甫烨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个词会用来形容那个从来都把自己的什么都打理的得体大方的女人。
练习还穿着一个礼拜之前上庭的那套衣服,而那上面的零零星星的血渍,是那小子的吧?
给看管塞了几张红钞后,那看管就喜笑颜开的出去了。
一个屋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从小到大的朋友。
命运真是多变,想当年三个人嬉笑怒骂的一起说着将来,而那个时候谁又能想过将来的有一天,他们三个会聚在这个地方?
练习从进来起,就一直低着头,像要看穿了脚上那双刮花的高根鞋似的,一声不吱。
皇甫烨走过去拍拍她好像好久没有洗过的头发上粘着的灰渣儿,心里发酸。
“练练姐”
才开口,却又像是被人用力扼住了喉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整个屋子里,安静的诡异,许久——
“你解恨了么?”抽了口烟儿,凌犀的声音闷闷的。
然而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练习一声不吱——
“你要是觉得不解恨,我就在这儿,你随时可以过来再给我几刀,真的,就算你真给我凌犀整死,我也不带动一下的。”用手爬了下头发,凌犀一步步的走到练习跟前儿。
练习还是一声不吱,然而却多了滴滴答答什么坠在鞋尖儿的声音——
“练练姐,咱俩认识了20多年了,我一直当你是我亲姐,真的,你要心难受拿我出气,怎么弄我我都不怨你,可你不能拿自己的将来开玩笑,你自己混到今天吃了多少苦,我跟烨子都看的真亮儿的,你那些年的憋屈就这么都白受了么,就为了一个男人,你就非得他妈自毁前程在里面儿陪着么?值么?”
练习仍是一声不吱,肩膀儿却开始颤抖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我凌犀话也撂这了,我跟烨子亲眼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绝对不可能让你就这么毁了,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不翻供我也一样儿能把你捞出来,你要是想求个心理舒坦,等从这儿出去了,想怎么做随便你,你愿意怎么恨我是你的事儿,我怎么做也是我的事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句,凌犀绕过早期泣不成声的练习,甩门出去。
从看守所回来的路上,凌犀一道也没咋说话,皇甫烨知道这家伙最近心里事儿太多了,怕他把自己憋死,就拉着他直接去吃了顿烧烤,结果凌犀吃了一大堆的串儿不说,还死不听劝的喝了三瓶啤酒,等皇甫烨再把他送回医院的时候,这丫的已经喝大了
皇甫烨费了老大劲儿才把比他高半个头的凌犀整到病房,等给他撇床上了,他都累喘了。
连身都没给凌犀翻,被一泡尿憋的皇甫烨连灯都没开就冲厕所里赶紧放水,等洗完手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啥时候屋里竟多了一个人,就站在凌犀床边儿,而那手里他要是没看错的是一把刀!
这厮都得罪谁了啊!咋人人都要捅他?
只见那人叫了一句,“这一刀,是替冷姐捅的!”说着就抬手往下狠狠扎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皇甫烨虽然不常打架,但动作还是挺快的,三步并做两步一窜,就窜到跟前儿,结果——
还没等他抓住,就有另一只手抢在了他的前面。
“是她让你来补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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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着急,后边有点草——剧情就这样,有时间我再改改——
注:那个小孩不是炮灰。
☆、132 失恋33天
血肉横飞只是开始,魂飞魄散才是真正的好戏。——郭敬明。
世界上最好笑的事,莫过于舍不得梦境,却又总是定时清醒。
第三次闭上眼睛,几番辗转后,凌犀放弃的起了床。
睡醒了,就是睡醒了,梦里的那些过去再美好,不过也是一场梦。
冲凉,洗脸,刮胡子,每天的每天都是按部就班,这是凌犀新的每一天的开始。
挤一条2cm长的牙膏,反复刷着抽烟过度苦麻不堪的舌苔,兴许是刷的过深了,一阵恶心反胃,吃了满嘴的泡沫。
咳咳咳咳
扶着盥洗台,凌犀敲着胸腔猛的咳嗽,像嗓子装了音像一般,不绝于耳的咳嗽声来回反弹,空旷而寂静。
凌犀陡然发现,原来就像曾经那个女人说的,这个房子真的很大。
有一种东西,每天都在成长,却从来没有长大过,那就是时间,无论它走了表盘上的多少个圈,永远只有那区区24小时。
不知不觉,日子就这么过着,凌犀已经出院20多天了,掰掰手指头,如果从那天算起来,今儿应该是,1,2,3,4,
对,33,今儿是他失恋的第33天。
刮了越发爱长的胡茬子后,凌犀看着镜子里的有些狼狈的自己,越瞅越膈应。
“操,矫情。”
低咒了一声儿后,不想再看他现在最瞧不起的那个人。
从柜子里拿了几张干纱布粗鲁的沾着小腹上的那些虽然拆线却还是有些红肿的刀疤上的水,疼的凌犀自己嘶嘶哈哈的直咧嘴。
陈小生说,“你这伤死不了人,但你要不正经养着,也够你受的,这几个月,你就别让他沾水了。”
几个月不沾水?
放屁,几个月不洗澡不如让他死了。
瞅着自己肚皮上的疤,左边鲜红,右边绯红,各一堆,虽然凌乱,却巧妙的避开了以肚脐儿为中心的中轴线。
一瞬间,凌犀突然有那么个想法儿,如果那天冷暖找人补那一刀扎进来,是不是这副画就圆满了?
“操!”
抬起头,凌犀又在镜子里看见那个让他恶心的人。
凌犀,你真j8矫情。
凌犀出院那天,皇甫烨中午去接他,拉着陈小生一起,三个人吃了一顿‘洗尘饭’后,哥仨喝的满面通红的说要去凌犀家坐坐。
这个时候凌犀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