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没有问题,是下面插着的吸管有问题。”
少量软性药物通常都会被压在塑封的吸管儿里,这是常识。
冷暖想过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个。
想着这个黄金宫背后,一定有一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人。
此时的冷暖,绝对想不到,那背后的人,竟是一个她熟悉到骨头缝儿里的人。
“嗯,对,我也怀疑是吸管儿的问题,昨儿晚上我见了治安大队的那个朋友,我们说好了,今儿晚上他们会在黄金宫门口蹲点儿,等阿南找到证据一报警,他们就进去,到时候人脏并获,就算他们的后台再硬,也绝对没有反弹的机会。”李旭看上去对自己今晚的部署信心满满。
这个部署里,冷暖也找不出来什么漏洞,但不知道为什么,冷暖总是觉得心里慌。
看着一脸稚气未脱的阿南,冷暖不无担心的嘱咐到。
“阿南,你小心点儿。”
阿南扯了一个信心最最灿烂的笑。
“你就别惦记了姐,你就等着擎好吧~”
惶惶乱乱的又折腾了一天,上午冷暖又去谈了一圈拆迁的问题,中午回来的时候困的眼睛睁不开,但靠在椅子上,却还是怎么样也睡不着。
那昨儿晚上在脑子里转了一晚上的事儿,就像是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也许是她太困了,以至于后来她居然忘了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电话,拨了那个几乎烙在她脑子里的电话。
“喂,你好,凌犀。”电话里的男声沙哑而低沉,这是她没有听过的严肃。
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电话,冷暖笑了。
怪不得,是办公室的座机,他不可能知道是她。
“喂,你好,凌犀。”电话那边的男声又机械化的重复了一边。
拿着电话,冷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嘟嘟嘟嘟
那边挂了电话。
也是,他的脾气,绝对不会给谁留白三秒钟以上。
冷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是身体完全不听自己使唤了一般,居然再次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电话。
她也不怕麻烦,没有按最方便的一键重播,而是又按了11个数字。
就在昨晚,这11个数字,她已经反复拨到手指发酸了。
“喂,你好,凌犀。”男人的声音虽然依然有礼,却已经是明显的不耐烦。
“”
冷暖觉得自己像是误食了有毒的果子,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像是见血封喉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嘟嘟嘟
这回甚至没有第二次机会,对面果断的挂了电话。
像魔障了般,冷暖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孩子,第三次拿起了电话。
“操!玩电话你他妈过瘾阿!”男人的好脾气终于没影儿了,暴躁的骂出了声儿。
冷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犯贱,听着这样的语气,她竟然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在等这一刻。
好像这样,才是她认识的那个男人。
“你妈你是傻逼吧!”男人越骂越凶,冷暖似乎都能听见那边儿类似敲桌子的声音。
“操你妈”
不知道不重样的骂了多久之后,冷暖从像是被人用力勒住的嗓子眼儿里,挤出了那个从昨夜就想要说的那句话。
“陈昊南去医院找你补刀的事,我不知道。”
冷暖的声音并不好听,一夜的疲倦让她的嗓子听上去很哑。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却像是一座冰山般砸向电话的那端,死死的堵住了那个正在喷发的火山口。
“冷暖?”男人的声音明显怔住了。
“凌犀,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叫人去补刀。”冷暖又冷静的复述了一边,那使劲儿握着电话的手出卖了她极力装作的镇定。
当然,电话的那一边,看不见,也并不知道。
“喂?喂?喂?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重说。”像是真的信号不好一般,男人一句一句的自问自答。
“喂?喂?信号真他妈差啊!”
“喂?喂?真的听不清,你大点儿声说!”
“信号真是不好,这样吧,晚上一起吃饭说吧,晚上7点,简约西餐。”
嘟嘟嘟
像是怕下一秒就遭到拒绝一般,在冷暖一句话都没说之前,电话就挂上了。
拿着电话怔着,冷暖笑了。
他的糊涂装的真假。
不过,这样的糊涂,她现在也想装。
拉开抽屉,冷暖拿出来了柴青昨儿给她的特效去疤膏,在手里反复的把玩着。
想要装糊涂,总要给自己找个借口。
对,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他送药膏而已。
——分割线——
放下电话,凌犀发现自己的手心居然紧张的出了汗。
愣坐在办公桌前,呆了很久,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忽然笑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傻逼,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心跳加速。
她说什么?
她说她没有叫人捅他。
她说什么来着?
她说她没有叫人补刀。
呲牙一笑,凌犀骤然觉得满室阳光,今儿的天,真他妈是该死好。
------题外话------
呃、时间太紧、实在有事、他朝我在血债血尝、
☆、137 擦肩一次,就此路人
24。
不对,是25。
瞥着会议室桌子前那个手摸着下巴眉目俱展的凌犀,助理小王十分精确的统计着,这样的没有原由傻笑,已经是今天的第25次了。
打从上午接了那个电话儿之后,他整个一个人简直就是180度大拐弯儿,平日里那些阴晴不定的暴脾气无影无踪就算了,今儿一整天的他居然好相处的像一个60岁的国企老领导。
该怎么形容呢?
简直如沐春风的让人慎的慌。
就像现在,一个原本应该是极有争议吵的面红耳赤的会,现在这会儿因为某某人的心情大好,整个会议和谐的像是党代会,民敬领导,领导亲民。
“王达,麻烦你给我加点儿热水。”某领导笑的春风和煦。
王达扶着马上要跌下来的眼镜儿,拖住了失聪的脑袋,这下儿确实给他吓的不轻。
瞧瞧!
麻烦?
董事长居然跟他说麻烦?
做了他几个月的助理,他如此随和的跟他说话,简直就是大姑娘上花轿——
绝对是头一遭啊!
宛如遭雷击的王达起身儿去倒水,这一道走的是那个飘飘忽忽的,结果到底是端杯回来的时候这么一晃悠——
水洒了。
“嘶——”被热水冷不防这么一烫的的凌犀,立时窜了起来,掸着衬衫上的水,抻着裤子跟肉皮抖开。
吓傻逼的王达跟旁边就近的一个人手忙脚乱的给凌犀擦着,“对对不起,对不起,真对不起董事长,没烫着吧?”
寻思那水温的高度,王达早就准备好遭顿损了,结果你说怎么着?
“没事儿,再换件儿衣服就行了。”某领导安慰的一笑。
王达这下儿真傻了——
心下在脑子挂上一轮大大的问号。
这人儿究竟是谁啊?
结束了会议之后,凌犀跟陈欧交待了一声儿之后,准备去商场拣套换洗的衣服穿。
正午的阳光好啊,打开车窗匀速前行,一阵阵小风儿吹进来,小鸟儿都叫的格外欢。
听着节奏欢快的音乐,嘟着嘴吹着口哨儿,想着今儿晚上的见面,凌犀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你得瑟什么玩意儿,万一她不去呢?’
心里有个声音钻出来煞着风景,像一盆儿带冰碴儿的凉水从头浇到脚,把他那一脸美不胜抽都冻僵在脸上。
紧攥了一下方向盘,凌犀扯嘴苦笑,从兜儿里掏出来烟盒儿叼出来一根儿点上,抽起了烟儿。
凌犀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是一个患得患失的精神分裂患者,只是一个各占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就让他一会儿高兴的上了天,一会儿低落的恨不得能钻到地底。
他有时候想,如果把一年前的自己放在他的面前,他估摸着那个曾经的凌犀肯定会呼他几十个大嘴巴,外加大言不惭的损不死他。
‘瞅他妈你那点儿出息,就他妈一个女的,用不用的着这个b样儿?’
‘操,你懂个p,别j8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啊,你懂个p。
你懂什么是害怕么?
害怕,这么懦弱的字眼,从前的凌犀肯定不会明白,而现在,他是真的害怕,跟冷暖分手之后,他开始害怕回家,害怕一个人睡觉,害怕所有跟她有关的消息,更害怕跟她永远都没有交集。
每到晚上,躺在那曾经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床上,那种追心的想念在全身的每个毛孔里钻出来跟他叫嚣,宛如跗骨之蛆。
他有没有告诉过别人,他曾经假装模仿她的口气,自己跟自己一句句的唠嗑儿?
他有没有告诉过别人,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自我催眠几十遍她还在只是暂时不回来才能睡觉?
没有,当然没有,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这些。
到了商场,凌犀一反常态的没有草草拎一套就走,而是按着平时冷暖给他搭配的风格一件件儿的选着,试着,直到试到一件儿穿上特板正儿的卡其色休闲,一票女营业员都偷着瞄他,一个个脸也不是好红的当下儿,凌犀才在一票花痴的眼神儿里刷卡结算。
出商场门儿的时候,凌犀还臭屁的照照镜子,拨弄拨弄头发之后,似是觉得自己卖相儿不错,还满意的呲牙一笑,但笑过之后转而就觉得自己矫情。
可不,他凌犀居然也有出卖色相这一天。
买了衣服,陈欧一个电话把凌犀叫到了工厂去视察工作。
比照着表盘上偏向西南的一格,一下午的时间过的简直比龟兔赛跑的龟爬的还要慢。
作为公司的形象工程一把手,凌犀自然是得从头微笑到尾,然而才走了一个多小时,凌犀就真后悔跟着陈欧来了。
从车间流水线到成品展览,从底层工人到中层领导,凌犀,陈欧一行人视察了几个小时,逢人就握手,见人就笑,有好几次他都觉得下巴假笑的快抽筋儿了。
这些就算了,最关键的是时间
人老精马老猾的陈欧当然看见凌犀那每隔几十分钟就频繁的看表,用全身上下哪一只眼睛都看得出来,他恨不得现在马上就走。
但——
“董事长,待会儿晚上员工中心的表彰大会,我给你准备好了演讲稿,你就照着念就行了。”显然陈欧把他逼到一个十分被动的境地,让他没法儿说走。
其实本来鼓舞员工士气的事儿本就是他做最合适,而且虽然虚,但对一个企业的精神尤为重要。
这点凌犀清楚,但——
“陈叔,今儿晚上看来真得麻烦你替我了,我今天真有事儿,很重要的事儿。”
是,他今儿晚上的约会远比这些什么都更重要。
最后在陈欧的力劝下,凌犀还是没留下,一脚油,往市里狂奔。
你说人吧,总是越着急的时候越有事儿。
就在凌犀奔着餐厅的方向走,眼看就差两条街就到了的时候,一个电话儿就叫他到另一个地方。
凌犀发誓,如果这个电话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凌犀,你嫂子收到风,市局治安大队今儿有人要扫黄金宫,我琢磨着可能是下边的动作上面不知道,你现在跟我去沈厅家一下,把这事儿先摁了。”电话里的凌奇伟声音听上去很是着急。
也是,怎么可能不急?
在凌奇伟主动辞职后,他的全部精力都扑到了这个全市最大的娱乐王国里面,可以说黄金宫是他现在唯一的事业和支柱。
当初黄金宫装修的时候,凌犀几次说要给凌奇伟出资,最后却都被他婉拒了,当时他说:“这钱如果我拿了,咱俩就真得做不成兄弟了。”
那一刻,凌犀知道,摘去了那些偏激的情绪,凌奇伟还是他那个有坚持有担当的大哥。
至此,他就不再坚持出钱的事儿,但不出钱,力他也是要出的,知道娱乐场所最应该打通的脉络就是官口,凌奇伟这么多年都在商界,跟公检法的联系自然机会很少,但凌犀不一样,凌犀毕竟在法律届混的风声水起的,人脉方面自然比较广,所以黄金宫试营业的时候,凌犀主动帮他找了省公安厅沈副厅长通了关系。
凌奇伟只剩下这么一个黄金宫,凌犀肯定不能看着他出事。
顿了几秒后,凌犀转了舵。
“等我吧。”
——分割线——
黄昏十分,简约西餐。
坐在角落的一张餐桌前,冷暖喝着咖啡,环视着整个厅。
这个简餐大多都是一米见方的桌子,大多都是两个人落座。
灯光昏黄,气氛浪漫,adele的磁性嗓音贯穿整个不算大的大厅,十分的相得益彰。
这样的气氛,是属于情侣之间的氛围。
既然坐在这里,冷暖也不想再去想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
拿着手里的去疤膏,冷暖笑的讽刺。
只是送药膏?
这个借口她都觉得像小孩子的自欺欺人。
担心他罢了,要拐这么多的弯儿么?
可叹
抬头看了下架子上的艺术时钟,pm6:30。
看来是她来的早了。
冷暖就这样等着,一个穿着吉普赛风格的女人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
“小姐,在等男朋友?”
“不是,一个普通朋友。”冷暖不知道这句费劲的解释究竟是跟她说的,还是跟自己说的。
“要不要算算塔罗?很准的。”那个女人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副牌,又四下瞄着过往的服务生,看着小心翼翼。
如果是平时,冷暖其实很反感这样四窜的江湖术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