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的身影会刻在他脑海中,这辈子他真的不会再忘记。
倘若不曾碰到念初,他会不会爱上她?
他不知道答案,他也不想知道,并非所有的爱情都能如愿以偿,而他已经在她身上学会成全和放手,这一次他不会再试图回到桑念初身边。
他会一个人静静离开,离开这所有的一切,离开他深爱的,和深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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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戚擎苍的车子在市区最有名的一家川菜楼前停驶。
“张伯,麻烦把我送到月满阁。”
张伯忙不迭应着,心里却不由泛着嘀咕,五年前少爷就经常跟佩慈在这里小聚,现在又回来这里,莫不是跟佩慈小姐旧情复燃了?那可实在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因为有心事,张伯扶着戚家少爷小心翼翼走着,倒不出功夫来说话。戚擎苍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他对着身旁的张伯诧异地问:“张伯有事?”
“啊没有。”张伯心虚地应了一句,继而征询着,“什么时候要来接少爷您?”
“我会让念初来接我的,就不麻烦你了。”戚擎苍笑笑。于是他们在月满阁前停下脚步,推门而入的一刹那,佩慈抬起头,有些惊诧地看着失明的戚擎苍。
他依旧笔挺西服夹身,风度翩翩,孤傲冷峻。他看不到的双眼丝毫不能降低他的魅力,他单单站在那里,就让人又崇敬又畏惧。
这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佩慈忙不迭迎上来,一面对张伯献着殷勤大赞他辛苦敬业,一面却是凑了上去,想牵着戚擎苍的手落座。
不料戚擎苍却在这时极轻快地抽回手来,不愿意跟她多做丝毫身体接触。他在就近的紫檀木椅上坐下来,抿一口清茶说:“开门见山,你现在可以说找我来有什么事了。”
张伯识趣地关上门,独自走下楼去。佩慈见终于无人打扰,便黏腻地赖在他身边不走。她现在大腹便便行动不便,可这双手还是在的。她攀上戚擎苍健硕的双腿,刚探向他两股之间便被他皱眉拿开:“佩慈小姐,动作规矩一点,不然你就没有再跟我说话的机会了。”
呵,佩慈蓦地愣了一下,随后便掩面轻笑。怎么,现在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样了?
“你不记得你当年有多迷恋我这副身子吗?”她捉起他的手,飞快地掠过她胸前胀痛的饱满,还不等她怀念这熟悉的感觉。戚擎苍就忽然飞快地抽回手来,霍地站起身,厉声说:“我走了。”
“哎哎——急什么。我规矩点就是了。”佩慈吐吐舌头,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收回来,乖乖在他旁边坐好。男人还真是一种极易变心的动物,她心里啐了一声他的道貌岸然,嘴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佯装失落:“想不到,这样还是不能收回你的心。”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戚擎苍却不为所动,他知道这个女人心思极重,他可不能再中了她的圈套。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关于孩子的事——”
她刚一开口,还不等说完,戚擎苍便立刻一口否决:“孩子不是我的。”
“知道,知道不是你的——哎,你怎么能这么心急呢?”佩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继而垂下眼帘,不管他看不到,但她营造出的失落情绪他应该能听得出来。
“我是故意要这么说的。我是想让桑念初离开你,所以才这么说,我觉得你们不合适。”他不是要她开门见山么?那么她从现在开始就直奔主题好了。
“不合适?”戚擎苍笑笑,又呷了一口清茶,“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我该和你在一起,这样才是合适?”
“当然,我现在就是这么认为的。且不说我们有怎样的过去,但是以念初的心境就不能好好的陪在你身边。她放着裴傲南那只备胎时刻备用,我一提我有了孩子她脸色都变了。”
“的确,拜你所赐,她不但变了脸色,而且还差点去流掉我们的第二个孩子。”
“是么?”佩慈怔了一下,忽然一阵懊恼——什么叫差点,难道最后孩子保住了,那可真是沮丧。
“那份DNA鉴定你有造假,对不对?”
佩慈在戚擎苍面前竟然出人意料的坦诚,她点点头,很随意便说出了实话:“对。”
“那么想我跟桑念初分开,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佩慈冷笑一声,她当然有目的。他戚擎苍一直以来都只对她一个女人呵护备至,什么时候容得她桑念初横插一刀了?你戚擎苍对我好是因为你亏欠我,我就算不需要你也不能移情别恋,你欠我的,这辈子就得搭在我身上,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的目的是想让你跟我重归于好。”她拿起筷子夹一口凉菜,放在瓷碟中说,“来,张口。”
上好的青花瓷广口碟,美轮美奂。她记得戚擎苍之前经常这么哄着她吃饭,她一没胃口他就带她来这下馆子,一点点喂给她吃,生怕她把自己饿瘦了。
那时候的戚擎苍是个多美好的人,而现在呢?瞧瞧他的样子,一副妻管严的嘴脸真是丢人,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唯唯诺诺,桑念初和他不合适,她管得太多,限制得太多,把男人的性子都给磨没了。
“你自己吃就行,我一会还要回家吃饭。”
“哦?”他这句话分明是说给她听,于是她嗤笑一声,有些无奈地咋舌,“不愧是名副其实的怕老婆,堂堂戚会长也恩那个沦落到这种地步?你赚着钱养着她,怎么,她连一顿应酬餐的机会都不肯给你?”
“佩慈小姐,如果你认为跟你一起吃饭是单纯的应酬我当然非常开心,我本来就是在应酬你,不过这饭就免了,非桑念初不愿,而是我自己不愿,恕我失陪,对我来说还是家常菜更可口一些。”
“嘁,得了吧你。戚擎苍,桑念初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何必要这样苦恋着她,你也说了,仅仅是因为我的从中挑拨她就要去堕胎,她不相信你呢,没有信任的情感还能坚实?”
这一次,戚擎苍竟然破天荒地没有答话。他只是皱起眉头,仿佛在思考这句话的依据和道理。
佩慈见状以为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便忙不迭地追加,晃着细瘦的手臂说:“所以,回到我身边来。我可以为了你引产这个孩子,我们再重新生一个,你看好不好?”
戚擎苍没说话。他戴着黑超,她看不到他的全部表情,这会给她很大心理压力,她不知道自己的话对症下药了没有,他有没有哪怕从内心赞同一丝她的观点。
是不是这种攻势没用?她原本计划好的台词竟然全部都失效了,阵脚被打乱,她只好临时凑上各种生硬的理由,以便于他松口。
“戚擎苍,你要是真爱桑念初的话,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对她来讲是个累赘吗?”
她只是情急之下忽然扯出一条与之前完全不相干的理由,没想到戚擎苍竟然怔了一下,好像有些意外她这么说。
难道这样的切入点是正确的?诋毁桑念初不如诋毁现在的他,最好把他说到一文不值?很好,这她最擅长。
“你跟桑念初是还没有复婚吧?你们有了大儿子,现在她腹中还有一条小生命,两个孩子和一个母亲,最是需要照顾的时候,而你却失明了,不但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照顾不到,反而还需要念初来照顾你,这是不是太辛苦了些?一位孕妇照顾一位病人,怎么说都是有够吃力的吧?”
“你说的不错。”戚擎苍竟然破天荒地点点头,从这点上来讲,她说的一点不假,他确实是个累赘。
佩慈欣喜,仿佛是一条透不进光的甬道忽然被凿出一个小洞,接下来她只要一点点将它挖开就好,她不信他不会上钩。
“那么,有没有想过什么办法来解决呢?如果你是个不称职的男人,那你干嘛还要留在她的身边替她添乱。爱一个人不是为了给对方找麻烦而是为了相互照顾,这点你懂吧?”
她见戚擎苍不再说话,便以为他正在逐句揣摩她这些话中的道理和含义,于是她顿了顿,给他一个能够喘息的机会,便接着说:
“而我呢?恰恰相反,我跟你经历过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有责任好好照顾你,这是一种责任,是我亏欠你的我必须还你,如此一来,你就不用担心会不会累到我,我不介意,我愿意为你做那些来弥补我之前的过错。
“所以,如果我愿意回到你身边的话,你还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她深吸一口气,熟练唤出眼角的几滴泪,她很遗憾他看不到她故作悔恨的样子,然而让他听一听声音也就足够了,至少这样他不会质疑她的诚心。这男人的眼神实在是可怕的紧,直直看穿人的内心般,好在现在瞎了什么都看不到,锐气被抹去了一半。
他最好一直瞎着,她可不会真的照顾他,也不会认他约束只跟他一个人。她只是想找个像他这样有责任心的金主而已,然后她自己玩自己的,他们各不相干。至于现在说的这些话,那都是台面话,哄着他听的,他要是当真,那可不怪她太绝情。
怎么,不说话?
她索性急急攀上他的手臂,晃着他说:“你说话啊,我一直在等你,这么久了我一直在等你,我现在才知道只有你是最适合我的人啊。”
戚擎苍确实忽然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他冷声问:“说完了?”
“怎么?”佩慈诧异地问。
“没什么,佩慈小姐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那么现在恕我不再奉陪。”
他打了个响指,门口的服务员应声来买单。佩慈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说会好好考虑,那是什么意思?
那意思是说他已经开始动心于她刚刚所说的话了吗?
还不等她说什么,戚擎苍已是站起身来。他正准备让服务生搀扶他下楼,佩慈却是抢先一步将手递了上来。
也好,他唇角攀上一丝难以名状的笑意。随后对着佩慈说:“多谢。”
那声音是那样好听,佩慈竟然听得有些痴了。不得不否认戚擎苍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她不喜欢只是因为他对自己太好太照顾,像现在这样,他离她远远的,她就会突然觉得不适应,会黏上来。是的,说她贱也好矫情也罢,反正她就是这样的人。
戚擎苍扶着她的手臂,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几次都险些撞上人。然而他却一直不说话,直到他们走下楼去,站在路旁。
桑念初就坐在路旁那辆车子里,见是戚擎苍出来不免喜出望外,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站在她身旁的佩慈,她分明看到他扯着她的手臂,很是别扭的样子。
怎么,他竟然在这跟佩慈吃饭?张伯可没说呢,就连他自己都没说,她甚至已经在家做好晚餐等着他回去啊。
于是她蓦地从车子里走出来,默默迎上佩慈挑衅的目光,见桑念初又是一脸受伤吃醋的样子,她不禁更为欣喜,关心的话也说的格外黏腻,那么大声,都是说给桑念初那个女人听。
“是你?”桑念初怔怔站在两个人面前,难以置信地开口问。
怎么,她还不知道他们两个这次私密的谈话呢吧?佩慈立刻搔首弄姿地摆动着日渐粗圆的浑腰,趾高气昂地说:“你看不出吗?难道我们见面戚擎苍没有经过你的允许?”
“不需要,我老婆从来不干涉我的生活,她给我足够的自由,对不对?”
戚擎苍笑笑,这句话是对他之前骂他窝囊的最好回应。而下一秒,他便立刻松开佩慈的手臂,单手一挥便将小女人揽入怀中。
他旁若无人地吻了小女人的唇,惹得路旁行人都侧目而视,佩慈立刻就怒火中烧,怎么,他在她面前大秀恩爱,这是在唱哪出?
“老婆等急了吧,我们回家去。”他搂着桑念初转过身子,一句解释和道别的话都没有。
这让佩慈倍感难堪,她还站在酒楼门口,这一刻竟不知要何去何从。
他究竟什么意思?他不是答应她要好好考虑吗?
“擎苍,我们的约定你可别忘了。”她在他背后提醒着,眼见着桑念初那受气小媳妇的样儿她便觉得浑身舒爽,恨不得一摇三晃地得兴而归。
桑念初张张嘴,从头到尾她都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子般被他们两个蒙在鼓里,她很想等着戚擎苍给他一个解释,不料他却轻轻松松在她的搀扶下回到车里,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只字不提。
“擎苍——”她终于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带着些许嗔怪的意味,“你跟佩慈见面,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考验你啊。”戚擎苍刮着她的小翘鼻说,“我要是提前告诉你就不能知道你现在有没有从上次的不理智中吸取教训了,不过从刚刚你的反应来看——很好,你没有被恨意冲昏头脑,你很理智,老婆你成功通过了我的考验!”
疯了吗?桑念初忍不住张大嘴巴——他哪来的这么多恶趣味?
不料戚擎苍却得意地扳过她的小脑瓜,在她脸上不依不饶吻了数下,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来,还撒着娇的对她说:“老婆我饿。”
“你不是刚吃过饭吗?”桑念初哭笑不得,这个男人还成了大胃王不是?
“哪里有吃?”戚擎苍一扬眉毛,“我知道老婆在家等我,所以我一口都没动,就等着回家吃老婆亲手做的饭呢。”
“你那你们这次见面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让我离开你。”
“什么?”
“佩慈让我离开你。”戚擎苍搂着小女人的腰,在她的小嘴儿上啄了两口。
“那你呢?你同意了?”桑念初急急地问。
呵,他就喜欢她焦急的样子呢。他忽然起了坏心,在她耳边故作认真、一脸忧郁地说:“恩,我跟她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戚擎苍!你怎么能考虑!”桑念初怒不可遏,她简直对他失望透顶,他难道是个耳朵根子那么软的人吗,怎么佩慈说什么就会听。
“她说的很有道理啊,她说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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