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之沧海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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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之沧海遗珠-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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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安则说:“我也正有此意。为稳妥起见,还是换一辆破旧的马车好。”
  子泫便让人七手八脚地将行李搬了过去。等玉安和笙平上了那辆马车,才发现它虽然外表破旧,里面的物品却一应俱全。车厢换成了隔热的木质不说,车内也置备了诸多防暑降温的用具,就连坐椅也舒服多了。
  玉安只觉得子泫似比以往都更细心,更周到,令她着实困惑。她努力地回忆着近日种种,蓦然想起前不久子泫陪她再次前往四平坡祭奠尹晓蝶之事。那日他们到了四平坡后,意外地发现那里盖起了一座祠堂供奉尹晓蝶的灵位,且有专人看管。玉安暗自猜测此乃莫允贤所为,却并未说出。子泫允诺回城后私下打探,亦始终未有结果。但不久前他每次见她时却变得急躁,她便更加怀疑了。
  难道莫允贤屡次出手帮她引起了他的危机感,他在吃醋?想到这里,她悄悄揭开车帘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马车一路前行。玉安将一卷图册合上放回箱子后对笙平说:“不要再为我打扇了。你该乏了,睡一会儿吧。”说这话时,她并未抬头,目光仍旧落在一份大大的地图上,那地图上标记的是从三司调取的各地税户数量。
  笙平听话地去睡了。跟随玉安这些年,很多次深夜她曾经试图尽到仆婢职分,待玉安歇后方才就寝,却很快发现她根本熬不过小小年纪的玉安,她似乎不需要正常人的睡眠。
  待笙平一觉醒来,日已偏西,他们早就进了济州地带,今晚将在这个叫做巨野的地方投宿。子泫并不联络县衙,而是派人前去和订好的客栈联络,包下了整个二楼。旅途颠簸,玉安和笙平很早就睡了,醒来时已是晨光熹微。
  第二天,一行人从济州前往衮州袭庆府。这一带地势平坦,且常有商贾走动,马车跑起来轻快了许多,一行人未时三刻便赶到了袭庆府。子泫事先联系好了三家旅店,临时又换了一家,照样将二楼包了下来。
  约过了三刻,子泫身边的人送来了饭食。饭食是子泫差身边的人去买的,且事先查验过。吃完饭,笙平掌了灯。袭庆府的人口是巨野的七八倍,入了夜,四处更加热闹。看着举着灯笼逗玩蛐蛐儿的小孩儿,笙平的心早已飞到了窗外。
  玉安见她心不在焉,笑道:“既然你无聊,来陪我玩两把叶子戏吧!”
  笙平怏怏地走过去,“两个人的叶子戏有什么好玩的?上次是因为在御史台要理清案子,这次又有什么?”
  “这次,”玉安举起一张牌,“还是查案子。”
  笙平信以为真,正打起精神要陪她“查案子”,谁知玉安竟是逗她的。玉安教给她一种叫“美人戏”的新玩法,简单有趣,尤其适合少女欢聚。笙平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直到夜深须为玉安准备沐浴,方才收拾起那些叶子牌。

第十八章 爱不释手
  华屋重翠幄,绮席雕象床。远漏微更疏,薄衾中夜凉。
  圆帐轻垂。轻纱之中,金色的木桶上方洋溢着薄薄的热雾。玉安踏进温热的水中,立刻被热浪包围。但那热浪中裹着一丝清凉,将浑身的疲惫一丝丝抽走,只剩下惬意和轻松。笙平转身刚从衣橱取来玉安的衣裳,谁知那衣橱竟然动了动,她顿时吓得松了手,手中的衣物统统跌落。
  衣橱后竟然有一扇通向隔壁房间衣橱的门!她刚刚打开,子泫便做着噤声的手势,快速从那扇门走进来。
  “高公子哎呀你不能进来公主”笙平着急得很,又不敢大声说话,一边跺着脚一边回望。
  “笙平,你在嘀咕什么呢?”玉安并不知晓这边的情形,只轻声问道。她双目微合,双腿轻轻踏着水,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虽隔着纱帐,仍旧能看到她垂在外面的乌云般的秀发,白玉般的脖颈和莲藕般的双臂。
  子泫瞥见这样子的玉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转过身去,许久后双颊仍旧燥热通红。玉安也发现了他,立刻惊慌失措地沉到水里去。
  “笙平姐姐,为了公主的安全,我才特地备了这两个相通的房间。”子泫仍旧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等公主沐浴更衣后,你们便悄悄搬到隔壁屋子里寅时三刻我再来接你们。”
  “出什么事了?”
  “这两天一直有人跟着我们,看似路数不正。我怕防不胜防,所以今晚有所布置,让他们现身。”
  “怎么了?”身后有如琴声般动听的声音问。子泫小心翼翼地回头,见玉安正从圆帐后踏步出来。虽然她已经穿好衣裳,但赤着脚,头发正湿漉漉地滴着水,他仍觉脸红心跳。
  “噢我是说你们搬到隔壁去”子泫的舌头开始打结。
  玉安瞥了一眼窗外,沉声道:“你看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他们很隐秘,人数也不多,像是江湖中人。”
  玉安看了看外面的街市,转身问子泫道:“你待会儿去哪里?”
  子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面庞尚沾着水珠,在蜡烛的光线下呈现出浅浅的红晕,他努力压制住狂乱跳动的心,道:“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外面守着你。”
  三个人便轻手轻脚地收拾好,搬到了隔壁更为宽大的房间。这是子泫的有意安排,若万一在这里发生冲突,窗外是一片低矮的顶棚,他亦有机会领着她全身而退。
  不能掌灯,只有盈盈的月色相陪。子泫轻轻合上衣橱的门,转过身,月光立刻洒了他一脸。在一片黑暗中,玉安突然有了一种与他相依为命的感觉,但那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凄苦,反而带着一丝愉悦。
  “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歇息。我已经备好了新的马车和线路,等出了衮州地界就有了地方厢军,我们就安全了。”说完,他恋恋不舍地望了玉安一眼,轻拾脚步向着门外走去。
  玉安却叫住了他。
  “你又预备像昨晚那样抱着被子在门外睡吗?”她盯着他道。见他一脸惊讶,玉安走到他的面前,“敌暗我明,守在外面有何用?不必拘礼了,你就在屋里待着,有事也更好照应。”
  子泫转头看着屋内的几张木凳木椅,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皓月当空,桐枝轻摇,夜已深了。子泫此刻心存戒备,门口临时搭成的“床”又让他难以入眠。辗转后他轻轻起身行至窗前。外面一片静谧,打更人像幽灵一样在空荡荡的街市上游走。
  心爱的人近在咫尺,即便周围杀机四伏,这种相依相守的感觉似清晨林雾般,美好得让他想此刻永留。
  忽然间,一双手从后面圈住了他。她的脸轻轻贴着他的背,呼吸那么近,那么近。
  “玉安,是你吗?”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
  “是我。”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就像羽毛飘荡在空气中。
  耳畔传来笙平均匀的呼吸声。
  子泫转过身,玉安那张巴掌大的脸便沐浴在月光之下。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好像怕一松手她就会溜走似的。
  “玉安,我爱你。”子泫战栗着俯下头,吻了吻她额前的发丝,怀抱她的手圈得更紧,“等完成这次的使命,我们就离开汴京。”
  他必定已经挣扎过,反抗过,彷徨过,只是除了离开,没有另一种办法能让他们永不分离。玉安的心猛地一颤,靠在他怀里的身躯却没有动,只轻轻点了点头。
  “子泫,只要你我心中有着彼此就够了。嫁不嫁进高家,做不做你的妻子都一样的。”一个月前他陪她祭拜尹晓蝶时,她曾如是说。
  “不,这不一样。我们是凡人,纵使意志力再坚定,也经不住时间的消磨。我如果娶了漱雪,就会陷入感情与责任的泥淖,又该怎么爱你?我会和我爹娘、漱雪好好谈谈。如果没有结果,就带你远走他乡。虽然我也放不下他们,但他们选择了那样的生活。我们两个的爱,不能在别人的选择里窒息!”在莫允贤为尹晓蝶盖的祠堂下,他的一番话说服了她。
  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全世界似乎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却并不让人感到片刻的孤独。这就是爱吗?别人的爱会是什么样的呢?子泫总是不由自主地想。但那并不重要,此刻他已经被幸福填得满满的,何况身后还有长长的岁月。
  子泫的下颌抵着玉安的额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如果早知道未来的路是令人绝望地艰难,他定会期待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夜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子泫警觉地放开玉安向外走,玉安则迅速去床边叫醒笙平,握紧皇后赠与的那柄西域短刀,两个人警戒地站在衣橱两侧。
  隔壁屋里很快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隔着墙壁,玉安还听到有人瓮声瓮气地说话。从兵器和拳法、力道听来,子泫带来的侍卫亲军七人皆在其中,而对方共约有五人。
  正在这时,衣橱旁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一袭夜行衣的身影摔了出来,哐当落地。正当笙平吓得目瞪口呆时,玉安已经眼疾手快地举起身旁的大花盆,重重地砸在那人的头上。那人一声痛苦的号叫,鲜血溅洒了玉安一身,便歪头断了气。
  玉安和笙平都吓得后退了几步。这时,子泫大步迈了过来,看见血淋淋的玉安,慌忙握着她的手。
  玉安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我没事,这是他的血。那边怎么样了?”
  子泫道:“来了五个人。加上这个死了四个,一个被擒住了。他们正在审问。”
  “去看看。”玉安正说着,却发现自己手上湿湿的,原来子泫的左侧胳膊竟然负了伤,鲜血汩汩地往外冒,她连忙吩咐笙平掌灯取来药和棉纱,颤抖着扒开他的伤口,为他一点一点上药。
  侍卫将俘虏五花大绑地押过来了。玉安的目光则如两把利刃落到那个俘虏的身上。
  这人约三十岁上下,脸上有一片黑色蛇形刺青,浑身透着一股邪气。
  “回禀公主,他们是江湖上一个叫做天龙教的帮会的人,专门收人钱财,做杀人越货的勾当。”一个侍卫说。侍卫亲军虽身在宫廷,却也不同程度肩负着督察官员的职责,故对宫外的民间组织亦了如指掌。
  “是谁派他们来的?”玉安问。
  “不知道。天龙教的教规很严,出卖客户的叛徒会被送到蛇窟里被毒蛇撕咬,因此他们宁可自尽也不敢吐出半个字。”
  玉安转身迎上那人木然的神情。这种神情玉安在相学的书上看到过,是专门修炼的一种工夫,用以凝聚心志,抵抗外面的*和胁迫。
  玉安慢慢地在他跟前蹲下来,直视着他,眼神像万丈寒冰一样冷酷而深不可测。
  “你这么守口如瓶,依我猜,一定是因为你害怕被百蛇撕咬的痛楚,要不就是你对天龙教赤胆忠心。但不论哪种,都得先过了本公主这一关才行。”
  说完她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鸡心手镯在他眼前晃了晃,轻轻一按按钮,黄豆大的紫檀色鸡心打开,呈现出一些墨玉色的粉末。
  “你行走江湖,一定知道‘腐生散’是什么咯?”玉安的嘴角一弯,“我想,只有这种死法,才配得上赤胆忠心的你。”
  江湖中稍有见识的人都听说过这种叫“腐生散”的邪物。炼制这种毒药的方士是吐蕃人。这种药物若被人吞服,或是洒在伤口之处,那里的肌肤便会即刻变黑,一寸一寸溃烂,犹如蛇兽撕咬,万箭穿心。一般人没见过这药,却都知道它有催魂夺命的功效。
  那人额上的青筋暴露着。片刻后他号叫一声,挣扎着向着前方的墙壁撞去,却被两个侍卫眼疾手快地拦下了。
  他如此急于求死,玉安心里便更有数了。她从头上取下绾住长发的玉搔头,浓密的长发便如瀑布般在月光中倾泻下来。她端详了那人一番,发现他的太阳穴处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正流着血,她便若有所思地用玉搔头的另一端盛了一点点那墨玉色的药粉,慢慢地向着他的额头送去。那人被侍卫紧紧地扣住不能动弹,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因惊恐而开始抽搐。
  “玉安!玉安!”子泫捂着受伤的胳膊冲上来。腐生散是江湖上最惨无人道的毒药之一,他不能眼看着她用它对付别人。即使是一个刺客,这种死法也依然太残忍。
  玉安仍旧面无表情,“并非我要他这样死,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既然天龙教有万蛇吞心的教规威慑,我如果不能用我自己的一点手段和方法,岂不是向他们屈服?”
  “玉安!不要!”子泫伸出右胳膊拉住她的手,玉搔头上的药粉因一颤而洒了一半在地上。“我们已经把他抓起来了,可以交给官府查办,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就一刀杀了他。这些恶人用江湖邪术为非作歹,你若也用这惨无人道的毒药,与他们何异?”
  “异处在于是他加害于我,他若不说出他的客户将功赎罪,我纵使十倍还他也不为过。”玉安依旧冷漠地拒绝了子泫的劝告。
  她重新盛了一小勺药粉,果断地送到那人的伤口处。药粉刚刚一触碰伤口,那人便疼得在地上打滚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凄厉的叫声穿越暗沉的夜空,侍卫连忙捂住他的嘴。
  从未见人有如此惨状,子泫脸色苍白,笙平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旁边站着的几个侍卫也看得目瞪口呆。唯有玉安仍旧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经历过太多的荼毒,痛苦与死亡于她早已不是震慑人心的事。
  可只过了一小会儿,那人的疼痛似乎减轻了,挣扎也放慢了,趴在地上捂着伤口,疑惑地看着玉安。玉安让笙平取来铜镜放到他跟前道:“是不是不相信自己还活着?刚才我给你放的并不是腐生散,只不过是寻常官盐,你的皮肤一寸也没少,不过真正的腐生散可没有这么轻松了。”说这话时,她又垂目打开了另一个乌黑色的鸡心。她将那红色粉末呈至他面前,仍旧直视着他的双眼道:“如果我说这里面是腐生散,你猜是真的还是假的?”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那人正惊魂未定,见她又用玉搔头去盛那红得触目惊心的药物,他连忙痛苦地闭上眼睛,“我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求你赏我一个痛快的死法”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玉安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客户是一个年方十六七岁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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