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禁军有些来自各个军队,有些来自民间选武,更有些来自世家之族。而现在的江州以周家唯首是瞻,而整个大熙则更是在吕乱之后,被周秦抓在了手中。
如今,皇家只能借助祁阳侯与他手下的势力,借此与周秦一搏。对着那自幼护着我的皇兄,我只能站在与周秦对立的那方。幼时我与周秦的那些回忆成为皇族这条大船前的暗礁,皇兄无时无刻不是想处之而后快,儿女情长无法撼动我于皇族于萧家的责任。并且,我确信——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看了下周围,正好雨过,天阴阴的如蒙了一层灰一般,虽说看不到太阳,可按时辰来算现在已经日中了,这条街上酒楼茶坊较多,而茶坊一到天亮便散场关门了,尚有几家开着的药铺及酒楼,前面有条石桥,顺着石桥走向南,有卖水饺、干脯等吃食的,有卖鹅鸭鸡兔、还有些是红红的类似于动物内脏之类的,尚未见过这些的我好奇的上前看着,却差点被一个壮汉撞翻了,一直蒲扇手伸出来,将我一推,我踉跄着退了几步,我惊呆了,瞪大了眼看着衣袖上的油污,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对我,正要怒斥时,却听到声如洪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这女子,傻愣着在我摊位前,不买光看有何用,去去去!”
我呆着看着眼前之人,见他骂骂咧咧的转身继续用利刃屠宰着鹅鸭鸡兔的内脏,突然我扑哧一声摇头笑了出来,原来我身边没了公主的仪仗、行幕、步障,没了那些防卫的街道司兵,没了那些执刀拿剑的军头司武官,没有那些簇拥在我周围的宫嫔婢女,没有那些红罗销金的掌扇,没有镶金裹铜的轿子,没有那些亲王朝臣们的拜礼,于这些人面前,没了大熙公主这个镀金镶玉一般的的名头,我与这些人并无区别啊,或许,我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没了皇室的庇护,我连乞丐都不如呢。
我笑着走进了一家酒店,有一个似小厮一般的人笑脸迎上来,我叫了壶武夷水仙,睁眼兴奋好奇的看着周围。
此时的我再也没有那些时刻叫着“端庄大方”“仪态可亲”“举止得体”乏味无比的嬷嬷们,我感到了不曾有过的自由之感,我觉得我似乎如脱了笼的小鸟一般,从未有过的开心和自由,还有些许的困惑。
只是,我后来想起之后的遭遇,才恍然明白自己原来便是笼中的金丝鸟雀,离了铁笼,离了皇室这个贵重的饵食,除了能在低空中飞一会儿,我便饿着坠于地上等死罢了,而若是其他人捡到了垂死的我,也只是看中华而不实的身份或是脸蛋罢了。
只是,我用了很久的时光,才悟到这些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改了几个错字,外加更新了半章~~~~~!
第35章 乱起
我我笑着走进了一家酒店,有一个似小厮一般的人笑脸迎上来,我叫了壶武夷水仙,睁眼兴奋好奇的看着周围。
此时的我再也没有那些时刻叫着“端庄大方”“仪态可亲”“举止得体”乏味无比的嬷嬷们,我感到了不曾有过的自由之感,我觉得我似乎如脱了笼的小鸟一般,从未有过的开心和自由,还有些许的困惑。
只是,我后来想起之后的遭遇,才恍然明白自己原来便是笼中的金丝鸟雀,离了铁笼,离了皇室这个贵重的饵食,除了能在低空中飞一会儿,我便饿着坠于地上等死罢了,而若是其他人捡到了垂死的我,也只是看中华而不实的身份或是脸蛋罢了。
只是,我用了很久的时光,才悟到这些道理。
“来了,您的武夷水仙!”小厮满脸堆笑地拿着一大盏瓷壶上来,将我桌上的倒立的瓷杯翻起来,注满了茶,而后那小厮笑道:“姑娘请吧。”
我拿起瓷杯,习惯的闻了下茶香,香味有些酸苦,不比行宫中的香茗。我有些失望,但还是轻轻的啜了口,味道有些甜甜的,许是水的问题,我皱了下眉,放下杯子,好奇的看着周围。
原来我所处的地方是一楼,周围有调笑歌妓的商人,有谈笑风生的文人,也有只是路过贩夫走卒,我所在之处是一楼的拐角处,因此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我,我把玩着手中的瓷杯,看着前方高台处,有人在愤慨激昂的说话,看样子就是民间的说书人了。
“那卫国大将军风骨奇特,早在先帝在时便被敬泽帝赞曰有文武才干,在那战火连绵的战场徐州战场披坚执锐,以一战千,杀敌无数,军内法令平整,将军的将兵军队自律,所至百姓们夹道相迎,莫不亲口赞之。”
我眯眼看着高台处的那说书人,正在这时,却听他话锋一转,“听闻那卫国大将军自小便是咱大熙光平公主的青梅竹马,光平公主也对卫国将军心生爱意,只是奈何世事无常啊,于皇家最是没有一成不变的,在明日,那光平公主便要被定于祁阳侯了,唉,据说那祁阳侯也是个雅人了,如此身份配光平公主,唉唉——!”
那民间说书人叹了一长串的气,我目瞪口呆了一阵,不由失笑,我的情感经历在竟然成了民间茶馆说书人的话谈了。
我抽了抽嘴角,站起,准备离开了,正在这时,外面进来个蓝衣人,直接走到我身边,俯身行礼,而后轻声道:“公主,不好了,流民在城外攻城了,公主外面危险,快随属下离开吧。”我皱眉,直接站起,蓝衣人在刚才我所在的桌上放了一锭银子,随着我离开了。
回行宫的路上有着急了,茶坊处离行宫有两条街的距离,那蓝衣人应该是属皇室暗卫的,他给我雇了个小轿,我摆了摆手,乱民在城外,暴乱将至,现在没那么多娇气礼节了。
正在这时,我正前方来了一支军队,看这前头的指挥很是熟悉,该是属于广勇禁军指挥下的人,隶属于皇兄的禁军指挥所,前方人驾着马扯着嗓子喊道:“军队出行,旁人回避!”
看这架势,该是前往城门,我拉了拉身后的蓝衣人,向着行道边上回避了,正巧这时,那边西边似有隐隐的咚咚的踏步声传来,那西边来的人正好与这支广勇禁军相对。
我抚了抚额,暗叫不好。我闭上眼,真的是不忍直视了。
那西边来的人,正好是隶属于周府的周家城防军,素闻禁军一直与周家城防军不对盘,这两支军队的对峙,也是皇兄与周秦势力的对立。
“城防军给本大人让开,本军正要前往东城门。”广勇君指挥官瞪大眼叱道。
“呸,愣的什么禁军,大熙天下明明是我家将军打,为了你们拼死拼活的,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我呸!”
“大胆恶奴。”对立的禁军指挥涨红了脸,“我光平公主何等尊贵,你们周家狼子野心,还好被公主识破了,明日便定于祁阳侯了。你们周家做梦去吧。”
此时作为两方口中主角的光平公主的我站在行道侧旁的两边,迎风流泪。
阿喂,这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啊阿喂!我瞬间产生了种挠墙的冲动了。
无端被卷入了一场口舌之中,我默默回望身后的蓝衣人,他向后退了几步,一时间,我也发不出火来,只于好笑与无奈。
两方军队谁也不肯让谁,谁也不肯倒退两步,正好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乱民攻城了,城防军不守啊。”
城防军有心急气躁的人朝人群中啐道:“谁敢说爷爷,明明是禁军不肯后退。”
“凭什么要我们禁军退后,照例说”
我额角一抽,朝着后面的蓝衣人道:“走罢。”
“公主不说些什么?”身后的蓝衣人似有疑惑。
“说什么?”我冷冷一笑,摆了摆手“说他周家功高盖主?此时要紧关头,还是忍忍吧。”
此时我忽的住了脚,眼角微眯,仔细看了看前方,转过身,问道:“这条路不是通往行宫的,你是谁的人?”
蓝衣人俯身行礼,道:“江州将乱,还请公主随我走吧。”
“禁军所属广勇军就在不远处,你却说要让本宫听你的。”我笑了一声,随后变脸竖眉,道:“真真笑话。”
蓝袍人叹了声气,他看着我道:“明日便是公主的定亲礼了,公主不想对周将军说些什么么?”
在听到周将军这三个字的时候,我脸色骤然一变,紧绷着脸,随后我闭眼叹气,道:“这段孽缘该是了了,走吧,我随你去。”
蓝袍人躬身行礼,打了个手势,一辆油壁香车出现在我面前,我默默钻了进去。
我突然意识到,我和周秦已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了,可那又如何,我在不久后便会成为祁阳侯府的主母了。
想到这里,我忐忑的心情平静了下来。这几日被行宫里的教养嬷嬷训练的有些累了,我将头偏向一旁,阖上了眼,休憩了会儿。
命运在此时已经张开了嘲弄的嘴脸!
漫长而又清晰的回忆,我回想着这一切,察觉起来,原来江州暴、乱成了引发一切的源头,那些回忆甜蜜而又令人——痛恨,一切的不幸、一切的灾难只能归咎怪罪于那段触动的情感 !
如幽魂一般我默然的在回忆之廊游荡着,渐渐记起了失去的记忆,我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心中悔恨却又无可奈何。
马车走得很稳,外头有些昏黄的光,看样子我休息了很久,外头很静,依稀能听到厮杀的声音,我有些奇怪究竟到了何处,掀开车帘,看到的却是一个熟悉笔直的背影。
眼眶中有些发酸了,这个背影一下子勾起了那些我刻意遗忘的回忆,我捂着嘴哽咽了两声,我这才意识到,时间固然可怕,可是更可怕的是我心头已经复苏的情感。
我闭上了眼,无论如何,皇兄不能输!
似乎听到了我这边有响动,那个身影转过了身。
他面无表情,狭长的眸中亦是不带一丝情感,他就这般看着我,我尽量扯出一丝微笑:“卫国将军回来了。”
他冷笑了下,转过头,道:“黄昏了,公主可要出来看看此时的景色。”
我不知他将我带到了何处, 便平了平身上锦裙的褶皱,车外无人相扶,却放着一个垫塌,我顺势踩在垫塌上,走了下来。
然后我便目瞪口呆了,原来我所在的地方便是江州的城外的一处无人山上,我之前听到乱民在江州东门起/乱,在这里我可以清楚地看着那些穿着葛衣麻服在用长木不断地攻打着城门,拿着长梯欲要登城门,却被乱箭击下了,身体轻飘飘地从城上落下,底下好些人红着眼不断嘶吼着。
“公主,这便是萧家的江山,”我看着身前周秦的背影,喉咙一哽,竟然什么话都辩驳不出。
“为了公主与祁阳侯的纳彩,皇上宁肯弃会稽千万流民而不顾,先要拿到祁阳侯手上的兵力,与本将抗敌。”周秦转身看着我,眸中深沉似海,“公主你何其忍心?”
我身体一滞,不知他说的是我宁肯与祁阳侯定亲也不顾全他,或者是这些在城外抗争的灾民,抑或是两者都有,反正此时的我,张着口,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你莫要怪皇兄,是我不准皇兄将纳彩礼延期的。”哽了半句,我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替皇兄辩驳的话来。
周秦的声音看似晃了下,随即突然走上前,他身长高大,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好,极好。”他从喉咙中挤出了这么几句话,随后欺身上前,将我的下巴一把捏住,他冷笑着看着我,“城外会稽乱/民无数,又加上了宋梁国的乔装于其的兵力,公主可知,照这样子,不过明日清晨便会将江州攻破,你那、好皇兄本意北上,只是北地那些失地都是本将收回来的,虽说如今他在失地处封了王,奈何北地一路崎岖”
听着周秦故意在“崎岖”上打了重音,我一愣,随后怒着反问:“周秦,你做了什么?”
似乎他很满意我发怒的样子,他笑了下,随后放了手,把玩着我垂下的发丝,不经意出声道:“倒也没什么,只是让传圣旨的人去晚了两天,只是,光平公主,”这厮嘴角延笑,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反问道:“你认为你那皇兄等得到这两日么?”
我一愣,随后嘲笑出声,“让我皇兄进入你大将军的地盘不是正合你意么,索性来个兵变什么的,黄袍加身怕也不在话下吧,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
轮到他愣了,随他收回了把玩着我发丝的手,搁置身后,他转身看着东门,身着一身青衣便袍,黄昏下被风吹起,鼓起他的衣袖,一时间我看着他的背影竟别不开脸。
“你且直说吧,”我别过脸,看着远处的战场,听着那些震人的嘶吼声,攻城声,双眉一挑:“皇兄若要你帮忙,你要什么?”
“若我说,我要你许我三日呢?”他转身,目光直直的盯着我,眼中灼热闪光。
我咬着牙,不得不出声提醒此人:“大将军,明日便是我与祁阳侯的纳采之礼了。”
“我知道。”他戏谑的看着我,并不出声,极为自信的等着我的选择。
这等无赖,我暗暗磨牙,看着不远处的战场,心焦不已。
今日的夕阳染满了血光,我站在这座江州的无名山上,看着远处的杀喊声,即愤怒而又有种精疲力竭的无力感,我回过头,冷冷看着眼前曾经自认为的良人,他微微而笑的望我,状似嘲笑般的等待着我的决定。
密密麻麻的愤怒从心口攀爬而出,我忽地将手一把扶在他的佩剑上,迅速的翻转而出,持在他的脖子上,咬牙切齿道:“周秦,莫以为我不敢杀你。”
“噢,那么公主敢么?”周秦继续维持着他那个笑容,静静的看着我,眼中却是一片荒凉。
持剑的手紧了紧,我看着献血从他的皮肤上渗出来,献血越多,我越是冷静的思考着如今的处境。
周秦身后的侍卫一动不动,我闭上了眼,剑从我手中无力滑落,气馁道:“你要我怎么做?”
周秦唇边泛出一丝嘲笑,他缓缓道:“明日我会前往豫州战场,不知公主可否跟随。”
我睫毛一颤,当下便问“你要我悔婚?”
“难道今上还不如小小一个祁阳侯么?”周秦看着我,温柔的笑出声来,“公主如此美貌与高贵,想必他祁阳侯无福消受了。”
“啪——”我朝着周秦便是一记耳光,见他愕然望我,我报之以冷冷一笑:“本宫应了,还请周将军出兵先助我皇兄!”
愕然之后的周秦轻轻抚上我的脸,一如之前那般亲密而又专注的看着我,似乎我眼中的绝望甚得他意,随后他下令道:“传令下去:助禁军平乱,保皇为上。”
那场乱终究在周秦的手中平定了下来,我坐在小轿中,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