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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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园妾-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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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之钱,收下吧。”
  姑娘泪如雨下,起身道了个万福。双手接下了老者的捐赠。
  围观的人中,虽然鱼龙混杂,倒也不少善心人 。大家纷纷慷慨解囊,愿意凑钱帮助这个外地女子,葬了母亲,渡此难关。
  一时间,竟也捐了不少,大约四五两银子了。
  当然,李温煦也是热血沸腾,我大胜国有此孝悌之女着实荣耀!看这庐江城老百姓,爱心涌动,是个淳朴善良的好地方,当下走出人群,命令乔装的太监楚公公,进去递给姑娘五十两银子。
  说道:“这下子,姑娘不仅可以葬了母亲,还有剩余盘缠,快些回去,买口棺材葬了母亲,带着妹妹投奔亲人吧!”
  出乎意料,姑娘却只收下了二十两,将另外三十两退了回来:“大叔,谢谢您的仗义,这些就够了。请大叔告诉奴家,尊姓大名,来日将银子归还与您。”
  见财不贪,取舍有度,真是个品行端庄的好女子!
  这个姑娘引得周围人纷纷赞赏。连起初不怎么介意的李温煦也不由心动:后宫里,那些胭脂粉黛,吃穿用度无不奢华,可是,还是想着法子要求封赏,跟这个农家姑娘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啊!
  跟随太监楚公公见姑娘倔强,便收好三十两银子,走了出来。见到圣上呆在原地默默思想的样子,会心一笑,道:“老爷,我们正要南去,和这姑娘正好同路,您看这姑娘长得眉清目秀,一路上也不安全,好事做到底,咱们不妨在这儿多呆一天,帮她料理了丧事,再一同南下,将其送外娘舅家,岂不两全齐美? ”
  李温煦一想:“甚好!”
  当即,楚公公钻回人群,将方才余下的三十两银子,交给那个卖豆腐的老人手里:“这位姑娘无亲无故,请大叔帮帮忙,找些人,去棺材铺子抬一口中等的棺材,为她母亲料理了丧事,如何?所有工钱,我家主人垫付了。”。
  老者见楚公公长得很和善,又打量了一下李温煦,也是 端庄大气,正气凛然,不像坏人,于是便吆喝一帮老乡,四散开来,为姑娘帮忙料理起丧事来。
  众人拾柴火焰高。
  第二日,便将一切打理妥当。
  姑娘带着妹妹,跟那些帮忙的人,磕了三个响头,作为谢意,也是辞别。众人散去。
  最后,姑娘又拉着妹妹,跪在李温煦面前,深深谢恩:“李恩公,此等恩情,奴家没齿难忘!”
  此刻的姑娘换下孝服,穿了一身粗布兰碎花的裙子。
  李温煦打量一下洗净了玉面的她,真个是唇红齿白,眉目生波,到底真不愧是美人一个!
  不由脸上一阵燥热,不知如何回答起来,赏赐妃嫔们金银细软,接受她们的道谢从未有这种感觉。
  贴身太监楚公公连忙上前打圆场:“姑娘不必客气!我家李老爷,向来和善,却是不善言谈不知下一步,姑娘如何打算?”
  姑娘见这个风流倜傥的恩公傻傻瞅着自己 ,不觉红了脸,别过头:“奴家还有什么打算?不过带着妹妹南下扬州,投奔娘舅罢了。”
  楚公公道:“我家老爷正要南去漳州采办货物,途径扬州,正好同路,姑娘可放心和我们一路同行?”
  姑娘仍旧低着头:“如此,极好只是,孤男寡女”脸更红了。
  一听她如此说,李温煦急了:“姑娘品质高洁,不是一般女子,只管放心,朕不,李某,一定以礼相待,不会存半点非分之想!”
  见他这么解释 ,知他误会了,姑娘急急地连忙解释:“恩公想到哪里去了,奴家只是怕一路上,引起旁人猜测,玷污了恩公的人品。”
  楚公公见状,笑道:“老爷和姑娘二人,有情有义,都为对着想,正是前路知己,结伴同行正好。”
  那个小女孩也连忙道:“姐姐,就同意吧,以后,我们遇到坏人,就不怕了。”
  李温煦打量这个小姑娘,出落得大眼睛,高鼻子,很是美丽,和她姐姐一般无二。蹲下身拉着他的手道:“小妹妹,你放心,有李大哥在,不会让坏人欺负你们的。”
  这样,姑娘和李温煦结伴南行。渐渐熟悉起来,便也攀谈了好多。
  李温煦将她身世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个姑娘姓唐,表字徽娘,乃是淮南道滁州人氏,她的父亲经营一家商号,家境甚是殷实,两个月前,不幸遭遇强盗劫掠,家产荡然无存。
  父亲又气又急,卧病在床,不久竟撒手西归。
  二娘庄氏只好典卖了自己的首饰细软,葬了丈夫后,便带着大夫人所生的长女唐徽娘,以及自己亲生女儿——七岁的唐如姜,自滁州南下,准备到扬州投奔娘家 。
  这个庄氏,也不简单,生于扬州一个破落的书香门第,长相俊俏,知书达理,性情温顺。却是命运不济,造化弄人,红颜命薄。 在嫁入唐家填房之前,原本是个新婚寡妇 。
  八年前,庄氏初婚,嫁给当地一个财主的少爷。谁知出阁不到一个月,新婚的丈夫便得暴病身亡。婆家整天怨愤庄氏命硬,尅死了自己的儿子,便休了她。
  当时,被夫家休回娘家的女子,是很没有地位脸面的,尤其这种“克死”丈夫的女人,想再嫁是很难的。
  庄家二老很疼女儿,不希望女儿一辈子孤苦伶仃,遭受白眼,便托人为女儿寻了一个好人家,远嫁滁州。
  虽然做填房继母,庄氏却是个贤惠女子,对徽娘没有半点见外,视如己出,甚至连自己的亲女儿唐如姜都不知道,徽娘姐姐并不是自己的亲姐姐。一家人过得和和睦睦、
  未料家里遭此变故。
  第二个丈夫再次不测而亡,庄氏心中不由深深自责:莫不是自己真的是克夫的命?这样一个好丈夫,竟也被自己“尅”死了!
  人最怕心病。
  又加上庄氏生就体弱,先是遭受了失业丧父之痛,早已心力交瘁,如今又是自我埋怨,一路上禁不住 风餐露宿,刚来到这庐江城,便已经奄奄一息,一点盘缠早已用在医药费上,娘仨被困在庐江城的一间破庙里,蛙居半月之久。
  昨晚上,风雨交加,庄氏气绝身亡。
  拉着和妹妹痛哭失声,对着继母尸首发誓:我唐徽娘即便乞讨要饭,也一定会将妹妹如姜养大成人!。

  【唐惠妃】

  皇上南巡归来。皇宫里的任皇后和其他娘娘们早已得着准信,说还一起带来一位美丽的江南女子。
  一驾龙辇 ,在前呼后拥中奔向皇宫的中正门,轿子上笼罩着夏日可避蚊虫,秋冬可当风寒的黄色幛幕。
  龙辇里,似乎传来皇上和一个人轻轻说话声,那声音有些怯怯的,显然同乘的是一个女人的,一点不假,这个女子就是跟随皇上一起进宫的唐徽娘。
  那一路结伴而行,情郎恩公,侬有情,卿有意。 来到扬州,将徽娘的小妹如姜送到娘舅家,仔细安顿好 ,二人早已难分难舍,贴身太监出主意,不如带着唐姑娘一起南下,皇上便顺水推舟,带着徽娘相伴南巡复又辗转回京。
  偷眼往外翘,气势磅礴的中正门就在眼前。
  徽娘心里有些忐忑,坐在辇内,不停用手指绞着自己的衣带。
  听说皇宫里有好多貌美如花的女人,而且各个才艺非凡,自己一个区区破落门第的闺女,进了宫,如何是好?
  仿佛看透她的担心,年轻的皇上李温煦伸出手臂紧紧环住她的香肩,柔情安慰道:“莫怕!一切有朕呢!’
  徽娘紧紧偎依在他的肩头,一股幸福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一个在乱世中飘摇的女子,如同一只搁浅的船 ,此刻终于有了停泊的港湾,如画里的绝美风景,得到赏画人的万般心仪。而且这各个人,是个天下无双的男人!
  自己的终生便有了莫大的依靠,是不是?还有谁比他更有力量呢?自己的夫君看成天地间最伟岸的男人,有他遮风避雨,就足够了!
  然而她却没想到,这付肩膀,不只是提供给她一个人,他的身旁环绕着成千上万的女人。
  少女的单纯情愫,让她想象不到这些,她以为迈过前面这两扇——大敞四开的中正门,她就到了天堂。
  是啊,这里的确是高高在上的天堂,可是,谁又说这儿不是地狱呢?
  正沉浸在无闲暇四种,忽然听到前面,高高的城墙上传来一阵凄凉的歌声:
  “ 一张机。淡黄柳软曳沙堤。桃仙乍拆盈盈蕊。穿帘燕子,呢喃轻语,梁上筑春泥。
  两张机。蝶绡蜂翅染霞晖。嫣红姹紫争娇媚。横波潋滟,云梢敛翠,景色恰相宜。
  三张机。鹂莺呖呖几声啼。枝头弹跳花阴碎。廊前月下,小轩幽闭,孤影对虹霓。
  四张机。繁华渐把路人迷。雕鞍玉勒何方系?残妆懒理,瑶琴闲置,愁锁黛眉低。
  五张机。急风骤雨折芳菲。敲窗打叶鲛珠泪。鹃儿又唤,不如归去,落絮扑单衣。
  六张机。芙蕖带露立林溪。双荷并蒂开联袂。鸳鸳吻颈,缠绵缱绻。谁可共偎依?
  七张机。跫虫促促幕帏垂。梧桐簌簌添凉意。星河杳渺,银桥鹊寂,牛女赴佳期。
  八张机。断鸿失伴绕楼徊,哀鸣钩得灵蟾坠。征途羁旅,除非梦里,两两效于飞。
  九张机。素笺漫写断肠词。未成险韵兰心死。明年看取,瓜州莲渡,旧树发新丝^〃
  九张机,章章寄恨,句句言情,女子声音婉转的,一声声一句句,如泣如诉。仿佛让人听见欢爱匆匆逝去的无奈,仿佛是韶华 流年凋零在旧梦里的心痛,如车轮哗哗轧轧的辗转声,碾过人的心扉,不由得让徽娘心中一阵疼痛。
  李温煦不由眉头一锁,这不是那平日里最好争风吃醋的谭贵人么?又再搞什么鬼?
  徽娘却不明缘故,心下一惊:难道皇宫里的女人也有如许悲哀么?
  忍不住掀开帘幕,偷偷观看,就看见自高高的城楼上,站着一个华衣丽服的绝美女子,自上而下俯瞰着越来越近的龙辇 ,突然一纵身,从那好几张高的城楼上跳了下来,身上鹅黄色的披纱在风中飘飘摇摇,宛若张开翅膀的蝴蝶,翩然落到地上;“噗通”一声闷响,青春的血液,旺盛喷薄,霎时间,地上血红一片,仿佛一朵朵绝美的花瓣,凋落在冰冷的尘寰
  徽娘不由闭上了眼睛。
  那个女子,绝望的眼神,凄美的容颜,忧伤的歌声,清晰映在面前。
  没想到见到了这一幕,不由失神跌坐在皇上身旁,紧紧抓住身旁这个男人的手,急急地问:“她,为何,要寻短见?”
  皇上方才那不胜厌烦的眼神,此刻仿佛被这女子的行为震惊了,转为满眼的不忍和惋惜。重重叹了口气,却不回答。
  一朵花开,就有一朵花败,看来这烈性子的韩贵人,听说皇上新觅得一个美人归来,往日恩爱化云烟,再也难获君心,重拾旧爱。终于万念俱灰,纵身一跳!
  皇宫里的女人,不能被宠幸,就只能忍受深宫寂寞,苦守一辈子,老死在宫里头。与其在岁月的凌迟中,老了青春,老了容颜,老了期待,不若寻求这一霎那的绽放。
  唐徽娘进宫的第一天,便遇到谭贵人坠楼身亡 ,她却全然不知,这只是开始。
  背后还有几百双怨毒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她。
  说到这儿,老宫女拾起身旁残破的杯子,“咕咚”喝了一口水。
  一旁的顺尧早就听得如醉如痴,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个唐徽娘进宫后,皇上是不是很宠爱她?”
  老宫女浑浊的眼神,看着这殿宇连绵的皇宫,看似平静的高墙瓦砾,时刻上演着血光。
  身处其中这么多年,却依旧感觉自己如此渺小,这这一切的荣华富贵,一切的权利地位,对,一切的一切,都与自己不相干,都不属于自己这样一个地位备件的下等宫女。那个绝美的女子,在后宫的血雨腥风中,最终也和谭贵人一样,如花凋零。
  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老宫女叹口气,继续说道:“皇上自然是十分宠爱徽娘。进了宫,处处替她想得周全。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是惹得其他女人的羡慕和嫉妒”
  老宫女布满皱纹的脸,依旧先出往日的秀气,水一般缓缓的语气,似一张岁月的老黄历,一张一张掀开,泄露了那些湮灭的岁月里,包裹着的前尘往事。
  唐徽娘如同一只鸟儿被皇上带进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中。
  先皇纪年,泰和五年的九月初六。唐徽娘被皇上册封为“唐惠妃”,位列从一品内命妇,入住典雅精致,小桥流水的”琼瑶宫”,这是皇宫中,除了皇后椒房殿外,最精致华丽的一处苑囿。
  怕人瞧不起她的出身,皇上特意为她举行了盛大册封典礼,他以为 只要大家看得出自己对徽娘的宠爱,就会对她敬而远之,不会生出不敬或是不轨的念头。
  琼瑶宫。 四周高大的宫墙上蹲坐着飞禽走兽 ,
  迈步由正门进入这座宫殿,巍峨映入眼帘,也是九间宫室,九曲回廊下一泓碧水 碧波粼粼,水雾氤氲,秋风送爽,让人神怡。
  一大早,就有四个宫女为她换上了一身华丽的曳地礼服,脸上也画了很精致的妆,不是后宫佳丽惨白,她的脸蛋带着宫墙外头阳光照耀的红透,别有一番青春健康靓丽气息,眉间,点了一朵火红的梅花华胜,薄薄的樱唇涂有艳红色的唇膏,侍婢们紧步跟随,宫人掌华美仪仗不敢有丝毫停歇,紧跟着一众臂搭拂尘的宫人分四排两侧步履一致碎步跟随。
  褪去粗布荆钗——唐徽娘,这个村姑真的就是登上枝头变凤凰。
  徽娘幸福地被皇上挽着手臂,臂上挽着的烟罗紫轻绡,在微风中轻轻飘舞着,所经之处是一场移动的,盛大华美,庄严肃穆的典礼,让人不由肃穆屏息不敢动有丝毫。
  大批的匍匐在地的太监宫女 ,态度那样谦卑,如同进行一场盛大的法事。
  这一刻,她醉了!她觉得自己就是众人供奉的烟火,潋滟的晴光扶摇千里,连瞻仰都怕被灼伤眼。
  缓缓步入自己的洞房,房中摆设,全部是梨花香木精雕细琢而出来的华贵桌椅,甚至还摆设了许多古玩精品,全都是价格不菲的珍藏异宝。汉白玉凿祥云仙鹤的地面已被红锦地毯遮盖。帘幕层层,麝香袅袅,真是个豪华的府地洞天!
  。

  【前尘往事】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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