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衾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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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衾薄-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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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的,于是又道,“我不过是今天吐得狠了,又想着这段日子都没能去齐晏堂伺候婆婆,心里难受,这才急出了眼泪,哪里就是有什么事呢。”

柳君桓目光一闪,“就就为这?”

“是啊,就为这个,”静颜向来不会骗人,如今却要对着柳君桓连着说谎,心里到底发虚,说着话,忙将头又埋进丈夫怀里去,再不敢抬。

柳君桓虽然觉得不对,却也说不出什么来,但因为静颜已经笑了,他倒也不再认真,将静颜小心的在枕上躺好,自己就手撑着头也歪在她身边,一手轻轻摸着她的肚子,一边歉疚的道,“嫣儿,让你受苦了。”

静颜的脸上就一红,心里也甜蜜起来,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呢,我,我很高兴。”

这话一出来,她的脸上更红,心砰砰的直差点要跳出喉咙口来,自己说这话,算不算是在对他表达心意呢?

柳君桓的脸上就慢慢的溢出大朵的花来,他附到她的耳边,轻轻的问,“是吗,嫣儿,你是说,你很高兴和我生这个孩子?”

只是任他怎么问,静颜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一昧的闭着眼不敢看他,柳君桓哈哈大笑,只将拥着她的手拢得更紧了些,倒也不再逼她。

窗外夜风冰凉,屋子里却春意融融,静颜静静的靠在丈夫的怀里,然而此时她心里想的却是,若是一切如姐姐所愿,他日柳君桓的怀里改抱了静嫣,不知他可能分辨得出来?

她记得红鸾说过,柳君楷在昏黑的五更天里,只是匆匆一眼,也能认出静嫣和她不是一个人。

柳君楷能,柳君桓呢,他能吗?

就算心里那样的苦,再面对靖嫣时,静颜依然笑颜如花,和静嫣姐姐妹妹的亲热着,只是她自那日以后,每顿吃的饭菜都是从彩云紫雁几个的伙食里匀出来的,大厨房里给她配送的那些,尽都被倒进了净桶里。

因为她知道,就算江婶再小心,可是这世上有句话叫做防不胜防,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冒这个险。

她悄悄儿的给父亲写信,问那林家几时正式迎娶静嫣过门,孟老爷很是奇怪,回信问发生了什么事,并道迎亲的日子,向来该是由男方主动提起,再没有女方催促的道理,否则,难免让人觉得这家的女孩儿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诟病,毁了名声。

看着父亲的回信,静颜欲哭无泪,却哪里敢将这样的事告诉父亲,唯有拿话搪塞了事。

自从她不吃大厨房给自己配送的饭菜后,她的精神渐渐的就好了许多,那股压在心头上的沉闷亦不见了,彩云又是欢喜又是愤恨,暗地里咬牙道,“我道小姐前些日子怎么那样,原来都是她搞的鬼。”

只是她到底担心,“可是小姐,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给你下那个东西的,更不知道她下的到底是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肚子里的孩子,他?”

想来是后面的话实在可怕,她到底不敢说出来,将手死命的捂住嘴,眼圈儿却已经红了。

静颜咬着唇想了许久,才道,“你去请二公子来。”

“二公子?”彩云疑惑的问。

见静颜轻轻点头,她知道小姐虽然是极安静的一个人,但是却也不是个没有主意的,于是也就不再问,急匆匆的去了。

             百般设防(二)

见静颜轻轻点头,她知道小姐虽然是极安静的一个人,但是却也不是个没有主意的,于是也就不再问,急匆匆的去了。

少待,柳君楷就急急的赶来,向静颜见过礼,问道,“嫂子叫君楷,是有什么吩咐么?”

静颜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说道,“我要出府一趟,想请二弟帮忙?”

柳君楷微微一怔,然而他看一看静颜后,竟什么也不问,就点头出去安排,等不多时,就命人进来请静颜,道马车已经套好。

却是极轻简的一副车架,极合静颜的心意,静颜没料到柳君楷竟如此善解人意,她止不住有些惊讶的看向柳君楷,柳君楷却只是冲她微微的笑了一笑,就转过头去。

出了府,上了街,柳君楷大约是不放心,骑着马随行,静颜倒也不在意,径直命往医馆而去,到了医馆时,就见彩云从马车上搀下一个纱帽罩脸的丫鬟,进医馆不多时出来后,又命再去下一家医馆,如此这般,连着换了四五家,静颜才像是满意了,命回府。

等终于回到东苑,紫雁等人全都退出去了,彩云才双手合十的连念阿弥陀佛,“幸好小姐那些日子总是吐,吃进去的东西并没有在肚子里留多少的,咱们又发现的早,这才没有什么大碍,好险,好险。”

静颜靠在床上,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有没有瞒过那个二公子?我看他那双眼睛像是很毒的样子。”

彩云忙安慰,“小姐放心吧,你是穿着丫鬟的衣服进医馆的,又用纱帽罩着脸,二公子就算奇怪,也不敢就认是小姐你,再加上我已经让人放出风去,说红鸾病得很奇怪也很严重,二公子听了也就不奇怪了。”

静颜却苦笑着摇头,“你太天真了,先不说一个丫鬟生病,万没有主子亲自带出府去诊治的理儿,只说他只要进去问一问给我把脉的郎中,知道来求治的人是有身孕的,他就知道是我了,如今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谁也别打量谁是傻子。”

“那,那怎么办?”彩云顿时就有些懵。

静颜却摸一摸她的头,倒安慰起她来,“没事的,咱们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就算他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别担心。”

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事,静颜也终于放下心来,她除了愈发的谨慎小心,就只盼着静嫣能回孟府,无奈柳老夫人像是被静嫣下了蛊般的,竟一日也离不开她了,静颜明提暗示过几次,都被柳老夫人挡了回来,她心里焦急,心里就变得很是烦躁,加上太过紧张,几日下来,她人竟瘦了一大圈,饮食上也变得懒怠,这一切都被静嫣看在眼里,她并不知道静颜已经察觉了她的意图,还以为是自己下的那些药起了作用,愈发的洋洋得意,只等着静颜的胎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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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左等右等,却总不见静颜的肚子有动静,她到底沉不住气,背地里问刘郎中时,刘郎中却告诉她,大少夫人已经不再让他搭脉了。

这句话让静嫣顿时一惊,“为什么?”

刘郎中摇头,“如今大少夫人的屋子小的都进不去,彩云姑娘只命小的将安胎药放下就走,再不许小的多问一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静嫣的脸色开始阴沉,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有有十来天了,”看着孟静嫣的脸色,刘郎中的额头开始冒汗。

就听“啪”的一声,孟静嫣狠狠的给了刘郎中一耳光,“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这,这小人不是不是见不着小姐您吗?”刘郎中捂着脸,很是委屈。

“废物,”静嫣咬牙切齿,她想到这些日子送给静颜的膳食都是盘干碗净的出来,起初她还以为是静颜有了身子食量倍增的缘故,此时想来,却分明是大有蹊跷了。

她扯过一枝冬日残叶,狠狠的在手心揉得粉碎,“我说这几天我去大厨房时,那江婶怎么像个鬼似的粘着我不放,再不肯让我单独在厨房里留一会儿的,送饭菜这样的粗浅事也肯让她的宝贝女儿沾手了,感情,奥妙在这里。”

刘郎中很是忐忑的看着面目狰狞的静嫣,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敢开口,静嫣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停了一停后,忽然一笑,“刘先生,你想不想进太医院啊?”

“这,”刘郎中先是一愣,随即就大喜,“若得小姐相提协,让小的进太医院,那小姐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活菩萨,小人定给小姐立个长生牌位,每天三柱香的给小姐磕头了,”说着,结婚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着头。

静嫣的嘴角浮起一丝蔑视,只是很快的,笑容又浮了上来,“刘先生不用这样客气,你我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你只要助我去了她肚子里的那块肉,那时我大事得成,别说你只是进太医院当着太医,就算是那太医院的院首,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这话说得实在是大,刘郎中倒有些不信起来,他迟疑的看了一眼静嫣,眼里的疑惑自是流露了出来,静嫣看在眼里,她一甩袖子,冷冷笑道,“难道你会不知道,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是那位皇妃么?”

那刘郎中立即点头,“是,是,是,当今天下谁不知道,当今皇上最宠爱贵妃娘娘,而贵妃娘娘乃是柳家的大小姐。”

他这话其实也是有些过了的,贵妃柳君华其实并不算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人,她不过是为人贤良淑德,加上又给天子生了一位皇子,如此,她在皇帝的心中也是颇有份量而已。

只是,这样的话,那刘郎中又怎么会当着静嫣的面说出来,虽然,他更不明白的是,这尊贵无双的柳家大小姐和眼前这位孟府的二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哼,你知道就好了,贵妃娘娘最疼爱柳大公子,那时只要柳大公子在她跟前提一提,你还有什么是要不到的呢?”说到这里,静嫣忍不住有些得意。

“是,小的明白,”刘郎中是聪明的,当眼前这个女子胸有成竹的将他堵在后花园里时,面对着自己那些被她捏在手里的把柄,他是深信只要惹恼了她,等待自己的就是牢狱之灾的,更何况,她还说了,这是柳家老夫人的意思。

行医这些年,他什么没有见过,富贵人家光鲜的背后,不知藏了多少隐晦腌臜的事,这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该管,也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管得了的!

“敢问小姐,对小人还有什么排遣?”只是他依旧还是烦恼,如今那大少夫人已经对他起了疑心的样子,他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该叫他从何下手呢。

静嫣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管她是不是起了疑心,我都有办法对付她,你这次给我弄迅猛些的药来,我要争取一发即中,”说到这里,她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掐进了肉里,那个贱人就算起了疑心,可是看她对自己的样子竟不像是怀疑过她的,只要她不戒备自己,那么,她就有的是机会。

只是,她再没有耐心慢慢的等下去,她要干净利索的一次解决。

只有那个贱人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没了,才不会再有借口霸占着她的君桓!

东苑里。

静颜正靠在窗棂下看着小丫头给鹦鹉添水,彩云笑嘻嘻的进来道,“小姐,才我跟江婶说想吃个胭脂鸭羹,江婶已经答应给我做了,回头就跟着奴婢们的饭菜一起送来,小姐回头尝尝。”

静颜微微的皱眉,“我腻味这些东西,你偏还总去麻烦江婶儿,她是看在你是我陪房丫鬟的份上不敢得罪,背后怕就以为你是个仗势轻狂的也未可知,过了今日,你再别这样了。”

彩云就急了起来,压着嗓子道,“我才不管她背后怎么想我呢,我只知道小姐可怜,怀着孩子的人,脸上瘦得一丝肉也没有,却还只能天天吃我们这些下人吃的东西,我心里着急,就算那江婶背后每日里骂我一百遍,我也还是要接着做这个‘仗势轻狂’的人。”

“彩云,”静颜如何不知这个丫头的脾气,她心里急,心上就更烦躁起来,只是碍着外面有人不好多说,只得自己去那贵妃榻上躺了,任由彩云去。

到了晚间,彩云的饭菜里就果然有一碗胭脂鸭羹汤,静颜心里不耐烦,却拗不过彩云的苦求,忍着满心的难受喝了一碗,就去床上睡下了。

柳君桓回来时,看见已睡得沉了的静颜时,他会心的一笑,妻子自从有了身孕后,身子就一天比一天困倦,柳老夫人特意叮嘱过他,不许劳累媳妇,他亦是巴不得静颜能多歇歇,在静颜的面颊上轻轻的一吻后,他唤人打水洗漱了,在静颜身边躺下。

冬夜长,寂寂无声,他怀里的人却像是有些不安起来,不时的翻着身子,口里时而嘤咛一声,初时他还只道静颜是有身子睡不安稳的缘故,待到后来,怀里抱着的这个身子变得火烫,他就开始觉得不对,摸一摸静颜的额头,分明汗湿一片,再摇着她的身子唤了几声,怀里的人嘤咛的声音大了起来,变成了痛苦的申吟。

他心里一慌,忙就唤道,“来人,快来人,掌灯。”

屋外值夜的丫鬟们顿时被惊起,慌忙进来剔亮灯火到床前一照,就见静颜面如金纸,双目紧闭,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沁出来,却有着血的腥气。

柳君桓眼见妻子这样,心里又急又慌,边大声叫着静颜的名字,边命人赶紧去请刘郎中,那股血腥之气却更浓郁,他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掀开被子待起身细看时,却听举着灯的丫鬟惊叫起来,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腿,雪白的亵裤上,殷红一片。

是血!

静颜小产了,这个消息,在柳府里掀起轩然大波,柳老夫人得了信,不顾初冬的夜更深霜冷,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赶来东苑,只看了一眼,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可怜柳君桓又要顾着妻子,又要顾着母亲,顿时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一时东苑里鸡飞狗跳,直闹了个人仰马翻。

这边的动静,东苑西院里,自然是第一个就知道了的,静嫣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将男女有别的规矩丢开,当着柳君桓的面哭天喊地的冲进静颜的卧房来,一把抱住静颜昏迷中的身子哀哀痛哭,“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有丫鬟死命的将她拉开,她转过身,就一把抓住柳君桓的手,又是哭又是摇,“姐夫,我姐姐怎么了,我姐姐怎么了啊,白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她这样哭着问着摇着拉着,分明悲痛到了极点,只是此时此刻,已是无人留心她的举动是否失礼,每个人都被静颜小产的事惊得傻了。

柳君桓看着床上人事不知的妻子,心里直像是被刀般的割着,他从静嫣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只死命的盯着围在床前诊治的郎中,问,“赵太医,我夫人怎么样了?”

因着事情紧急,此时在场的除了回春堂的刘郎中,更有太医院的赵太医,赵太医脸色紧张严肃,仔细的给静颜把脉看诊了后,向柳君桓一拱手,神情肃穆,“回柳将军的话,尊夫人被人用虎狼之药将胎儿打下,因这药的性子太凶猛,量又下得很大,尊夫人她,”说到这里时,赵太医一阵吞吞吐吐。

柳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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