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进去后,没经蒋丽莎许可,就坐到了沙发上。蒋丽莎坐在老板椅上,把笔筒扶起来,然后拿着一支笔,在桌子上轻轻地敲打着,翻翻眼皮说:“谁让你们坐下的?那是你们坐的地方吗?起来!”
声音不高,挺威严,有点森人。两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气势上,她们矮了一头,蒋丽莎占了上风了。
“走过来,到我前边来。”蒋丽莎皱起眉头,目露寒光,狠狠地敲打了一下桌子。
两个女人再次相互看看,听话地走了过来。
“谁把这里砸成这个样子?没王法了。”
长脸和短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说话。
“说。”蒋丽莎再次厉声问道。
长脸挠挠头,短脸拽拽衣襟,想把胸口掩起来。“我们一起砸的,老板他——”
“住口。你不是想耍流氓吗,不是说有人要强奸你们吗,好,我成全你们,现在就把衣服脱了,一丝不挂。恶心呀,你们真的好恶心,简直丢我们女人的脸,我都替你们脸红。工地死人了,你们难过,我们也难过,可不是已经赔偿你们损失了吗?五十多万,就凭你们的能耐,一辈子也难挣到五十多万。本来嘛,工地上死个把人,也就是赔三五万,最多十万八万。可你们还不知足,还要闹。公司和你们签过协议,等需要人的时候优先安排你们,可现在不需要呀。”
“可你们不是把姬青安排了吗?”短脸问道。
“工地上正需要统计员,你们能胜任吗?这里还缺少会计呢,你们能胜任吗?饭要一口口地吃,事要一点点地做,想吃米吃要等米煮烂了再吃,夹生的饭能吃吗。你们的工作会安排的,要是现在想上班,就到工地上去,如果想干点不出力气的活儿,暂时没有。这样吧,你们先把砸坏的东西赔偿一下,然后咱们再说事。”
蒋丽莎说着说着,口气逐渐又硬起来。长脸和短脸一听,知道麻烦了,就赶快求饶道:“大姐,我们没钱。”
“不是刚赔偿你们五十多万吗,怎么能说没钱呢。好了,没办法,只能通过公安局解决了。我奈何不了你们,可警察有的是办法。”
蒋丽莎说着,就掏出手机,装模作样要报警。两个女人一听,同时跪在蒋丽莎面前。“大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蒋丽莎本来就没打算报警,只是想吓唬一下。现在见两人服了软,就叹了口气,说:“算了,谁叫我们都是女人呢,暂且绕了你们这一回,要是下次再敢这样,你们就等着受罚吧。”
两个女人早被蒋丽莎的气势所震慑,现在听蒋丽莎要放她们一马,立即表示说:“以后我们有问题就找大姐你,再也不敢闹事了。”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郝琦摆平不了的事,蒋丽莎三下五除二就摆平了。再撒泼的女人,遇到比她们高贵的女人,首先就有自卑感。一看蒋丽莎,长脸和短脸都的嚣张气焰早跑到爪哇国了。
里面的事情刚有眉目,外边的事又来了。原来,姬青由于站的太久,又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肚子开始疼痛。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郝琦一看不好,赶快上去扶住,并对蒋丽莎喊道:“你快过来,她恐怕要产生了。”
蒋丽莎听到郝琦呼救,赶紧离开了老板椅,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房间,只见郝琦拦腰抱着姬青,慌慌张张的,吓得手足无措。蒋丽莎低头看看,姬青的大腿中间已经开始往下滴血,心想一定是羊水破了,只怕是要小产。蒋丽莎生过孩子,体会过女人临盆时的痛苦,掏出手机就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和郝琦一起把姬青抬到了办公室放在了沙发上。
姬青的叫喊声越来越痛苦,看样子马上就要分娩。要分娩就要先脱掉裤子,可现在脱裤子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就冲郝琦喊道:“快拿剪刀来。”
郝琦惊慌失措地绕到办公室桌前,拉开抽斗就拿出一把裁纸刀,回来递给了蒋丽莎。
蒋丽莎见郝琦没拿来剪刀,也来不及多说话,一手拽起姬青的裤子,一手拿着刀就划下去。裤子被划开了口子,蒋丽莎丢掉刀子,两手一撕,“刺啦”一声,裤子被撕开了。没多久,另一个裤管也被蒋丽莎如法撕掉。
姬青躺在沙发上,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整个下半身全部暴露无遗。郝琦转过脸去,不想多看。蒋丽莎一边用手按摩着姬青的肚子,一边安问她说:“怀孕多长时间了?”
“九个多月,妈呀,疼死我了。”
“疼了就喊叫,女人都要过这道坎,没有痛苦就没有生命。”
“都是死鬼做的孽,只顾自己痛快,妈呀,疼死我了。”
。。。。。。
蒋丽莎问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减轻她的痛苦。姬青每回答一次,都要在后面加一句“妈呀,疼死我了。”
等蒋丽莎再问下一个问题时,听到了救护车的鸣叫声。她扭头对郝琦说:“别磨蹭了,赶快把医护人员领上来。”
姬青被抬上了救护车之后,没人跟着过去。领班的医生就问蒋丽莎说:“你们派谁到医院?”
“我们都不是她的家属。”蒋丽莎回答说。
“不是家属打什么电话,其他的都不说了,押金什么的,总的有个人和医院照面吧。”
医生说的有道理,救死扶伤的岁月已经过去了,这是一个有偿服务的崭新的时代。医院的收费单据上写的是非营利性质收费,可见医生们的日子是多么的难熬。他们本来就是义务为人民服务的,要再不收取成本,恐怕他们连西北风都喝不上了。
蒋丽莎有点为难,她不是不想到医院去,也不是不想花钱,她不想去是因为关键时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她市委书记夫人的真面目。
医生还在看着蒋丽莎,等着她回话呢。蒋丽莎扭头看看郝琦,想讨个意见,郝琦把她拉到一边,说:“我知道你碍于身份不方便出面,可我是个男人,和她不沾亲不带故的,也不能出面,会惹来闲话的。要么这样,咱们都跟着去,交了押金就回来。”
“只能这样了。”蒋丽莎无奈地说。
郝琦吩咐门卫上去关门时,发现长脸和短脸早已没有了踪影了。
救护车“乌拉乌拉”地来了,又“乌拉乌拉”地走了。蒋丽莎开着车子,跟在救护车的后面,到了医院门口,郝琦一拍脑门,对蒋丽莎说:“对不起,我没带多少钱,要不拐回去再拿一些。”蒋丽莎飞了郝琦一眼,嗔怪道:“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我还是粘不到一起的两层皮,和我还要斤斤计较,生个孩子,就是剖腹产也花不了多少钱,也不过一两千。别说救她一个人生孩子,就我身上带的钱,几百个女人生孩子,我也付得起。”
“你去开个会,用得着带那么多钱吗?”郝琦问道。
“ 用不了,但我发了个外财,少说也有一二十万,还是现钱,以后我再告诉你。我现在想知道,你怎么就偏偏只安排姬青到咱们公司上班呢?其他的两个你打算怎么办?”刚才由于局面混乱,蒋丽莎没来及问,现在想起来,确实感到有点纳闷。
“人呢,靠的是缘分,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她有孕在身的缘故吧。你想想,一个少妇,肚里的孩子还没见过爸爸,多么可怜。看到她形单影只的的孤苦模样,我就想起了我的身世。”郝琦幽幽地说。
“看不出,你还挺多愁善感的。”
“我刚出生不到三天,我妈妈地去世了——,不提了,咱们还是先交了钱再说。”郝琦说着,有些伤感,不愿再提起往事。
“不说就不说,但有一点你可要记好了,同情可以,但不能爱情。要是我知道你对她有不良的念头,我可饶不了你。”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医院。蒋丽莎和郝琦下了车,按照医生的吩咐,到住院部交了押金。
第九卷 第549章外号叫老虎的女人
郝琦和蒋丽莎替姬青交了两千的押金,刚回到产房门前,一个医生从里面出来了。医生拉下口罩,毫无表情地问道:“产妇难产,必须要剖腹,请你们签字。”两人听了,面面相觑,蒋丽莎快嘴快舌地说:“对不起,我们不是她的家属,做不了主。”
“这不是笑话吗?你们送来的病人,怎么就不是你们的家属呢?要说现在剖腹产很普遍,没有危险,还是请你们配合。”医生不高兴地说,她以为家属怕剖腹产产生过多的费用。
“我们真的不认识她,纯粹是好人好事。你要不相信,咱们可以当面对质。”
蒋丽莎说着,推开产房的就要进去,被医生一把拉住,说:“那是无菌室,非 医护人员不能随便出入,还是我进去问一下。”
医生进去后,一会儿就重新出来,这回,她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好转。姬青的话证实了郝琦和蒋丽莎确实做了好人好事,也许医生被感动了。
现在的社会,人们的感动并不缺乏,问题是,能让人感动的事太少了。
“产妇是你们送来的,你们就要负责她的安全,我建议你们想办法找一下她的家属。我知道你们很为难,但既然做好事,就做到底吧。”
蒋丽莎可不是饶人的主儿,认为医生的话太苛刻,就说:“你们还不如让我们连手术一起做了,免得你们麻烦。”郝琦推了蒋丽莎一下,说:“你还是让病人自己签字吧,顺便也问一下她家的地址。”
这主意不错,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医生只能照办。
姬青签字了,但拒绝告诉医生她家的地址。郝琦只能让蒋丽莎留守,自己开车到了公司,找出了协议,在上面查找到了姬青婆家的地址。
郝琦抄下了姬青婆家的地址,然后就用座机给蒋丽莎打了电话,要她继续留在医院里,自己去寻找姬青婆家的家人。
蒋丽莎没有反对,但她对郝琦强调说:“我不是为了她,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但是你给我听好了,我在替你服务,你可不要把心思用在别的方面。”蒋丽莎说完,要郝琦在电话中给她一个飞吻。郝琦的办公室还有其他的人,不方便飞吻,就暗示说:“等晚上方便时,我让你吃个够。”
郝琦开着车很快就找了姬青婆家的村庄。在大街的十字路口,他碰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侏儒,就把头伸出车窗外,向他打听姬青婆家的地址。侏儒咧嘴笑笑,伸出手来,说:“老虎的家,我知道。给我一支烟,我把你领到她家里。”
碰到讹诈的了。郝琦二话没说,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说:“你上来,把我领到地方,这十块钱就是你的,够你买几包烟。”
“哪能呢,你以为打发叫花子呢,我可不抽劣质香烟,那种烟对身体不好,要抽就抽好的。”
狗日的,都混到捡烟头的地步了,还在吹牛。侏儒尽管说话很大气,但还是上了郝琦的车子。
车上,侏儒眼巴巴地看着放在挡风玻璃旁的十块钱,说:“看样子你是城里的大老板,你说话可要算话,不要骗我。”郝琦也笑笑,问道:“你刚才说的老虎是谁?是姬青的男人吗?”
“不是的,是姬青的婆婆。这个女人挺厉害的,人们管她叫母老虎,日子久了,就省了个老字,直接叫老虎了,顺嘴。姬青也够可怜的,男人死了,工地上赔了她五十万块钱,被她婆婆存起来了,一分钱也不给,还把她撵出了家门。多俊俏的女人,要是我娶了这样的老婆,哼,我就把她当神仙供起来,叫我干什么都行。可惜了,多好的一棵大白菜,又白又嫩的,被猪拱了。”
浓缩的都是精华,这小子,能牙利口的,要不是天生的侏儒,难保不是个人才。
车子拐弯抹角的,开到了一个大坑的边缘。在大坑的一角,面南背北坐落着一个老式的四合院子,一个老太太就坐在坑边,眼望着一坑的芦苇,一动也不动。侏儒告诉郝琦说,那个老太太就是老虎,姬青的婆婆,说完后猫着腰,趴在了车座上。看来,两人之间一点有过节,不然,侏儒不会趴下来。
郝琦停下车,从车上下来后走到老虎的身边,说:“老人家,我是医院的人,你的儿媳产生了,你马上就要抱孙子了,你去看看吧。”
添人进口,多大的好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不知道有多喜欢呢。可是,老虎听了却无动于衷,依然望着坑里的芦苇,毫无表情地说:“插座哪有插销好,插销养大了是自己的,插座养大了,就是个金凤凰,也飞到别人家的梧桐树上了。她克死了我的儿子,我不想去看她,你还是走吧。”
一开始,郝琦不知道老虎说的插座和插销是什么意思,等他听了老虎后面的话,才知道她指的是人的性别。插座和插销,挺有新意的,农村人的比喻很恰当。
不过郝琦没时间去品味老虎的幽默,就劝道:“新社会了,男女都一样,再说还能再生。”
话一出口,郝琦就知道说错了。老虎刚好就抓住了郝琦的把柄,说:“母鸡没有公鸡照样能下蛋,女人要是没有男人,连个壁虎尾巴也生不出来。你别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郝琦只得拐回头朝车子走去。
郝琦到了医院门口,姬青已经从手术室转移到了病房,蒋丽莎就陪护在姬青的身边。郝琦进去,蒋丽莎站起来焦急地问道:“找到她的家人了吗?”郝琦给蒋丽莎摆摆手摇摇头,表示没有找到,蒋丽莎耸耸肩膀,也表示了她的无奈和对姬青婆家人的不屑。
姬青仰躺在床上,睁开疲惫的眼睛,努力地向郝琦点点头,轻启干裂的嘴唇,脸上布满了憔悴的笑,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我不说地址,就知道他们不会来的,我说过我没有家了,不是骗你的。”说过,两行清泪再次溢出眼眶。她为了掩藏她的尴尬和无奈,姬青把头扭到了一旁。郝琦给蒋丽莎努努嘴,示意她擦去姬青的眼泪,蒋丽莎瞪了郝琦一眼,低声地嘟囔道:“我又不是医护人员,要去你去。”声音很低,郝琦若不仔细,也听不到。
市委书记的太太,怎么会替一个不相干的产妇擦泪水。郝琦从蒋丽莎的神态中,看出了她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