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第一次啊!
到了车站,我们大吃一惊,只见开往B 市的班车停靠点上,密密麻麻地站了好几百人,绝大多数是学生。原来,大家都想早点回家。
“今天恐怕回去不了。”我有些悲观地说。
“不,我今天非回去不可!”她有些蛮横地说。
我让她等着,我去买票。
当我买了票回来时,眼前的一幕让我无比难堪:朝烟正和谷天晴、夏多寒亲热地交谈着。我无法回避,只得硬着头皮过去了。还好,他们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友好地笑笑。
“你们在哪里上学?”我拿出教师的样子,俨然地问道。
“××大学。”夏多寒说出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大学的名字。
“别听他吹牛,是二级学院,5 万块钱买的。”谷天晴毫不留情面地说。
“我们老师说了,跟××大学的正式生一样发毕业证书。”夏多寒辩解道。
“傻瓜,那是骗你们的。”
“不错不错,大家都上了大学嘛!自己以后努力就行了!”我忙给他们打圆场。夏兄弟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当年,他在教师厕所里抽烟讨论朝烟是不是第一号校花时,哪想到这朵校花被老师摘走了啊!
但是谷天晴还是不忘开我们的玩笑。
“朝烟,还是你赢了。”她向朝烟挤眉弄眼。
朝烟推了她一下:“胡说!”不过两个人随即都笑了起来。
“现在人多,我们7 点钟再走,怎么样?”我建议。
大家表示赞同。进了候车室,分两处坐下。
“他们看出来了?”我紧张地问。
“当然看出来了。”她笑眯眯地说。
“怎么办?”
“你都快30了,找个女朋友,不应该吗?”她调皮地说。
我也忍不住笑了。
到了7 点,我们又回合了。站前还是有好多人。经过商量,我们作了分工,夏多寒身强力壮,打头阵;两位女生其次;我提着大家的行李负责断后。只见一辆轮班的汽车刚刚停稳,夏多寒就贴了上去,占据了车门。车门一开,他就第一个上去了。我忙推着两位女士紧随其后上了车,但我自己却被人流挤到了一边。好在朝烟有占座位的特长,所以我们四人都有座位,自然是个个欢天喜地。
车子发动了,我们开始论功行赏。
“夏多寒动作快,功劳最大。”朝烟笑着说。
被美女夸奖,夏多寒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谷天晴揪了揪他的耳朵:“美死你了。”
我和朝烟相视而笑。朝烟也学谷天晴的样子,轻轻揪着我的耳朵:“美死你了。”
我低声说:“前面有学生。”
“你还算个老师。”她掐了一下我的大腿,我疼得牙齿差点咬碎。她却捂着嘴巴乐。
第三十三节欢乐的国庆节十月一日,我们睡到上午10点才睁开眼。
昨夜一到她家,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欢乐起来,疯狂地欢乐,在4 个小时里欢乐了4 次。我们都幸福而且投入,似乎要把这二十多天的损失都弥补回来。最后一次,我都不忍心了,因为我感到她里面都有些干涩了,爱液早耗干了。她却不答应,固执地说:“我要,我要,我还要!”我只得咬着牙进去了。最后,我们像两堆剔了骨头的肉,瘫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喜欢这里吗?”睁开眼后,她温柔地问。
“喜欢啊,都想住在这里不走了。”
“那我们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吧!”
“好啊!不过,你也该尽地主之谊,招待我吃早饭了。”我笑着说。
“好好好。”我穿着内衣爬了起来。刚走两步,就蹙着眉对我说:“哎呀,昨晚太贪了,下面都有点疼了。”
我笑:“活该!”
她就回来掐我,要我给她揉揉。我揉,她就咯咯咯咯地笑。疯了半天,她才去弄饭。
我也坐了起来,打量起朝烟的闺房来。
这时一间约8 平方米的小屋,朝南的窗户下有一张写字台,粉红色的窗帘的下摆拖到写字台上,盖住了沿窗沿而立的书。写字台的左边是一座简易书架,搁着一下书,还有磁,另有一部样式很老的收录机。与写字台对着的,便是这张小床了。
我靸着拖鞋,进了客厅。客厅里和上次看见的一样:一张饭桌,三张圆凳,还加两张老式联邦椅和一只茶几。主卧室内,也只有一张大床、一组衣柜和一台21英寸的电视机。
我进入为生间,方便了一下,又到卫生间与厨房之间过道上的水池里洗脸。我算了一下,她家面积还不足我那房子的一半。洗了脸,我想进厨房,进不去,朝烟一人占据了全部空间。而且,厨房里,连一台电冰箱都没有。
我明白了朝烟发愤读书的原因,又难过,又敬佩,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了她,轻轻地吻她。
“我爱你。”我低声说。
“我知道。”我回头温柔地应道。
面条煮熟了,我们面对面地坐着吃起来。她还是按老规矩,把脚放在我的脚背上,还轻轻地搓着。
“好吃吗?”她问。
“好吃。”我说。其实,我根本就吃不进去。这清汤寡水的面条,连一点猪油都没有,就更甭说鸡蛋了。她父母临走是坚壁清野,什么都没有留下;这点面条,还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幸亏老鼠没有偷吃。
吃完面条,我们又躺在床上说话。
“会不会有人来敲门?”我问。
“不会的。这里的邻居都不认识。机械厂垮了,原来的工人要么打工去了,要么回老家种菜、养猪去了,房子都租给做小生意的或发廊里的女孩子们住了。你放心吧!”
我稍微放心了。不过听了她的话,我的心情又变坏了。其一是这里居然住着许多从事比较暧昧职业的女孩子,其二隐隐约约想起了朝烟的父母。我知道,朝烟就是她父母的最大希望了,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她关切地问我。
我勉强笑道:“没有什么,就想休息一下。”
“呵呵。”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天黑的时候,我们偷偷溜回我在B 市一中的房子。
刚关上门,她就躺在沙发上,嚷嚷道:“好舒服,真是想死这房子了!”
“嘘,小声点,楼下有人!”我忙提醒她。
“怕个毛!我现在又不是B 市一中的学生!”她仍然满不在乎。
我好奇怪,走过去,按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你怎么也说起了脏话?”
“她白了我一眼:”你现在才知道啊?放开我,我要找吃的!“她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可惜这次走得匆忙,没有买多少食品等待她,幸好冰箱里还有一些菜,我们联袂上演,做出了五菜一汤,也算比较丰盛了。我们敞开肚皮,胡吃海喝。最后撑得站不起来,坐在餐桌边,大眼瞪小眼。
“元无雨,你这个大坏蛋!”她突然恶狠狠地说。
“我怎么成了大坏蛋?”我知道她又找茬了。
“你存心想让我长胖,弄出这么多高脂肪食品。”
“你长胖我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哇,譬如说譬如说”她欲言又止。
“譬如说什么哇?”我问。
“譬如说,你压在上面更舒服。”
天哪,这是人话吗?
“你越来越下流了。”
“还不是你教的?”她反唇相讥。
“我现在又不是你的老师。”我申辩道。
“反正都是你的错!”
唉,她永远都是对的。
第二天,我们觉得憋在屋里没有意思,就出来“放风”。
先是逛商场。不过我还是有一丝胆怯―――怕看见熟人哪!她说,怕个毛,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我想也是,她满了19岁了;我自己呢,就不说了吧。
越怕鬼,还真容易遇见鬼。这次遇见鬼的代价是我必须赔王记发一副眼镜,好在他的镜架不是水晶的,只是不锈钢的,我只赔了镜片,不到100 块钱。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和朝烟手挽手去逛××商厦的服装城,我想给她买一件秋装,她也赏脸同意了。所以我们兴致勃勃地顺着自动扶梯上了三楼。三楼的入口出有处理服装甩卖,一堆一堆的,有的还是“品牌”服装,当然周围圈着很多人在挑选,其中就有我们久违的王记发老师。当时他正戴着他那800 度的眼镜,弯着腰蹶着屁股细心地挑选着,只见他看一件,扔一件,口里还在咕哝着什么。我和朝烟偷偷地笑。我们并不急着离开,因为这人是个大瞎子,更何况,战事那么吃紧,他哪有功夫管身后呢!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大概是那些陈货时间搁长了,上霉了。我们的王记发老师在这种环境里长时间作业,免不了要打喷嚏的。他突然回头,眼睛眨了眨,眼看要喷出来了。我和朝烟趁机要跑,谁知他没有喷出来,张嘴道:“这不是无雨吗?啊,还有你!”大概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有使劲地摇了摇头。悲剧就发生了―――他的眼镜掉在地上,镜片碎了。
后来,我被被迫付了100 元“保密费”给他买镜片。那是朝烟走了之后,他上门来索走的。
朝烟并不怯他,还喊了声:“王老师好!”
“好好好。”王记发一边蹲下去摸眼镜一边应道。
我们帮他拾取了空空如也的镜框。他戴上了,惊讶道:“怎么还是看不见?”
我们忍不住笑了。
“唉,我的镜片呢?”他终于发现了。
“你们放假了?”他看着模糊的朝烟,问道。
“是啊!你买衣服呀?给师娘买的吧?”朝烟嬉笑着说。
“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其他人有联系吗?”
“有几个人有联系。学校里变了没有?”说完这话,朝烟偷偷看了我一眼,伸了伸舌头。
“还是老样子。多回去看看嘛!你们玩吧,我走了。”他还用他那没有神采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我给她买了一件浅黄色的夹克,和她的气质蛮般配的,她也很高兴。
不过,我们决定不再逛大街了,想去小巷走一走。
其实,真正的生活是属于那些背街的小巷里的人们的。尽管大街上熙熙攘攘,灯红酒绿,时尚之风刮过一阵又一阵,但这些地方仍保持着宁静与古朴。小孩子在门前,坐一只小马扎,伏在方凳上做功课;主妇们穿了寻常的衣服,也不必浓妆淡抹的,在门口一边择菜一边拉家常;老人们多围在一起下棋,不过看棋的倒是下棋的若干倍;还有一些出力气活的男人,难得休息几天,凑在一块严肃地讨论着台湾海峡的局势;还有一些卖菜的,挑着箩筐,喊道:“白菜要啵,萝卜要啵,胡萝卜要啵――――”此时,必有几个老婆子拢了来,看货色,讨论价钱;也有扛着板凳的汉子,边敲菜刀边用京剧一般的腔调喊:“磨剪刀,铲菜刀―――”不过,这时多有一主妇出来与之理论:“磨剪刀的,为何上次磨的菜刀没用几个月就钝了?”汉子笑嘻嘻的接了刀,看看,大声道:“我说嫂子,你是不是用它剁骨头?这刀怎么能剁骨头呢?再磨一下吧,只收一块钱,一块钱!”呵呵,人家没有讨回公道,反被他做去生意了。
我和朝烟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一切,觉得秋天的小巷里,生活的氛围好浓好浓。
我们走到一个剃头铺,朝烟停了下来,看看我的头发,郑重其事地说:“你理个发吧?”
我莫名其妙:“我?理发?”
“对,就在这里理发。”
“为什么要我在这里理发?”
“因为,这里干净。”
呵呵,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怕发廊里的姑娘摸我的头发!
“好吧!”我作出视死如归的样子。
“理发理发,请问谁是理发的?”朝烟卖力的叫道。
“来了来了,”人堆里的一个老头喊道,“马上就来―――将军!”
“将不死的,”一个声音道,“人家正要抽你的车吃呢!”
“好,刘麻子,这棋让你赢了。下次再来。”老头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
“胡光腚,话可不能这样说,什么叫让我赢?有本事再来!”刘麻子不服气。
一个看棋的道:“人家要做生意呢。来,我们来一盘。”
战争便停止了,大家又围拢了,下棋的下棋,看棋的看棋,各得其乐。
理发老头过来了,我们看着他的样子都乐了:一颗闪闪发光大脑袋,估计也是刚剃的,贼两贼亮的,不知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他看了看我,似乎很疑惑。我明白他的意思:那有我这个年龄的人到这里理发?他的顾客多是50岁以上的小巷居民。
“你理发?”
“是啊!”朝烟代我答了。
我老老实实地坐在木头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
“啪啪啪”,老头一边在那油腻发亮的荡刀布上荡刀,一边问:“你怎么想到我这里理发呢?”
“听说你是理了几十年的老师傅啊!”朝烟奉承道。
“谁说的?我是退休后没有事做,才跟我的亲家学这个的。
我一惊,NND ,今天死定了。
朝烟也吃了一惊,脸都变色了。
幸亏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来接我来接。”不由分说,她抢过了手机。
“喂,哦,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回,马上就回――――你妈妈说家里的厕所堵住了,脏水都流到客厅了!”
我很高兴她会撒谎,忙脱了那件油光可鉴的围裙,说声“对不起”,拉了朝烟就跑。
老头在背后道:“咳,我那盘棋呀!”
走了百十米,我们慢了下来。我说:“如果不是那个电话,我这脑袋可遭了殃,谁知他会剃出个什么样?”
“哼,还不是我反应快!”
“是是是―――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什么电话?流氓短信!”
我哈哈大笑起来。
快乐总是那么短暂,5 号下午,朝烟要回学校了。
她像个孩子,默默地看着我为她准备一切。我为她准备了一大包吃额:水果,饼干,巧克力,还有牛奶。
“路上小心点。”
“知道。”
“到校后,马上打电话。”
“知道。”
“马上降温了,多穿衣服。”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