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3 ”字有关系∶喝三碗土家族人自酿的苞谷酒(少说有50度),每碗有三斤重。晕,6 瓶啤酒哪!啤酒才多少度?喝了酒之后,就要背姑娘上吊脚楼。提示,不是背一趟,而是背三个来回。晕,这哪是选女婿,是选猛男,奥尼尔来最合适了,家家看得中。还有第三关,就是给丈母娘家拉三年纤!天哪,这拉纤可不是那个大胖子和靓妞在MTV 里演的那样浪漫风情。我去年在南京看过的19世纪中国摄影,就有瘦骨嶙峋的中国纤夫。这三年拉下来,恐怕那高高的吊脚楼都爬不上去了!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笑了。
“你又笑,就知道笑我。”
呵呵,她生气了。
“不是笑呢啊,是笑那个导游;不是笑导游,是笑她讲的故事。”
“什么故事?”
“土家族选女婿的故事。”
“我又不是土家族。”
“所以我没有笑你嘛!”我总算可以反击了。
“你笑给我看,就是笑我。”
女孩子,没有一个讲道理。
嗬,前面突然开阔起来,展现出一片汪洋。原来这里是神农峡!
这里岸边的山不但要矮一些,而且山峰都在都立在远远的地方,只是将长长的缓坡伸到溪边,如伸手挑逗一般。山坡上种上了苞谷和芝麻,一片一片的,像贴在绿锦上的黄裼片,十分和谐。一些穿着黑衣服的土家人在辛勤劳作,张着缺了几颗牙齿的嘴朝我们笑。
水,比刚才更清澈了,山的倒影非常清晰,比1000万象素的相机拍摄的照片还要清晰。我真想跳下去,畅游一番。而且,一种叫〃 豌豆角“的小船也多了起来。这种船两头尖尖又略微跷起,看起来很轻盈;船是用黄杨木打造而成,十分耐用。每条船上有几个土家汉子,奋力划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和我们一样。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后来知道,我们是坐他们的船漂流神农溪的。
“哎,叫你老爸给你买条船,怎么样?”我对欣赏景物的石榴青说。
“可以啊,到时候我就可以当船老大了。”
“那谁是水手呢?”
“我高兴谁,就是谁。”
“你看,我怎么样?”
“你?当然不行。”她坚定地说。
“我怎么不行?”
“你皮肤这么白,不像土家人。”
“原来你要找土家人!”
“是又怎么样?”她撅着嘴说。
“不怎么样。不过,以后你的孩子,填表时,在民族一栏里就要填土家了。呵呵!”
“不和你说了!”她生气了。
我也觉得无趣,讪讪地走到一边去了。
船靠岸了,我们鱼贯的下了船,沿着一条石板路走了100 米,到了另一处码头,换乘〃 豌豆角“,漂流神农溪。
每条船有6 名水手,乘坐14名游客。这些水手都是当地土家人,船也是自备的,连人带船租给旅游公司,每趟旅游公司付每个人25块钱。看了这些又黑又瘦的水手,我又忍不住笑了。因为刚才在游船上,导游给我们发漂流门票,门票上的纤夫都是光着大屁股的肥硕大汉,石榴青看得面红耳赤,低声说∶“真的是这样吗?”
“是哪样啊?”我装糊涂。
“嗯,嗯,就是那些拉船的”
“当然是这样了,旅游公司可不能欺骗游客。”我故意肯定地说。
她听了,就开始不安起来。
现在,看了这些穿着各种破衣服得水手,她松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裸体纤夫是不可能存在的。门票上的那些大汉,估计都是请来的巴东县城里的屠夫。
水手们指挥我们穿了救身衣,船就溯流而上了。
现在,我们换了一个当地的导游,是个活泼的土家姑娘。
为了活跃船上的气氛,她教我们唱土家族民歌∶我今天冇得(没有的意思)空我明天要砍柴我后天才到小妹家中来
说的是一个男子如何拒绝女子的技巧。
我们不好意思唱,但我们身后的那两个来自湖南的家伙,唱得津津有味。听他们的口气,也是教书的。看他们戴着眼睛斯斯文文的样子,可能真的是教书的,所以这会也虔诚地当学生。他们不但认真地唱,还拿着相机拼命地给导游拍照。
晕,男人都一样德性,到了陌生的地方,就变成了野兽。
唱完了,导游要求我们鼓掌,那两个湖南人手都拍肿了。
很快,船到了险滩,水手要下去拉纤了。船上六个人,也是有等级的∶在船尾的把舵的,是船老大,他既不划船,更不拉纤,只是动动嘴巴,顶多调整一下舵杆;船头拿一根竹竿的,是船老二,也基本不出力;剩下的四个人,才是真正的水手,他们划船摇橹,遇到急流,就下去拉纤。
我看拉纤的队伍中,竟有一些满脸稚气的孩子,将粗粗的麻绳套在窄窄的肩膀上。我心里有些悲戚,回头看了看石榴青,她的脸色也很凝重。
我问导游∶“那些孩子也是纤夫吗?”
“不是。他们是利用暑假来挣学费的,拉一次25块钱。”导游平静地说。
这时,船已经到了浅滩,无论怎么划,都上不去。水手们都跳下去了,抖开麻绳,套在身上。
“加油加油!”一些没心没肝的家伙喊了起来,因为后面有几条船快超过我们了。
那些孩子的腿绷得像棍子,弯下了腰,整个身躯就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我看了看石榴青,她的眼里噙着泪水。
哎,他们与这样秀丽的景色,竟如此的不协调!
第五十八节三千里江山(之三)
下午3 点,〃 云绣“号游轮又从巴东起锚,驶往重庆的奉节县了,在那里,我们将参观白帝城;在路上,还可以看看神女峰什么的。
石榴青是明显的有些疲劳了,午饭只吃了几口,就回舱睡觉了。这一点我可以理解,她昨晚根本就没有睡好觉,今天又走了许多路,不累才怪!
我一个人在船头的观景平台站了一会儿。现在,我们的船行驶在巫峡段,这里的江面并不很窄,但是两岸的山峰都非常高峻,而且,都几乎寸草不生,只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我估计,这些山峰,自它们存在以来,未必就有人上去过。大概,只有白云在上面留下过自己的倩影。我忽然觉得,石榴青和这巫峡的山峰很相似,美丽而冷艳,让人只能在心里爱慕,而不敢有任何攀登的企图。
回舱看看,她睡得怎么样?一想到她,我有急忙向自己的船舱跑去。
回到船舱,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大概舱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心里负担,所以她睡得很美,斜躺在铺上,呼吸均匀,胸脯有节奏地轻微起伏着。这是世上最美丽的画了。我对自己说。
我想出去,让她多睡一会儿,又怕她一个人睡在这里不安全,就轻轻地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说实话,在她的身边,我根本就看不进去。她本身就是一本美丽动人的书。
不知道谁能真正读懂她?我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我知道,我是没有机会再去读她了。她愿意陪我除了旅游,是基于对过去的尊重。她是一个讲感情的人,也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当她不打算与一个人终身厮守的时候,她决不会给那个人丝毫的承诺。虽然,她曾送给我〃I like you “的笔记本,但那毕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她有资格收回那句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始终牵挂她。但我不能让她牵挂我,她愿意怀念我,就够了。
怀念,或者说思念,也是一种隽永的感情。我想起了一首诗,是李商隐写的,而且,正是写在我们船行走的地方。
这首诗就是∶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在这个产生浪漫是个的地方,和她有过同游的经历,也是人生一大幸福。我已经很满足了。也许,我还会乘船经过这里吧,但这种刻骨铭心的温馨,是永远不会再有了。
“神女峰到了,神女峰到了!”导游的吆喝声将我惊醒了,也将石榴青惊醒了。她慢慢地睁开眼,文雅地伸了个懒腰,说∶“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是啊,你睡着了。”我说,〃 神女峰到了,去看一下吗?“
“当然要去。”
她爬了起来,去洗盥见洗脸了。我坐在外面等。
“你能帮个忙吗?”她走到我身边,悄悄地说。
“什么啊?当然可以呀!”我笑道。
“帮我拿一下镜子,我的头发散了。”她红着脸说。
我暗笑,帮她拿起了镜子。她对着镜子梳头发,表情非常严肃。我越发想笑了。
不过,我很快又悲伤起来,前年,在我乡下老家,我不也是帮朝烟拿过镜子吗?现在,她还记得吗?若干年后,石榴青,还记得吗?记得我在巫峡的游船上,替她拿镜子,让她梳妆吗?
不一会儿,头发梳好了。其实,我觉得零乱一些,更有风情。当然,我不能这样对她说,因为,头发是她的,不是我的。
我们赶到船头观景台的时候,那里已经站满了人,都举着脑袋,望着右边的高山。
“神女峰在哪里?”不时有人问。
“快了,快了。”导游说。
右边连绵的高山,群峰争斗,美丽壮观,但是,我觉得神女峰应该是以神秘而柔美而见长的,所以,不相信神女峰快到了。
正怀疑间,只见导游突然激动了∶“神女峰,神女峰,神女峰到了,那边那边,看见了没有?”
“到底是哪一座啊?”大家问。
“那座高山右边,一块竖着的石头,神女峰!你们真有眼福,神女峰不是每一批游客都能看见的!”导游激动地说。
我看见了,神女峰!
她其实是一座山峰右边的一块石头,然而,她真的不是一般的石头,而是一位丰姿绰约的仙女,她的体态非常轻盈,真是凌空欲飘。这时,恰好有一缕薄云从她身边飘过,她成了名副其实的神女!
我知道,关于真女峰的传说,几乎是汗牛充栋,但是,它们斗没有我眼前的这块石头美丽,没有她那样充满魅力!这块孤独的石头,立在高高的山峰上,望着奔腾不息的长江,目睹了多少的悲欢离合啊!也许,世间所有的故事都不能打动她了。我,一个生活不甚得意的男子,只是她眼中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过客罢了。
生活就是如此,你所仰望的,她未必就俯视过你,未必就关注过你。
“好看吗?”过了好久,观景的人们都回去了,船头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我才低声问她。
“当然好看哪!”她微笑着说,又露出了那颗熟悉的虎牙。
“其实,这两岸的山峰,都不错。”我说。
“是的,我真想爬上每一座山峰,看看上面是什么样姿的;也看看,下面又是什么样子的。”
“呵呵,我也有这个想法呢!”我说的是实话。我的特点就是,想登上所有我看到的山峰!
“将来,等我有了多余的时间,我再来,爬上三峡的每一座山峰。”她自言自语。
“我和你作伴,怎么样?”我笑。
“可以呀,就爬你老得爬不动了。”她也笑。
这孩子,说话直来直去,也不知道拐个弯,让人家高兴一下。
“不要紧,”我说道,〃 不就是爬吗?“我把〃 爬”字说得很重。
她笑了起来。
这时,导游又带着一群人出来了。原来,瞿塘峡到了。
瞿塘峡是长江三峡中最短的峡谷,也是最险峻的峡谷;三峡工程蓄水之前,这里的船只只能行单行线。远远望去,江水从一道狭窄的山谷汹涌而出,在峡口形成无数的漩涡;也许,这里曾埋葬过无数的船只,无数的幸福,无数的梦想!
我们的船也颠簸起来。
“船会沉。”我开玩笑地对石榴青说。
“是吗?”她毫无惧色。
“你不怕吗?”我问道。
“怕啊!不过,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我自己也救不了自己,怎么管你?”
“那样,我也不怪你了。”她大方地说。
“哗哗哗哗”,一阵雨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将我们身上打湿了一半。再看前面,一般是晴,一般是雨。就是船身,也是一半干,一般湿。真是怪呀!我们相视而笑。看景物的人也都说怪怪怪。
我想起刘禹锡的,就是写这个地方的∶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呵呵,今天真是幸运,真的体会了刘郎诗中的情境!
我回头看了看石榴青,上身湿了一些,就问∶“要不要回去换衣服?”
“不用。”
这才像一个坚强的石榴青。
“不怕感冒了?”我还在罗嗦。
“我就这样娇气啊?”她不满了。
“不是不是,你很不错。”我忙纠正。
但是,我们很快停止了争执,因为我们看见了一道弯弯的彩虹正挂在前方。这是一道真正的彩虹,从山的背后伸出来,如一座彩桥。如果,我是山间的一只猿猴,我会感谢这彩虹的,因为它给了我飞到对岸的梦想。这峡谷两岸的生命,除了长了翅膀的,有多少到过彼岸啊!就像两个人,即使近在咫尺,如果没有心灵只虹,有多少会飞进对方的心房?
黄昏时分,我们乘坐的〃 云绣“号终于停泊在奉节港。这里也是我们这次旅行的最远处了。从B 市到奉节,约750 公里,所以,一个来回就是3000里,因此,我把记录这次旅行的篇幅,叫做。 我们下了船,沿着长长的石阶,登上了码头,来到游客服务中心,乘车前往白帝城。
白帝城是白帝山上的一座小城,因为刘备在此托孤而留下了许多悲怆的故事。我对这些倒不是很有兴趣,我只是对着白帝城下的夔门感慨万千。
夔门是长江进入三峡的大门。此处江面不足一百米宽,也预示着前途的险阻吧!两边高山如同两扇巨大的铜门,将来自雪山的江水挟持进窄窄的水道。江水默默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沉默而汹涌地进入这鬼门关,为的是美丽的前途,神秘的大海呀!
当年杜甫流落在此,面对雄壮的夔门,苍莽的高山,写了了令后人怆然泣下的名句∶“无边落木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