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牙正要出门查看,却听见纤漠的声音传来,纤漠似乎是开门拒绝了那店小二的加茶水。纤漠声音刚落,黑牙便听见她重新将门关上的声音。
黑牙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有出门,重新回到床边擦拭着弯刀。
纤漠的房间一直很安静,这到有些出乎黑牙的意料,她以为纤漠必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的,可是却没想到纤漠从进屋开始便再也没有踏出过一步,中间除了一个店小二往纤漠的房中送了一次茶水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插曲。
黑牙凝眉,仔细的想了想,面上募的一惊。急急的便冲了出去。踢开纤漠的房门,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纤漠的影子。
是她大意了,没有人吩咐,店小二怎么会深夜送茶水!
云峰渡的城楼前,一身黑色布衣的纤漠用黑纱遮住了自己的容颜。汹涌的波涛声直直的往她的耳朵里闯,纤漠凝眉,握紧了手中的令牌向城门走去。只要出了这道门,便能到达对岸的军营。
“什么人!”守城门的将士分两对展开手握长枪面容冷峻,虽然夜深,却也没有一个人有倦怠的模样,见纤漠走来,为首的两个人长枪一挥,直直的横在了纤漠面前。
纤漠无惧,往前走了两步,步子不紧不慢。走近了,才将令牌举起在那两名将士的面前。城门的两旁点着的是十几只火把,火光晕黄,将金色的令牌映的更是璀璨了几分。
那两名侍卫借着火光凑近看了看,面上都是一惊,可是见纤漠一个女子拿着可以号令云翳国军马的令牌又有些犹豫。
“开门!”纤漠冷冷的说了一句,挑眉道:“见令如见皇上,违令者,军法处置!”
那两名将士被纤漠的冷怔住了,又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令牌才仓惶的跪倒在地上,向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守门的将士们虽然疑惑,可是却不敢违令,分做两队,左右两边将城门拉开了一条足够人通过的缝隙。
门外没有想象中那么黑暗,隐隐的能看见对岸的火光。纤漠凝眉,挺直身子出了城门,踏上了通往对岸唯一的一座石桥。
当黑牙赶到城楼前的时候,城门早已经重新关上了,只留下晕黄的火光有些飘零的摇曳。
黑牙站在城楼上往对岸看去,石桥上已经没了纤漠的影子,她握紧了拳头,面上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她不敢想象,要是这个女人出了什么事,疯狂的惭洛会让这天下变成什么模样。
也许是因为每一个军营都是冰冷的,所以总是需要异常明亮的火光。纤漠站在珞榖国军营的门口感受着里面火光传来的隐隐温度,只可惜,熊熊燃烧的篝火,火光映在纤漠面上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纤漠的出现让守门的将士都吃了一惊,两国交战之处,竟然还会有女子如此的悠闲。在众人的惊讶里,纤漠更是直直的便向军营的门口走了过去,直到几名将士将她拦下之后,她才挑眉道:“我要见厄尔浦西!”
“大胆!”其中一名将领怒了,“哪里来的山村野妇,竟然敢直呼王上的名讳!”
任何一个国家君主的名讳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叫的,更何况纤漠只是这个社会里的一个女人。只可惜纤漠不是一般的女人,许是被惭洛感染了,此时的纤漠身上也多了一份气势,就说凤临天下也不为过。
几名将领越发的懵了,在战场上都经历过生生死死,可是现在竟然被一个女人怔住,越想越觉得有些窝囊,正想做些什么来扫扫那闷气,却不料一个声音将他们的幻想打破。
“让她进来。”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随着话音落下,一抹火红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一身红色的劲装配上胸前白色的铠甲,虽为女人却比战士更多了几分英气。只是她的脸虽然生得好看,眉眼间却总是透着一抹化不开的忧伤。
看见这个女人,纤漠想起了六年前和她赛马的时候,那时的自己宁愿用生命做赌注也不愿输她。
米尔纳和当年那个活泼开朗的珞榖国公主不一样了,这是纤漠看见她的第一个感觉。现在的她虽然出落得更美丽了,可是给人的感觉却不如当初好,就好像一朵空谷幽兰突然成了一朵暗色玫瑰,尽管同样美好可是却失去了一些永远找不回的感觉。
“你不是要见我哥吗?”米尔纳挑眉,冲纤漠吼道,她的开朗变了,可是身上的骄傲还在,和人说话,她的头总是仰得好高。
纤漠不经意的抚摸面上的黑纱,眸子里到有些好奇了,“你认得我?”蒙着面,米尔纳也能将她认出来,这倒有些奇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厄尔浦西的等待
米尔纳一笑,眸子里的哀伤更浓郁了,“你太小看你自己了,因为你的出现这个世界改变了很多。”
米尔纳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便不再往下说了,她转身向前走,步子没有犹豫,她知道,纤漠一定会跟上。
珞榖国的军营不比纤漠上次见过的岳然带兵时的军营差,来往穿梭的巡逻将士身上都透着一股子的刚毅,这样的军队无疑是很难对付的。在纤漠的印象里,厄尔浦西是一个阳光一样的男子,脸上的笑有春风的感觉,却没想到他能带出这样的一支军队。
走在前面的米尔纳不经意的回头,便看见纤漠正在打量从她们面前走过的一对士兵,脸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怎么,很意外厄尔浦西成了珞榖国的王之后居然能带出这样的将士?”
米尔纳是聪明的,一眼便看穿了纤漠的心思。纤漠面上表情不变,也不否认米尔纳的话。
“是你!都是因为你!”米尔纳面色突然一变,望着纤漠的眼里多出了一份恶毒。
是她?纤漠拧紧眉头,不知道米尔纳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正想开口问,米尔纳却已经转过身急急的向前走了去。
军营的最后方是一顶鹅黄色的大帐篷,帐篷的门前是两堆篝火,米尔纳和黑牙走到这里的时候,有两名侍女正将篝火上的烤羊腿取下,见米尔纳醒来,匆匆行了一礼,抬着烤羊腿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看样子是对这为公主极其害怕的。
“王上在里面吗?”米尔纳大声的问,那语气里的刁蛮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
两名侍女慌张的点头,米尔纳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便带着纤漠便往那顶鹅黄色的大帐篷里闯,门口的几名守卫认得米尔纳也赶紧退到一旁不敢阻拦。
帐篷里布置并不奢华,只有一张软榻一张方桌和其他几件必备的家具,和所有军营里的帐篷一样,只是为了实用而已。
一名头带红色狐裘圆帽的男子正坐在方桌后对着地图冥思,贴身的墨色袍子将他健壮的体魄表露无疑,只是一张脸因为低着头而看不真切,但是偶尔不经意的一个侧脸在烛光的映衬下却是完美的。
“哥”米尔纳一边说话一边掀开布帘往里走,匆匆走到方桌前,一掌便按在了那地图上,迫使那名男子抬头看着她。
“说了你多少次了,做事不要毛毛躁”厄尔浦西抬起头,当看见米尔纳身后的纤漠时,还未说完的话硬生生的梗在吼间,只能一动不动的盯着纤漠脸,那模样早已经失去灵魂。
厄尔浦西炙热的目光让纤漠浑身不自在,她站在门口不敢再向前走一步,低下头,佯装没有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六年不见,厄尔浦西的脸上已经没了阳光的感觉,有的只剩下一抹沧桑而已,可是为什么,即使沧桑,他看她的目光却依旧炙热呢?
米尔纳看见厄尔浦西这个模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六年来,她以为他已经成了一个只懂得装深沉的王上,却没想到见到这个女人,一切的伪装竟然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被卸掉。
“哥你别忘了她的身份!”不得已,米尔纳终于忍不住冲厄尔浦西吼道,只是那吼声里包含了一种深深的哀伤。她的哥哥,因为这个女人已经没了阳光,到如今,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却仍然收不回灵魂吗?
厄尔浦西总算是回过神来,将面上的激动压抑住了,只是他的手足无措到底是泄露了他的心事。伪装了六年的他,骨子里的东西从来没有改变过一刻。
米尔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扣在了地图上,发出“嘭”的一声,茶杯碎了个干脆。
“哥,难道你忘了这六年你是怎么过的吗?”
米尔纳的怒火让整个帐篷里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纤漠突然觉得有些热,心里有种错觉,这一次,她也许不该来。
厄尔浦西终于因为米尔纳的怒火而清醒了许多,一双眸子突然又恢复到了先前的颜色,面上也没了刚才的激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痛苦,那种痛和岳然的好像,竟然让纤漠的心也微微抽痛了半分。
他站起身,越过米尔纳走到纤漠的面前,在纤漠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伸手攫住了纤漠的下巴。他一用力,纤漠便被迫的抬起了头来。
“你来,是为了离儿”厄尔浦西不是在问纤漠,而只是在陈述而已,现在的他冷静得让纤漠也禁不住有些恐惧。“你知道,我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的”
“我知道,”纤漠哽咽着开口,抬眼对上厄尔浦西的眸子,亦如当年的一样,无论如何也没有退缩丝毫。“你要我用什么来换?”
“哈哈”厄尔浦西笑了,笑声顿住的时候放开了纤漠的下巴,“聪明的你应该知道,我驻扎在这里按兵不动便是为了什么。我要的,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纤漠咬牙,她的确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他只不过是想用离儿来交换云峰渡的大开城门而已。
只可惜,纤漠冷笑,“你你以为为了离儿一个人,惭洛会放弃这个江山吗?自古以来在帝王的生命里便是江山为重,你以为现在的情况下,惭洛还会顾及到离儿吗?要是他真的肯救离儿,何必我一个女人来这里?”
第二百七十章 对不起,只能谎言
纤漠的话让厄尔浦西愣了愣,随即却笑了,“也许其他的帝王不会,可是爱上你的帝王,那就不一定了。”
厄尔浦西看似胸有成竹的模样,可是纤漠说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他也没想到纤漠会一人来到这里,以惭洛独断的性格是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来到他的领地上。除非
厄尔浦西凝眉,眼里狡诈闪过,心中已经肯定,纤漠来这里,惭洛定是不知情的。
纤漠冷笑,笑容里有一抹淡淡的哀伤,“曾经我也以为为了我和离儿他自少会做些什么,可是我错了,他爱我,只可惜我却敌不过这江山。这就是帝王可悲又可怜的爱。如果是你,恐怕也会是同样的选择吧?”
“不,如果是我如果没了你,这江山又有什么意义?”厄尔浦西没有丝毫犹豫的脱口而出。
纤漠和米尔纳同时一怔,只是纤漠更多的是震惊而米尔纳更多的则是愤怒。爱之深责之切,米尔纳更是如此,她看不下去厄尔浦西这般傻傻的爱着一个人。
米尔纳冲纤漠冷冷的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份越发紧张的气氛。
纤漠叹了一口气,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本是一张倾城的容颜却因这抹淡淡的哀伤而来更脱俗了几分,那模样险些让厄尔浦西再一次失去了灵魂。
“只可惜,你不是他。”
空气中漂浮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纤漠的眼只是不经意的扫过厄尔浦西的面而已,那眼神是倔强的柔弱,带着坚毅的楚楚可怜和希冀。
厄尔浦西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傻傻爱着一个女人的君王而已,面对深爱女人的哀伤,他的心在狠狠的抽痛。
“纤儿,”厄尔浦西哽咽出声,步子有些飘忽的向纤漠走去。“如果没有惭洛”
“即使没有如果,我也可以是你的”纤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断了厄尔浦西的话。帐篷里的温度徒然升高了很多,因为在纤漠说话的同时,她身上的布衣已然滑落地上,雪白的肤,流利的线,被烛光映出一份绯红。
帐篷外的风似乎有些大,将帐篷的布帘吹动了一瞬,趁机挤进来的风让纤漠的发丝荡漾着魅惑的颜色,似暗黑,似晕红。
厄尔浦西喉头滚动,向纤漠靠近的步子突然的停住了。他的眸子由深邃转为怒火,拳头握紧猛的从纤漠的脸旁挥过。
他咆哮道:“知道吗?你这是在侮辱我对你的爱!”
厄尔浦西转过身不再看纤漠一眼,任纤漠裸露着身子被夜风吹得冰凉一片。
纤漠哭了,这么多年来,她险些忘记了委屈的感觉,可是现在,她是真的好痛。对,她是在亵渎他对她的爱,可是
“你以为,我能怎么办?惭洛不顾我们的死活,我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如果这个社会是黑暗的,那我只能适应!为了保护我的孩子,我能怎么做?除了我的身体,我还可以用什么来换?你告诉我啊!”
纤漠冲厄尔浦西的背影一阵怒吼,可是一颗心却在狠狠的颤抖。心中一千个一万个声音在忏悔。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是好人,从来不是,她只是一个自私的想要保护自己爱的女人而已。
厄尔浦西背影一僵,想回头,可是眼角的余光一接触纤漠白皙的身子便猛的回过头。
“滚!”
厄尔浦西咬牙吐出一个字,背对着烛火的光亮方向,将面上的痛苦尽皆隐藏了去。
纤漠的泪落到地上,她捡起地上的衣服裹在身上,转身出了厄尔浦西的帐篷,迈出步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帐篷外,篝火还熊熊的燃烧着,米尔纳站在篝火前,就望着纤漠出来的方向。刚才布帘被风吹开的时候,帐篷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看见了,而纤漠的呐喊,也清晰的闯进了她的耳朵。
一个女人而已。
这句话,让米尔纳对纤漠的厌恶突然便烟消云散了。她不能否认对纤漠,她一直是嫉妒的,甚至可以说是恨。她恨她,让她的王兄从见过她之后,便活得不快乐。
“我带你去见他。”
米尔纳说完这句便转过身走在了纤漠的前面,唯恐纤漠看见她面上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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