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臣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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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臣在侧-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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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猛地将被子一掀,“豁”地一声竖了起来,我两次快睡着,都被赵清吵醒,现在真正是一肚子的火,于是我便冲着赵清恶狠狠道:“你要是再吵我,我这就把你送去夜府,到时我看你还有没有命回来!”
  赵清这胆小鬼,被我厉声一吓,当即噤了声,可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他虽然不再唠叨了,却把我硬是推到了床的右半边,自己抱着褥子,大刺刺地睡在了左边。
  “滚下去。”我皱着眉,没好气地冲赵清喊,他哪里会听我的话,便像滩烂泥一样黏在床上,两只手死死抓着床褥,双脚抵着床板,纹丝不动。
  真可恨,我本来可以一脚把他踢下床,他这样揪着褥子不放,若我把他踢了下去,我床上所有的被褥都得跟他一块下去了。
  我又气又恼,又是无计可施,又是困,我想喊夜枭,可是,夜枭根本不在这里。
  早知如此,我就不让夜枭去收拾东西了,就带着这叠银票上路,也未尝不可。
  真可恨。
  我使劲踹了几脚赵清,把他踹到床边,然后翻过身去,卷走了他身上所有的被褥,这才打了个呵欠,愤愤然闭上了双眼。
  可睡到半夜,前所未有的,我因为通体冰凉,竟然被冻醒了。
  自我记事起,我就从来没着过凉,我翻了个身,往旁边的赵清一看——
  果不其然,他居然卷走了所有的被褥,让我只穿着一件睡袍,瑟瑟发抖地缩在了床角。
  简直岂有此理,今夜我不把赵清赶出去,我便不姓陈!
  我翻身下床,找了一面盆的冷水,刚想泼到赵清身上,不料赵清因为我突然下床,叫他吹了些冷风,全身一颤,突然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只见他鼻子一抽一抽的,两腮更是不知何时涨了个通红。
  他边哭,一边还在说着梦话:“老鼠,这么多。”
  那一瞬间,我只觉胸口一震,有什么东西冲到了喉咙口,差一点就要喷了出来。我放下脸盆,捂着嘴,拼命弯着腰,方才强忍着没有大笑出声。
  这个赵清,他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几只老鼠,竟叫他怕得睡里梦里都要哭出声来。
  我见他哭得这般厉害,再也气不起来,只得蹲下了身,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好了,别哭了,你可真没用,赵清,别哭了”
  我见他怎么也止不住泪,心中愈发好笑,不由抓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把他揽进了怀里:“别哭了,我带你走便是,算我怕了你,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我一边安慰他,一边替他擦眼泪,我也不知道赵清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停的,我只知道,当我昏昏沉沉地放开他,我的身体,立刻困倦无力地朝后倒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我拧了拧眉毛,我没有摔在地上。
  有人在我倒地前的一刹那,接住了我。
  不用睁眼,我就知道那人是谁。
  
 




☆、7 枕边之臣 7

  这石头一般坚硬的身体,这宽阔的胸膛,还有这双布满剑茧,牢牢扶着我的腰,粗糙却又温暖的双手。
  是夜枭。
  我突然觉得心里一松,什么也没想,便伸手紧紧圈住了夜枭的脖子。
  夜枭,他不知为何,没有像往常一样,扶我一把之后立即闪身,却反而把手伸进了我的衣襟里,好像在解我的衣服。
  他为什么要解我的衣服?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是夜枭。夜枭是绝不会害我的。
  所以我居然靠在夜枭胸膛,由着他把手伸进我的肚兜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夜枭,别站在门口,你也睡床上去,今晚我睡地上。”
  这是我陷入黑暗之前,对夜枭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夜无梦,我依然是在一片刺眼的阳光中睁眼的,我刚刚起身,便见身边的赵清红光满面,兴奋若痴地在摆弄一件东西。
  一件黄澄澄,仿佛是用金丝编制成的里衣。
  莫不是金丝甲?
  我大吃一惊,睡意全无,刷地一下坐了起来。
  是,没错,赵清手里的,正是金丝甲。
  可这怎么可能?金丝甲世上只有一件,它起先在父皇身上,后来被父皇赐给了他最宠幸的夜睿。它怎么可能会在赵清手上?
  见我突然清醒,坐起来盯着他手里的金丝甲猛瞧,赵清不等我开口,就一脸羡慕地对我道:“好东西,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金丝甲,穿在身上,刀枪不入。”
  “我知道它是金丝甲,我问你,你是从那里得到它的?”我抓着赵清的肩膀,疑惑不解地追问他,赵清这家伙,因为新发现了一件可以保命的珍宝,眼神都发直了,说话的声音,也是既颤抖,又充满了渴望:“我表弟弄来的,你知道么,他昨晚一回来就把它穿在了你身上,啧啧,你可真是好命,这一路上,又有追兵,又有抢匪的,我本来还想,你不会武,手无束鸡之力,一路上难保不会受伤,这么一来,任谁也伤不得你了”
  赵清还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我已是一句也听不清了,怪不得夜枭昨晚回来得这样晚,原来他是去替我取这样东西了,他疯了么?竟敢把金丝甲偷出皇宫,若被父皇知道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一直挡在我面前的赵清,突然翻身下床,站在镜子前面,迫不及待地试穿起了那件金丝甲。
  赵清一走,我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夜枭,他果然又站在门口了,他为何不听我的话?我昨晚,明明要他睡在床上的。这张新床那么大,莫说是睡两个人,就是五个十个,也绰绰有余。
  他为何一定要站在外面,风吹雨淋?他为什么就不学学赵清,怎么样舒服,就怎么做,永远也不亏待自己。
  我心中生气,不觉瞪住了夜枭,觉察到我在瞪他,夜枭抬头,未等我开口,便已问道:“马车已经停在宫外,何时启程?”
  他果然一夜未眠,非但替我偷到了金丝甲,还替我准备了马车。
  
 




☆、8 枕边之臣 8

  我转过身去,看了眼被赵清穿在身上的金丝甲,它居然被截断了一寸,大小正好合了我的身,其实夜枭根本没有必要替我偷来金丝甲,他平日里一直将我护卫得极好,从没有让我受过伤,而整个大周,亦没有一人是他的敌手。
  没有一人我想到这里,微微皱了下眉,突然想起,几月前舅父给我写信,说他收服了西凉羌人的首领炎焰。
  此人马战了得,武艺更是天下无双,听说他从十三岁起,就从没逢过敌手,舅父用五千两黄金,外加一匹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好不容易才收降了他。
  舅父在信中对我大加称赞炎焰,甚至隐隐有劝我和炎焰成亲的想法。
  舅父的意思是,炎焰武艺超群,熟读兵法,若我与他成了亲,那他日后必定会死心塌地跟着舅父,甚至以后舅父让炎焰去做一些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的事,炎焰也不会不答应。
  母妃的死,一直让我和舅父耿耿于怀,在对父皇的态度上,我们两一直都是一致的。
  可我却不认为,炎焰是可靠的。
  试想,一个只为了五千两黄金,一匹汗血宝马就可以背叛族长,甚至将族长的脑袋砍下,投奔敌营的人,区区一个算不得貌美,更不可能魅惑人心的我,就能驾驭他么?
  今日我与炎焰成了亲,他或许真会听我的,但将来,他父凭子贵,凌驾到了我和舅父身上,又会不会砍下我和舅父的脑袋,大权独揽?
  这样的人,只可以利用,永远也不可以拿来称兄道弟,重用甚至于做亲戚的。
  我想不出夜枭要防什么,想来想去,只能想到炎焰,毕竟当初舅父那封信,就是夜枭给我送来的。这次去西凉,我一定要好好劝劝舅父,切不可对炎焰掉以轻心。
  我看了看宫门外突然比昨日多了几倍的婢女,掀了被子,走到门口,张手便搂住了夜枭的腰。
  能让父皇动怒的事,我一向是乐此不彼的,例如他想让我嫁给夜枭,替我,也替他自己遮丑,顺便更加拉拢他的心腹夜睿,我就偏要让他知道,我不光只有夜枭。
  我还有赵清,甚至赵清之外的第三,第四人,我只是将他心腹夜睿的儿子当成了玩物,我就是放荡,我就是家丑。将我赐婚夜枭,非但不能拉拢夜睿,反而只能给他们夜家抹黑,只能让夜睿没脸。
  我搂着夜枭的脖子,笑眯眯地对他道:“走,咱们再上一次御勾栏,这一回,我要把栏里所有的戏子、小倌统统叫上,咱们先痛痛快快玩个三天,再上路也不迟。”
  我故意把身子扭在夜枭身上,当着那许多婢女宫人的面,一边亲吻他的耳朵,一边抚摸他的脸。
  那些仆侍离我甚远,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听不到,他们听不到,却能看到。
  所以我亲了夜枭一下,便离了他,伸手想去抓赵清。
  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赵清,便听到宫门吱呀一响,一个沉重而又急促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响彻在了我耳边。
  那一瞬间,我的手指猛地僵了一下,连心脏,也在不知不觉间揪了起来。
  我想气父皇,我想让他一见到我便怒发冲冠,我恨不得气死他。
  我去御勾栏,本来就不止是为了买下夜枭,打消旁人亲近我的念头,从一开始,我就更想激怒父皇。
  可,到底还有另一些人,是我既不想激怒,也不愿去伤害的。
  四叔若是见到这样的我,会不会失望,他会不会后悔,十年前在乱军从中,七进七出,全身重创地救下我?
  不会有错,这伴随这叮当作响的盔甲声的脚步声,一定是四叔,四叔——父皇最小的结拜弟弟,从小便是整个皇宫里最关心我的人,自从我周岁那年,流落在乱军丛中,被四叔九死一生救了回来,四叔一直都对我呵护备至,极尽关怀宠爱之能事,四叔若是见到这样的我,定然会发怒,说不定会鄙视,唾弃于我。
  也许四叔今天之后,再不会来看我了。
  我正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搂赵清,四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已经转到了回廊上,踏、踏,踏回廊上第三声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我只觉腰上一紧,身子一轻,整个人猛地被夜枭从后抱住,粗暴地推到了墙上:“我会去告诉你父皇,你不愿意嫁给我,但像今日这种自毁名节之事,你绝不可再做。”
  稀里糊涂的,我听到夜枭凑着我的耳朵,轻声说着。我刚要问他,为什么突然压住我,可夜枭,他却突然之间变了脸,不但眼中的神情突地变得又阴又冷,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像变了另外一个人,威胁而又嘲讽。
  “你已被全京城所有人看到,被我抱着回了宫,再反抗我,也是无用,还不如乖乖从了我,这样还能少受一些拳脚”我猛地抬头,吃惊地望住了夜枭,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的语气,还有他脸上的表情,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奇怪?他若是假装凶狠,还能有八分像,可他现在假装卑鄙,却是一分都不像,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
  他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我张了张嘴,刚想问夜枭,却听的房门“哐啷”一响,一个壮硕的黑影旋风一般冲了进来,跟着便听到“碰”地一声巨响,几滴黏黏的液体随即飞溅到了我的脸上,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夜枭,他竟然喷了一口血在我身上。
  从我遇见他,不管是碰到什么样的敌人,他都没有受过伤,可他现在,居然在流血。
  我伸出双手,手忙脚乱地想要擦去夜枭唇角的鲜血,可夜枭却暗了暗眼眸,在我的双手即将碰触到他的一刹那,顺着四叔的掌风往前半跪在了地上。
  他跪地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把拉破了我的衣袖,将我右手的袖子整个从肩膀上拽了下来。
  “无耻之徒,竟然敢在单凤宫撒野,看我今日不一掌劈了你!”四叔这人,从来就是急性子,他一冲进屋,看到夜枭把我推到墙上,还口出恶言,立即出掌,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夜枭心口。
  我心里一急,来不及多想,张开双臂就朝夜枭扑了过去。
  “别打他,四叔,住手!”我心慌意乱,只怕四叔一掌就要将夜枭打死,也不知从哪里生出那么大的力气,居然硬是扭着身子,挣脱了四叔拉拽在我肩膀的双手。
  “丫头,你别护着他,别人怕他那阉人的爹,我张恒可不怕他,出了什么事,大不了一命换一命,我替他抵命便了”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四叔,你听我说”
  我们两人你拉我扯地,突然我感觉肩膀一阵剧痛,再要去阻止四叔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四叔,他居然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整个拎到了半空。
  
 




☆、9 枕边之臣 9

  “四叔,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我使劲朝四叔蹬着脚,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解释,可就在我去抢四叔拔在手里的匕首的时候,却听到夜枭在我背后,极微弱,居然用卑微的语气向四叔道起了歉:“四将军饶命,在下今后再也不敢了,将军饶命,这一切,都是家父命令在下做的,在下也是逼于无奈,可在下并没有玷污大公主的贞洁,还望四将军明鉴。”
  当夜枭说出贞洁二字,我已然明白了一切。
  太假了,他那卑躬屈膝的样子,哪有人向别人求饶,还挺直了腰板,强撑着重伤的身体,只肯半跪,却不肯全跪的?
  一点也不像,他那卑微的声音,顶多只是故意放轻,放颤了语气,哪里有半点怯懦的感觉?
  可四叔显然没有觉察出来,四叔只是,依然杀气腾腾地瞪着夜枭,然后因了夜枭的话,举起我的胳膊,仔仔细细地查看起了我右肩上的守宫砂。
  “滚出去,再让我在单凤宫见到你,定要取了你的狗命!”,四叔见了我被夜枭撕破衣袖,大刺刺袒露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守宫砂,终是松了口气,朝夜枭呸了一声,跟着便将我紧紧搂进了怀里。
  四叔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几乎要折断我的骨头,我居然被他搂得眼圈都红了。
  四叔一边轻拍着我的后背,一边安慰我:“没事,那小子又没把你怎么样,没事的,待我今日出宫,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昭告天下,没事,丫头,你别怕。”
  不是的,四叔,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本来就没事。
  可是夜枭,他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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