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的头发?这般柔亮,还微微卷曲着
看到夜枭将那缕头发凑近了炉中的熊熊烈火,那一瞬间,我突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那是我的头发,绝没有错,那是我一年前,自己拿剪子剪下来,让夜枭送去给父皇的头发。
那是我同父皇恩断义绝的证据,那缕头发的正中间,扎的正是父皇幼时送我的发带。
可这头发怎么会在夜枭手里?他没有把它送给父皇么?怪道父皇那天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的,但他根本就没来单凤宫。
原来是夜枭,将这缕头发留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夜枭,他一直握着那缕头发,一直到那炙热的火焰吞没了发尾,劈啪作响地蔓延到了他的手指。
他就好像没有感觉到疼痛,一直到掌心之外的所有发丝燃烧殆尽,始终都没有松手。
我正担心,夜枭的手会不会有事,恰在此刻,两个平日里一直服侍我沐浴更衣的丫鬟嘻嘻哈哈地路过了窗前。
“放手吧”其中一个微微轻叹着对另一个道:“你就是再怎么抓着不放,它也不是你的。”
她话音刚落,我便看到夜枭松了手,将掌心里最后一缕黑发散进了熊熊烈火中。
“不是就不是,摸摸还不成么,这样精致的绣衣,不知我何年何月才有福分穿到?”
这两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廊外,而夜枭,他依然背对着我,站在火炉跟前。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炉中燃烧的火焰,但那只是一瞬。一瞬之后,他便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看不出有些什么。
枕边强臣 11 我属于你
更新时间:2013…5…16 15:23:59 本章字数:15784
我不知道夜枭是什么时候走出去的,我只知道,我的心,一直在碰碰乱跳,我的脸颊也有些发烫,我的手指,更是不知不觉已经抓进了肉里。
夜枭,他居然他居然
我面红心悸,不敢再想,跌跌撞撞出了夜枭的屋,想要走路,却连脚也抬不起来,想喊人,只是嗓子里又干又哑,哪里发得出声音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夜枭门口站了多久,后来外面居然下雨了,直到我全身上下都被淋透了,我才打了个寒噤,清醒了过来。
可是我怎么会被淋透?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淋过雨。
十岁之前,是母妃一直着人在照看我,十岁之后,就是夜枭,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
从我十岁开始,夜枭从未让我受过伤,淋过雨,甚至吹到冷风。
可现在,现在他明明就在这附近的某个角落里,他明明不可能去看不见我的地方,可他就是不出现,更不用说像往日一般,替我打伞了。
我记得,夜枭每次替我打伞,都是把伞斜着,只罩着我一个人,全不顾他自己。
他为什么不出现?
他为什么藏着我的头发?
他既然藏了我的头发,又为何,要将它烧去?
夜枭,他究竟在想什么?难道他真如赵清所说,是别有所图才伴在我身边?
想到这里,我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失落,即便只是养一只猫,亦或养只雀鸟,整整七年了,也是会有感情的,更何况夜枭,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再说了,这么多年了,我早已习惯了把他当成自己的东西,我早已习惯一转身,一回头就能看到他,我从来没有想过,从前那个连性命都可以为我舍弃的夜枭,有朝一日居然会弃我于不顾,任由我站在这秋夜里,风吹雨淋。
我被雨淋得又冷又湿,又是生气,又是伤心。
我冲着大门,喊了好几声夜枭,可夜枭,他居然连个人影都不见。
他说过要我想见他的时候,便去大门口唤他,难道我不去大门口,他就不打算现身了?
我全身打颤,也不管旁边的婢女一个个急着要给我打伞,呵退了她们,踉踉跄跄走到了大门口。
“夜枭,你出来!夜枭,你到底在哪?你到底还懂不懂规矩!?主子唤你,你竟敢不听,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送回死殿,让他们治你的罪!?”
人生起气来难免会口不择言,我千不该,万不该提起死殿,要知道,死殿的人遍布京城大小每个宫殿,他们这些人,眼里只有主子,只要主子一声令下,哪怕对方是天皇老子,他们就是舍却性命,也会完成主子的命令。
而我,身为当今圣上的唯一骨血,即便再怎么不得宠,身边也不可能只有夜枭这么一个死侍。夜枭是明侍,而躲在暗处的暗侍,则不计其数,他们平日绝不会轻易现身,不会让他人识破他们的容貌,声音,甚至是身形,除非明侍死了。
夜枭虽然没有死,但他不听我的话,便已然是犯下了死罪。
所以我刚刚把话喊完,便听得屋檐上噼里啪啦一阵响,“扑通”一声,三个黑衣人并排站着,同时从屋檐上跃了下来。
站在中间的那个黑衣人,正是夜枭。只见他被旁边的那两个人扣住双臂,压住后颈上的死穴,直挺挺地僵立在了我面前。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那样倔,我能听到另两个人发功的声音,他们必然是使出了全身的内力,将夜枭的双臂、后颈扣得咯吱作响,但夜枭,他就是不跪。
他非但不跪,还一直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就像往日一样,淡淡的,十分平静,看不出是怒是惧。
“殿下,要现在就行刑么?”我呆怔了老半天,方才明白,压住夜枭的那两名暗侍在问我些什么。
什么?什么行刑?我只是一时生气,吓唬吓唬夜枭罢了,并没有叫他们出来,惩治夜枭啊?
“殿下,十六号不遵主命,罪当枭首。”看到我不说话,那两人以为我默认了,竟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眼看就要一剑削下夜枭的头颅。
“你们退下!以后再不准对夜总管这样,听到了没有!?夜总管若是犯错,我自会亲自动手,用不着你们来帮忙,退下!”我冲着那两人大声一喝,当即将他们斥退了下去,等那两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墙外,我立即走上前去,扶住了夜枭。
“你怎可如此?连我的话也不当成一回事?还有,你刚才为什么不躲开?你的功夫,明明比他们高”说来也怪,我刚刚还那么生气,还担心夜枭走了,一去不复返了,可我现在见到他,却居然一点都不气了。
我不仅不生气,反而把他拉到房里,手忙脚乱地替他换湿衣服,我甚至忘了,我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
可是我只是脱下了夜枭的外衣,便怔住了。
夜枭,他静静地从怀里摸出了一包新烤的乳鸽。
“吃点东西。”他看着我,静静地,将乳鸽放在了我手里:“你起床后就没吃过东西。”
这么说,他方才不在,便是去取这包我最爱吃的乳鸽?
他不是故意不出现,由着我淋雨的?
他不是丢下我不管了?
我正在高兴,却见夜枭挺直了背脊,转过了身:“属下告退。”头也不回就走向了大门。我岂会让他就这样离开?
我将他喝停,二话不说,就将他拽到了火炉旁边,一边继续手忙脚乱地替他换衣服,一边将耳朵贴到他的胸口,听了听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他的心跳还是和往日一样,不急不缓,强劲有力,确实不像是受了内伤的样子。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往我身上吐的,到底是什么?
我心中疑惑,手指不知不觉就摸到了夜枭的双唇,我想也没想,就命令他:“张嘴。”
夜枭终是听我话的,他没有片刻的犹豫,便轻启双唇,让我将手指探进了他嘴里。
果不其然,我在他舌头,嘴唇内侧找到了两处极深的伤口。
有伤便好,有伤,便说明他刚才那口血,确实不是从喉咙里吐出来的。
区区两处舌头和嘴唇上的伤口,比起内伤,自然是轻得多了。
我心里一松,语气也变得轻快了起来:“没事,些许小伤,涂点药就好了。”
我本是将双手搭在夜枭肩膀上的,可我现在一放松,整个人居然就没了半点力气,往前一靠,软趴趴就倒进了夜枭怀里。
这个人,夜枭,他是喜欢我的,他为了我,什么事都愿意做,他是绝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我先前想到那缕头发,只觉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可现在,我靠在夜枭怀里,却只觉得高兴。
除了高兴,我还有一点点的虚荣。
从小到大,“喜欢”我的人很多,却从没有一个,像夜枭这般让我虚荣到高兴。
因为夜枭,他是大周最俊美,武艺最为高强的男人。
看来我也不是像赵清所说的那般,一无是处,半点吸引人的地方也没有。
我想到这里,居然抿嘴笑了起来,我抬头去看被我搂着不放的夜枭,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无波无澜的平静。
他见我迟迟没有换下身上的湿衣,从我身上抽出一块丝巾,蒙上眼睛,极为熟练地替我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夜枭”我凑近夜枭的耳朵,轻声对他道:“西凉不比京城,在那里,咱们凡事都必须小心,你一定得听我的话,千万别闹出什么岔子来”
一个人,越是美貌,就越是容易变成祸害,这句话,不光适用于女人,同样适用于男人。
特别是像夜枭这样容貌俊美,身材结实而又匀称的男人,要知道,光在京城,每次我带着夜枭上朝,都会有不计其数的朝臣对他流露出垂涎而又渴望的神色,更何况是在兵匪横行的西凉?
我倒不害怕夜枭出事,依他的性子,绝不会让别人对他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是性格强硬,极容易得罪人。
就说我舅父,他遇见美人就总会忍不住摸上几把,绕着人家不停地打转。倒不是因为他好色,只是他好画美人罢了。
夜枭他幼时因为貌美,曾被送给过羌人的首领,对他来说,想必这是一段永生不能忘却的折辱,他应该比一般男子更受不了被人调戏。我可不希望他只因为被舅父摸了几把,就和他翻脸,让我难做。
更何况,我还指着夜枭用他那惊人的容貌,替我试探一下炎焰。我想知道炎焰是否真心投靠舅父,他是否还和从前一样,为了一匹骏马,一些金银,抑或一个美人,轻而易举就会背信弃义。
于是我便一手抚摸着夜枭的后背,一手勾着他的脖子,用极轻柔的语气对他道:“答应我,到了西凉,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恩?”
我一边说,一边用右手上上下下,来回揉弄着夜枭的脊背,我以前从未这样温柔的抚摸过他,更未曾用劝诱的语气同他说过话,所以我明显感觉到,夜枭的身体在我怀抱中愈发僵硬,他的耳朵更是不自觉在躲避我几乎要贴上去的嘴唇。
我岂会让他逃开?我勾紧他的脖子,扭头在他脸颊上重重一吻:“什么都得听我的,知不知道?知道就应一声”
我紧紧拥着夜枭,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最后,我实在等得不耐烦了,便放开他,用自己的眼睛,牢牢地对上了夜枭的眼睛。
他的眸色,淡漠之中有带着些许锐利,他看着我的样子,就像看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出乎我的意料,我从他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情动与心悸。
夜枭一离开我的怀抱,便退后三步,极为冷硬地冲我作了个揖:“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我自是不会让他走的,我扣住他的手腕,紧紧拉住他,脚尖一踮,便将自己的嘴唇密不透风地贴上了他的。
在片刻的僵硬之后,夜枭用双手抓着我的肩膀,推开了我。
我偷偷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立即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他便似一只丛林中的猎豹,用那双寒光凛凛的眼眸牢牢地盯着我,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他的双眼,阴郁而又明亮,洞悉了一切,包括我。
果不其然,当他终于放开我,当我终于头晕目眩地瘫在床上,我听到他凑着我的耳朵,声音暗哑地对我道:“我知道你刚才在我房里,我知道你都看到了些什么。你要我为你做什么,说就是,用不着这样。”
他说这话时,嘴唇正好贴在我的脖子上,那一刻,我害怕极了,真怕他就这么咬下去,把我咬死。
可他没有,他只是紧紧地熨贴在我身上,纹丝不动。
从我现在这个角度,低头刚好可以看到他胸口结实而又紧致的小麦色胸肌。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冷得像块冰,却依然美得像副画。
那妖精般精致冷艳的五官,那充满了爆发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强健体魄,他就像力与美的完美结合,让人目眩,摄人心魂。
我一定是发了疯,被他紧紧压着,看着他完美的容貌与身体,想着这身体的主人有着多么高强的武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以及种种我没有的好处,不觉竟陶醉了。
他可以帮我,只要有了他,大仇必报。
他如此天赋异禀,老天已将一个人能有的所有好处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只要有了他,我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夜枭,他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我亲吻着夜枭的发心,用双臂轻轻地圈住他,右手从他的脊背,一路轻抚至他的肩膀,然后是他俊美而又精致的脸。
他的眼神十分的冰冷,身体也绷得很紧,看得出,他不想让我继续触碰他。
可我偏偏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嘴唇重又贴上了他:“我要你做的,也没什么,就是别跟我叔父呕气,他可能会盯着你不放,甚至摸你几下,不过他老了,早已经力不从心,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喜欢画下自己觉得漂亮的东西。另外就是,我想你帮我会一会炎焰,只是会一会,没有别的。”
我两眼惺忪地看着他,看着他肩头深黑色的茜字,那根本不是用乌墨刺上去的,而是一个烙印,一道伤疤。不管用什么,都不可能抹去这道伤疤。
我亲吻夜枭的嘴唇,亲吻他的脸颊,然后把手伸进他的头发,轻轻地揉。
我亲吻他的耳垂,把他僵硬的身体,搂入怀中:“我们今晚就出发,我和你,就我们两个人,只要你答应,什么都听我的,我就只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