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青年文摘精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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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青年文摘精编版-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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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餐馆在小巷的深处,他走进去时,灯光昏暗,老板迎上前来熟络地寒暄:“今天可真冷,您来点什么﹖”他拣了张桌子坐下,方才发现餐馆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沱江边遇到的女孩,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等着上菜。
他喝了一杯老板自家酿的米酒,暖意徐徐散发开来,桌底下还有一个大火盆,木炭烧得劈啪响,他脱去米色羽绒服,对老板说:“来一条你最拿手的酸汤鱼。”老板建议道:“这位女孩也想吃鱼,但我的鱼太大了,一个人肯定吃不了,要不你们俩各要一半如何﹖”
他瞅了一眼角落里的女孩,她点点头,手里一对筷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刚端上来的炒野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也没有吃一口。
酸汤鱼端上桌时,冒出一股勾魂摄魄的香辣气味,他的胃口大开,就着三碗白饭,把一桌菜吃得一点不剩,女孩已经先结账走了,她的菜几乎没怎么动,一碗白饭只吃了一半。他想:“一定是个心事重重的女孩。”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老跟在后面。夜晚的巷子,只听见鞋叩在青石板上的声响,两边的人家已早早关门,有的门楣上会挂一串红灯笼,给巷子里平添了一种静谧的气氛。她知道他不是坏人,可心里仍是忐忑不安。
走上虹桥,虹桥上的书画、工艺、首饰店都关了门,行人稀少,她听见他在后面问:“嘿,天气真冷,你什么时候来的﹖”她不自觉地放慢步子,略略回头答道:“三天前。”男人笑起来:“我是今天一大早到的,这个时候来其实是最好了,没什么人,更能领略凤凰古城的韵味。”
她一侧头,看见男人已走在了身旁。他问她:“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真莽撞,但在旅游的途中,又何必像在城市里那么戒备森严呢﹖她其实是有点喜欢这种不伪饰的莽撞。她想了想,说:“我叫翠翠。”《边城》里的翠翠,永远都等不到她的爱人,而岁月,像流水般把翠翠的容颜洗老了。
男人一愣,笑道:“我叫龙朱,那个漂亮的小伙子。”她转过头来仔细看了看男人,浓眉大眼,活泼泼的笑容,沈从文笔下的龙朱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两人一询问,巧的是,住同一家客栈,沱江边,吊脚楼,屋檐上挂着几个红灯笼,打开窗,可以看见水边的万寿塔,房东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人。
第二天早上,他在离客栈不远处的亭子间遇见她。
一群老人,手执彩扇,正在排练一出京剧,嗓音时而响遏行云,时而低回缠绵。她倚在柱子上,两只手闲闲地拢在口袋里,听得入了神,连他走近都没有察觉到。
“翠翠,今天准备去哪儿﹖”他凑到她耳旁,闻得见她发上的清香,故意这么轻问。她猛地吃了一惊,跳开好几步远,见是他,才恢复平常神色,摇了摇头,恹恹地:“哪里都不想去。”“同我一起去南长城吧。”也许是她的神情令他怜惜,他突然下了决心,一定要让这个郁郁寡欢的女孩子快乐起来。经不住他的劝说,她答应了,反正有那么多时间,做什么都可以,也都无所谓。
南长城原来是苗疆边墙,迤逦而上,石阶上堆满了积雪,纵观长城,只有叫翠翠和龙朱的两个人在拾阶而上,遇到城楼,他停了下来,拿着相机寻找最完美的拍摄角度。待拍完后,四处张望,却不见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他有些担心,对着空中大喊:“翠——翠——”她已经走到长城最高处,朝他挥手,他还来不及叫她小心,就见她脚底一滑,从城墙上滚落下来。
那一刹那,他惊呆了,女孩蜷缩在一起,似一只球被人从远处踢来,他疯狂地往阶梯上爬,想阻住她滚落的速度。女孩撞在他的身上,两人一起继续往下滚了七八个阶梯后,他的手抓住了城墙上凸起的一小块砖,成功地停住了。
女孩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他捧起她的脸,还好,没有伤口和血迹。他焦急地问:“受伤没有﹖”不顾嫌疑地拍着她,还好她穿得厚,手上又有皮手套护着,幸运地安然无恙。女孩怔了一会儿,仿佛才从这场意外中苏醒过来,眼泪霎时淹没了眼睛,成串地落了下来。
一开始是呜咽,然后是放声大哭,她伏在他的肩上,哭得那么伤心,就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他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放下心来,想女孩受惊总要哭的,就让她哭吧。
大概是过了几个世纪,在他的意识里,她总算慢慢停住了哭泣,最后沉默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正在为难之际,她站起来,别转脸,低低地说声“谢谢”。
这一场大哭卸去了她心里的重压,她很感激他,这个在她哭泣时借给她肩膀的男人。当夜幕低垂时,他俩坐在流浪者酒吧里,他指给她看窗外的风景,静静流淌的沱江,安静地立着的吊脚楼,楼上的红灯笼透着朦胧的光,倒映在沱江江面,仿佛是一个古老的梦境。
她红肿着眼睛,莞尔一笑,这是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龙朱,我不叫翠翠,我改叫萧萧。”男人投以惊讶的目光,萧萧转动指间的红茶:“沈从文的笔下,萧萧犯了在当时来说是致命的错,但她仍好好地活着。所以我要叫萧萧。”笑容缓缓爬上男人的嘴角,他说:“我也改名了。我不是龙朱,而是多情的水手。”
萧萧戏谑道:“那住在河边的多情妇人呢﹖”他深深地看她一眼:“也许是你。”她的脸色一凛,低下了头,却听他急急转换话题:“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里,最感动我的一句是:‘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那样的爱情,可惜人间少有。所以沈从文与张兆和的爱情才流传为佳话。”她想到自己,原本也以为拥有了珍贵的爱情,可现实却活生生地将她的幻象毁灭。他盯着江畔的小船,若有所思:“如果沈从文没有遇到张兆和,你猜会怎么样﹖”
“也许会遇到平淡的爱情,也许没有爱情……”她确定,“但他们肯定会各自好好地活下去,和另外一些人。”多情的水手突然笑起来:“萧伯纳曾经说过:‘此时此刻在地球上,约有两万个人适合当你的人生伴侣,就看你先遇到哪一个。’所以,沈从文如果没有遇到张兆和,那一定会遇到另外一个女子,他的感情如此丰富,他给予她的爱绝不会少于给张兆和的。”
她心里有一些慌乱,看看腕上的表,喃喃道:“哎呀,明天就是年三十了。”男人拿下挂在墙上的留言本,正在上面胡乱涂鸦。外面有零星的爆竹声响起,夜更深了。
过了一会儿,她接过男人递来的留言本,一眼看清了纸上画的是自己的速写,落款是多情水手赠萧萧。她想了想,说:“就留在这里做个纪念吧,以后我还会来,如果还在这里看到这幅画,我会想你的。”“明天我们一起过年吧,好久没正正经经过年了。”男人恳切地看着她,她内心有轻微的挣扎,然而很快放弃了,她迎着他的目光,微笑着点了点头。
大年三十的凤凰古城,还保有浓郁的春节气氛,路上处处可以看见穿着新衣的大人孩子,脸上红扑扑地带着笑。
他们就像两个孩子,一路走着,雪已经融化了,青石板上湿漉漉的,两人都沾了一脚红红的碎纸片,像也沾上了新年的好运气。五年前她刚认识男友时,也曾经这样走过,两人手拉着手,在大街上狂奔,心是早春的天空,晴朗明净,充满了细细的喜悦。自分手后,她第一次这样不怀怨恨地想起他。
午夜时分,他很自然地搂着她的肩,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半空中腾起烟火,他听见她的手机“嘀”的一声轻响,她打开只看了一眼。隔着厚厚的衣服,他仍能感觉到她肌肉突然紧绷的细微变化。
她仰脸问道:“如果这世界上有两万个人适合我,我失去一个是不是并不重要﹖”他凝视着这个女孩,她有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像他在大学里暗恋的女生,这一天正是女生举行婚礼的日子,他收到了邀请,却并未赴约,而是来凤凰舔着感情的伤。他拍拍女孩的头,对她也是对自己说:“不,失去的那个重要,但下一个更重要。”
在最后分手时,她告诉他:“你说得没错,如果机缘巧合,萧萧完全可以成为多情水手的妇人。”他的心里一动,待再想说什么,女孩已如鱼般潜入她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他睡得晚了些,起来叩女孩的门,叫道:“萧萧。”这个名称甫一出口,他发现两人还不知道彼此的真实姓名。房东老人在阳台上浇花,别过脸来对他说:“她已经退房了。一大早离开的。”他呆了呆,回转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如果萧萧已经离去,那么他的下一站,便是猛洞河。
经过流浪者酒吧时,他犹豫了一下,酒吧门口挂着“提供丰富早餐”的大字牌,然而片刻间他已决定走开,对萧萧不告而别的难过使得他暂时感觉不到饥饿。
其实,只要他进了酒吧,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看留言本,会看到他为萧萧画的速写旁边,有她早晨留下的详细的联系方式。在现实生活中,萧萧活在《萧萧》的世界里,而多情水手,亦只能在《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中继续航向下一程。
也许多年后,他会看到这一行留言,但他已不是多情水手,她亦不是萧萧了。

附文中涉及的沈从文作品简介:

《边城》(1933-1934年)女主人公翠翠和祖父两人相依为命,在小溪边靠摆渡过活。当地有名的顺顺家的两个儿子都看上了翠翠,结果两人都远走他乡,只有翠翠还在河边苦等。
《萧萧》(1925年)女主人公萧萧从小被当做童养媳和小自己9岁的丈夫生活在一起。后来萧萧慢慢长大,被同村的男子花狗诱惑,生下一个儿子。
《龙朱》(1928年)白耳族长的儿子龙朱因长得异常俊美而没有女人敢爱他,后来龙朱与黄中寨主的女儿终成眷属。
《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多情水手牛保因与吊脚楼上的情人缠绵而差点误了开船。表现了湘西纯美的风景与美好的人性。

心灵之约。

心灵之约
作者:幽兰露 

冰儿是个独特的女孩,或许称她为女孩有些不合适了,因为她已经是一个五岁男孩的妈妈了,而且有位未曾谋面的“朋友”也曾不冷不热的送了一句“30岁了还可以叫女孩吗?”冰儿便立刻如手握炭火般的放弃了那俩字。但又羞于称自己为“ 女人”,因为她的心中,她一直是当年的那个她:一个单纯、幼稚、善良、羞怯、不谙世事的女孩;一个曾在教室的了那片梧桐树影中静默了三年的女孩;一个曾被班中的男生注视着、女生嫉妒着而她却悄然不知的的女孩。
十几年过去了,冰儿依然如故,生活在自己的四角天空中,默默数着头顶天空的星星,拾掇着记忆中的珍宝,依然单纯、幼稚、善良、羞怯,一如她不变的容颜,虽然已是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师。
有时老公也会无限怜爱的对她说:“你呀,真是傻的可爱。”她也感觉到了自己与这世界的不合拍。    

“为什么总也长不大?”有时她也会问自己,但看到镜中依然纯净的眼睛、娇美的面庞,她想起了一个同事的那句曾让她怦然心跳了好久的话,“你老公也用吃饭?——秀色可餐啊!”冰儿笑了,觉得老公的话真好,她要继续做个“傻的可爱的女孩”。
那是一个太阳如同蒙着薄雾的下午,窗台的那盆盛开的水仙花,也似披着白纱的新娘,在冰儿的沉思的眼中,越来越朦胧,乃至跳跃了起来……冰儿爱发呆,是那种信马由缰、人思绪纷飞的发呆,她称这叫做“灵魂的信天游”。
“你冷吗?多穿点衣服”蓦地心底传来了一声真切的问候,两片红霞飞上了脸颊,弯弯的嘴角边爬上了一缕难以觉察的笑意,冰儿的心底升起了一轮暖暖的太阳,这是她珍藏心底的一个难以言说的秘密,是她那串记忆珍珠中最温馨的一粒。虽然她缥缈的如同雨后黄昏的彩虹,永不可及。但冰儿的青草园中,它却成了永恒的一棵。冰儿为他取名叫“星星草”,她喜欢这个名字。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眨着眼睛,闪烁在冰儿的星空中。
那是一种“心灵的约会”,比友情浓烈,比爱情清纯,像春风拂过琴弦般的带给她一种幸福的颤栗……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让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梦”他默默地期待着。冰儿黯然了,她的心如同七层塔檐上悬挂的风铃,此起彼落,叮咛叮咛的音符禁而未禁。冰儿知道自己拥有什么,她甜美的歌喉、轻盈的舞姿曾是她的骄傲,她想让他知道,她是一个值得做的梦。但冰儿明白“灵魂的信天游”只能放牧在那四角的天空中,任何超越的企图,会让那美好的迷离的梦,幻化成小人雨的泡沫,随海浪漾去……
太阳出来了,暖暖的映在冰儿遐想的脸上,她喜欢被阳光拥抱的感觉,如同她冰冷的手被老公宽厚的大 手温热的感觉。

血百合。

血百合
作者:萧子艾 

16岁是花季,17岁是雨季,这句话真的很对。今天是我17岁的生日,没想到我的第一份礼物就是天空下的雨。但我知道今天的雨不是为我而下,也不是为我而哭。今天的雨是为弟弟而下,为哥哥而哭。
一个人走在公墓的小路上,听着雨点滴在伞上的声音,我哭了,想起了他们,想起了15岁的天空。每个来公墓的人都看我,不只是因为我今天拿了17朵白色的百合花,也不只是因为我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而是因为那个墓碑上的人和我长的一膜一样。
两年前我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因为父母是商人,所以一直是我一个人生活,我住在郊区的别墅区里。那时我上初三,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但你可能不会相信,一个15岁的孩子竟然会有与众不同的相貌,不仅仅是绿色的眼睛、棕黄色的头发,我还有雪一样的肌肤,我不是混血儿,但我看起来就是一个完美绝无瑕疵的艺术作品。而更让我与众不同的就是我有天使的脸孔和魔鬼的身材。
我总是在不同的城市里走来走去,因为我很寂寞,所以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让我感到快乐的城市。刚来到这个城市,我就去了一所这里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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