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层硕大的落地窗往向几十米外的楼下,对面,那间再普通不过的花店。这时候,凉悦悦她们已经长大了,欧氏从破产的边缘也回到了正规,外婆把凉悦悦接了回来,她开始在家族公司上班。嘉金金此时刚开始创业。
从二十岁被逼婚,到现在,凉悦悦的眼底已经平静了很多,她只会对萧木棋凝望,如昔。
每天,早八点,红色的跑车准时驶来。凉悦悦似乎听得到饱满的引擎声。然后,他下车来,或许带着满满的笑意,绕过车子,去另一边为她打开车门,而后她或许幸福满目地望着他,说笑着。最后他望着她打开花店的门,再到温情告别。
最后的最后,他的身影连同车影会在凉悦悦的凝望中,消失殆尽。这时凉悦悦便会转身,回味着他的每一格身影,然后开始复杂又繁忙的一天。
似乎每一天都会如此度过一样,希望又无望,或者能拥有此种凝望,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带着雾气的晨曦在落地窗外徐徐冉冉,逐渐清晰了玻璃上倒影的清瘦身影。凉悦悦看着这样活在梦里且拒绝醒来的自己,嘴角有浅浅上扬的似隐似现的弧度。
但她已然早已经无法自拔了。
门外,能听见助理轻轻步来的声音,但会停在外面,等时间,算着红色跑车离开的那一刻,才会推门进来,照例提醒一句:“二小姐,十分钟晨会。”
但是今天却没有得到回复,助理一时停滞的表情,只看着仿佛壁虎一样紧紧趴在落地窗上的凉悦悦。
她的焦距当然还是那间花店,只是多了茫然和无措,只赶紧地说了句:“去查展晓颜的行踪。”
助理立即拿起电话。
凉悦悦却越发紧张,落地窗已经雾气一片,因她太过急促地呼吸和不安。她只遥望着楼下那个男人焦灼地徘徊在紧闭大门的花店门前,他不停地打着电话,但仿佛无人接听,他焦灼地回到车里,却良久没有发动引擎
凉悦悦的整颗心已经被牵扯地紧绷非常。如同这些年,他笑,她开心,他愁,她悲辛,他淡然,她则平静,他焦灼,她则忘乎一切。
她被牵连着,仿佛木偶,一颦一笑都由不得自己了。
助理几乎着小跑着回来告诉说:“展晓颜要出国,今天上午九点的航班。花店昨天已经转让了。”
“昨天”凉悦悦懵了,喃喃自语了一句:“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怎么突然”她来不及细想,即刻看向时钟,同时拿起了手机,心熟却又生疏地拨出了那串占据了她全部闲暇时光的数字。
手机响起,萧木棋以为是展晓颜,却是凉悦悦,他没什么耐心地接了。
“展晓颜要出国吗?怎么没听说?”凉悦悦在电话里的仿佛简单关心。
“什么什么意思?”萧木棋险些震惊到掉了手机。
“我刚去机场接个朋友碰巧遇到展晓颜正在候机,好像是九点的航班”凉悦悦没打算再说下去,对方也已经迅捷地挂断了。
萧木棋一脚油门直奔机场,他会信凉悦悦的话,甚至无需缘由,仿佛也不会质疑她的动机。
她希望他可以幸福,他希望她是这样的女人。
只是萧木棋顾不得关于凉悦悦的任何,因为展晓颜甚至没有给他挽留的机会和时间。
就算是在登记前追到了,也仿佛一切都太迟了。当萧木棋气息不定地拉住展晓颜的行李箱时,却忽然感觉她仿佛已经上了飞机。
“为什么?”
“去问凉悦悦,有一个第三者在,我们不可能走到最后。”
“关她什么事,我在问你为什么”
“我只想透透气,求你让我走吧,放我走吧,如果继续留在你身边,我会疯的,别说和凉悦悦无关,她已经承认了,萧木棋你们太过分了,凉悦悦是我的唯一的朋友”
“什么时候回来?”拉住行李的手已经不知不觉中松开了。
“也许回来吧,再也不用听到凉悦悦这个名字的时候。”
梁展晓颜的长发如昔飘逸,在萧木棋坠入深渊的绝望目光里,头也不回地转身不见。
萧木棋觉得自己好像喝醉了,整个人虚无缥缈地好像是走着,却又不知何时跌倒在一个软软的怀里。
他不用转头去看,也仿佛知道接住自己的是谁。
“你突然挂电话我觉得不对劲跟过来看看,正巧我也还没离开机场”凉悦悦的解释如同此刻的萧木棋,身心只剩无力。
“别再说了,我一个字都不想听,”萧木棋忽然挣脱起来,像一头冲破了铁笼的猛兽,理当咆哮:“都是谎言,你到花店对面的写字楼上班,不就是为了每天都看见我,现在我人就在你面前,看吧,看个够!”忽然他又仿佛被打中了麻药针,整个人往凉悦悦身上倾斜砸倒过去,继而死死地钳住她的肩膀,仿佛要捏碎了其中的骨筋,却冷笑了一下,附耳了一句:“一辈子看着我,你觉得怎么样。”
加班熬夜到几近清晨,凉悦悦才补回来因白天无故离岗所积压的工作。又或许她只是想让自己忙碌,来忘记展晓颜毫无缘由的离开和他突如其来所承受的伤害。
展晓颜此刻已经在世界的另一端下了飞机,国外分公司的人也已经追到了她的行踪。只是,凉悦悦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了。
踌躇的时间飞逝,又是晨八点,她抬起疲惫的身心,再望向那花店,已物是人非。还以为每一天的每个明天都会不惊不变,那样期盼地凝望,又同样无望地转身。
手机铃声打破了凉悦悦的沉浸。是萧木棋打来的,她莫名不安起来。
“喂”
“带上身份证,我在你公司楼下。”
没等凉悦悦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断了。凉悦悦机械地翻找出身份证,往电梯走去。
思维却一片空白荒芜,直到快步走出电梯看见他的那一刻,她的脑海才终于倒带,昨天在机场萧木棋的那句关于‘一辈子’的话,像晴天霹雳般袭击着凉悦悦的整个内心世界。
108。…第108幅 回去
“走吧,我们去登记。”萧木棋神情淡淡然,今天他只裹了一件水洗蓝的牛仔外套,没有往日接送花店的衣装革履,也没有往日笑容四溢的眼眸。
凉悦悦觉得寒冬深夜一样的极寒,却问了一句:“没开车来,我去叫车。”
“我不喜欢做出租车。”话落,萧木棋已经抬步走出去很远了。
凉悦悦停滞在原地,他以为她是去叫出租车,因为他一直只知道她是一个到处打工的小职员。
不知道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情,也许他只是一时情绪失常。凉悦悦不得不跟在他的后面,步行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一对对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有些拥挤,凉悦悦觉得呼吸不畅。
她很怕,在整夜工作徒步十几站路之后,就连惶恐也变得苍白虚脱。
萧木棋面无表情地坐着,在等候区的坐立难安的各种情绪中,成为了唯一一个看不出是来结婚还是来离婚的人,只是叫了号,发怔等待。
助理打来电话,把凉悦悦的灵魂叫回现实中。“二小姐,从国外传来紧急的消息,梁展晓颜转机三次,最后下机的城市有一个陌生男子来接机,现在他们正在排队注册结婚”助理的语气充满了惊讶和无措。
凉悦悦只是觉得讽刺,或者这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梦境。但就算是在梦里,她也只想让他得到幸福,她且会不惜一切来保护他。
“我知道她在哪里?”凉悦悦一字一句地告诉着萧木棋。
然萧木棋却依如一潭死水。
“我可以想办法阻止”凉悦悦的声音在发颤。
“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一个字都不想。”萧木棋突然地脸色冷峻。
凉悦悦怔住了,却是在反思和自嘲,她真的可以阻止梁展晓颜一声不响之后的背叛吗?如果她也这个能力,今天就不会是萧木棋自我毁灭般地和她坐在这里了。
她并没有如自己所信誓旦旦的那样,将他保护的很好。他也没能如她所愿,走向他所希望的幸福。
凉悦悦忽然愧疚深重,忽然之间,这一切都是她的缘故了。
她拨出了一个号码,如果,不能阻止另一场背叛,但至少,她会也必须阻止眼下这一场错局婚礼。萧木棋同意从婚姻登记处来律师楼,是因为凉悦悦说要签一份婚前协议,而她要他一半的资产。
萧木棋终于冷静了下来,犹如三年前的那一次,他在夜路上救了被酒鬼纠缠的凉悦悦,而后冲动地产生了要娶她的想法,而最后无疾而终。至于这次,因为展晓颜的任性,一切又在重演,只不过,结局永远都不会出人意料。凉悦悦根本不会对如此荒诞的戏码做任何幻想。而萧木棋在得知凉悦悦要自己的一半财产之后也终于如梦初醒,展晓颜的任性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样的任性出走,过几天又会自己回来,而他每次都迁怒于凉悦悦,这是什么道理,他自己也想不通,他就是愿意责怪凉悦悦似得。
凉悦悦追去了国外,去找展晓颜。
“为什么?”凉悦悦跳下车冲过去歇斯底里地拉住展晓颜,她的声音在颤抖,因为过分激动,也因为过分恐慌,因为她知道展晓颜的背弃对于萧木棋而言意味着什么。
展晓颜正在打电话,被拉扯得一怔,看清来人,只嘴角一撇地说:“这是我和他的事。”
“至少先让他知道”凉悦悦纠结于这个问题,像是走进了迷宫,找不到方向进退。
“得了吧,遇到萧木棋这样的小资你就以为傍到了大款了吧,现在是我主动退出,是不是突然看到了希望却又没胆了。”
凉悦悦仿佛没听见任何,但又好像被点拨醒悟了什么,立刻争辩道:“萧木棋的公司早晚能做大”
展晓颜忽然捧腹大笑:“你知道我老公是什么人吗,说出来吓死你。”
凉悦悦却是在听见了“老公”二字怔住了。
“没错,我们已经注册了,我只不过出来接个电话。”
凉悦悦来迟了,因为刚才正在开会,如果她没参加那个会议呢,如果她在明知道展晓颜有外心的情况下对她再盯得紧一点呢,如果早一点把展晓颜劈腿的事告诉给萧木棋知道是不是就能改变这一切,如果
凉悦悦被一堆如果和深深的自责‘埋’进了车里,司机在等候开车的指示,却良久的沉寂如灰。
酒吧的吧台前,萧木棋终于放下了擎在耳旁良久的手机。
“还是没打通?你的女朋友不会跟别人跑了吧,你不是准备求婚吗?”
“倒你的酒吧。”萧木棋和酒保调侃着。
“你已经喝了不少了。”
“我找人来接我。”萧木棋熏熏然的样子开始拨弄手机,拨出号码。
“女朋友电话打不通你找谁来接你”酒保的声音越来越远。
凉悦悦离萧木棋的距离越来越近,她连夜赶了回来,在帮他脱去外套。她到酒吧时,他已经深醉不醒,所以她只能把他带到宾馆。
软暖的大床里,萧木棋酣然如婴,又忽然辗转反侧,伸手突然将凉悦悦揽进了怀里,喃喃着:“悦悦,这款戒指你喜欢吗”
凉悦悦的心率彻底失衡了,本想推开他,却被这样抱着良久良久,直到她的心速恢复了节拍,思维且渐渐地编织了一条‘出路’,为什么,在醉酒之后,他唤的会是自己,而不是展晓颜?凉悦悦糊涂了。
“好看。”半晌,凉悦悦轻声回应着。萧木棋居然像是听见了回答,渐渐松了手臂。凉悦悦满含眼泪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她可曾奢望过离他如此的近。凉悦悦的指尖温柔动作轻缓地将他的衬衣的纽扣一颗颗解开来,心颤的泪滴也一颗颗坚定地跌落下来。
萧木棋好像梦见了雨滴,醒来时,已是清晨。凉悦悦正坐在床边穿着衣裙。萧木棋想重新闭上眼睛,以为是在做梦,但却怎样都无法合拢的错愕双眸。
床边的衣架上整齐地挂着萧木棋所有的衣服,危险的信号已经瞬间侵袭了他的每根神经,以至于无法言语。
“这里是宾馆。”话落,凉悦悦已经穿着完毕,出门走了。
萧木棋跌回到柔软至极却如深渊无底般的大床里,只等着继续坠落,无休无止的某种毁灭的开始。
萧木棋又猛然坐起身来,迅速地无意识地穿戴整齐,追出门去。他追上凉悦悦的时候,她正步行在一条空旷的布满了白雪的公路边上,身影略显渺小,但正是这样不起眼的渺小竟轻易地颠覆了他萧木棋的整个世界。
熟悉的车影突然冲过来挡在眼前的时候,凉悦悦正处于一片眩晕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趁着夜色匆匆铺满的白芒一片。
萧木棋只是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凉悦悦犹豫了片刻还是坐了进去。车子启动,往不知明的方向。一路上的沉默窒息般地弥漫在车内,两人一路无语,像是还不如陌生人。一直到了婚姻登记门外。
不到24小时凉悦悦竟又一次来到此地,但她即刻感到极度的不安感。萧木棋下了车,又将凉悦悦强硬地拖了下来,抓起她的手臂向婚姻登记走进去。
从错愕中醒来的同时凉悦悦挣脱了萧木棋的钳制:“做什么?”
“昨夜是你的因,现在是我的果,所谓报应。”萧木棋字字犀利如刀。
凉悦悦所设计的出路不是这样的,她怔住了。
“你让我背叛了我的爱情,我不可能再跟晓颜在一起,所以你要负全责。”萧木棋反倒不紧不慢的口吻,却饱含恨意的眼底。
远离展晓颜,凉悦悦帮他做到了,哪怕是以背叛的理由,但是他也不能走近凉悦悦。想到此,凉悦悦的思维凝固了,只是想让自己麻痹得彻底一点,好感觉不到割舍,而做到放手。“我不会跟你结婚。”凉悦悦斩钉截铁道。
萧木棋倒有些停滞住了,半晌才说了一句:“先办婚前财产公证。”
他还有一家小公司,倒可以成为拖延的借口,凉悦悦同意了,而后在去律师楼的路上,凉悦悦开始筹谋不结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