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景桐则不然,如果只看相貌不论气质,叶景桐还真算不上是帅。一张周周正正的的脸,如果他垂下眼睑,乍一看去棱角分明。只有抬起眸看人的时候,才发现那张脸端正柔和的好看,是一种安定人心的帅气。
“景桐!”叶景槐迎上来,一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抬起,在叶景桐肩膀上轻轻一拍。叶景槐跟叶景桐同岁,只是生日长了叶景桐三个月,所以不管人前还是人后,他都可以大大方方地直呼叶景桐的名字。
叶景桐淡然一笑,举起杯子,两人碰了一下,微抿了一口酒,然后轻言:“落定了吗。”他指的是工作,叶景槐懂。
叶景槐摇着手中的酒杯,倒是没喝,轻轻点了点头:“以后咱兄弟凑在一起喝酒的机会就多了。”他说着,目光径直看向叶景桐的身后,秦小欣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象是杯子里有朵让她欣赏把玩的花儿。
叶景桐下意识地回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秦小欣的一侧,眉目间都含着宠溺地唤了一声:“欣欣。”
秦小欣艰难地抬起头来,对向她看过来的叶景槐举杯,说了句俏皮地话:“景槐哥哥若是女生,会不会今天就是你跟剑宇哥哥的大婚?”
叶景桐借着低头抿酒的机会,强力压下被这句话逗乐的表情。倒是叶景槐坦然,不偏不斜地迎着秦小欣的目光,当着叶景桐的面调戏人:“如果我们早认识几十年,说不定今天大婚的会是我们的儿女。”
秦小欣不急不恼,也不回避,双唇紧抿,转眼就扯成了一条线:“那得在过奈何桥的时候,我们都不喝忘川河的水才行。”
两人心里都憋着火,言语明枪暗箭,叶景桐听得出夹杂在其中的怨,只是装作不知。恰好身边有人过来,拉住叶景槐到一边说话去了,叶景桐也被人神神秘秘的拉走。秦小欣不好再跟上去,悻悻地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侍者的托盘里,转身往大厅的最边缘走去。大厅的四周有专供休息的沙发,跟着叶景桐走了一大圈,她有些乏了。
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秦小欣只好转身,却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发现了一架钢琴。
她走到近前,琴凳中间有磨损的痕迹,看样子是经常使用的,而不是一个单纯的摆设。她伸手揭开琴盖,一个个琴健擦拭得光可照人。伸手,触在中间白色的健上轻轻地按下去,蓦地发出一个清脆的单音。秦小欣一下子就被这个单音吸引,指尖再也挪不开了。
她坐下来,抬起双手放在琴健上,虚无的动了动十指,还好,琴凳的高度刚刚好。然后,落下一只手,中指和拇指依次动了一下,两个和音悦耳地响起,她终于不再犹豫了。十指灵动地抚着琴健,就象一双温暖的大手抚着她潮湿的发丝,跳动间,优美的乐曲瞬间响彻了整个大厅。
秦小欣从三岁时就会弹琴了,是爸爸教的。后来听爸爸说,她从婴儿时起就喜欢听爸爸弹琴,所以每次当爸爸弹琴的时候,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听得全神贯注。后来,爸爸弹琴的时候干脆就把她抱在腿上。
也许是过早被音乐熏陶的缘故,秦小欣后来学琴学得很快,许多曲子,爸爸教一遍,她试着弹几次就会了。小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长大后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钢琴家,象她喜欢的理查德克莱德曼那样,弹一手流畅动听的钢琴曲。
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妈妈一看到她弹琴就发火,直到有一次发火时直接搬起琴凳砸坏了琴健。秦小欣哭着跑出去两天没回家,后来爸爸在一个同学家里找到她。当时看着爸爸脸上无奈而痛苦的表情,秦小欣就暗暗发誓,今生再也不碰钢琴了。
尽管后来爸爸还是给她重新买了钢琴,可是她心底对音乐的渴望却不复再现了。从那之后,爸爸也没再动过琴,有时候,他们父女俩远远地坐在一旁,看着那架被华丽的丝绒覆盖下的钢琴,眼神里流露着悲伤,让音乐成殇!
秦小欣弹了她最喜欢的曲子《童年的记忆》,那是爸爸手把手一个健音一个健音教她学会的第一首曲子。十指跳跃,她仿佛在音乐中又回到了童年,爸爸修长的手掌轻轻地抚着她汗湿的发丝,眼底一丝溺爱,开口说话时声音优美得如同指间发出的单音节:“你要用心去感受音乐,才能被音乐感染。”
那句话,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可这一刻,却仿佛就在耳边
一曲弹完,秦小欣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泪水早已流出来,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打湿了胸前一大片肌肤。
四周一片寂静,却不知是谁带头鼓掌,随即,铺天盖地的掌声便响彻了整个大厅。秦小欣连眼泪都没来及擦,一转身,朦胧间,看到叶景槐站在她旁边,眉宇间毫不掩饰他的喜悦和欣赏,一双白玉般透明的手双手合拍,笑得异常的俊美。
秦小欣想说句什么,准备起身,却被叶景槐大手轻轻按在肩上阻止,然后他递过一块面巾:“擦一擦,我们一起来弹一首欢快的,可好?”
他问她,却没有等她的答复,众目睽睽之下,他倾身靠近,挨着秦小欣在琴凳上坐下,然后侧目看着秦小欣一下下的擦拭。
四周安静,偶有一两个悄声交头接耳的,那声音也小的象蚊子的声音。
秦小欣擦干眼泪,刚想让自己的情绪安定一下,可是旁边的叶景槐却连一个让她回身看一眼身后的机会都没给,指尖一跳,弹了一个起头。
其实秦小欣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们的身后肯定有很多人在看着,这其中就包括叶景桐。而且她还可以猜想得到叶景桐此刻的表情正象当年妈妈的表情,那样憎恶那样厌烦。
一个人的成长,最关健的时候是他失去了依靠的时候。现在的秦小欣,失去了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就象一个人独自走在深夜的慌野,跌跌撞撞,头破血流,却每一步都走得无所顾忌。
叶景槐的琴弹得也很棒,两人合奏一曲,事先没有演练,却配合的完美。秦小欣知道叶景槐一直在看她,但是她紧闭着双眼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让心无杂念。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在笑,因为音乐。叶景桐也在笑,看着那对协调完美的身影,好像在场的局外人一样,可是他握着酒杯的指尖却因为用力收紧而泛起了白。
终于曲终人散,从酒店出来,秦小欣一直低垂着眼眸,兴致不高。一路上,秦小欣不说话,一直盯着车窗外不停向后退的街景神游天外。快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叶景桐突然一个急刹停住车。秦小欣蓦地回过神来,看到前面差点被追尾的车停下,车门打开,司面出来查看了一圈自己的车,然后翻着白眼骂骂咧咧地上车走了。
叶景桐嘴里吹出口气来,放松了一下,重新启动车子。
叶景桐不会弹琴,不代表他不会欣赏音乐,相反,他是个音乐控。秦小欣的曲子,原本欢快的曲调被她弹得沉闷,整曲音乐中透着强烈的悲伤,那是一种他不熟悉的痛。就如同她的生活,他只是个局外人。
在裕丰大刀阔斧整顿叶氏,叶家上上下下一片风声雷动的时候,林源惠将一封裕丰懂事长直接下发给叶景桐的文件送过来。
一张A4纸上,只写着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
叶景桐一个念头在脑子里倏地一现,抬头询问林源惠:“是董事长自己的意思还是董事会的意思?”从裕丰与秦城合作伊始起,林源惠就作为董事长的代言人单独而直接地对他传输董事长的指令。有一次叶景桐终于耐不住,开口问林源惠:“你们这位董事长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不是相貌特丑陋,不敢见人?”说这句话,因为他与齐眉之间还签订了一份被董事长包养协议。
当时林源惠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慢地瞥了他一眼,一脸不屑地转身走了。从此,凡是牵涉与董事长有关的话题,林源惠脸上的不屑都会不请自来。
“董事长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一杯纯净水,因为一滴污水的加入而变得污浊,而一杯污水,却不会因为一滴纯净水的介入而清纯。董事长说,怎么做,你懂的。”
林源惠传达完指令,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林源惠作为裕丰入驻秦城的管理层人员,只负责信息通联。
秦城有林源惠,叶氏有齐眉,而叶景桐却要秦城与叶氏两头兼顾。
林源惠离开后,叶景桐把这一行文字和林源惠刚刚留下的那句话反复推敲了几遍。裕丰的这位董事长,的确够聪明,一手提着刀一手端着奶酪,赠给他一把双刃剑。恩威并施,杀伐果断,果然是有些手段。
叶氏从上到下闹得鸡犬不宁。虽然叶氏的分枝长期在叶氏的庇护下对叶氏分而餐之,但是叶氏若真正完全脱离了这些寄生虫的依附,就会成为暴露在炎炎烈日下的一颗独树,虽然树形苍天蔽日,但终究夹不住隔三差五的狂风骤雨,而最终独木难支。
叶氏与这些分枝,长期以来早就形成了一个相互依靠相互餐食的怪圈,裕丰的董事长定是看透了这些的。叶景桐拿着这张纸,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之后迈步出门。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操作起来实际有些难度的局,而破解这个局,在叶氏,非叶景衫莫属。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期间妖保证不断更,而且尽量保证日更哦!
☆、50、曾经的苍海
叶景槐打来电话的时候;秦小欣刚刚交班换完了工作服。
手机上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秦小欣接起来;刚喂了一声,拎着电脑的手不由地就一紧。
“欣欣;我在你公司楼下。”叶景槐的声音不大;但很好听,清醇的音质,厚重的声带,象寺庙里传出的钟声。同班的几个同事跟秦小欣一起出来,离得不远,秦小欣的听筒声音也不大,但奇怪的是他们都听到了听筒中传来的声音。
“小秦,你老公吧?到底是何方神圣;给我们引见一下呗。”
“我们一圈人里属秦小欣最不地道,结婚这么大的事,连给我们支会一声都没有,悄没声息地就隐婚了。哎,我说,你那位不会是位大明星吧。这年月,只有明星们喜欢这种套路,咱老百姓,找个媳妇儿嫁个郎啥的,都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也晒晒幸福,是吧。”
一帮人跟着一起起哄,秦小欣只笑不语。按一般人的生活方式,结婚是要大操大办的,不但要请齐了远亲近邻,同学好友,一个单位的同事,但凡是有过一两面交情混过个脸儿熟的,几乎人人得发一张罚单。
可秦小欣和叶景桐的婚礼,就那么悄没声息地办了,除了叶秦两家的本家亲戚,双方没再惊动其他人。尤其是秦小欣这边,除了秦方钰是比较熟悉的之外,她几乎是孤身上阵。
没有下雪的晴天,太阳落山的比平时晚些,已经快八点了,天竟然还亮着。
公司楼下的广场上,白天在这里晒太阳的人早已离去,几排休闲凳孤零零的散落在空地上,偶尔有一两张被当做坐垫使用过的旧报纸被风吹过来吹过去地在空荡荡的广场中央跳舞。
叶景槐站在离大门很近的升旗台旁边,没有穿军装,上身一件咖色的棉茄克,没拉拉链,敞开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一条比平时宽一倍的腰带,松松垮垮地控制着□肥大的裤子。半截裤腿扎进靴筒里,有一种野性而清俊的帅气。
远远儿的,看着秦小欣出来的身影,叶景槐赶忙掐灭了手中的烟,扬手丢进旁边的垃圾筒里,抬步朝秦小欣迎过来。
叶景槐肤质很白,又加上他一直微笑着,给人的第一印象很有亲和力。走至近前,他什么也没说,顺理成章地伸手接过秦小欣的电脑包,跟她身边的同事打招呼:“都是你的同事吧?”
秦小欣还没来得及作介绍,已经有好事的人抢先朝叶景槐伸出了手:“小秦,这就是你家先生啊?怪不得你要藏着掖着的,长得挺帅啊。”
一班七八个人,其实都是被那个电话给怂恿着故意跟来看热闹的。叶景槐也不辩解,大大方方的伸手一个个握过去,寒喧了一圈然后才自我介绍,“我叫叶景槐,平日里还得麻烦弟兄们多罩着点欣欣。”叶景槐话说的云遮雾罩,一点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掏烟散了一圈,最后才跟众人握别:“我们先走了,有顺路的没,要不要带一段。”
这厢的秦小欣从始至终都绷着一双大眼睛看热闹般的置身事外,一声不吭,谁就是再没眼力见儿,也不会看不出她其实很不悦的态度,哪儿还有那么没眼色的当真就跟着去蹭车。
叶景槐兴致似乎很高,那张一直微笑着的面孔尺度笑得都比平时大一些。
车子开动了半天之后,叶景槐的心情似乎还是很好的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而尴尬的气氛:“你不会一直都没带景桐出来露过脸吧。”
都是秦小欣的同事,平日里与她走得最近的人,一见面就误将叶景槐认成秦小欣的先生,可见叶景桐在秦小欣的圈子里有多陌生。
秦小欣一直没说话。不是她不搭理叶景槐,而是叶景槐的这个问题太直接,她还没想好如何答复他。叶景槐与其他人不同,不管秦小欣承不承认,直到此刻他们心里其实都仍存在着一些暧昧的东西,只是他不说,她也不戳破。
秦小欣不吱声,叶景槐也不逼她回答,其实她的沉默,已经为他的疑问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这已经够了。
车子绕着主街转了一圈,秦小欣终于侧过脸来看叶景槐:“你要带我去哪儿?”
叶景槐侧脸,眉毛倏地向上一挑,带了个很诱惑的表情出来:“怎么,怕我把你卖了?放心吧,我舍不得。”
稍稍顿了一下,叶景槐又补了一句:“认识这么久,你还没请我吃过饭,今天补上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