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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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眠花-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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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少女盯着他看了许久,盯着他心里有些发毛,须臾后又轻声笑起来,“啊,还真是人如其名的受。”
  “受?”
  “所谓两个男人搅基,上为攻,下为受。”
  “哈?”
  女生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所谓搅基就是两个男人抛弃性别这一障碍奔向爱的天堂,爱到浓时行房事之时,插黄瓜的那个叫攻,被插的叫受,瞧你这小身板——明显就是被插的。”
  她说的云里雾里,崔阌大多是没听懂,就觉得她好像在说自己是同性恋,便摆了摆手,“没这回事儿,我性取向正常。”
  少女像是看到了什么神奇的事物一般盯着崔阌看,搞得他以为自己脸上写了什么东西似的,然后她就开始捂着肚子笑,一边笑一边指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呀真是天然呆最萌了。”
  “天然呆?”
  “这个嘛”女生把手指抵在唇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崔阌觉得自己被弄糊涂了,像一个被玩弄了的傻瓜,丝毫没有反击的余地。
  女生大约是觉得累了,往前走了几步,坐在大理石的台阶上。崔阌犹豫了一下,觉得对方也没有特别讨厌的自己的意思,也坐在了旁边。上午十点多,太阳正是浓烈时,像是有着满身使不完的劲一样猛烈地照,那光尤其耀眼,明黄色地照的热烈,也热得灼人。暗色的大理石上烫得惊人,崔阌频频地朝着女生看
  ,但她似乎毫无反应。
  “唔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女生突然自然自语起来,用手指在台阶上划来划去,猛然抬起头望着崔阌,“你带钱了吗?”
  “欸?”不用问这么直白吧?
  “唔我的钱不知道能不能用,拿出来对比一下吧。”说着女生就兀自往热裤的口袋里掏,动作有些大,崔阌不自觉地就红了脸。
  “一百块的有吗?我只带了一百块的整钞。”
  “啊?有啊。”崔阌手忙脚乱地往裤袋里摸,其实一百块对他来说可以用上十天半个月的了,今天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就带了一张整钞出来。
  女生把两张钞票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把钱还给了崔阌,托着下巴想了一下,“嗯原来那时候已经改版了。”然后又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着崔阌伸出了手,“这附近有游乐场吗?我请你去游乐场玩。”
  “诶诶诶诶诶?”
  尽管最初有些惊讶,但是崔阌还是把女生带到了最近的一个游乐场。其实后来想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女生可以让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起去游乐场,但是那时候的他根本就没有多想。
  “好久没见到这样的游乐场了啊”女生一边握着手里的票一边感叹到。
  崔阌觉得有些怪异,这家游乐场虽然说不上有多大规模,式样又多么新颖,但是也算得上时这个时代游乐园的标准模式了。但是他也没有深究下去,便跟着女生在游乐场里乱逛。
  因为是工作日的上午,本来就不那么热闹的游乐场里亦是鲜少有人问津,甚至让他有了整个游乐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错觉。
  “唔”女生盯着手里一叠票看了一会儿,便一把拉过崔阌的手往旋转木马那里跑,“不如每一个都玩一遍吧。”
  女生的手不大,皮肤很细嫩,也称得上是白皙,她的手有种年轻女生特有的细滑的触感。但是崔阌感受最深的却是手心里的那份温暖。
  两个人一起玩旋转木马,整个场次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随着不那么优美的音乐两个人在彩色逼真的木马上起起伏伏。然后伴着一声悠长而刺耳的铃声,木马转动的速度逐渐变慢直至归零停止。
  从木马上下来女生依旧是兴致盎然,又硬拉着崔阌去坐咖啡杯和碰碰车——整个场次里依旧只有他和女生两个人,不过从碰碰车上下来,崔阌觉得天旋地转站都有些站不稳,就差没一个劲儿吐出来。
  女生见他这样就去买了两个冰激凌,只是天有些热,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化了一些部分,冰激凌粘在手上有些黏黏的。
  哪天两个人最后玩
  的是海盗船——起初管理员觉得两个人太少不情愿启动机器,想再等一会儿人多了再一起启动,两个人就坐在海盗船上看天。看了一会儿觉得刺眼,管理员也没耐心等下去了,恨恨地启动了机器。
  风擦过脸感觉有些痒。
  女生闭起眼睛,大声地喊了起来,“啊——”
  但是崔阌感觉她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相反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玩了一整天到最后离别的时候崔阌莫名地感到不舍,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不应要求太多,但是面对对方挥摇着的手却不自觉地问了出去:“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吧?”
  “应该不会了吧。”对方回答的云淡风轻。
  看着女生逐渐远离的背影,崔阌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用双手作出了喇叭的形状大声喊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生的脚步停滞了一下,转过头,嫣然一笑,“惠。”
  崔阌以为以后总会有机会再见的,可是在此后那么长的岁月里他们真的就未曾再相见,女生嫣然一笑的模样莫名地在他脑海里留了那么久愣是没有离去。
  不过是短短一日的时光,却莫名地记了那么久。
  不过是短短一次的回眸,却莫名地念了那么久。
  不过是那么一刹那,亦是一场芳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那个负分心情搞得很糟,最近更新可能会缓一点


☆、第二十一话

  夏日的傍晚夕阳卸去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温婉地洒在庭院的绿地上,一点余晖泻进屋子里,阿茵搬来一个垫子坐在廊缘边上,看着庭院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景色,莞尔一笑。
  “吱啦——”
  仿佛听见了大门的响动,阿茵转过头去,京汜平把钥匙和包一股脑的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一边换鞋子一边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阿茵:“今天没有做饭吗?”
  “没有诶——”仿佛某种恶趣味一般,阿茵俏皮地拖了一个长音。
  似乎是做了太久腿有一些麻了,腿几乎都快要伸不直了,她努力把腿伸直了一些,然后又把腿盘起来,像是放松似的,把手随意地搁在大腿上,窗外传来孜孜不倦的蝉鸣,叫的人心烦意乱,然而此时阿茵却觉得异常平静,抬起头,被房檐遮去几分的天空上,被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边又晕染上几分紫色,清风拂动彩色的云,朦胧间又携来不知名的鸟,递来几分孤独的鸣叫。
  京汜平把廊缘边的木门又拉开一些,整个房屋看起来都亮堂了许多,他依靠在门边,轻笑着问:“今天准备出去吃吗?”
  阿茵抬起头,却正看见京汜平的脸上被夕阳的余晖磨得柔和,恍惚间便出了神,“是啊,因为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啊。”
  “特别的日子吗?”
  “是啊。”阿茵拍了拍衣上看不见的灰,“今天是你和莫莫正式分手的日子,也是我们搬进这座屋子的日子啊”
  京汜平没料到阿茵会提起莫莫,在这一年里“莫莫”这个名字——还有那些与之相关的事,一直都是两个人约定俗成的禁语。
  “外卖,还是出去吃?”
  阿茵没有抬起头,直直地望着庭院那扇黑漆漆的门,京汜平看不见她的表情,语气里也寻不出几分端倪,不知为何,心中蹿出一阵没由来的心虚。
  “呐,要是出去吃的话我去换一下衣服。”
  听她这么一说京汜平才反应过来阿茵的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衣上那个大得滑稽的多啦A梦仿佛是再对他笑一般,“那就叫外卖吧,我估计你换衣服也觉得烦。”
  “哈,搞得你有多了解我一样。”似是嗔怪的语气,但是阿茵却又轻笑了一声,“不过换衣服真的是很麻烦。”
  京汜平趁她不注意咂了咂舌。
  ——果然还是很懒吧。
  就好像这里明明里六郦古镇不过几步之遥——虽说是夸张了那么一点,但绝对是一站路不到的脚程,然而阿茵在这一年里却再也没去过古镇,也仿佛忘记了那些她独自铭记过的风景一般。
  一年里不是谁都没有改变,
  而是谁都变得太彻底。
  “你后悔吗?”
  京汜平依旧是靠在门上,缄默不语。
  然而阿茵的声音却好像是永恒不灭一般的紧紧地缠在心上。
  ——你后悔吗?
  她的声音不断地、不断地拷问着他,连他自己都变得迷茫,望着天空又好像是另一番光景。对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后悔吗?
  如果可以回到那时候,还会选择这么做吗?
  此时此刻阒静的天空仿佛化身为一个漩涡,使得京汜平不断地被吞噬一般,一遍又一遍审视着过去的自己,此端和彼端的自己,也仿佛在这一刻交融了。无数的记忆伴随着如同耳鸣般的叩问席卷而来,致使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一切的风潮就从莫莫的生日那天开始。
  京汜平以为自己会记得很清楚——如果不是那天的话,他现在的生活想必也会大不一样吧,或许也会像之前那样不咸不淡,平平凡凡,有着小风小浪,不那么成功,也不那么失败。然而通常说“如果”之后的话,全都是废话。
  然而此时回想的话,那些曾经历历在目的事,也变得模糊了。
  那天不过是头一昏一热,心情如同黄梅天的雨烦躁而闷热,细小却不微弱,一点点微笑的烦躁如同筑成塔的沙,一点一点堆积起来。从KTV里跑出来后没多久,阿茵就悄无声息地坐在了他的旁边,说了一些让他有些心慌的话。
  这与多年前尚且年少时的话似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如果说他的神经如同古镇上的弦,那么阿茵说的话就是那拨动弦的假指甲,一点一点使他的心在颤动。
  然后他就糊里糊涂地拉着阿茵去喝酒。
  那时候似乎喝的很疯狂,身上的钱都贡献给了酒吧,那时眼睛亦是模糊了,加上酒吧里的灯光本来就昏暗,打在四周仿佛什么都蒙上一层魅惑的色彩。其实阿茵喝的远没京汜平多,她也只不过是拿着一个杯子一口一口地啜。
  那酒虽说算不上有多烈,但是总比那啤酒性子足,按照他那么个喝法,一杯接着一杯倒,不消说他本来酒量撑死了就算还可以,没过多久就变得晕晕乎乎了。
  就在那灯光扫来扫去、京汜平似醉未醉似醒未醒的时候,阿茵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好多话京汜平觉得他那时候听到了,然而清醒起来却什么都记不住了,他只记得那么一段话,不知道是因为灯光的原因还是其他,阿茵的脸看上去带着几分悲哀的色彩。
  “其实呢有些事情,不高兴可以不用做,没必要勉强自己,如果真的不想和她在一起,那么也没
  必要一直容忍到现在。呀累呀累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这种时候我不应该劝你好好去道个歉什么的吗?啊,反正以后都是要在一起的,现在忍一下也没什么对吧?如果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也太不是男人了——应该是这样的吧?”
  仿佛是错觉一般,阿茵的声音里揉进了几分哭腔。她说的话语无伦次,连常年呆在海峡对面带出的语癖都不知不觉地说了出来。
  “可是,果然还是说不出啊。”
  好像还是在风轻云淡地用搅拌棒搅拌着杯子里的酒——其实京汜平很想提醒她这是酒不是果汁,然而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如同是错觉一般,阿茵的语速变得越来越慢——
  “哈,我果然还是一个糟糕的女人吧?居然希望你们分手欸应该是希望你们好好地过下去才对吧?”
  接下来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大概是酒精作用吧,京汜平是这样想的,从来没有想过是另一个原因。
  “即便是年少时那些不懂事的感情,而你毕竟是我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啊”
  “真是可笑啊”
  “到现在我还会喜欢你这种事情真的是太可笑了”
  紧接着就是一段狭促的沉默,他不知道是否该称之为尴尬——他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大概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条件想那么多,脑袋痛得仿佛都要裂开了,眼前一片模糊,意识仿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
  后来是怎么回公寓的?
  哈应该是阿茵送回去的吧?想不出更多的可能了,他也没有想过阿茵怎么会知道他公寓的地址,或许他意识模糊间对她说过了,或许是很早之前就说过,他忘了。
  其实这一切全都无关紧要。
  这一切真的无关紧要,比起后来的事情,简直不足挂齿。
  所谓后来的事情,就是第二天清晨,在阳光毫不留情地透过窗户将他照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不详的预感在他看到他身旁同样全身赤/裸的阿茵时,得到的印证。
  当时想了什么,完全忘了。
  要他现在去面对事情,他也不过是觉得——那些狗血言情小说和八点档电视剧里怎么演都演不烂演不倦的戏码怎么就落到他头上了呢。酒后/乱/性这种事,在以前的自己看来,怎么都太荒谬。
  没过多久阿茵也醒来了,望着床单上一滩刺目的猩红,她仅仅是静默了一会儿,拉起薄被遮体,然后她就裹着被子朝着浴室走过去。
  尽管阿茵掩饰地很好,但是他还是看
  见了她有些微微的疲惫,连走路都一些微微的跛。看着阿茵的他,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阿茵依旧是裹着被子,“莫莫在你这里有衣服吗?可以借我一下吗?”阿茵说的云淡风轻,其实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时候的阿茵,手心里不停地冒冷汗,汗水和身上的水珠揉在一起。
  京汜平机械性的摇了摇头。
  阿茵没有多说什么,拿着前一夜脱下的衣服又一次走进了浴室。再出来的时候,阿茵正在用手挤掉头发上的水珠。
  她什么都没有说,至始至终,除了那句话她什么都没说。最后她也只是拿了包,开门,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连“再见”也没有说。只留下京汜平一个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门框看,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前方的路如同雾天一样变得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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