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老师,我能自己选座位吗?”宫本浩志彬彬有礼地打断了她。笑眯眯的样子,让人根本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明明是一个很突兀地要求,从宫本浩志的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却好像再自然不过。老师愣了愣,又笑着应允:“好的,那宫本同学你想坐哪里呢?”
宫本浩志嘴角弯了起来,朝着老师鞠了个躬,说:“谢谢。”
他拿着书包,往前面走,慢慢地穿过一张张桌子。
菡瑾看着他离自己和真田透的桌子越来越近,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果然,在班上几十个人的注视下,他在她们桌旁停了下来。
“请问,”宫本浩志笑得很温柔,“我可以和这位同学坐一起吗?”
菡瑾闭了闭眼睛,从桌子里拿出书包,收拾桌上的东西,朝着宫本浩志点头道:“可以,你等一下,我收拾一下,你就可以坐这里了。”
宫本浩志笑容僵了一僵,马上又恢复过来,用一种很是失望的口气说:“这位同学,我觉得你是误会了,其实,我是想跟你坐一起。你这是不愿意做我的同桌吗?”
很多时候,美少年的影响力都令人不得不折服,像迹部,像忍足,在冰帝都拥有自己的后援团。
当然,今天这个宫本浩志也不差。才短短十几分钟,就收服了班上所有的女生。
最近一段时间,菡瑾自问和班上的同学还处得不错。没想到这个宫本浩志一来,说了几句话,就又把她变成了全民公敌。
“怎么会呢?”菡瑾扯了扯嘴角,略显僵硬地说道,“如果能帮助新同学,我自然是愿意的。刚才,我只是以为你想坐我这个座位而已。”
看着宫本浩志找到了理想的座位,老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么,真田同学,你就先坐到那边那个空位去吧。”
柳菡瑾和真田透这两个人的搭配,她已经后悔很久了。真田透是立海大过来的交换生,当时要求和柳菡瑾坐一起,她听说她们以前是同桌,也就没多想,没征求柳菡瑾的意思,就把她们安排在了一起。谁想到,两个人在第一天就闹翻了。她这个做老师的,神奈川两大家族哪家都得罪不起,也不能平白无故换座位,也就只能对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今天宫本浩志的要求,反而是解决了她心头的一件事。
真田透站起来,瞪了菡瑾一眼,很不情愿地把座位让给了宫本浩志。
菡瑾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又不是她要赶她走的,比起宫本浩志,她还真的更愿意和她做一块儿。
这个宫本家的二少爷,可不是什么好人啊,至少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无害。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宫本浩志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晨会也结束了。
接下来是数学课。
菡瑾从书桌里抽出课本,还没来得及翻开书本,旁边的宫本浩志就凑了过来,笑着跟她说:“你好,我是宫本浩志,我可以知道同学你的名字吗?”
“宫本同学太客气了,”菡瑾偏过头,尽量和他拉开距离,忽略掉旁边那些杀人的眼神,跟着打太极,“我是柳菡瑾,很高兴认识你。”
菡瑾知道宫本家,宫本家也不可能不清楚柳家的情况。
接二连三的事情,要不是宫本家的大少爷还躺在医院里,菡瑾都要以为这是一个设计好的圈套了。
从头到尾,宫本浩志都在和菡瑾聊一些不着边的事,完全没有提到宫本家和柳家的恩怨。
菡瑾自然不会傻到送上门,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还是会一点的。
整整一个上午,菡瑾的耳朵都充斥着各种各样关于宫本浩志的话题,时不时还收到一些嫉妒的眼神。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时间,今天,她不等纯子来找她,就冲出了教室。
在纯子的教室门口转悠了好几圈,没等到纯子,倒是等来了迹部景吾的电话。
手机在手里不停地振动着,基于这位大少爷打电话次次都是教训人的前科,菡瑾这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才敢按下通话键。
“喂,迹部,你找我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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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本大爷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迹部的口气不是很和善,菡瑾在这头拿着手机,都能听出隐隐的火气。
她站在原地自我反省起来,可是怎么想都理不出头绪。昨天晚上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还有说有笑的,今天中午他怎么就又发火了。才过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而已,他们这段时间没见过面也没说过话,照道理她不可能得罪他啊!
“当然不是,”菡瑾连忙否认,这个时候,再被大少爷扣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帽子,指不定下次有求于他的时候,他又要给她什么脸色看了,“迹部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而已。”
“啊嗯,你现在在哪里?”迹部避开了刚才的问题,单刀直入,问道。
菡瑾抬起头,刚好看见了教室里朝着她使劲挥手的纯子,用口型跟她说“再等一会儿”。
“我在纯子教室门口,等她一块吃饭,”菡瑾伸出没有拿手机的手,朝着纯子挥了挥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走。”
迹部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才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今天有什么事要告诉本大爷?”
菡瑾愣了愣,歪过头想了想:“没什么事啊嗯,今天最大的事就是我换了同桌真田同学被换走了,换了个新转学过来的男生感觉很奇怪啊,迹部,不好意思,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事来了不过,我真的没什么事要跟你说”
迹部拿着手机,靠在门边上,听见菡瑾说完这些话,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转头看向网球场上正疲惫地应付着向日岳人的忍足,轻笑一声,对着电话那头还在咋咋呼呼地某人,难得温柔地说:“啊,既然你没事要跟本大爷说,那本大爷就去训练了。”
“啊,那待会儿见”菡瑾还没来得及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地提示音,告诉她,对方已经切断电话了。
菡瑾有些郁闷地放下手机。
这个迹部景吾,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像这样说话说到一半,莫名其妙挂断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都搞不明白,他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问一句“你有没有事要说”,然后就没音了,这不是存心在逗她玩吗?
而且,菡瑾瞪着手机,突然间有了一种想要冲着迹部吼上一两声的冲动。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居然告诉她,他现在要去训练,这种借口也太差劲了。他不用吃饭了吗?还是说,他们网球社的作息时间有异于一般人,专挑烈日当头的午休时间训练。
不管是哪一种,迹部景吾,你都很无聊啊。专程打电话,跟她说话,是为了让她心里不舒服吗?那你还真是成功了。
迹部在更衣室换完衣服,准备出去时,刚好在门口碰到了向日和忍足。
向日没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涌,见到自家部长,连忙收敛了对着忍足时那副耍赖的样子,很礼貌地打招呼:“迹部,你好。”
忍足挑了挑眉,没说话。
前一段时间,也就是两星期前菡瑾和他一起寄住在迹部家那次,可能真是那天被他的话气到了,迹部在网球社发了好大一通火,把网球社里这几个爱闹事的家伙修理得半死。后果就是过去了十几天了,向日看见迹部,还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说错话再挨罚。
虽然这些事他忍足侑士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但是要说愧疚感什么的,他还真的没有。
嘛,在很大程度上来说,迹部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
“嗯,”迹部看着忍足,眼睛眨也没眨,也没往向日这边看一眼,只是敷衍道,“你去换衣服吧!”
向日瞅瞅忍足,看看迹部,总觉得这两个人最近一靠近,气场就很诡异,但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他就站在那里,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直接走又不情愿,犹豫不决。
迹部半天没看见向日走开,这才把视线从忍足身上移走。
他皱起眉,问道:“啊嗯,你有事?”
向日被他瞪得整个人一凛,立刻立正站直,摇手摆头:“没有没有我没事没事了”
他后退几步,又发现方向错了,连忙又往前跑了几步,和迹部擦肩而过,冲出了好几步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马又停下脚步,转身说道:“我我去换衣服了侑、侑士,你也快一点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等你一起吃午饭我、我先走了”
忍足忍住笑,看着向日冲进了更衣室,一晃人就不见了。
迹部冷哼一声:“向日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华丽了。”
“与其说向日不华丽,”忍足推了推眼镜,“应该说是迹部你把他逼得太紧了吧?”
迹部看向他,冷着声音说:“你有意见?”
“意见什么是谈不上啦,”忍足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只不过,觉得迹部你的脾气真的很差呢!菡瑾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
“又要什么?”迹部问得有些急,话出了口,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本来倒没什么,这话一说,就像是矮了忍足一茬了。他放松了语调,眼角瞥向忍足,故作高傲地说:“菡瑾才不会像你这么不华丽。”
“呐,迹部,我可是说真的呢,”忍足笑得恶劣起来,里头带着看好戏的成分,“你知道菡瑾之前为什么讨厌你吗?就是因为你老是对她发脾气。”
迹部瞪着他。
忍足拍了拍他的肩膀:“啊嘞啊嘞,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所以说,迹部你要努力啊,本来就比我差了一大截,要是再减几次分,你可就要输掉了哦!”
迹部打掉他的手,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斜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离得有些距离了,忍足耸了耸肩,摇着头,笑着朝更衣室里走。
迹部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忍足,你真是太不华丽了。哼,今天菡瑾换了一个新同桌,她告诉你了吗?”
忍足这下子是彻底错愕了,他忙不迭地转头,只看见迹部的一个背影。
向日换好了衣服从里面出来,看见忍足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以为他是被迹部骂了,走过去正想安慰他:“侑士”
忍足回过头,盯着向日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哈哈”
“侑士”忍足笑得直不起身了,向日被吓了一跳,嘴里咕哝着,“迹部可真厉害,居然可以把人都弄得精神失常”
*
菡瑾在学校里跟宫本过招,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宫本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着她,单单为了应付这位王子殿下,她就累得够呛。
整个下午她在心里不知道叹了多少气,头一次感觉到真田透的好来,至少真田透做她同桌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种被折磨得半死的感觉。
这个宫本浩志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拖着她讲话还不算,连看书的时间都不肯给她。
偏偏人家又是新同学,还是刚刚从了外学校转学过来的新同学,加上柳家欠的人情,她如果不笑脸相迎,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总之,这一天真是过得痛苦异常啊。
晚上回到家里,正想好好休息,却被告知,今天宫本家请客,单独宴请她和爷爷。
菡瑾脚下一软,差点就当场晕过去了。
她揉了揉一天下来笑得发酸的脸,不情不愿地跟爷爷抱怨:“爷爷,怎么会想到单独请我们的?说起来,就算是请客,也是我们家请他们吧,毕竟他家太子爷还在医院躺着的。都要两个星期了,这有事没事就请客,也太”
老爷子看着脸鼓得跟包子一样的孙女,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傻孩子,宫本家就是料准了我们柳家有错在先,知道他们只要不是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们都不会拒绝,才三番两次找上我们啊!他们想在日本站稳脚,和我们柳家搞好关系,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吧?”
“真是的,之前都是爷爷一个人去的。好好的,怎么就换花样了,变成了什么‘单独邀请’,这下好了,我不去都不行了”菡瑾嘴巴瘪了瘪,孩子气地埋怨宫本家的不是,“竟然还指名道姓要我去,真让人不舒服。”
“小瑾说这话就有点过分了,”爷爷听出这话的前半句有些不对头,“就像你说的,爷爷之前去过很多次了,你就去这么一次,哪里有这么多的牢骚,陪爷爷一次,这也不要紧吧?”
菡瑾吐了吐舌头:“今天一天都对着宫本家的那位二少爷,正难受呢,晚上又要见到他了,心里真不是滋味。”
“宫本家二少爷?宫本浩志?”爷爷诧异地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就是那个宫本浩志转学到了我们班上,”菡瑾摊手,“一来就要求和我坐同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故意找上我的。”
“这样啊!”爷爷重新陷入了思考当中。
宫本家的房子和柳家不一样,是标准的欧式建筑,占地很广,倒是和迹部家有的一拼了。
之前去过迹部家,对这种奢华唯美的建筑早就有了抵制力,菡瑾随意地瞄了一眼宫本大宅,也没放在心上,继续低着头,坐在车子里继续看着窗外的其他景色发呆。
宫本家的大门离住宅有些距离,进了大门,车子只是减慢了速度,并没有停下来,慢悠悠地往里面开。
柳家祖宅是日式建筑,住惯了小院,看到这一大栋别墅,有些不习惯了。
欧式建筑好看归好看,像宫本家这样出个门都要走上好长一段路,要是没有车代步,很不方便出行。
比起这样的设计构造,她果然还是比较喜欢自家清净又自在的日式老宅。
车子停下来了,菡瑾的手刚触上没把手,就被身后的爷爷叫住了:“小瑾”
菡瑾回头,看向他。
“待会儿不管碰上什么事,都不要乱说话,知道吗?”爷爷一脸严肃,却嗤笑着说,“宫本那个老头子,还真会利用机会,算盘打得不错。”
菡瑾本来也没注意这些,爷爷说啥,她就应啥,虽然知道宫本家最近一段时间连着做的几件事肯定都大有文章,但是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听之任之了。
至少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