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席惜之一双清澈无尘的眼眸,一会看看安宏寒,一会又看看下座的大臣们。
虽说是安宏寒的生辰,可是却没有几个人敢放声大笑,又或者说,他们就算笑,那也是皮笑肉不笑,纯粹是装出来的表情。
“以前你的生辰都是这么过得么?”感觉这样的夜宴,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难道安宏寒就不觉得无聊吗?
“这次夜宴算是好的了。”试着回想起以前的生辰,安宏寒握住了席惜之的小手把玩,“未登基之前,朕的生辰全是皇子之间暗地的较量。自从登基之后,才勉强得到空闲。不过偶尔还是会有几个刺客窜出来,给夜宴助兴。”
席惜之的小心肝扑通一跳,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事情,安宏寒却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出来?
心里有点同情安宏寒,虽然他的地位甚高,可是每一日都得提防其他人。就连生辰这种本该开心的事情,也要处处留心是否有害他之人。
“收起你那同情的目光。”安宏寒伸手挡在席惜之的眼前,“朕可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那么多风雨,朕都挺过来了,难道还怕区区几个刺客?”
“不是同情。”是心疼。
席惜之抬起小手,叹息着拍了拍安宏寒的肩头,“以后我会陪你过生辰。”
仿若承诺一般,席惜之缓缓吐出这句话。而此时此刻,席惜之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这般说出来。
“这话是你说话,如有反悔,朕决不轻饶。”安宏寒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似乎心中想出了什么对策。
有一种被老虎爪子按住,任意玩弄的感觉。席惜之吓得缩了缩脑袋,心说,安宏寒平时都不笑的,如今一笑,肯定有奸计!
“朕有那么可怕吗?”看见小孩每隔一会就缩脑袋,安宏寒沉声问道。
席惜之迅速摇头,小脑袋晃得跟破浪鼓似的。当然这是违心的动作,您老人家不是可怕,是非常可怕!牛鬼蛇神见了你,都得绕道走,更何况她这只小貂。
安宏寒没有计较那么多,反正让小孩怕着他,也挺有好处。
优美的丝竹音乐入耳,众人都碰杯饮酒。
不时有几个人跑来向安宏寒进酒,安宏寒一杯接着一杯,仿佛喝的并不是酒,而是水。
席惜之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脸庞,暗暗想道,安宏寒的酒量也太好了。许多杯酒下肚,竟然毫无醉意。
安宏寒怀中抱着席惜之,惹来了许多的注意,很多人都悄悄谈论着关于席惜之的事情。以前谁能够和安宏寒如此亲近?就算是得宠的妃子,也不见得可以坐在安宏寒的怀抱里。
“陛下,微臣有一件礼品,想要当着大家的面儿,送给您,请陛下看一看。”人群之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他穿着墨绿色的朝服,一看外表,就属于文臣。
席惜之努力瞅了几眼,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献礼,那肯定是一等一的宝贝。正襟危坐,席惜之凝视着下方,等着那个人开口。
安宏寒没有半分兴趣,因为前来献礼的人多了,很少能够看见新奇玩意。
这个大臣乃是范宜,也就是宁妃的父亲。
“微臣前几日听闻陛下丢失了爱宠鳯云貂,所以派人许多人去寻,皇天不负有心人,微臣昨日终于得到鳯云貂的消息,并且将鳯云貂抓了回来。”范宜说得时候极为骄傲,因为前去寻找鳯云貂的大臣,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许多。
很多人的目光都投向范宜,有点惊讶道:“找到了?我们派出的人,全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范大人哪儿寻到的?”
范宜这话,顿时引起了席惜之和安宏寒的注意。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也变得凝重。
席惜之牙齿咬得咯噔咯噔响,心中大骂,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吗?鳯云貂不就是她自己,她可哪儿都没去,更加没有闹失踪。
安宏寒比较沉得住气,伸手轻轻拍打席惜之的后背,“先看看”
范宜的外表,比较像正儿八经的文人。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席惜之彻底了解他可恶的性子。
她这个正主听着呢,竟然大言不惭说找到了鳯云貂。
“范大人不妨拿出来看看,如果真是朕所养的那只貂儿,朕必定重重有赏。”安宏寒手指偷偷伸进了席惜之的裙摆,摸到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一上一下的抚摸着。
若问席惜之哪儿最敏感?当然是额头中央的红印,和屁股后面长着的尾巴。
当安宏寒手指一碰到尾巴,席惜之立刻就想移开。奈何因为某人霸道的力量,没有能够得逞。
“微臣这就吩咐奴才去拿。”范宜朝着侧边的太监使了使眼色,那名太监立刻就迈开步子,走出流云殿。
随后太监回来之时,手中提着一个笼子。笼子中央,确确实实有那么一只宠物貂儿,和席惜之兽态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浑身银白色,唯有额头中央有着一簇火红色绒毛。
席惜之擦了擦眼睛,这怎么回事?
席惜之当然敢确定那笼子里的貂儿不是她,可是为什么范宜却能拧一只鳯云貂进宫?难不成这只鳯云貂是席惜之远亲,或者近邻?
席惜之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安宏寒,你当初有没有问过鸠国使者,他们是从哪儿抓到我的?”
“你乃是他们抓来的,你不是应该非常清楚吗?”安宏寒反问。
这一下,彻底把席惜之问住了。当初它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往风泽国的路上了,哪儿知道那么多事情?但是如果有它一只鳯云貂,那么也就应该还有其他的鳯云貂。
毕竟关于貂儿的配种问题,必须得有公母。
席惜之疑惑的眨眨眼,如此一想,也不知道她自己是谁生出来的貂儿?
笼子中的小动物,呈现于众人眼前。洁白的绒毛一如以前那般漂亮,只是比起以前那只,这一只貂儿似乎少了一点点灵动。性子也格外的胆小,自从被提进大殿之后,这只小貂一直哆哆嗦嗦的卷缩着。
很多人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看见那只貂儿的外貌后,立刻就纷纷说道,“还是范大人的门脉广,这才几日,就寻回了鳯云貂。”
“范大人真是厉害,微臣也派人去寻过,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哈哈,范大人找到了陛下的爱宠,等会陛下一定会好好赏赐你。”
许许多多的夸赞声围绕着范宜。
席惜之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话到了嘴边,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你确定这只貂儿是鳯云貂?”
被人这般质疑,范宜的脸色僵硬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也许是因为心虚,他的声音比之前大了几分,“这貂儿当然是陛下的爱宠,你瞧瞧这模样,哪一点和陛下所养的鳯云貂不同?席姑娘,微臣乃是陛下忠心的臣子,怎么可能欺骗陛下?”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席惜之却不敢苟同。心说,你这只貂儿若是真的,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安宏寒的手掌,轻轻往席惜之的大腿一拍,示意她稍安勿躁。
“提上来,给朕瞧瞧。”安宏寒冷漠的说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今日的夜宴,东方尤煜也参加了。他乃是律云国的太子,没有道理人在风泽国,却不来参加安宏寒的生辰。看见这一幕,他手中的折扇晃了晃,这次有好戏看了。
他虽然没有见过那只貂儿几次,但是也知道大殿中央那只貂儿绝对不是以前那只。光是看两者的眼神,就能看出一丁半点的诧异。连他都看得出来,更何况精明的安宏寒?
想想范宜的下场,东方尤煜都倍为同情。
范宜见陛下对这只貂儿有兴趣,嘴角的笑容无限扩大。
林恩心心念念鳯云貂很多日了,而且想到陛下对鳯云貂的喜爱程度,自发走下九阶高台,亲自去提笼子。当他拿到笼子的那一刻,林恩责怪似的说道:“你这只貂儿哟,真是让人不省心,一跑就几日,我们都急坏了。”
任林恩怎么抱怨,笼子里那只貂儿仍旧哆嗦的卷缩着,看都没有看林恩一眼,似乎并没有听懂他的话。
林恩看见小貂这副模样,忍不住露出惊讶。他们和鳯云貂相处习惯了,当然知道那只貂儿古灵精怪,特别通人性。
“这这怎么回事?”林恩疑惑的自问了一句,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走上高台。
安宏寒的目光转向笼子,伸手就打开了笼子门,毫无温柔可言的扯出那只貂儿,来回审视了几眼。不说真与假,只俯视着范宜,问道:“范爱卿从哪儿找到的这只调皮貂儿?”
范宜得意洋洋,“微臣只是碰巧找到罢了,大概是因为微臣和鳯云貂挺有缘。”
席惜之咬牙切齿,鬼才和你有缘!在今日之前,她就没看见过你这个老匹夫。
安宏寒神色阴冷,手指移向貂儿中央的火红色绒毛,来回揉了几下。
既然范宜有胆量用这只貂儿来糊弄安宏寒,那么这只貂儿肯定是真的无疑。
☆、第二十四章
“确实很有缘啊”安宏寒意味深长的吐出这句话,手指揉了揉那只貂儿额头中央的印记,“范大人真是为了这场夜宴,花费了不少苦心。这只鳯云貂,只怕少了十万两银子,是买不到的吧?”
安宏寒徐徐道来,每一个字都让人受宠若惊。
很多大臣纷纷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鳯云貂。
“不不是真的吗?”
“欺君犯上,乃是大罪啊!”
“范大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拿一只假貂儿哄骗陛下。”
下面犹如炸开的油锅,所有大臣的嘴巴都张张合合,说个不停。
安宏寒一皱眉头,“都给朕闭嘴。”
话音一落,整个流云殿鸦雀无声。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这只鳯云貂是真的不假,可是并不是朕所养的那一只。”安宏寒的手指渐渐移到貂儿的脖子,他对人对物,向来都不会心慈手软。只要他轻轻一用劲,那只貂儿非死无疑。
席惜之看出他的意图,伸手就夺走那只貂儿,“好歹也是我的同类,干嘛非要它死?”
席惜之说话的声音很小,只对着安宏寒一个人说。所以在外人眼中,这两个人不过是在说悄悄话罢了。
安宏寒没有反驳,也并没有再去夺那只貂儿。朝着下面的众臣,扫视了一眼,最终看向范宜,说道:“范大人,打算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范宜吓得手脚冰凉,浑身颤抖的跪下,“臣臣只是想帮陛下找回爱宠,从来没有想过这只貂儿,竟然是假的。陛下,微臣效忠了风泽国几十年,难道微臣的人品,您还信不过吗?微臣绝对没有半点谎言。”
范宜大义凛然的说道,和刚才得意洋洋的模样,截然不同。
宁妃一直注意着全场的动静,见自家父亲反应挺快,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虚汗。
华妃看了一眼她,“如果你父亲欺骗的人,是别人就罢了,可是一旦欺骗到陛下头上,你认为后果有几种?姐姐我劝你先做好准备,别以为简简单单的一个借口,就能堵住陛下继续追查的心。”
宁妃心里七上八下,她能在后宫有如今的权势,多半都是靠着父亲的关系。如果父亲真的有三长两短,那么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会随之下降。
皇宫乃是最现实的地方,你有权有财,别人就处处争先恐后的巴结你。如果你一无所有,那么准会遭人冷嘲热讽。瞧瞧那位十四公主,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以前受人排挤,没有过得一天舒坦的日子。而今日搬倒了安若嫣,成为了公主中最受欢迎的第一人。
“你当真以为朕会听信你的谎言?只要朕稍微追下去,关于这只貂儿的来历,朕难道还会不清楚?”安宏寒不肯罢休,逮住范宜的把柄不放开。
凡是朝廷上的大臣,哪一个不勾心斗角,想尽办法得到安宏寒的关注?然而与其通过投机取巧的法子,还不如展现自己的才华,引起安宏寒的注意,更加可靠。
范宜心知一旦事情败露,陛下一定不会轻易饶恕自己。
“陛下,微臣真的不知道这只貂儿,不是您的爱宠。微臣也是被别人所骗,这件事情与微臣无关啊!微臣的忠心,日月可鉴。”
听着这套庸俗的话,席惜之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句话,那些说书先生不知道讲过多少次了,然而没想到还真有人会这般说出来。
“范大人,朕不会冤枉好人。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清楚,那么朕不会现在就要了你的命。”安宏寒平静无波的说道,“来人,先把范大人押入天牢。等朕查明真相后,再做决定。为了自己的清白,相信范大人应该不会介意这几日的牢狱之灾。”
虽说是商量的语气,可是一看安宏寒的冷酷无情的脸,谁都知道这是命令。
范宜根本不敢说什么,“微臣遵命。”
而事实,就想安宏寒所猜测那般。范宜不过是为了获得安宏寒的青睐,故意托关系,从鸠国那边找到门路,运了一只鳯云貂过来。但是范宜万万没有想到,这只貂儿刚到陛下手里,就被拆穿现形了。
两名侍卫押着范宜的肩头,走出了流云殿。
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宁妃望着父亲消失的背影,不敢回头。不管这次事情,能不能掀过去,总之,以后范宜在朝廷上的地位,肯定会下降。
“朕警告你们,别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想要荣华富贵不难,但是前提是你们有那个价值,朝廷不养无用之人。”安宏寒的声音,透着丝丝霸气。
在场的大臣全都摄于安宏寒浑身的气势,全体跪地,低着头呼道:“臣等明白。”
明白?估计过不了多久,仍是会忘记。
安宏寒对此并不想多说,手掌一挥,“都起来吧,朕今日乏了,这次的夜宴到此结束。”
本来对所谓的夜宴,没有什么期待。留在流云殿和这群大臣纠缠,还不如抱着自家孩子回盘龙殿睡觉。
比起年轻力壮的安宏寒,席惜之才是真的累了。刚才坐在安宏寒怀中,就止不住的打哈欠。
看着席惜之怀中的小貂,安宏寒总觉得有些刺眼。某些东西,有一个就足够了。
“林恩,把这只貂儿拿去扔了。”
冷冷的话语,传进席惜之耳朵里,使得她更加紧紧搂住鳯云貂。别人不清楚当宠物的悲凉,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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