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无声的奔流,她亲手送走了一直找寻的爱人,是命吗?或者说白家被谁诅咒了?她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嗤,她不会放过玄雀教的,绝不。
小暖?小暖!
常暖被常莳枫带到常家别院,已是月上西厢的时候了,他所在的屋内没有点灯,月光如一条银链般铺洒了整个房间。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不动不说话,佣人送来的晚饭放在桌子上,他动也没动过。
常莳枫回家里打完招呼,又回到了别院,听说常暖一粒饭都没动过,心中不由得滑过一抹说不清楚的感情。
进了常暖的房间,她站在门边也是良久未曾开口,她其实心中很清楚,若不是她惹恼了白玉,白玉只怕不会做出那么过激的动作,更不会将常暖赶走。她所说的毒性也确实句句属实,压制毒性的药物也是真的,她唯一没有说实话的就是那种药物的副作用极大,除非服药的夫妇不要子嗣,否则那子嗣极有可能出现异常,至于是何种异常她还没有查到。
作为一名医者的确不该把药性不明的药物随便拿给病人服用,但下毒者似乎是有意要白玉得到解药也不得善终,所以毒药的分量下的极重。就算她不将古药拿出来,等时候到了,白玉即便得到解药,只怕身子也会有所损伤,能不能有子嗣还是未知。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倒不如试试她这古药,或许有出人预料的效果也说不定,同时她也不否认自己有借这事为常家牟利的目的。
“古药的确能够压制白玉的毒,而且若是使用得当还可以解了她的毒,只不过这种药的副作用极为狠厉,除非你们不要子嗣,否则孩子极有可能出现异常。这样,你还想让白玉服药么?”常莳枫摸了摸自己右手边的袖袋,那古药她一直随身携带,为的就是怕常暖改变主意。
常暖双手紧紧的扶在窗台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晚上的月色很美,本该是他们夫妻一同看这月色的,可现在,她还好吗?如果今晚她的毒再发作,有谁能够守在她身边,和她一同撑过这难熬的夜?
“你说的异常是指什么?”常暖转过身来,他的脸上异常平静,眼眸中有一抹坚定地光闪过。
常莳枫看着她刚刚才认下的表弟,心中翻涌着一种名为心疼的东西,常家的男孩虽然说不上娇惯,但长在常家,哪一个不是被捧在手心,大概因为常家男丁少的关系吧,所以常家的男孩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华服美冠。而面前的男子也是常家的孩子,却早早的就寄人篱下,甚至还在外漂泊了那么久。得到他要成亲的消息,她有些意外,毕竟从未见过这位表弟,等真的看到他时,她才知道常家大院里的常家男孩与这个流落在外的常家儿郎简直就是温室牡丹与空谷幽兰的对比,一个是艳丽的人工香味,味道并不持久;一个是清新的自然香味,味道持久特别。
“异常有很多,很可能你们的孩子会长着兔子的嘴,或者多长出一个手指,更可怕的就是他们或许会有通灵的本事,这些你不怕么?”具体的异常她还未查到,会这么说她无非是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坚强,对白玉到底有多爱,爱呀这个东西还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呢。
“那那他们不会死吧?”他们当然指的是还不存在的孩子,异常这个词听起来很吓人,但仔细想想就算不服药,民间也时常会有这样的孩子出现,说他自私也好,说他盲目也好,只要孩子不会出危险,就算有这些异常,他相信将来他的孩子们也不会怪他。
“你”他的意思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她看着他,目光中带着疑问。
“只要孩子能够活下来,我不怕。表姐,你把药给我吧,我要回去。”常暖向常莳枫伸出右手,朝上的手心中还有点点薄茧。
常莳枫看着月光洒在常暖的身上,让他的周身竟如同镶了一层银色的光环,她有瞬间的失神,却又立刻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脸上似笑非笑,眼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给或者不给如今已经不能任由她来犹豫了。
她掏出右手袖袋里的古药袋递了过去,只是在松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捏在药袋上的手指还是松开了。
她转过身来背对着常暖,然后语气坚硬,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记住,小暖,这是你的选择。古药的威力很强,它会让你疼,只要你能挨过第一次的疼痛,接下去就会慢慢变好。以后就靠你自己了。”说完,她毫不迟疑的走出房间,走在月光斑驳的树荫下,只有穿梭在树影中的月光照出她美丽的脸上那一点点的苦涩及类似于疼惜的表情。她是常家的家主,有些事必须做,可那些事分明让她内心的柔软一点点地消失。
常暖攥着药袋,一直看着常莳枫关上门,他闭上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在背对着月光时,已经看不清他眼中晃动的究竟是什么。
注定这个夜晚不是安眠的夜,刘樊来看白玉夫妻俩时,发现常暖并不在新房里,问起白玉,才知道她把常暖赶走了。
一时间,刘樊有些无法理解,她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小暖么,为何此时却要把人赶走,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玉却是怎么都不肯说,刘樊坐了一会儿,父女俩相对无言,往昔他虽然盼望女儿归来,可此时父女俩都有着解不开的心事,再多的话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刘樊见白玉似乎也无心与他说话,嘱咐她好好休息后,便也离开了新房。
白玉等父亲走后,才捂住胸口,那里有隐隐地疼痛传来,父亲在时她极力忍受,但现在关心她的和她关心的人都不在这儿,索性她也就不再忍着,任由那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甚至脑袋里。
风沙沙的吹着,月光下树影摇动,仿佛是树的精灵在歌唱。一抹迅捷而灵巧的身影由院墙外轻巧跃了进来,那黑影似乎对这院落格外熟悉,竟是直奔新房的位置而来。
院墙外,有巡逻的守卫走过来,领头的似乎听到了什么,招呼路过的家婢过来,将灯笼举高,却发现高高的树上一只黄白毛相间的小猫喵呜一声灵巧的跃下树丛朝内院跑了。
守卫头领见只是寻常的小猫,才放松紧绷起的神经,挥挥手让那家婢走了,一行十人的巡逻队伍又继续巡查其他地方去了。
窗户里,有低低地呻吟声,似是压抑着什么,又似乎想要宣泄什么。窗外半扶着窗棂的黑影露在黑色面巾外的眼有一瞬间的怔忪,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伏低了身子偷偷的沿着窗台下方迅速前进。
不大会儿,黑影便到了门边,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特制的小刀,在门上划了一下,只听得门内细微的一声响,门叉便被很轻地移开了。
黑影用一个手掌贴着门扇,很慢很慢地推开了一道缝,以黑影并不壮实的体形来说,这一道缝足以让他进去了。
黑影进了门,踮着脚尖朝那新房的卧房而去,卧房的门虚掩着,没有点灯的屋内被月光照射的也很明亮,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闪身进了屋。
等走进卧房,那在窗外听到的呻吟声更加清晰,他朝床边走去,以他武功的修为看得清床上的一切,只是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小呃小暖”夹杂着呻吟的只言片语让黑影靠近床边的动作迟疑了下,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还没达到,他怎么可能离开。
他继续朝前走,终于在窗户和床之间看到了那个倒卧在地上的人,准确的说是个面色潮红,但嘴唇却极为惨白的女人,她正是毒性发作的白玉,她抱着自己的头,靠在床下,眼睛已经陷入迷茫的状态,但即便如此,她嘴里喊的依然是常暖的名字。
黑影站在只距离白玉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双手攥成了拳头。白玉似乎是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波动,她强忍着头痛朝黑影的方向望去,可能是毒性太强,她晃了下身子,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她竟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看不清离她不远的人是谁,她还是准确的判断出了他的方位。
“小小暖,是你你回来”还不等黑影有什么反应,他的人已经被白玉整个抱在了怀里。
白玉中了毒,身上的温度比正常人要高一些,所以黑影被白玉抱住,他能够感受到她炽热的体温,他用力挣了挣,却无法挣脱她的搂抱。
“放开我!”他压低了嗓子气急败坏地吼道,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让她吃豆腐的。
白玉用力抱着他,似乎是将他当成了常暖,她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脖子,却因为黑色面巾碍事,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面巾扯掉,脸用力的贴了上去。
黑色面巾落地,一张普通的面容暴露在空气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但被人吃豆腐,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揭破了真面目。
脖子上的麻痒感觉让他瞬间僵住了身子,她她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也就在白玉错把他当成常暖的时候,真的常暖已经回到了白府,他心急的顾不得走正门,也以越墙而过的身法回到了新房。
他没有听到以往熟悉的白玉的声音,便觉得有些纳闷,又看到房门没有关上,更是疑心乍起,怕白玉出事,他快速的闯进卧房,却在走进卧房时,看到白玉抱着一个男人磨磨蹭侧的样子。
他握着拳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口似乎是有什么碎裂开来。难道她赶走他,只是为了别的男人吗?
误会,中毒
常暖看到白玉抱着别的男人,整齐地指甲抠进了手心里,他竟感觉不到疼。他的脑中回想起白玉对他说过要相信她,她会一直对他好的话。理智告诉他白玉不会是个始乱终弃,背信弃义的女人,而感情却说你们分开十年了,十年之中你怎么知道她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在走与留之间,他开始无法抉择,他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他数三个,不,五个数,白玉还是抱着那个男人不放,那他连问都不问,马上离开;如果五个数之内,她放开了那个男人,那么他马上就过去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他不想因为误会而让自己和她分离,他们再也经不起十年的分离了。
“一”他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手心几乎攥出了汗,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前方。
也是因为白玉抱的太紧,让男子失去了警觉,没有发现常暖正站在门边,他皱着眉,手用力掰着白玉的胳膊,试图挣开白玉的缠抱,却不想这使白玉抱的更紧,甚至连他的胳膊也抓住一起抱进了怀里。他的胳膊贴着她的怀抱,那温软的触感一时让他僵住了身子,他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白玉只觉得脸颊得到了暂时的凉爽,蹭了几下,她下意识的吸了口气,入鼻的却不是熟悉的松子香味,常暖已经习惯了用松子制的皂角梳洗,所以他身上自然的就会散发出松子所特有的清香,而她现在抱着的人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是什么花的味道,虽不浓烈,但就是让她不习惯。
她下意识地用力推开环抱住的人,表情有些茫茫然,她的眼睛努力想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却总是觉得眼前被一层黑雾蒙住了,看不清楚。她用力甩着生疼的脑袋,就算对不准焦距,她依然坚定地说道:“你不是小暖你是呃”还没有说完整句话,疼痛又一次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让她踉跄着向床边倒下去。
常暖刚在心里开始数数,就看到白玉放开了那个抱住的男子,他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了下来,等他看到白玉茫茫然的神情,再听她说出的话,他心中已经有了底,白玉的毒提前发作了,他心一沉,已经顾不得什么芥蒂,赶紧跑了过去,正好接住白玉要倒下去的身子。
“白玉姐姐!”即便成了亲,他依然改不了婚前的称呼。
似乎因为常暖的呼喊让白玉有了瞬间的清醒,她再次睁开已经红丝满布的眼睛,感觉到抱住自己摇摇晃晃身子的是常暖,她无力地笑了笑,想伸手摸摸他的脸颊,竟是做不到,她声音微弱地说道:“小暖,你回来了,真好!”而就在最后一个字的音落下时,她的气息也跟着若有似无。
“白玉姐姐!白玉姐姐!”常暖抱着白玉蹲了下来,他感觉到了她气息地减弱,迅速从袖子里掏出古药袋,也不管屋里还有外人,从古药袋里掏出一颗灰不溜秋的拇指大小的药丸就塞进了白玉嘴里,为了帮助白玉将药吞咽下去,他俯下脸来将自己的嘴唇贴在她的唇上,用舌尖搅动药丸,使其快速溶化。
“落日,还以为你恢复了记忆会比以前看的开,没想到依然是死性不改,认准了就一条道走到黑。这个女人都抱过别人了,你竟然还要她,还拿她当个宝。真是没出息!”被晾在一边的男子这时候终于觉得自己看不下去而开了口,他的声音中有嘲讽,更多的却是不甘。
确定药丸已经溶化,并被白玉吃下后,常暖才离开她的唇,看着她呼吸平顺稳定才稍稍安下心来,还没等他将白玉送上床,从上方却传来熟悉的嘲讽男声,他一愣,转回头想看看是谁,却只看到一袭黑衣,他又仰头往上看去。
看见说话人脸孔的瞬间,常暖有瞬间愕然,随即以冷淡地口气说道:“孤冥,这个时辰,你应该是和师父一起回去了。”师父对自己的毒是很有信心的,将毒下在了白玉身上,他就不会再派更多人手来看管白家,而且据他所知,除了来回传递信息的玄雀教内的一个弟子外,并不曾再留下其他人,那么孤冥地到来又暗藏了什么玄机,莫非师父改变主意了?
“是师父要你来的?”一想到这个可能,常暖神色戒备,下意识抱紧白玉,以保护的姿态面对着孤冥。
“师父?呵呵!放心,他老人家应该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孤冥撇了撇嘴,冷冷一笑道。
“不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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