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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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个故事-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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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钊道:“证据呢?”
  伍钦旸道:“杨夫人和杨小姐是人证,至于物证其实一直在杨夫人手里,我是在去杨府的路上突然想明白的。她最开始以为文莺莺是自杀,但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很有可能发现了凶手的蛛丝马迹,又想把文莺莺的死嫁祸给杨少爷,所以并没有说出来。杨夫人知道自己和女儿都不是凶手,所以必然会保留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万一出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也能通过这些证据指认出杀害文莺莺的真正凶手,才能有办法自证清白。所以我猜当时现场一定留有某样能指明凶手身份的东西,杨夫人,我说的对吗?”
  杨夫人静静道:“是。”又将一个摘了锁的小木箱递到伍钦旸的手里。
  伍钦旸打开木箱,里面只装了三样东西,一条白绫,一个砚台,还有一个沾了血的红宝石耳坠。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考试更新可能慢一点,但一月底肯定完结~

  ☆、第一二八章

  
  早在韩向阳说出对凶手猜测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已经停在了红菱的脸上,显得有些冰冷,然而坚定,似乎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伍钦旸看见那宝石耳坠上的血迹却是心头一喜,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失误,心中尘埃落定,又抬头去看红菱此时的反应。
  红菱原本是在戏班二楼的栏杆附近站着,这个距离虽不足以看清木箱中的耳坠,她的表情却已经有些挂不住了。但很快,她又在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还算得体的笑容,先是紧了紧臂上的外套,之后慢慢从楼上走了下来,高跟鞋在楼梯上踩出一连串嗒嗒的响声。文叔霍然起身道:“你怎么是你呢!”又颓然坐了回去,一脸的痛惜和后悔之色,喃喃道,“你唉,你啊!不该啊,你不该啊!我不该啊!唉!”
  红菱道:“我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时也注意到了木箱里的耳坠,脸色一变,嘴上却仍是道,“这耳环我早就丢了,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偷的,你们可不能不讲理呀!”
  伍钦旸见她还想狡辩,便示意杨夫人说出当时的情形。杨夫人道:“那天晚上我听了晓芸的话赶到戏班,发现文莺莺已经用这条白绫在房间里上吊了,地上还有被踢翻了的椅子。之后就和冷捕头推断的一样,我踩着椅子剪断了白绫,又把文莺莺的尸体拖到了床边,当时那只耳环就掉在文莺莺的脚下,但我检查了她的尸体,发现她两只耳朵上的耳环都在,所以我就把这只耳环带了回来。砚台上有文莺莺的血迹,我担心你们会因此怀疑到晓芸,所以也一并拿回来了。”
  伍钦旸道:“那杨小姐是用砚台砸了文莺莺的头?”
  杨晓芸道:“她当时她突然醒了!我以为她死了,以为是闹鬼就顺手拿了桌上的砚台,砸了她的头,可我真的没想杀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了妈妈回来说她是上吊死的,没错!耳环也不是我们家的一定是她,是她!”说完伸出手来指着红菱,身上一个劲儿地发抖。
  红菱道:“你少给我胡说八道!你们都进过莺莺的房间,谁知道你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伍钦旸打断她和杨家母女间无意义的对话,又在右手套了一只白手套,将耳环放在掌心展示给众人,却故意没有露出耳环上那一小块发黑的血迹。红菱道:“你又想干什么?这耳环怎么了?就算不是她们杨家的人偷的,难道就不能是我去莺莺房间的时候掉的?”
  伍钦旸道:“你最后一次戴这对耳环是什么时候?”
  红菱道:“我记不清了,这件事情很重要吗?”
  伍钦旸道:“你记得,因为你很喜欢这对耳环,哪怕丢了一个都坚持戴着。”又问众人道,“你们最后一次看见红菱戴这对耳环是什么时候?”
  戏班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是香云站出来道:“莺莺出事儿的那天晚上我还见她戴着,等莺莺出事儿之后就只剩下左边那个了。后来我问她来着,她说丢了,觉得可能是谁趁乱拿的,我还觉得可惜了,本来我还想仿这个样子自己去打一对呢。”
  红菱道:“你听见了?我早就说过是别人偷了我的耳环,这是栽赃!”
  伍钦旸道:“好吧,那我再问你们第二个问题,红菱平时是不是有戴着耳环休息的习惯?”
  众人又交头接耳地议论了一阵。平君点点头道:“嗯我看到过几次,应该”
  红菱道:“我我习惯戴耳环睡觉又怎么了?你们管的也太多了吧。”
  伍钦旸道:“那好,你也听见了,当天晚上耳环还在,文莺莺一死耳环就不见了。只偷一只耳环本来就不合常理,说栽赃的话倒勉强能通,那你要怎么解释这耳环上的血迹?”
  红菱道:“什么血迹?”
  伍钦旸道:“你的血迹。”说着将耳环翻了过来,指着上面的血迹道,“案发之前还在你耳朵上的耳环,案发后却出现在了文莺莺被害的现场。虽然也有可能是别人偷了你的东西栽赃,但你偏偏又有戴着耳环休息的习惯。假如这个贼真的存在,那他也是挺厉害的,偷东西时都把你的耳朵弄破了,你居然还没有醒,而且从头到尾你都没提过案发当晚有什么异常,你自相矛盾的地方已经太多了。”
  红菱道:“你怎么能确定耳环上的就一定是我的血,万一是文莺莺的呢?”
  伍钦旸道:“现在有一种技术叫DNA检测,可以鉴定出血迹到底是属于哪一个人的。”
  红菱仰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却是平君好奇道:“真的?”
  伍钦旸道:“真的。”又看了一直很少说话的叶钊一眼,“我观察过二楼整体的格局,戏班里只有你和文莺莺有独立的房间,当晚平君她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相互之间可以作证,只有你没有对应时间的不在场证明。而且想伪造出文莺莺自杀的现场也并不容易,平君她们的身材都很矮小,想背起文莺莺的尸体已经十分困难,从体型上来看也是你最有可能。”
  红菱道:“就算其他人不行,难道就不能是个男人?”
  伍钦旸道:“可能。如果是个男人,他就必须有能摘下你耳环的机会,那他和你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应该是你的恋人或者是你的情人,但是”
  红菱莞尔道:“可惜没有这样的人,对吗?”她虽然在笑,声音却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我五岁学戏,到现在也十多年了,难道还比不上文莺莺一个黄毛丫头?反正她不死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杨家又不可能真的娶了她,她怎么就不能死啦!”她承认的居然也很干脆,然后她慢慢摘下了左耳垂上的那只耳环,随手扔到了地上,神情是很冷漠的,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戏班里的人却只觉得不寒而栗,对红菱的坦诚也感到难以置信。多年的朝夕相处总有些情分,那叫虎子的少年睁大了眼睛,喃喃道:“天哪!怎么会这样?”
  叶钊道:“红菱,跟我们走一趟吧。”
  红菱道:“我自己走!”说着推开准备上前的警察队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伍钦旸手里攥着那只沾了血的红宝石耳坠,心头却突然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而就在红菱走出大门的一瞬间,正上方文莺莺房间的窗户突然松动,像是被人大力推了一把似的,如同一片急速坠落的乌云,瞬间将被人所憎恨的一切吞没,散发出强烈且沉默的濒死气息。
  空气中充斥着那种令人不悦的味道,伍钦旸知道文莺莺还是不想放过红菱,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抢先一步迎了出去,坠落的那扇窗户几乎带着重逾千斤的力道,也难怪杨少爷会从二楼的高度活活摔死。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先是把红菱护在了身下,右肩的赤金图腾散发出艳丽而又冰冷的光泽,交锋的瞬间仿佛有千百只恶鬼从地狱的深渊中爬出,震得他手臂几乎都失去了知觉。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短促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但很快,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都归于沉寂。红菱早已晕了过去,双腿血流如注,戏班门前的台阶上就像是被血洗过一样,湿漉漉的,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几乎令人发昏。街上已经传来了路人的尖叫,许多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十分茫然地相互对视,之后才因为满地的鲜血被吓得一个踉跄。杨晓芸也抱着头痛苦地呻|吟起来,嘴里发出“啊啊”的惊惧的抽泣声。
  伍钦旸伸手摸了摸红菱颈侧的动脉,确认她性命无碍,这才慢慢松了口气。
  韩向阳一面叫着”小峰“,一面也冲了出来。几个警察队员抬起红菱朝附近的医院跑去,戏班里也早已乱成了一团。叶钊走到伍钦旸面前,见他一脸神游天外魂不守舍的表情,皱眉叫道:“云峰!云峰!”
  伍钦旸总算清醒过来,那种属于文莺莺的气息却彻底消失了。然后他在韩向阳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夕阳如同一团烧着了的火,在沉没之前迸发出十分热烈且耀眼的光芒,却令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寒意,仿佛中元节的深夜焚烧给逝者的纸钱,并不温暖,只是阴冷,又变成了红衣女鬼拖长了的裙摆,慢慢慢慢就走远了。月色中的影子也不见了,只剩下摇晃着的树影,倒映在窗户的阴影里,树叶间的摩擦发出簌簌的响声,仿佛一首宁静的悲歌,迄今为止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并不真实的梦。
  只是在事情解决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并没有产生类似独当一面的成就感,相反还有太多不能让他释怀的地方,然而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夜已经很深了。
  一人一猫并排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伍钦旸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十分幽怨地感叹道:“哥,结果我们还是没能回去啊,我还以为破了案就能回去呢。”
  玄珏道:“镯子还没找到呢。”
  伍钦旸道:“是啊,但愿吧,我现在只希望杨夫人能配合一点儿说出镯子的下落对大家都好嘛。”
  玄珏道:“也许不一定要杨夫人配合才能找到镯子。”
  伍钦旸道:“啊?哥,你不会知道那镯子去哪儿了吧?”
  玄珏道:“差不多吧。那镯子应该在文莺莺的墓里。”
  伍钦旸道:“墓里?”
  玄珏道:“那镯子是杨家的传家宝,杨夫人不可能把它卖了,所以只可能埋在文莺莺的墓里。八苦斋的老板也说过杨家给杨少爷和文莺莺举行了冥婚,恐怕也是杨夫人的主意,会永远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那个叫柔儿的小姑娘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和你说了木香的秘密,她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木香,而秘密一旦被更多人知道,也就没有保守的必要了。”
  伍钦旸点了点头。
  玄珏却在这时话锋一转道:“不过旸旸,我还有个问题问你。”他说着停下了脚步,一双荧荧的猫眼在夜色中几乎化成了一线,“你是怎么知道那耳环上的血一定是红菱的?就不能是文莺莺的?”
  伍钦旸被他哥一本正经的困惑逗得扑哧一乐,弯腰抱起他道:“本来就是我诓她的嘛,其实也不一定就是她的,更有可能是文莺莺的,谁知道呢。我只是怕她狡辩,这戏班什么人都能进,防卫太差,她要坚持是有人偷了她的耳环,那我也没办法啊。这儿的技术条件也不够查个DNA的,又没监控,要我说这案子也不复杂,要换了许伯和乔叔他们来查,做个尸检再查个指纹,恐怕不用半天就能破案了,还用得着我在这儿瞎折腾啊。”
  玄珏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知道。”
  伍钦旸道:“也不是,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因为她耳朵上只有一只耳环,一般人不会这样,耳环嘛,本来就是成双成对的。而且当时她衣服也没好好穿着,我就想她是不是有戴耳环睡觉的习惯,果然被我猜中了。那天晚上她应该是在杨小姐之后进的现场,先掐死了文莺莺,然后挂好了绳子,之后抱着文莺莺的尸体站到了椅子上文莺莺的头应该就搭在她的肩膀上,没准是头发缠上了耳环,她一拽耳环就掉了。当时她心慌意乱,杀了人就跑,根本没注意到耳环的事,后来耳环被杨夫人捡走,她回来找过但是没找到,就以为耳环是真的丢了,所以才继续戴着,也算是侥幸心理吧,不过戏班的人应该能认出那就是她的耳环关键还是没证据啊,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解决的不好,她要是死扛着不说,我还真拿她没办法,也不能说她最后是良心发现了”他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下来,“其实我觉得文莺莺挺可怜的,她杀了杨少爷我不能看着她再杀红菱啊。可是红菱不死,对文莺莺好像又不太公平”
  玄珏知道他家小祖宗总是在不该多愁善感的时候多愁善感,而有关生死的思考往往又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沉淀,便扒着他胸前的扣子玩了一会儿,等到伍钦旸不说话了,才继续道:“旸旸,如果你是文莺莺,你会杀了红菱替自己报仇吗?”
  伍钦旸想了想道:“应该会吧?”语气里似乎有些不确定,“我不是圣母,也当不了圣母,佛祖怎么说的来着,有人打你的左脸,就要把右脸也送给他打,我就做不到,所以一般人也成不了佛啊。”
  玄珏道:“是啊,人之常情但你不是文莺莺,也不是红菱,对吗?”
  伍钦旸似乎有点儿懂了,喃喃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舅舅这话说的没错。要是人人都能给自己报仇,那舅妈他们不早就失业了。”
  玄珏点了点头,却忽然道:“等等。”伍钦旸依言停下脚步,见街边有个人影站着,此时已经主动朝他们走了过来,看身量似乎还颇有些面熟。就在这时临街的阁楼上突然亮起了灯光,恰恰照亮了这人面上的一小片阴影。
  是韩向阳。
  伍钦旸不免有些局促,暗暗懊恼韩向阳是不是听见了自己和玄珏之间的全部对话,正想着自言自语和我会腹语能不能被当成猫说人话的借口,韩向阳却已经大大方方地开口道:“我就说嘛,小峰应该没这么聪明”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
  他似乎在犹豫着还能不能继续称呼面前的这个人为“小峰”,最终还是没有,笑了笑道:“我该称呼你什么?我听你哥一直叫你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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