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癞子一下有些转不过弯来，口里心里把亲姐姐三个字转了好几遍，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他，目瞪口呆，实在是无法相信这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巧合。
要杀的人居然是杀人的亲姐姐，癞子心底里还为张瑞华鸣不平，这未免也太不走运了，同时也叹自己，竟然是因为这个栽在了条子手里。
“好了，你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公审的时候我们会酌情给你减刑的，谢谢你的口供，我们还有另一轮审讯呢，你也好好休息休息！”那警察起身，抓起一旁的笔录，笑眯眯地对癞子道。
癞子心底一阵恶寒，也大概估计到了自己这份口供要作何用处，他耷拉着头，无言以对，任由进来的两位警察把他押走。
看着癞子被押走，审讯室的门轻轻掩上，那做笔录的警察一脸笑容看着审讯的人，道：“李哥，真有你的！”
李容也朝他微笑，抬手端着茶杯喝了口茶。道：“做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李哥在这里做多久了啊？”那笔录的警察问道。
放下茶杯，李容的眼神放得很轻很柔，他看着对面雪白的墙壁，道：“记不大清了，大概也有七八年了吧。从警校毕业之后就进了刑侦队，紧接着又被分配负责审讯，在我手下审过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嘿嘿，李哥，这个案子一破，估计您就要升了！”
李容转脸瞅了那人一眼，道：“顺子，别忘了谨言慎行。”
那叫顺子的人闻言立刻收起脸色，四下东张西望，而后一脸严肃起来，不再多话了。
审讯室的门再度被打开，进来的三个人，两个警察一个犯人，那犯人身穿囚服。面容干净，头发是刚刚剪过的，看起来似乎挺精神的。
“苏智，坐！”李容朝犯人道。
苏智没吭声，朝那椅子坐下，那两个押犯人的警察又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知道找你来是什么事了吧？陪着你枯坐这么多天了，你这都快要成佛了，也该给我们点甜头尝了吧！”李容对苏智说，一旁的顺子又拿起笔，准备记录。
苏智抬头，冷笑，“我杀张瑞华只因为她要杀我姐，没有其它原因，除此之外，无可奉告！”
“还是这句话？”李容微微抬眉，好几天了，苏智一直紧咬着什么也不说，虽然他很明显地知道道这句话里有很多漏洞，但他一直都隐忍不言，就是等待着今天到来，现在看来，是时候了。
“噢？是吗？那么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张瑞华要杀你姐姐的？”李容脸上不动声色，一手轻轻弹着桌面，嗒嗒沉闷的声音一下一下打在苏智的心上，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怎么知道张瑞华要杀姐姐？苏智嘴角微微扬起，那是一抹嘲讽和戏剧般的笑容，要他怎么解释，说张瑞华买凶杀人。而且买的那个凶就是他，杀的那个人就是他姐姐？
最好的方法就是闭口不言，独善其身。他很理智低沉着头看着地上他的鞋尖，不再说话了。
李容似乎早就料到了苏智的反应，他脸上从容不迫，然后道。
“你不说出来，是想让我来告诉你吗？你的所作所为，每一条都够你死一次，我想，还是自己说比较好，我是个旁人！”李容再度道。
苏智扬头，有些恐慌地看向李容，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倔强着什么，或者他还是想能够有机会出去，能再看姐姐一眼，看爸妈一眼，看张瑞华一眼？如果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毫无疑问地，等待他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惩罚，死刑可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是现在看李容的表情和语气，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而且。知道得还很详细，很清楚。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苏智一直在心底里徘徊犹豫着，这个问题让他的脸色千变万化，李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下明白，苏智的防线，已经开始有了微微松动的迹象。
等待良久，苏智好像还没有想清楚，他心里猜不准李容到底是有意套他话还是真的抓住了什么把柄，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李容苏智油盐不进。脸上一阵冷笑。
“苏智，我们现在是在帮你争取，凭我们手上的证据，定你的罪简直是举手之劳，之所以让你自己说，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你还不明白吗？”
苏智不抬头，不说话。
好吧，就让他来帮他做决定，“我们不久前端了个酒吧，抓了一批人，有个人叫癞子，你认识吧？”李容又提醒道。
苏智脸白了，这一次看来是真的了。他本就该想到，张瑞华一定会把癞子供出来，而癞子，也可能会把他供出来，他这把刀杀了多少人，他心里非常明白，可是，他还是抓着那一丝丝不可能的希望，坚持着，坚持着。
“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必要审我？”苏智脸上犹疑不定的表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视死如归。
“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在抱什么希望？”李容不紧不慢地喝口茶，道。
苏智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爽，索性别过头去，不与他正面相视。
“为什么杀人？因为吸毒？抢劫也没必要把人杀了吧？”李容问道。面前这个连杀数人的杀人犯苏智，看起来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样，书生意气的脸孔让他有点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因为他在牢里发过毒瘾，他也不会知道他竟是个瘾君子。不过人都这样，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往柔弱背后就是坚强，而善良下隐藏的却是残忍。
“主顾要求杀，我就动手。很简单，没什么其它原因！”苏智满不在乎道。
李容心下有些些微怒，微怒下还有些些的可怜和同情，他选择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一双如墨的眼睛又狠狠盯着苏智，道。
“他人的生命并不是你能掌握的，如果你有一天成了那些死去人中的一个，你本怀着美好的希望，你本想要好好的生活，你本有家人，你本有妻儿子女，你本想享天伦之乐，你本想与你的爱人携手一生，最后老去，你本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成为栋梁之才，可是突然有一天，不幸降临在你的身上，你的生命就那么被渺视了，就那样被莫名其妙收割了，还有许多来不及做的事，许多放不下的人，你会怎么想？或者，你能这么想，对方要求杀，你就要被杀？”李容说到这里，刚刚平复心情又开始激动起来，他平静的面容上现出少见的怒意，眉头重重皱成一团，眼神犀利。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虽然苏智听完这段话之后，心情如江海一般翻涌，但此时些刻，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忏悔？道歉？都已经来不及了。
李容停下来好久，做笔录的顺子也一脸呆呆地看着他，很难想象，那个惯来心如止水，面若平湖的李容，今天竟然为了一件案子，怒意横生，一反常态。
“不必如此不可理解，我的爱人就是这么死去了，她同样是一句警职人员，约一个月前，因为跟踪一个抢劫的，被残忍地杀死了，我们甚至打算过完年就结婚，而所谓的杀手，至今还在逍遥法外，没有抓到！！”李容说起这件事情，本来犀利的眼神一下变得无比悲伤，让人不忍直视。
苏智心里敲起了鼓，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杀的第一个人，那个女人难道就是李容口中的他的爱人？他略微迟疑，然后抬头，道。
“她是不是染了一头黄毛？死在一条巷子里？用刀戳死的？”
李容两眼一跳，“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知道杀手是谁？”李容说着，大脑高速运转起来，依他多年的经验，苏智这么说难道是？
苏智不再说话，表情很坦然，当然带着一点点的愧疚与抱歉。
“难道是”李容没说完，苏智一口打断。
“没错，是我！”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三人都屏息凝神，一言不发。
“对不起”苏智不高的声调打断了沉寂。
第十九卷 重生 第一百八十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一百八十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良久，一杯热茶和着杯子朝苏智飞过去。他不及闪躲也无法闪躲，被砸个正中，杯子“哐当”滚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而苏智身上的囚衣，也被淋个湿透，幸好不是开水，只有微热的温度。
“对不起”一阵怪笑传来，是李容，他绕过桌子一把提起苏智的衣领，把他生生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你居然说对不起对不起有屁用啊？一句对不起难让她复活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用还要我们干嘛啊？”李容说完，两眼竟似要瞪出来，把苏智看得心虚如无底洞，不敢回视李容，他也不动不挣扎，任由李容这般提着他。
顺子还坐在桌旁，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是要上前阻止李容，还是继续站在一旁看着，虽然感情上他也恨不能上前狠狠把苏智揍一顿。可是理智上他是应该站出来拦住李容的。心下犹豫间，李容已经几拳下去，砸在了苏智的脸上。
苏智硬忍着没出声，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他高声叫出来，外面的警察一定会进来阻止李容的暴行的，但是他没有，他想，如果被李容揍一顿能让他好过一点，或许他应该成全他，毕竟，那是他欠的。
嘴角有温润的液体流下来，脸上只有一片刺痛，舌头上尝到微微咸腥的味道，苏智一声不吭，垂头默然
又是几拳照他的头上招呼过来，刺痛感让苏智越发清醒，如果他这么就这李容打死，应该也是挺不错的归属吧，毕竟在他的心中，对冷冰冰的枪管和热乎乎的子弹比较无爱。
顺子知道在一旁看着得很着急，苏智没有反抗的意思，李容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两人就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僵持下去。
又是几拳下去。苏智嘴里呕出一口鲜血，暗红色喷吐在他暗蓝色的囚服上，很显眼。
再不上前阻止，顺子怕苏智真的就这样被李容打死了，他当机立断，站起来冲上前，一把把李容拉了回来。
李容算起来是他的长官，而且他进所里才几个月，和李容的八九年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但所幸，他人比较高大，用力又狠，足足好久才把李容拉往死死，没再打苏智了。
李容此时目龇欲裂，若不是近十年的警察生涯让他的自制力超强，这时候苏智恐怕就不是一顿打这么简单了。顺子死死揪住他的两只手不放，他挣扎了一番之后，也好像脱力一般，不再动了。
“李哥，他是犯人！你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无言的沉默。
“李哥！”顺子又叫了一声。李容依旧没答，顺子松了手，还有些警惕地看着李容。、
李容一下脱力，滑坐在地上，他背靠着桌子，一脸死灰，粗喘着气。
“顺子，你来问，然后让他签字，我先出去了！”李容用尽全力站起身来，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拉开审讯室的门，出去了。
顺子看了一眼苏智，回到桌旁，一边审问，一边笔录。
午后，天慢慢阴了下来，吹着轻风，奇怪的是，那天竟是温暖的，大冬天的拂在脸上，像是一双的温柔的手，轻轻地抚着。
苏仙儿一人在街上走着，路旁有买特产的迎上来。
“姐姐，你来旅游的吧，拿着特产回去吧！”那是一种这个城市特有的糖，硬硬的，有点黏牙齿，但很甜很甜。
苏仙儿默默一笑。原来自己在这个城市呆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被路人当做是游客，看来，她始终融不进去，这座城市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包容感和归属感。
她朝摇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吃这种糖。”
依旧不放弃，继续道：“买点回去给您的父母尝尝吧！”
苏仙儿没有因为什么停下自己向前的脚步，不远处有一个广场，飞着许多白色的鸽子，像极了电影的场景。
可场景再美，她也成不了女主角。
经过车站，经过路口，经过超市，经过市场，经过警察局，经过法院，经过市政府，经过医院
这么多地方，她去过的没去过的，突然一下变得很美好很耀眼，勾起她心底里那一丝丝不灭的眷恋。让她开始一下一下地抽痛，不愿离开。
可是，如果不离开，她能怎么样，继续被人当成游客吗？站在红绿灯路口，苏仙儿怔怔想着。
可就是在下一秒，她的手被人拉住了，温暖而热烈，那么陌生，却带着熟悉。
回头一看，甚至还没有辨清楚那人的模样。她便紧接着落入一个怀抱。
竟然是瑞谦！
张瑞谦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心急如焚，当他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看到苏仙儿时，落寞的表情，游离的眼神，曾经两年在一起点点滴滴一下涌上来，把之前他所做的所有决定全盘推翻，并且主导着他的思想以及身体，如风一般奔下楼来，紧紧跟随。
红绿灯路口有那么多的人，但他们都没有吝啬地把各种各样的目光投递到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有羡慕，有祝福，有鄙视，有看热闹。
苏仙儿轻轻抵开张瑞谦的胸膛，抬头朝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瑞谦，好久不见！”一句话，把他推开了千里远，张瑞谦脸上的笑容收起，微微有些难过。
“你还好吗？”他问苏仙儿。
苏仙儿四下相顾，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和肩上的包，道。
“很好。你呢？”
很简单的一句敷衍，张瑞谦讪讪一笑，“我也很好！”然后再次用力，把苏仙儿拥住，忽略她的抵抗。
“对不起仙儿”紧靠在苏仙儿的耳旁，张瑞谦轻轻道。
苏仙儿有些不明所以，她不知道这句对不起从何而来，但没仔细追问，或许是因为他出国沓无音信，或许是因为车祸时她推开了他可是算算，一切好像也都与她自己脱不了干系，既然你说对不起，那她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
“我很抱歉！”苏仙儿也在张瑞谦耳边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她明显感觉到张瑞谦全身一硬，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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