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翠笑着点头,叫来蓝衣,说道:“将我嫁妆里的一套头面赏给玉笙作嫁妆。”说着,又添了一些玉器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她在知晓温良准备将玉笙嫁出去时,提前准备的嫁妆,看在温良的面子上,如翠也准备得极丰厚,已经超越那些小户人家的女儿的嫁妆数量了,而且这也只是主子赏的,还有玉嬷嬷这些年攒下的,可以说,玉笙的嫁妆是极丰厚的,嫁过去夫家也不敢小瞧她。
玉嬷嬷也听得清楚,顿时眉眼俱是喜意,这些嫁妆不只丰厚,也代表了主子对她们的看重,女儿嫁过去,夫家的人想欺负她,也得避让几分。
说完了玉笙的事情,玉嬷嬷并没有离开,聊了几句儿女经和孕妇该注意的事情,玉嬷嬷生养过孩子,自也能说上一些,如翠皆认真地听了。
就在两人说着时,外头有小丫环进来禀报,说玉笙求见夫人。
玉嬷嬷一听,心中微惊。如翠看了玉嬷嬷一眼,便让她进来。
才不过几日时间,玉笙竟然瘦了一圈,整个下巴都尖削了,脸色也变得黯淡无光,纤细的身条儿也显得柔弱几分。
如翠自然知道她为何如此,虽然心中免不了叹息,却没有多大的感慨。其实她与玉笙真的没啥茅盾,玉笙虽然是伺候温良长大的,但早就绝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她也有几分聪慧,若是干得好,以后在这宅子里也有她的出头之日。可是万不该的是,玉笙心里对温良太过执着,总拿世人的条条框框套在温良身上,觉得那样对他好,她应该帮着那样做,却不想温良喜不喜欢、需不需要。
其实如翠觉得,玉笙就是那种拿死理来掩饰自己的人,知道自己年纪大了,配不上温良,所以也看不得如翠一个出身低劣的人独霸了温良。若是温良是个花心的,身边女儿一大堆,她还没这般计较难过,可却偏偏她心目中完美的主子宠了一个不完美的女人。
玉笙请了安后,没有看自己的母亲,只是跪在如翠面前,恳切地说道:“三少夫人,奴婢愿意伺候您和三少爷,伺候小主子,请您与三少爷收回成命,别将奴婢许配出去。”
“玉笙!”玉嬷嬷惊叫,差点被这拎不清的女儿气死。
如翠让青衣将她扶起,细细地宽慰她几句,然后才一脸爱莫能助道:“这是大人决定的事情,我也无法改变。不若你去求大人?”
玉笙却有些绝望,若是能求三少爷的话她早就去求了,诚如如翠说的,温良若是决定的事情,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能改变他的决定?
玉笙呆呆地看着如翠,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失恋后人生了无生趣的模样。
如翠眼角跳了跳,突然觉得玉笙这模样真是太碜人了,等玉嬷嬷将玉笙拉走后,如翠拍着胸脯半卧在暖榻上,喃喃道:“我现在突然理解小姐以前说的话了,看得太重容易失去自我,特别是为一个从不爱自己的人,根本不值得嘛。”
青衣蓝衣听不明白,这时温彦平刚好进来,听到如翠的话,整个小身子扑到暖榻前,仰起小脸瞅她,好奇地问:“娘说什么呢?”
如翠伸手捏捏她的小脸,养了几个月,终于养出一些肉了,肤色也变得细腻,就是仍有些泛黄,不若时下贵女们白里透红的晶莹美肤。虽然这张脸是平凡了些,不过却越看越觉得耐看,越看越觉得有韵味,看习惯了,竟然会觉得这张脸比起那些容姿出色的贵女们也不差。连她都这般觉得,就不知道那几个和彦平一起读书玩的少年会有什么感觉,项清春应该不会再口口声声地叫小姑娘“丑小子”了吧?
“彦平啊,女孩家要自尊自重,切莫不可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君既无心我便休,绝不能将自己陷于不堪的境地。”如翠难得语重心长地说。
温彦平眨眨眼,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娘,我是男孩子,不用担心,我以后娶了媳妇后,会对媳妇好的,让我媳妇孝顺你!”
一瞬间,仿佛北风呼啸而过,如翠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正准备沏茶的青衣手中不稳茶杯掉在地上,蓝衣瞪大了眼,一脸呆滞的表情。
半晌,如翠最终只能将手放到小孩的脑袋上,再一次语重心长地说:“好吧,你现在是男孩子,等你身条儿长了,这里开始鼓起来下面开始每月流血,你再变回女孩子吧。”
凶残的如翠姑娘让小彦平顿时又是一阵惊恐,见对方一副笃定不过的模样,小姑娘泪奔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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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的婚事最终定在了两个月后,这两个月的时间让她准备,如翠还特地拨了个小院子给她住,又派了两个小丫环两个嬷嬷伺候她,让她开始准备缝制自己的嫁衣。
等如翠怀孕满三个月后,肃王妃左手牵着女儿右手牵着儿子后面跟着个小正太,过府来探望如翠了。
自从怀孕后,如翠姑娘原本粗糙的心思开始变得纤细敏感,一见到肃王妃,竟然直接淌下泪来,唬得大人小孩都吓了一跳。
“喂,丫头,你怎么又哭了?你是孕妇,不要我每来一次你就哭一次,小心温大人以后将我列为拒绝往来户。”肃王妃边为她擦眼泪边调侃道。
温彦平左手牵着弟弟,右手牵着妹妹,跟着说:“王妃姨姨,娘最近开始伤春悲秋了,连和爹咬嘴巴时,也会难过得哭,爹说娘不喜欢他了”
“闭嘴!”二翠姑娘马上止了泪,怒道:“小心我将你偷懒不练字的事情告诉项公子和卫公子他们,让他们嘲笑你。”同时有些心虚,她真不是故意的,近来温大人被她折腾得够呛,不过胡爷爷说,孕妇都是这样的,让她别多想。
温彦平马上蔫了,讨好地说:“娘,你不能胳膊往外弯,那些都是讨厌的狐狸精和大灰狼,我才是你儿子。”
肃王妃听罢忍不住大笑,指着如翠道:“你这气人的丫头也有今天!”
丫环上了茶点后,温彦平乖觉地牵着肃王府的小世子小郡主到一旁玩弄,时不时地逗一下小狼孩让他炸毛。
肃王妃剥着一颗石榴慢慢地吃着,边吃边和如翠聊天,见她精神不错,暗暗点头,然后瞅了瞅,凑到如翠姑娘身边小声说:“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没有傻缺地给你家男人安排丫环伺候吧?”
如翠姑娘摇头如拨浪鼓:“温大人是我一个人的,我怎么可能给他安排人?而且温大人说了,他只要我一个!”脸上一片喜滋滋的,又对肃王妃道:“当初小姐你怀了小郡主和小世子时,你也要劳劳地把着王爷,被人家都说你是妒妇,我怎么也要向您学习不是?”
肃王妃手痒痒的突然好想揍人,心说她们能一样么?不说她家王爷那种人神共愤的洁癖性子不允许旁人近身,单就那天然冷藏柜的性格,哪个丫环敢不要命地凑上去?不怕一个脏字就被直接叉出去打杀了么?而温良就不一样了,俊美天成的外表,又是个幽默风趣的男人,哪个姑娘不爱?单就丫环就不怕这样的主子,爬床是必须的。
见她一切安好,男人也没有爬墙的意思,肃王妃安心了。
“对了,因为你先前要安胎,所以温大人让你们府里闭门谢客,后来一直没再见客,所以很多想找你的人找到我那儿来了。”
如翠诧异地看她,“怎么了?”
肃王妃没好气道:“能怎么着?还不是向你求子来了?你可知”
“我又不是送子娘娘!”
“别插话!”肃王妃敲了她脑门一下,继续道:“你也知道,你在桐城时为了求温大人受了伤,当时太医就说你伤及内腹此生不能生养了,回京后连续看了几个太医也是这般说,所以现在你突然怀孕了,知不知道真是吓死人了。”要她说,这运气真是好得逆天了,就像一个被大夫判定已经死亡的人突然诈尸一样,明明所有的大夫都肯定了,某人却不遵守规则,硬是要震惊人一把才爽。
如翠姑娘很淡定地啃着石榴,然后竟然不吐石榴籽,被肃王妃一巴掌拍过去,才吐了出来。
肃王妃决定无视她二缺的行为,继续说明来意:“近来有很多夫人找到我这里来,求我给你通句话。她们的意思是说,你一定有什么生子偏方,想向你求呢。不过因为先前的流言太凶,她们的态度也不好,所以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有什么偏方的话也给她们一份。我瞧着,这些夫人有几个只生了女儿再也没生儿子的,也有一些成亲十余年不孕的,足足有十几人呢。你怎么瞧?”
如翠想了想,回道:“偏方我倒是有,是温大人的外祖母给的,有好几十个偏方呢。”如翠笑嘻嘻地说,“当初在平津,我可是一天三顿当饭吃,差点没吐了。不过我觉得,我能怀上,可能就是外祖母的偏方调理身子的结果,可是我不知道哪副是有用的。”
肃王妃撇撇嘴,心说也许是现在的医术不精,误诊了呢?并不一定是偏方有用。
82
听闻那些夫人要向自己求生子偏方;如翠姑娘并不藏私,让青衣将一叠纸拿了出来,笑嘻嘻地说:“这些都是外祖母给的了,她们若是要,就拿去。”
肃王妃看着那一叠纸;嘴角抽搐;这要喝到何年何月?再瞧某人;眼里分明布满促狭,显然是想要看旁人好戏了。想来她自己被迫喝了两个月的补药,所以也想让旁人尝尝这苦楚。
翻看了下;肃王妃将这叠张交给旁边的丫环春桃;让她去誉抄一份带回去,蓝衣忙将她带到小书房去忙活了。
等春桃将誉抄好的方子拿回来;肃王妃接过后,对如翠说道:“旁人倒不要紧,她们要讨方子就都并数给她们也没事,反正只要她们有脸来求我,我就如此给她们。但有几位夫人人挺好的,像是左都御史夫人,庞大学士夫人,旁人见识浅短,喜爱人云亦云,却只有她们不爱同那些人一般嚼舌根,平时节礼往来也准备得极为妥当,你且看着,就圆一圆她们心事罢。”
如翠想起自己传出孕事后,京里各家送来的贺礼,其中就有肃王妃说的那几位夫人准备的贺礼得极为得她心,不若其他人皆是敷衍一翻,心里也是愿意同她们交好的,知道她们不是为自己求,就是为媳妇求,一片苦心,她也不愿意刁难。
如翠也不啰嗦,从那叠纸中挑了几张出来,说道:“我当时常喝的便是照着这几张方子做的,专门调理身子。其他的是外祖母这些年自己收罗的,说若那些没效果,就一副副试过去。”说着自己忍不住乐了。
肃王妃好笑地将它们挑出来放好,就知道这丫头有留后手,笑道:“真不知道谭老夫人何以给你这么多的方子,想让你喝到几时?”
如翠姑娘耸耸肩,“当时我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但老人家一翻心意也不好拒绝,便都收了,哪想会真的怀上了。”说着,捂着微微显怀的腹部,不知怎么地眼角有些湿润,低声道:“小姐,我很高兴这个意外,能为温大人生个孩子,我心里很满足。”
肃王妃拍拍她的手安抚,这个时代,不管女人爱不爱那个男人,嫁人后都会想要一个亲生的孩子,好有个依靠,更何况是一些与丈夫两情相悦的女人,更愿意为自己心爱的人诞下骨血。以前这丫头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她也一直以为她是不在意的,现在想想,不过是温良感动了她,心知没办法,才让自己不在意罢了,天知道午夜梦回时,是不是为此感到遗憾。
不过现在也挺好的,至少她怀上了,不管是幸运也好,奇迹也好,有了个孩子,在这个时代女人才能生活得更好。
玩了半日,温良和肃王一同过来,肃王亲自上门来接妻女,肃王妃只能遗憾告辞。
“义母,白白要弟弟~~”已经会走路的肃王府小世子楚栖白像只鸭子一样摆到如翠面前,抱着她的一条腿,奶声奶气地说,声音有些含糊。
如翠逗他道:“妹妹不好么?”
小包子含着小手,瞅了眼笑盈盈的温彦平,叫道:“要弟弟~~白白当哥哥~~”
众人一看便知道是温彦平掇撺的了,顿时颇感好笑,如翠又问乖巧地拉着母亲的手的小女孩儿,问道:“小郡主,你说姨姨生个弟弟好还是妹妹好?”
楚楚小包子已经快五岁了,早就学会思考了,思索了下,严肃道:“男女都好,楚楚会认真教导弟弟妹妹的。”
温良大笑,将小家伙抱过来蹭蹭她的小脑袋,说道:“那好啊,温叔叔家的弟弟妹妹以后就托小郡主好好教导了。”
被委以重任的小包子更严肃了,认真保证自己一定会做到。
在孩子的童言童语中,肃王夫妻终于带着几个孩子与他们道别。
见弟弟妹妹都走了,温彦平有些失落,同如翠温良请示一声,便跑去练功了,温良叮嘱她几句,便扶着如翠在花园里慢悠悠地散步。
正是四月芳菲尽,春花将逝,夏花正开,花园里并不见颓势,反而一片青翠的绿,绿中探出一片绯红,看着十分喜气。
如翠看罢心胸顿时开阔,然后和温良说起今日肃王妃带来的消息,然后笑嘻嘻地说:“先前她们皆是瞧我不起,刚成亲那会儿,我被请去参加几位夫人的赏花宴,那些夫人还在口头上说了几句,却不想今儿她们要求到我这里来,要向我求这什么生子偏方,我这才知道她们那时矜持高贵无比,却不想心中也是有苦闷的。”
温良也觉得好笑,“十年风水轮流转,须知今日你踩的人他日腾飞时却要求到他身上,世间道理便是如此。”而这丫头也促狭,竟然将外祖母给的几十副方子都撒出去,让她们喝到何年何月?
每副方子里头有不同的药物,可不能混着吃,而且还要喝一段时日看看效果,这一下子有几十副方子,要都轮一遍地喝,还不知道要到何时呢?
“确实是这个理儿。”如翠信服地点头,她是个简单的人,不爱斤斤计较,只要不犯到她她便不计较,省得自己难受,但若犯到她,这丫头便会十分凶残地折腾回去。她小时候就被买到肃王妃身边作丫环,肃王妃未出阁前只是陆丞相家的庶女,少不得被堂兄弟们欺负,以前都是她私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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