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只好放下肉串，轻轻地拉着沈雷站在十米远的地方不动。小狗小心翼翼地接近肉串，叼起来就跑。我想追，但是却追不上。
当日无话。
之后的几天，我几乎天天拉着沈雷去看小狗。但有时候能遇见小狗，有时候遇不见小狗。我会给小狗带吃的，一点一点喂给它；小狗也慢慢建立起对我的信任，敢在我的手心里吃东西了。我很开心。
“华婵，你说这都多少天了，为什么它不在我的手里吃东西、而在你手里吃东西呢？”沈雷学着我蹲下身，但他刚一动，小狗就警惕地往后撤。
“不知道啊。也许你长得像某个以前伤害过它的人吧，也许因为我养狗，所以身上有狗味儿，所以它更加喜欢我吧。”我又掏出一块儿狗饼干，小狗伸着脖子往前闻我。
“乖狗狗，你的主人是不是不要你了？你愿不愿意和姐姐一起回家啊？”我轻声地对小狗说。
“你都已经养了两只小狗了，还想再收养一只流浪狗？”
“我只是想救助小狗。如果它愿意和我回家，我可以再帮它找个新主人。”
“可它不是纯种狗。”
“我们家小狗也不纯，但是我就是喜欢它们；它们聪明，能给我带来欢乐，这就够了。真正爱狗的人，才不在乎品种，在乎的是它和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世界上都不知道有多少流浪的人需要救助，你倒好，救助小狗。”
“小狗也是生命啊，也是爹生娘养的哺乳动物啊。再说了，人有胳膊有腿，可以自食其力；小狗才是弱势呢。第三，我喜欢小狗，所以，狗吾狗，以及人之狗。”
“我只听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那为什么我就不能狗吾狗，以及人之狗呢？”
沈雷笑着：“好好好，你就狗吾狗，以及人之狗吧。”
我自顾自地一边喂狗，一边和小狗说话。
“它们听得懂吗？”我和小狗说话的时候，沈雷总在一旁笑。
“听得懂！”
“呦，它们还会外语呢？”
我不高兴地看着沈雷：“它们能通过你的语气判断你的喜怒哀乐，知道谁对它好，知道该在谁的手里吃东西！”
沈雷挑挑眉毛：“合着你的意思就是，我天天陪着你来喂它，它竟然还不知道我对它好？”
我撇了一眼沈雷，又看着小狗：“小狗小狗，这个哥哥对你好吗？”我又立刻站在小狗的角度拟人地说：“才不好呢，这个哥哥从来不和我说话！姐姐和我说话，他还总在一旁笑！”
沈雷托着下巴，呵呵呵地看着我们笑。然后，他再次蹲下身，也学着我说：“小狗，以后哥哥也陪你说话，你以后也喜欢哥哥吧？”
我很高兴地看着沈雷：“咱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你说吧，起个什么名字呢？”
“我看它的脸，有点像哈士奇和别的什么品种的狗配种的，就叫它小哈吧？哈哈哈哈，就像在笑一样，希望它以后的生活能开心地笑！”
“嗯，是个好名字。”沈雷的脸上也写满了笑容，“小哈小哈”地叫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沈雷忽然说：“华婵，你真可爱。”
我看了一眼沈雷，莫名其妙地问：“什么意思？”
沈雷沉默了很久，才说：“和你比起来，我觉得自己像魔鬼。”
我更加不解。
沈雷看出我很疑惑，解释说：“在生意场上太久了，见惯了尔虞我诈，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有良知。你的爱不是大爱，却很单纯简单。”
我撇撇嘴：“我看你的手机上，不是有在什么什么寺庙烧香晋佛的照片吗？还以为你是个大善人呢。”
沈雷缓缓地说：“花多少钱请香，我不在乎，但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做多了，就想拜拜佛。”
“哼，”我不以为然，“拜十尊佛还不如做一件善事。佛在我们的心里，而不在你跪拜的面前。”
沈雷淡淡地笑着，许久才说：“明天我们还来看小哈吧？”
我很惊讶地看着沈雷：“好啊！你可真是进步得快呢！”
我们正聊得很开心，我的手机响了。短信。
我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张扬。这半个月来，张扬每天这个时候都给我发短信，问我好不好，在干什么，然后告诉我，他今天遇见了什么事情，看到了什么东西，最后，他一定会说，他想我了。
每天这个时候，我都会握着手机看短信，但不知道该不该回复。如果按照华黛的意思，给张扬回复一条短信吧，就算原谅他，和好了；可是按照沈雷这个“军师”的意思，坚决不能回复。
“又是张扬？”沈雷看也没看我地说。
“嗯。”我抱着手机发呆。
“哼，这个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沈雷发自内心地鄙夷道，“不是告诉他分手了吗？怎么还天天发短信打电话！”
我不出声。
“你不会心软了吧？”
我还是没有出声，只是对着沈雷笑笑。
“你呀，”沈雷摇摇头，“再想想吧。你们两个一直两地，这回是被你发现了，以前呢？他不知道瞒着你干过多少回。不说以前，以后就算你去北京了，你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吗？华婵，像张扬这种条件的男人，多少女人都在筹谋着如何打败你，你和这样一个有条件有前科的男人在一起，你能放心吗？”
“话虽如此，也未必尽然吧，”我想了想，“就比如说你，条件也很好啊，为什么现在还是单身呢？说真的，我才不相信你没有过女人呢！你不也是有条件有前科吗？那你将来的妻子怎么能放心呢？”
沈雷点点头：“最起码我知道，什么叫做过去，什么叫做同步。如果张扬在和你恋爱之前，他的那些女人都是过去，你也没必要抓着不放；可是他在和你恋爱的时候，却还和别的女人有一腿，这就叫做同步，也就是脚踩两只船，是不值得原谅的。”
我本来有些松软的心又有些犹豫了。
车到我家楼下时，我正准备下车，沈雷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华婵，是不是一个人不管以哪种方式伤害了你，你都会选择原谅他？”
我看着沈雷，有些意外。很快，我意识到沈雷口中的“一个人”，很可能指的就是张扬。
“我想我会的，”我咬咬嘴唇，“但是，我需要很长的时间。”
沈雷笑笑：“别多想了。明天我再联系你，我们一起去看小哈。”
☆、第二十三章：沈雷的善良
这几天的沈雷很积极，总是主动拉着我去看小哈。
“华婵，你看这是什么。”沈雷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铁笼子，用好几层的塑料布包了一下，只留下前面开了一个门。
“这是什么啊？”
“我找人给小哈做了一个狗窝。这样，就算下雨，也淋不到小哈了。你看，怎么样？”
我十分惊喜地摆弄了一下笼子：“真没想到啊，你对小哈也上心了呢！”
“喜欢吗？”
“喜欢！”答毕，我忽然意识到这句话是有问题的，于是纠正道：“我代替小哈说的，喜欢！”
沈雷看着我笑，说：“我们就把这个安在第一次看见小哈的那个围墙下吧？”
我点点头，一蹦一跳地在前面走，沈雷拎着东西在后面跟着，一直看着我，那目光如同追光灯一般紧紧跟随着我。到达那片草地时，小哈早已在那里等我们了，看见我，它很高兴，还摇了摇尾巴。小哈已经和我混熟了，它知道每天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带好吃的来看它，所以已经会定时定点的在这里等我们。它还是不让沈雷碰它，但是却让我摸它了，然而我还没有为它找到合适的新家。
“小哈，哥哥姐姐来看你了。你看，哥哥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窝，你喜欢吗？”我指了指沈雷手里的笼子。
沈雷安放好笼子，也蹲下来说：“小哈，哥哥也喜欢你啊，可你什么时候才能在哥哥手里吃东西呢？等到你哥哥混熟了，就跟哥哥回家吧，哥哥愿意养着你。”
我瞪大眼睛看着沈雷：“你说真的？”
沈雷尝试着伸手喂小哈，但小哈只是警惕地看着，沈雷只得把手里的肉抛向小哈。“我希望能够养它。”
“从不喜欢小狗，到主动要收养小哈，你可真让我惊喜。”
沈雷勾了勾嘴角，轻轻地笑道：“人之初，性本善。你信吗？”
“我信啊，”我看看沈雷，“不会又是生意上不愉快了吧？”
夕阳照着沈雷的脸，像画中的一样俊美，然而他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破坏了完美的画面。他不说话，又抛了一块儿肉给小哈。
“我没有做过生意，但我觉得吧，就算那个人不诚 信，只要你守信，老天一定会惩罚他，回报你的。”
沈雷不以为然地笑叹道：“老天不会惩罚他，除非他自己谋划不好。”
我没有听明白沈雷的意思。不管我怎么开导他，他都只是逗小哈，不理我。
直到张扬的短信进来。我们都不用看，都知道这个时间点，一定是张扬。
“张扬犯了错，老天惩罚他了吗？”沈雷阴冷地向我发问。
我能说，但是遇见张扬的问题，我就会犹豫。“我想，其实，张扬已经受到惩罚了。”
沈雷看着我，等着我下面的话。
“我不理他这么久，也够意思了。再不理他，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了。”
“我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一定会和他分手，没想到你竟然愿意原谅他。弄到最后，我真成了一个大恶人，拆撒你们两个的大恶人。对吗？”
“不不不，不是的，”我看到沈雷生气了，赶紧解释说，“你是我的朋友，我一直视你为知己。我明白，你每天带我出来散心，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我打抱不平，都是为我好。就是我自己那天你问我，是不是谁不管用哪种方式伤害了我，我都能够原谅吗？我知道你的潜台词是说，张扬这样对我，甚至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怎么能够原谅他。其实，我能够原谅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想失去他，因为我爱他。”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
我神秘地笑笑：“8月29日是他的生日，到那天，我要带着生日礼物去看他，让他的这个生日终身难忘，对我还感恩戴德！”
“8月29日？那不是下周吗？”
“对呀，车票我都买好了呢！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沈雷歪过头，勾嘴笑着看着我，眼神刹那之间变得深不可测：“他一定会，终身难忘。”
第二天，沈雷再次来接我，一同去看小哈。然而，到了那片草地，小哈没有在等我，我跑到狗笼子处去看，小哈不在，窝里只有昨天给它的吃完的妙鲜包的空袋子。莫非小哈出去玩，还没有回来？我和沈雷站在草地上等了一会儿，还没有来。天色渐渐晚去，我越来越不安，我决定在附近找找。
我和沈雷顺着小区的围墙转了好久，终于在靠近金水河的一个街心花园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哈。我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小哈躺在地上，身子抽搐着，口吐着白沫，看见我来，发出了可怜巴巴的哼哼声。
“小哈”我轻声呼唤着小哈。
“它这是怎么了？”沈雷也有点着急，问周围休息的老人。
“自己的狗不看好，谁知道它是怎么了！”不明真 相的老人冷漠地回答。
我摸了摸小哈，它又像一个孩子一样哼哼起来，小狗是不会流泪的，我想它此时的哼哼就是人类的哭吧，它一定是想告诉我，它痛苦极了。
我抱起小哈对沈雷说：“我们要赶紧去医院。你拿着我的包，我抱着小哈。”
沈雷拿着我的包，飞快地跑着去开车，我一边抱着小哈跑，一边安慰着小哈：“小哈，别害怕，姐姐现在送你去医院，医生会救你的。”
小哈在我怀里哼哼的声音更大的，我想，它一定是在说：“姐姐，我难受，我难受啊！”
我安抚着小哈：“别怕，小哈最坚强了，再坚持一下！”
沈雷很快开过来车：“快，上车！”
我钻进车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大的宠物医院，你这么走”
沈雷把车开得飞快，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我们冲进医院，沈雷叫道：“医生医生，快点，急诊！”
两个女大夫赶紧跑出来，把小哈放在诊断台上。小哈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陌生人了，任由大夫摆布，只是还看着我，流露出求助的眼神。
“小哈，我们已经到医院了，你很快就会好了。”沈雷也敢摸小哈了。当他摸它时，小哈再次发出我抱它时它发出的声调。
“沈雷，小哈发出这种声音，说明它愿意向你求助，它也喜欢你了。”
沈雷有些惊喜，他再次摸摸小哈的头，却说：“你也觉得，我是好人吧？快点好吧，病好了就和我回家吧。”
“恐怕不行了，”一旁的女医生说，“它得的是狗瘟，快不行了。请你们做主人的节哀吧。”
很多年了，我依旧忘不了女医生的这句话以及当时我的状态。我强忍住泪水，在争取着医生：“您、您、您能不能尽力救治一下，它还活着呢！”
“那你们做主人的怎么不早点送来呢？”
“它是一只流浪狗，我们只是想救它，然后收养它。”
女医生听完，语气瞬间软和下来，感叹道：“好人哪，这才是爱狗的人哪！”
“大夫，昨天我们见到它时，它状态还挺好的，今天再来看它时，突然就这样了。如果是狗瘟，不会这么快吧？”沈雷质疑道。
“化验结果在这里放着呢，怎么不是狗瘟？你们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我们也很遗憾，但是小狗的忍受力是非常强的，不到难受的受不了，它们往往不会表现出来。所以，你看到小狗没事，不一定说明它真的好，而你看到它不舒服了，它一定是真的难受。就像小婴儿，不会说话，只会哭。你看这个流浪狗，现在只会哼哼了。”
“可它现在还活着，不管花多少钱，你们救救它。”我眼中噙满了泪水。
“小姐，爱狗能爱到您这份儿上，作为宠物事业工作者，我们都很尊敬您。但是它现在已经快不行了，救，只是浪费钱，还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