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白雪这次是闹得太厉害了,才让一向包容她的义父也如此雷霆震怒。
卧房的门被她以重物撞击,发出巨大的燥音。
〃开门,快给我开门!我要去找正恩,放我出去!〃她高八度的尖叫,穿过厚厚的门板,让白正恩脸色骤变。
〃义父,她〃白正恩眉头深锁,心情愈发沉重。
〃我说走就走,管她在这儿胡闹。〃白亚钧转过轮椅,毫不犹豫的离开。
白正恩见他这样坚决,只得跟角落里的护卫使了个眼色,低低道:
〃你留下来。〃
护卫正要跟上去,听他这样吩咐,略一迟疑,便点了点头。又回到角落里,习惯性的将自已隐于暗处。
〃放我出去,爹地!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去找正恩。我就是来找他的!快放我出去!〃愤怒的咆哮让他几乎连耳膜都要震痛了。
白正恩薄唇紧抿,眉间一抹隐隐的不耐和愤怒,让那张本就没什么温度的脸,更显得冰冷坚毅。他赶紧追上白亚钧,推着他的轮椅离开总统套房。
心里仍有一丝庆幸,酒店里的隔音设施,属国际一流,关在里面,且是最里面的卧室,任由她再怎么闹,只要不把整间屋子炸掉,外面也是很难听到一点声音的。
两人一路下到地下停车场,楚靖恒早已恭敬的站在车旁边,他虽然看起来是个粗人,却也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见两人由电梯里出来,神色似乎都有点异样的紧绷,当下便收敛了心神,低眉顺眼的行了礼。
〃门主。〃
白亚钧略一点头,便伸出手来,白正恩亲自扶了他上车,楚靖恒收好轮椅放于后车厢里,才绕到前面驾驶座去。
一路上,白亚钧一语不发,脸色沉郁得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楚靖恒小心翼翼开着车,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白亚钧一眼,这一眼,却教他微微一愣,那样霸气自信,坚毅果敢的一个男人,在带领暗影门所有成员,走过数十载的风风雨雨之后,竟然还会露出这般难以言喻的忧愁?
车子一路开到信义区的一家休闲会所门口,三人下了车,快速打量了四周的环境,街角两辆出租车停在那里,车前的灯牌打了下去,可里面却似乎有人,却没见司机开,像是在那里等什么人来。
白正恩推着白亚钧进去,有眼尖的身着西式衬衫马甲的年轻侍应生稳步迎上来。脸上堆笑:
〃欢迎光临,三位这边请。〃
白正恩眼睛轻轻一眯,一抹冷光自眼底飞闪而逝。漫不经心的替白亚钧调了调轮椅的高度,不动声色的道:
〃义父,今天迎接我们的人,还真不少。〃
白亚钧淡淡一笑,凌厉的眼缓缓扫过四周,点头道:
〃是啊,别让人久等了。〃他抬起头来,朝侍应生微微挑了挑唇。
〃走吧。〃
侍应生赶紧低眉,恭敬道:
〃这边请。〃
绿绿的盆栽将外面大厅隔成几个不同的区域,三三两两的客人正闲聊喝茶,白正恩扫过那一张张陌生的脸,眸底的寒意渐重。
他亲自推着轮椅,边走边看,心中的猜测渐渐得到证实。微凉的唇角一分分抿紧,那眼底的肃冷,便衬得面容愈发如刀凿一般冷硬。
走过玄关,绕过前厅服务台,侍应生掀起一卷珠帘后。迎面一排修剪整齐的紫竹出现在眼前,左弯右拐走过长长的室内景观小道,终于来到一扇古典的镂花木门前。侍应生抬手轻敲房门,里面便传出一声低沉的男音。
〃进来。〃
白正恩静静看着四周,心里暗自讶异,看不出来,这间外表现代感十足的高级休闲会所,里面竟是如此别有洞天。
迎面而来的冷凝气氛,像初冬的霜风,让三人不约而同凝神望过去。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老人正慢慢放下茶杯,他犀利的眸光,直直射向轮椅上的白亚钧。一时间空中似有无形的利箭在飞射。
而他身边,梁志方,梁志博赫然在座。见客人到来,梁靖远意思性的点了点头,将手中一只青瓷蓝花的盖碗茶盏放杯碟里。
〃亚钧,好久不见。〃声音却是不带一丝温度的冷漠。
楚靖恒挪开一把椅子,让白正恩无阻无碍的将白亚钧推到桌旁。
〃靖远,好久不见。〃白亚钧淡淡回应,一双深沉如潭的黑眸掠过他身侧两个年轻人,继而又回到梁靖远身上。
侍应生送来上好的茉莉香片,替他沏了一盏,送到他面前。他却看也不看,就推到一边。他说话素来都是直奔主题,这回也不例外。
正文 剑拔弩张
〃我这次回来,你定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三十年前我放手,是因为你们千方百计的阻挠,和阴谋的算计。现在,我回来了,来找回我生命里遗失的珍宝。〃他目光里流动着灿亮而灼热的温度,那样的真实而严肃,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坚决。
梁靖远眉宇间隐约透出的睿智和精明,以及眼底毫不隐藏的冷酷,他手里捏着茶碗盖子,轻轻刮着碗沿,咕咕的低响,在安静的茶室里,一声又一声,不紧不慢,似要响到人心里去。
〃梁族是什么样的家族,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她们是梁族的后代,谨遵族规,是理所因当,当年梁族的作法,也不过是在维护祖训,怎能算是阴谋算计?〃他停了一停,偏头睨了一眼白亚钧,清颧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微凉的笑意。
〃何况,你还没有重要到让她心甘情愿背弃家族,而选择你。不是吗?〃
白亚钧面色一僵,微眯的眼里立时迸射出阵阵噬人的寒光,即便是坐着,那股由他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肃冷之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添了几许王者特有的凛冽霸气。
〃梁靖远,我跟维莉和正恩跟蜜儿之间到底怎样,只有我们自已知道,纵然你已是一族之长,纵然你成功的让我跟她们分别三十年,可现在,我们回来,你仍旧无法阻止她们渴望亲情渴望爱情。若三十年前是我输了,那么,现今这一仗,我一定会赢回来。〃
他一席话,说得众人心潮澎湃。梁靖远握紧那茶碗盖子,竟忍不住手指微微发颤。将那盖子重重一放,冷声道:
〃三十年前你没有赢,三十年后的今天,你也不会有机会。〃
〃我不会有机会?〃他挑眉,冷冷的盯着梁靖远的脸,突然笑了一声,讥讽道:
〃是你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对吗?不过,这一次,就算是再赔上一条腿,我也不会放弃。〃
白正恩脸色骤然一变,抬眼看去,对面的梁志方梁志博均是一脸惊诧。三十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义父的腿,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为何这么多年,他从未听义父说起过?
梁靖远铁青着一张脸,狭长的眼直勾勾盯着白亚钧,说: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违反族规,罪同判族,若你不想让她们接受八大长老的联合审判,你就只管去做吧!梁族是绝对不会将两代信使交到暗影门的手里,即便是毁了,也绝无可能!〃
他掷地有声,毅然决然的一席话,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惊了一跳。
白亚钧紧紧盯着他,冷笑道:
〃我以为,这种得不到便要毁掉的作法,是争风吃醋的女人的手段,原来,梁族族长也将这样的本事,学得如此的炉火纯青。〃
梁靖远愤愤一咬牙,一张瘦削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成怪异的表情,他啪的一声摔了手上的青瓷茶碗的盖子,青瓷碎片四处横飞,一块碎瓷贴着白亚钧额角飞过去,他却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依旧一副沉稳镇定,稳如泰山的坦然表情。
楚靖恒和白正恩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一幕,不由微微变了脸。若那碎片再偏一点,他们都不敢想象。心中一怒,还未开口,却见梁靖远愤愤的站起身来,一身长衫虚虚庞住瘦前的身型,那衣角便控制不住的抖动。从他紧抓着桌沿的手,和赤红的双眼可以看得出来,此刻,他正处在极怒的边缘。
〃白亚钧,若你不想走出这扇门,就请尽管说好了!今天,有的是人手抬你出去!〃
梁志方将放在桌下的双拳轻轻一握,眼底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神情闪过。他没想到,父亲竟然还有这样的安排。
白亚钧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睨了他一眼,对他恨恨的威胁,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白正恩冷冷的一笑,俊朗的五官舒展得如同三月的阳光,明亮而坦然的直视着他。
〃原来你就是靠这些死人定下的规矩来管理族人吗?剥夺他们的人权,束缚他们的思想,阻止他们做一切有可能损害家族利益的事情。让他们像一个个傀儡娃娃一样的,被你们操控在手里?〃
〃哼!梁族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他横眉冷眼的怒视着白正恩,低声喝斥,那只枯瘦如柴的手掌啪的一声拍到桌面上。
紧接着,砰的一声,门板被人用力撞到墙上,门外倏的窜进七八个身着黑衣劲装的年轻男人,清一色的面无表情,森然冷漠。像冰山一样将房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楚靖恒一惊,几乎是本能,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满面戒备的摆开架式,随时准备与面前的梁族护卫干架。
白亚钧缓缓转过轮椅,一双眼睛如世上最狭长深邃的沟壑,沉郁得看不见底。隐隐闪动的危险眸光,淡淡扫过门边一排严阵以待的梁族护卫。
他轻轻一笑,利落的旋回轮椅,偏头看着梁靖远,脸上竟不见一丝慌乱。
〃靖远,你这么精明,我一直以为,这种不入流的作法,你定然只会用一次,看来,我估计错了!〃
梁靖远气得脸色涨红,终于控制不住的吼道:
〃白亚钧,你今天休想轻轻松松就出得这间屋子。〃
正文 化解危机
话音一落,楚靖恒首先发难,侧身抬腿一踢,便将离白亚钧最近的一个黑衣男人踢得蹬蹬蹬倒退了三大步,一时间所有的黑衣汉子纷纷怒目而视,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要想动门主,还要先问过我!〃
楚靖恒高壮的身子往白亚钧身后一站,顿时将他与这群黑衣男子隔开。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最是摄人。白正恩亦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一双凤眼中迸出凌厉的寒光,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道:
〃梁氏一族,不过如此,若蜜儿知道她一直这样尊重的长辈竟有如此宵小之行,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像如今这般为难!〃
梁志方眉心深锁,紧抿着双唇,心中挣扎不休。迟疑了许久,才开口道:
〃通通住手。〃
几十只眼睛不约而同调转了视线,齐刷刷望过来,却见他一脸淡漠,只看了一眼梁靖远,又说:
〃姑姑跟蜜儿会知道。〃
梁靖远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暗自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下胸中翻涌的怒气,负手而立,却仍是沉着脸,一语不发。
见他这样,梁志方心里亦是着急,姑姑看似性情温和,可骨子里的倔强和疯狂因子,一旦引爆,便是毁天灭地的灾难,她若真的发怒,只怕连族里的长老也是奈何不得她的。
还有蜜儿,自小性子那样烈,完全承袭了姑姑的性格,平日里大大咧咧,一旦涉及到她的敏感问题,是人都要考虑过她的感受,否则,一味的强逼,只会引起更大的反弹。届时,让她们母女俩联起手来,绝地反扑,梁族失去的,就不只是两名重要的家族成员这么简单了。
现在,说什么也要劝下父亲,不能对白亚钧和白正恩动手。而他若再刻意劝解,父亲必定对他不满,这和事佬,若是别人来当,效果定然好过千万倍。心中主意一定,他暗自向梁志博使了个眼色。
梁志博一向不大开口,可沉默却并不表示他没有想法,不会判断。相反,他会置身事外,用旁观者的目光看待所有的事,只有这样,眼睛看到的东西,才最真实,最公平。
因着他前年指挥有素,将炎门收入门下,便被八大长老一力举荐,成为族里首席智囊,更在族里有智者之称。那样知头醒尾的人物,怎会不懂他眼神里所蕴含的意思。
眉峰轻轻一挑,便淡淡笑道:
〃族长跟白先生都有是故人了,何必如此剑拔弩张的冷眼相对?〃
梁靖远哼了一声,将脸转向一边去。白亚钧却是泰然自若的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依旧不动如山。
〃何况,明天是维莉姑姑的生日,两位真要送这样一份大礼给她?〃
轻飘飘一句话,犹自含了一缕笑意,轻松得仿若闲谈,却教两方主帅面色一变。犹豫挣扎一咬牙,梁靖远终于一甩衣袖,恨恨瞪着白亚钧,说:
〃今天就算了,若三日之后,你没有从台湾消失,我定不会再容暗影门出现在台湾这片土地之上。〃
白正恩挑唇一笑,冷冷说道:
〃那就看梁族有没有这本事了!〃
要硬碰硬,暗影门也不是吃素的,何况,他身后,还有一支世界上最强大的队伍,那就是蓝天豪的特种佣兵团,就算梁族势力再大,根基再稳,也抵不过他的一支小分队半个小时的猛烈攻击。
梁靖远恨恨瞪着他们,嘴唇一颤,话到舌尖,想到梁志博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一张脸阴沉得吓人。愤愤一撩长袍,抬脚便绕过茶桌,大步往屋外走去。
那一行黑衣护卫,见族长走了,当下便旋身撤离,梁志方和梁志博走在最后,经过白亚钧一行人时,梁志方脚步顿了一下,看了看轮椅上的白亚钧和他身边的白正恩,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终究是没有都说出口,跟梁志博一前一后,匆匆的走出门去。
待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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