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何半路就突然下轿了呢!”皇后阖了阖眼,发生一声叹息,若是在一直坐在轿辇中该多好,便不会有人垫在她的身下了,想到之前的百般隐忍换来的竟是如此结果,她真不知是怨老天偏心,还是怪她处事还不够周全。
“早知如此,之前就该动手了,现在一切都晚了。”
皇后知眼下娇娘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养好身子,自会反应过来,如今已打草惊蛇,日后她必然会更加严防,在想动手,就难了。
“娘娘。”李嬷嬷抓紧皇后的手,摇了摇头:“莫在妄动了,如今要拼的只是耐性,她虽有皇子,咱们也有大皇子,如今一切还未定,谁又知二皇子日后的秉性会如何。”
“大皇子”沉声一叹,皇后咬了咬牙:“皇上早已言明,不会把大皇子交由本宫抚养。”
李 嬷嬷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您是嫡母,等大皇子大些,总是要日日来给您请安的,想要笼络一个孩子还不容易嘛!您应记着,来日方长,不到最后,又怎能 定输赢,便是二皇子有出息又能如何,您是中宫皇后,只要您在这个位置一天,将来,不论哪个继位,都要敬您为母。”
皇后苦笑一声,眼底蕴藏着阴霾之色,她如今不忍耐又能如何,她所能紧紧抓住的也只有这个皇后之位了,而这个位置,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染指。
☆、第105章
在娇娘生产小半月后,昭阳宫内一株梅花开的正艳,红艳的花瓣透着莹白,润滑透明,且香气盈人,从旁走过,免不得沾染了一袭清雅宜人的清香。
娇 娘手里拿着一株红梅正在逗弄着儿子,花瓣轻拂过小家伙的鼻尖,惹得他抓出一双小手来抓扯,偏生他这母妃又是个孩子气的,见他伸出来抓,便把花枝挪开,如此 反复的逗弄着,直到他扁了扁嘴,黑亮的大眼睛浸出水雾,娇娘这才笑嘻嘻的把花枝递给了一旁满脸无奈的同贵,点着小家伙的小脸蛋,笑眼盈盈的道:“昭儿,香 不香呀!若是香,就给母妃笑一个看看。”
小家伙见花枝被移走,也顾不得哭了,只用那大眼睛盯着同贵瞧个不停,丝毫不理会在那饶有兴致都弄他的母妃。
同贵把花枝插入花瓶,无奈的笑道:“娘娘,您就别总逗弄殿下了,若是又惹哭了,您要如何是好。”
娇娘笑吟吟的不以为意,撇了下红艳的嘴角道:“哪里就这么爱哭了,本宫的儿子,可不兴动不动就落泪。”话音一落,娇娘便把儿子抱在怀里,柔声道:“昭儿,母妃说的对不对,你是男子汉,以后可要保护母妃的,可不能像个女儿家一般动不动就垂泪。”
许嬷嬷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免暗笑,娘娘这哪里像是做母亲的,反倒是把殿下当个有趣的,闲暇时就逗玩一番,等殿下长大,知晓娘娘的所作所为,指不定要如何气恼呢!
“娘娘,您且歇歇吧!殿下这个时候也该饿了,老奴抱殿下去吃奶了。”
娇 娘见好就收,哪里舍不得真把儿子逗哭,把昭儿交到许嬷嬷手中,娇娘姿态闲适的半卧在软塌上,又招来金宝和银宝捏腿,左手捧着一杯果子露小口的喝着,右手食 指不经意地曲起,轻轻叩击在软塌上,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查出来了吗?当日本宫是因何摔的跤,别和本宫说是意外,这世上哪里又这么多的意外。”
金 宝半蹲在娇娘腿下,一边力度适中的为娇娘按揉着小腿,一边回道:“秦嬷嬷让福海去查了,只是,当日闹哄哄的,等福海过去了,也不过是瞧见路上的一层薄冰, 第二日便融了,福海好在当日留了个神,特意铲了一块碎冰,后来融开后,水面上倒是漂了零零星星的油花,若不是对着阳光仔细瞧,怕还是瞧不出来。”
随手把琉璃杯递给同贵,娇娘长眉轻挑,冷笑一声:“本宫倒是小瞧了皇后,竟还能想出这么个法子,若不是本宫命大,只怕真要如了她的意了。”
“娘娘,您怎么肯定会是皇后娘娘所为?”同贵如今已是惊弓之鸟,瞧这宫里的哪个嫔妃都像是谋害娇娘之人。
微微昂起下颚,线条呈现出倨傲之态,红唇勾出浅浅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娇娘哼笑道:“别人可不会知晓本宫哪日会过长安殿去,而且也没有这个胆子动手。”说话间,黑琉璃似的美眸沾染了怒意,如寒潭一般的瞳孔透出毫不掩饰的森然厉色。
“那娘娘,咱们是否要告知皇上?”同贵犹豫了一下,轻声询问道。
娇娘却是嗤笑一声,目光愈加冰冷,口吻带着一抹肃杀之意:“告知皇上什么,就拿一碗冰水过去说是证据?莫说皇上是否会相信,便是信了又能如何,到时皇后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便能反咬本宫一口,况且,皇上可没有废后之意。”
“那您的意思是,就这般算了?”同贵迟疑的说道。
嘴角轻扬,娇娘轻舒一口气,淡声道:“算了?呵,这笔帐暂且记着,让福海继续给本宫查,本宫早晚要让她用王氏一门来还这笔孽债,眼下,就且让她守这个皇后的名分吧!”
娇 娘心里清楚,即便废了王氏,她也不可能登上后位,毕竟太上皇尚在,哪里会允许一个庶女登上后位,毕竟自盛祁建国以来,就没有以庶女之身为后的先例,戚望之 便是在宠她,也不会在轻易打破这个先例,也许等到他可以打破先例的时候,她也未必会是他心中皇后的人选,所以眼下废后不废后于她而言并不重要,毕竟她瞄准 的从来都不是皇后之位。
“娘娘,奴婢担心,皇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日后会对殿下不利。”捏在娇娘小腿的手微微一顿,金宝满脸忧色的开口道。
娇娘调整了一个更闲适的姿态,神情淡然的道:“眼下不必防着她,她但凡还有些理智,就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昭儿一旦出了事情,她这个无宠无子的皇后便会第一个被人怀疑,倒是贤妃那里,让人上心一些,她可是一条疯狗。”
见娇娘提到贤妃,金宝不免嘲讽的笑了,说道:“娘娘,贤妃娘娘这些日子脾气可是越发的见涨,前儿瞧见她身边的悦溪胳膊上可是被抽的一条条的,让人瞧着都心疼,悦溪好歹也是她从潜邸带出来的贴心人,这般随意打骂,可不是让人寒了心嘛!”
“贤 妃一贯就是那么个性子,原在潜邸时对待她身边伺候的人,但凡有个不顺心便要打要骂的。”银宝哼笑一声,脆声说道:“说来也可惜,贤妃那么个性子,竟能生出 大公主这么个软和性来,每日让她拿捏的都成了宫里的笑话了,好端端一个小主子,硬是折腾成了药罐子,见天的就指望着大公主能为她复宠,只可惜,他那把戏皇 上早就看穿了,哪一次她又能把皇上邀过来,只白白让人瞧了笑话。”
“大公主是她的女儿,便是被她拿捏折腾,她自己都没有怨言,别人又操得哪门子的心,不过都乐得看笑话罢了。”娇娘轻摇着头,讽刺的笑了起来,抿了下红唇。
同 贵见状,忙倒了一杯果子露,之后说道:“主子说的是,这后宫里谁不瞧贤妃的笑话,也只有她自己以为别人都敬她惧她罢了,平日摆出的排场倒对皇后娘娘还拿捏 几分架势,真真是宫里最可乐的一景了。”同贵说道,又想起了一件事,窥了窥娇娘的神色,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昨个您午睡的时候,李昭仪过来了一趟,送了些 亲手缝制的小衣给殿下,话里倒是一直赞殿下乳名起的好。”
娇娘“哦”了一声,淡淡的开口道:“本宫记得大皇子还没有起名吧!”
“可不是,大皇子哪有咱们殿下的福气,一出生皇上就给拟了乳名,现在宫里,都称呼小主子为二皇子殿下,倒是提及大皇子,仅就这么一个称呼罢了,倒是少了些尊重。”同贵倒也没有旁的意思,不过是有些感慨宫里这些势利眼罢了。
“倒真是怪可怜的,偏生托生在了王美人的肚子,连带的受了拖累,竟让皇上如此厌弃。”许是已为人母,娇娘倒真是可怜起了大皇子,这宫里一贯是跟红顶白的,大皇子若不是寄养在了李昭仪宫里,指不定要落得如何下场呢!
接过娇娘手里的琉璃被,随手递给银宝,金宝说道:“也无怪皇上厌弃大皇子,如大皇子那般的天疾本就是不详之人,搁在宫外,有那等狠心的父母,哪里会留在身边抚养,生怕会受了牵连。”
“无稽之言,不过是一些乡野之人的荒谬言论了,这话日后不得再说,大皇子乃皇上长子,便是生而天疾也比旁人贵上七分,哪里是可以随意由人说嘴的。”娇娘沉了沉脸色,轻声斥道。
戚望之进来是,不过是听了半耳朵的话,还以为是娇娘或昭儿招了什么闲话,惹得娇娘不悦,便问道:“怎么?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惹你不高兴了吗?”
见 皇上来了,竟无人通报,众人不免讶异,反应过来后,忙跪地请了安,娇娘却是懒散的卧在软塌上,只口上请了安,圆润粉嫩的小脸挂浮现娇美的笑意,软声道: “哪里又什么不开眼的人,不过是说起了大皇子罢了。”娇娘倒没有避讳在戚望之面前提及大皇子,神态语气极其自然。
戚望之一愣,之后神色有些冷淡,随意的坐在娇娘脚下的空位,把她一双小脚抬在自己腿上,漫不经心的问道:“他怎么了?”
“李 昭仪照顾的好好的,身子倒也见状,只是因皇上给昭儿起了乳名,大皇子却是出生这么久了,至今还是大皇子大皇子的唤着,免不得让宫里一些好是非的宫人说上几 嘴。”娇娘把一双白嫩的小脚窝进戚望之怀里,笑盈盈的说着,最后又添上一句:“皇上您在忙,也该给大皇子起个名了,免得让人觉得您偏心臣妾母子。”
戚望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朕便是偏心谁又敢说三道四。”说罢,眉头一皱,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陈,好半响才开口道:“是该给他起个名字了,就以逊逸二字为名讳吧!但愿他长大后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娇 娘一愣,原这个‘逸’字也是极好的,喻意超凡脱俗,卓而不群,偏偏前面加了一个‘逊’字,且不提这个‘逊’字为何意,只单说有了此字,倒是让人觉得这个 ‘逸’字是喻意的安闲之意,再加之前字,不免让人联想到谦让恭顺,选这二字为皇子名讳,委实有些不妥,太过给人形成暗示了。
“皇上,臣妾浅见,倒是觉得一个‘逸’字已是极好了。”
戚望之颇有深意的看了娇娘一眼,淡声说道:“逊逸二字极好,将来会让他看得更明白,也活的更明白,这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福气。”
☆、第106章
满月宴上,戚望之为其子昭命以‘华璋’二字为名,取之‘抱昭华兮宝璋’,对比起‘逊逸’二字,即便皇上未曾解说二皇子名讳之意,只看取其字,便已分高下,一时间,众人看向李昭仪和王美人的目光隐含了各种深意。
比起大皇子生母王美人的憔悴容颜,李昭仪却是显得格外从容,甚至,她自觉已对得起大皇子和其生母王美人,如果没有她去皇贵妃面前求情,只怕皇上还不知会何时想起大皇子来,至于犬逊逸’二字,在她看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李昭仪毕竟不是大皇子生母,平日里又都是宫人照看大皇子,实难真正生出慈母之心,于她而言,安安稳稳的把大皇子养大便不算辜负王美人,至于让大皇子比之二皇子,此念却是万万不敢生出的。
戚华璋,娇娘口中轻念着,嘴角轻轻弯,低头看向怀中正睁大眼睛四处乱瞧的昭儿,满目柔色,低声笑道:“华璋,华璋,昭儿可喜欢这个名字。”
昭 儿似有所感悟一般,竟对着娇娘咧了咧小嘴,口中发出“啊啊”声,惹得娇娘不由轻笑:“看来昭儿是极喜欢这个名字的,一会给你父皇乐一个,让你父皇知晓你喜 欢这个名字好不好。”边说,娇娘便竖起手指去拨弄昭儿伸出来的小手,偏在昭儿要伸出去握的时候,才把手指移开。
自昭儿下生,娇娘便养成了这样一个乐趣,每每都要如此逗弄,直到把小小的人惹得泫然欲泣,方才罢休,着实让人看了极为无语,只是碍于她乃皇贵妃之尊,并无人敢指责一二,每每只能在小殿下还没在被惹哭之前,把其抱走。
“娘娘,您在逗弄殿下,他可要哭给您看了。”同贵实在拿自家主子没有法子,只能低声提示道,一双眼睛担忧的锁在昭儿身上。
娇娘不以为意,反倒是饶有兴致的握住昭儿拍过来的肉乎乎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咬了咬,怪嗔道:“居然还敢打母妃了,这么不孝,母妃可饶不了你。”边说着,露出一口小白牙,又啃了啃昭儿肉嘟嘟的胖手,口中发出轻轻的笑声。
见主子竟继续咬殿下的小手,同贵险些要哭出来,苦着一张脸哄道:“娘娘,您行行好,把殿下交给奴婢吧!求您了。”
抬眸睨了同贵一眼,娇娘撇开撇嘴角,到底是把胖小子交给了同贵,口中却嘟囔道:“哪里有这么娇贵,都是你们惯的,日后可不兴这么宠着他,小小的人,脾气可是不小,一有什么不顺心的便要哭闹。”
同贵闻言,不免想着,这霸道性子还不是随了您,您幼时可不也是这么个性子,但凡有什么不顺心的,闹起脾气来哪个能受得住,偏偏还要冤枉殿下这性子是随了皇上。
“小殿下生的可真是机灵,瞧着小模样,让人看着就打心里喜欢。”李昭仪侧目看了看被同贵抱在怀里,却也不安分的昭儿,笑盈盈的开口赞道,话里到存了几分真意,如她这般没有生育过,虽生不出什么慈母之心,可看见漂亮的孩子,也免不得喜爱几分。
昭儿如今倒也张开了,不似刚出生时那般皱巴巴红彤彤的,整个小身子肉乎乎的,肤色也随了娇娘,更外的白净,大眼睛乌黑明亮,小嘴红艳艳的,若是在眉心点上一颗朱砂痣,便与观音座下的童子无异,任谁瞧见都要赞赏一声此子生的甚好。
为人母者,哪个不喜欢听人称赞自家孩子,娇娘亦是不能免俗,红唇勾了勾,露出一个欢快的笑意,娇娘嗔笑道:“这小子脾气可大的很,没一日不闹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