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给钱,她靠什么生活啊?”我有些不解。
“我给她的钱还少吗?”耿墨池一说到这就愤愤不平,“自跟我结婚起,她从我这里捞走的钱数以千万计,还不包括我送给她的房子、车子、珠宝等等,作为我的太太,我还可以给她更多财物,但是这个女人太恶毒,拿着我的钱”
“怎么样?”
“”耿墨池瞅着我,似乎说不出口。
但我猛然想起两年前去日本看他时,祁树礼跟我说起过,米兰和耿墨池的私人医生搞在一起,当时我不太相信,现在似乎觉得这事并非是空穴来风,米兰多半是拿着丈夫的钱去养“小日本”了,所以耿墨池才说她把钱用在了不正当的地方,因而切断她的经济来源。纵然耿墨池对她没有感情,但两人毕竟是夫妻关系,而耿墨池又是有身份的人,米兰给他戴绿帽子明摆着就是想让他难堪,要他名誉扫地,被人耻笑,好歹毒的女人!
“不开心的事就别提了,我只要你现在好好的。”我握住他的手,心痛欲裂,这个男人至死都不能获得解脱,还要蒙受耻辱,难怪他总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好惨淡的人生啊,没法结束,更没法重新开始,上天不给他机会,也不给他活路,他还没死去,精神就已经进了地狱饱受折磨。我真是很同情他。
他将我的手反过来握在手心,摩挲着,长叹一口气:“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就是娶她!这是我今生最无法原谅的错误,现在我是得到报应了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还贪得无厌,她知道我有病撑不了多久了,就四处打听我立遗嘱没有,如果没有立,我死后财产都是她的,她就是想拖着我到死。”
“你立没有呢?”
“你说呢?”他反问,伸手拉我坐到他膝盖上,捏了一把我的脸蛋说,“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我一高兴就会把遗产都给你。”
“你有多少遗产?”我故意问。
“你不是我的助手吗?每周都在查验我的报表,你会不知道?”
“这个”
“又糊涂了吧,如果是米兰,肯定摸得清清楚楚,你呢,心根本就没用在我身上,别狡辩,我问你,我的存款大多存在哪个银行?”
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肯定是香港的汇丰银行啦,你妹夫不是在那边帮你打理生意吗?”
“蠢猪!”他使劲在我腿上掐了一把,“是在瑞士!我说了你没把心用在我身上,你还不承认”话还没说完,他就揽过我的脖子吻住了我的嘴,不让我狡辩,我坐在他的膝盖上动情地跟他吻在了一起。他有多少遗产这重要吗?祁树礼的钱不比他的少吧,我还不是过来一心投靠他,给他当助手、当仆人想到祁树礼,我下意识地睁了睁眼睛,窗帘是开着的,一眼就看到对面阳台上站着个人,正是祁树礼,抽着烟,冷冷地注视着这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目光直射过来,带着些许恨意,凉飕飕的,让人不寒而栗。他说他宽容了我留在耿墨池身边,现在谎言一下就被戳穿了,这个男人或许是宽容的,但在感情上不可能做到宽容,他不恨耿墨池,恨的是我!
周末有个慈善拍卖会,耿墨池出人意料地接到了邀请,“老美”怎么会知道他?我很纳闷。我以为耿墨池不会去,因为他一直就是个低调的人,最不喜欢凑热闹,没想到他欣然应允,他的解释是,慈善嘛,不好不去。拍卖会的地点就在西雅图最尊贵豪华的瑞尼尔俱乐部。来此场面的非富即贵,以前祁树礼也带我参加过一次,没什么意思,对我而言纯粹就是凑热闹而已。今年他又来了,不过身边的女伴换成了阿芷。这个小妖精一件露背装,肩上搭着条水亮的裘皮披肩,艳丽得像个好莱坞花瓶似的,她当这是出席奥斯卡颁奖仪式呢。祁树礼看到我们在座,还是很有礼貌的,先过来冲我们打声招呼,然后坐在了后面,和我们隔了三排座位的样子。
这些社会名流与其说是来参加慈善拍卖,倒不如说是来显摆各自的身份和地位,或结识更多的上层人士,来来往往,握手的,拥抱的,说笑的,递名片的,跟帕克市场有得一拼。拍卖会开始了,先拍的是几幅欧洲名画,接着是一个中国宋代的青花陶瓷,我当下就低声骂了句中文,“TMD,都是咱祖宗的宝贝,竟然流落到这里来了!”
“你想不想要?”耿墨池侧身问。
“拉倒吧,我买那花瓶干什么,又不懂。”
“待会儿还会拍卖一条价值连城的翡翠项链,我拍给你吧。”
我一听价值连城就哆嗦,这位爷用钱可是不眨眼的,连忙说,“算了,我整天跟个仆人似的,哪有机会戴那么高贵的项链。”
“我拍给你!”耿墨池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他想干什么,何时需要经过我同意?问一声,算是很看得起的了。价值连城?怎么个“连城”,得多少银子啊?当那条绿盈盈的项链被摆出来时,一听底价我头皮就炸了,68万美元!闪亮的灯光下,翡翠项链绕成两圈挂在一个展示架上,颗颗绿得通明,果然是极品,一下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司仪介绍说这条项链是中国清朝一位宫中王妃戴过的,乃当时的皇帝所御赐,每一颗翡翠制作都需一到两年,绝对的稀世珍品。随着司仪一声捶响,竞拍开始,举牌者云集。价格一路攀升,攀到90万美元时,举牌的人少了,攀到140万美元时,全场就剩下耿墨池和祁树礼,这两位爷扛上了,都志在必得,150,180,200,220,250一直攀到了360万美元,这个时候我已经哆嗦得不行,直扯耿墨池的袖子,“不要了,我不要!快停”
他哪里听得进去,继续举牌。
我回头看祁树礼,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会场所有的嘉宾全都把目光集中在这两个钱多得发烧的中国男人身上。我一脸哭相,不停地跺脚,嘴里在念,“墨池,大爷,别拍了!”
“430万!前面那位先生还拍吗?”
“450万!”司仪激动得连声音都在发抖,“450万,后面的先生还拍不拍,450万!”
“哦,480万!480万!”
“500万!500万!”
我两眼发黑,脑子里嗡嗡直响,拍卖会是怎么结束的我完全没了印象,那条翡翠项链最终以500万美元的天价被耿墨池拍下,现场的镁光灯闪个不停,我们被媒体记者团团围住。怎么走出会场的我更稀里糊涂,只知道耿墨池当众将那条项链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还很绅士地在我脸颊吻了吻,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上车的时候,祁树礼也很有风度地过来跟他握手,皮笑肉不笑地说:“恭喜!”
“谢谢,下次把机会让给你,”耿墨池却是很真诚的样子,“我是真的想送她的,没送过她什么”
祁树礼看看我,又看看他,笑道,“我买了,也是准备送她的!”
耿墨池的脸僵住了,还来不及反应,祁树礼就不慌不忙地钻进了他自己的车。阿芷撅着个嘴巴,似乎很不高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项链,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回到家,我就哭,大骂他发神经,花500万美元买条狗链子,那项链挂在脖子上很沉,跟个狗链子没区别。“没见过世面的!”耿墨池就这一句话。
第二天,西雅图的大小报纸都在显要位置登载了拍卖会的盛况,耿墨池和我的照片满街都是,他比我上镜,很儒雅镇定,我却是一脸苦瓜相。
“没见过世面的!”他又是这句话。
我们很快成了名人,连英珠都知道了,一个电话打给我,破口大骂:“死丫头,混得不错啊!居然钓了个这么有钱的,赶紧带你的男人让我们瞧瞧,否则我杀到你家去!有你好看!”
英珠是韩国人吗?我一直怀疑,韩国女人的温柔娴静在她身上连影子都没有,见着谁都是凶巴巴的,要是跟她熟点儿,她的拳头就会在你眼前挥来挥去,牛高马大的“鬼佬”都怕她三分。她说话可是很少开玩笑的,说怎么着就怎么着,真要杀到家里来,躲得过她的拳头,只怕躲不过耿墨池的巴掌。真是交友不慎!
没办法,我只得试探性地问耿墨池想不想见见我的朋友,“想啊,当然想,”他当时正在看报纸,抬头扫了我一眼,“我一直就想知道你前阵子是跟谁在鬼混。”
“她们都是女的”
“女的才危险,弄个什么同性恋出来,我杀了你!”
我差点背过气,跟英珠同性恋,我想死吧!
地点马上确定下来,就在议会山大街上一家我们经常去的酒吧。大老远的,英珠就叫嚷着迎过来,给了我个热情的拥抱,顺手又擂了我一拳,我的拳头都挥起来了,一看耿墨池在身边,只得怏怏地垂下。Monica当然也来了,她跟英珠素来就是一伙的,这么说,好像对Monica不公平,因为她们两个压根就不是一类人,Monica的优雅迷人英珠十辈子都学不来。双方简单地介绍一番,便选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来,我屁股还没挨着座位,英珠就连珠炮似的用法文跟Monica说:“乖乖,死丫头这回钓的可是正装货色,口味好像也换了,喜欢年轻的了?有进步啊!”
Monica回答:“还不是我教导有方!”
我在桌下拿脚踹了一下英珠,提醒她给我留点面子,谁知不踹还好,一踹就捅了马蜂窝,她掉转头就冲我开炮,说的还是法文:“你想死啊,以为钓了个正装货尾巴就翘起来了?这男人嘛,看上去是不错,很帅啊,不过不知道柔道功夫如何,比起你以前的那个大叔应该不会差吧?”
她还算客气,说成“柔道”。
“英英珠”我哭丧着脸求饶。
她们以为耿墨池听不懂法文,上帝,他可是从法国巴黎混过来的啊。可是这家伙一声不吭地坐我旁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微笑着注视着英珠和Monica,等着她们继续爆料。英珠当仁不让,继续说:“说!怎么搭上的?上次不是跟那个瑞典小子去了酒店了吗?没胆量,逃跑了?可我以为你搞定的是那个啊,怎么眨眼工夫就换人了?敢情你这勾搭的功夫比Monica还了得。死丫头,也传授一点经验给我嘛,最近我看上我们学校棒球队的一个金发帅哥,要不你帮我去搭搭?我来坐享其成?”
耿墨池仍然不动声色,优雅地端着酒杯,一脸的懵懂。
我冷汗淋漓,心脏已经超负荷运转,可英珠还不顾我死活,一会儿英文,一会儿法文的跟耿墨池套近乎,说英文时耿墨池还是跟她搭话,说法文时就装作听不懂。Monica当然也没闲着,也是左一句右一句地揭我的底,我这回死定了!
出酒吧的时候,我和耿墨池上了车,英珠和Monica站在街边冲我们挥手告别,英珠这时候又甩了句法文出来,一语双关,“乖乖,晚上要注意安全哦,哈哈”
耿墨池这时候就没装不懂了,伸出脑袋,微笑着用一口纯正的法语回答道:“谢谢,我们一直都很安全!”
英珠和Monica面面相觑,愣了会儿,英珠随即爆发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笑得好似浑身要抽筋似的,Monica也搭在她肩膀上笑。
车子已经开动了。
我全身发抖,不敢看耿墨池。
一只胳膊突然就搭了过来,箍紧了我的脖子。
“救命啊!”我惨叫。
一直记得祁树礼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可以这样爱,为什么不呢?”
但是我跟他却不可以,因为爱是有方向的,我和他的爱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方向上,我爱的不是他。两年前在他怀里咳血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的,今生我只愿死在一个人的怀里,可是他至今不明白
转眼就是圣诞了,耿墨池要回新西兰,陪母亲一起过圣诞。我要他带我去,他开始不肯,我死缠烂打,他还是不肯。“干吗不带我去呢?伯母很喜欢我的。”我央求道。数年前我曾经在上海见过耿母,印象中那是个十分优雅美丽的阿姨,对我很好。
“我妈说过喜欢你吗?”耿墨池听到这话好笑。
“喜欢啊,她亲口跟我说的。”
“你脸皮蛮厚!”耿墨池当时正在浴室对着镜子剃须,回头瞟了我一眼说,“不过她倒是经常问起你”
“就是嘛,像我这么独特,谁见了都过目难忘的。”我脸皮更厚了。
“还是不行。”
我站在浴室门口恨得牙根直痒,但这个时候不能跟他抬杠,我学着对面阿芷一样的腔调发起嗲来,拖长着声音说:“墨——池——”
我一般是不发嗲的,一发嗲大地都颤抖。果然,耿墨池颤抖了下,手一晃,下巴立即被划了条口子。我见状拔腿就跑,他从背后拽住我,把我拖到床上用被子捂住又是一顿狠揍。他肯定是不习惯我这样的,因为在他面前我从来就是粗声粗气,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尽管他一直很喜欢淑女,可是我如果突然“淑女”,他心脏就受不了。
但是我最终赢得了胜利,他答应带我去新西兰了!
“准备好护照。”他说。
可是护照在祁树礼那里,当初搬出来的时候很匆忙,很多东西都撂他那边了。我不好直接找他要,免得他以为我们要远走高飞似的。我决定亲自去拿。瞅准了时间,耿墨池不在家,祁树礼也上班去了,阿芷也不在,我大摇大摆地晃到了隔壁。他新雇的佣人跟我很熟,我简要地跟她说明情况,她就让我上了楼。我先在书房里翻了个遍,没找到,又摸到卧室,床头柜,梳妆台,每个抽屉都仔细地翻找,找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个贼,尽管这房间我住过两年。
这个时候,祁树礼可千万别出现,否则他真以为我是来偷东西了。可是,可是世间就有这么巧的事,当我在梳妆台的屉子里没找到护照,疲惫地抬起头时,猛发觉镜子里走来一个人,一身笔挺的西装,摇摇晃晃地站在了我身后。这个男人,怎么老是喜欢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早晚我会被他吓出心脏病。
“你在找什么?”他在镜子里微笑着看着我。
我尴尬地转过身,“这个,我,我找护照”
“你终于过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进这个房间。”他眼神迷离,一身酒气,似乎刚从外面应酬回来。喝了酒的男人是很危险的,我得赶紧撤。可是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