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笑完之后,朴永昌才冷静地说:「我猜,那是因为发生某个意外,导致你失去下线的能力,对吧?」
贾铭的笑容顿时凝结,强撑着怒吼说:「胡说!代理肉体是当今最先进的三大科技之一,是最顶尖的精密仪器!它不会发生意外,永远也不会!」
「仪器本身也许不会发生意外,但操纵仪器的是人,人会有意外。」
朴永昌说着,双眼一亮:「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我曾经请教过研制代理肉体的专家。他们说过,使用代理肉体时要戴着一个脑电波发射装置,才能正常上、下线,如果这个装置被人从头上摘下,就等于是强行断线,导致大脑的意识无法回到本体。」
贾铭竭尽全力尖声狂叫:「谁敢把装置从我头上摘下?在我家没有人敢这么做!谁都不敢!」
这尖锐的嗓音令朴永昌的耳膜很不舒服,但内心却大喜过望。因为这几句话,无疑是承认贾铭的确是具代理肉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本来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们既然已经越狱成功,应该跑得愈远愈好,但是你们居然逼我开车带你们回到这里,这又是什么原因呢?现在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朴永昌说着,嘴角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伸手指着贾铭佩促而谈。
「因为你想回到自己家里,将装置重新戴回头上,这样你才能下线。本来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但是你这具肉体偏偏进过看守所,被计算机记录进黑名单。大门口的机械守卫一眼就会认出你是所谓的犯罪分子,不会放你进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中、高层人员,再坐着他的车混进来。所以,你们才会把我骗到洪岩家!」
这次贾铭不再否认,他很清楚,所有底牌都被对方看光。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唐肥干咳一声,说:「朴警司果然厉害,难怪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你抓到。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回答完了,你该放人离开了吧?」
朴永昌哑然失笑:「我一放他走,你们就会出其不意地杀我灭口,然后他就可以从容不迫地回到家里下线,恢复本来面目,再以警方高层的身分命令机械守卫放行,让你们开车离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拆除炸弹、恢复自由呵呵,你们的脸色告诉我,我这次还是猜得八九不离十,对吧?」
「少废话!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
唐肥勃然大怒,满脸肥肉恶狠狠地抖动着:「别以为几个炸弹就能吓倒我!
老子只不过是不想冒险而已。嘿嘿,你朴警司年轻有为,将来还有大好前途,我就不信你会愿意陪我们这些罪犯一起死!有种就引爆炸弹,引爆啊!「三大金刚也都纷纷附和,叫嚣着要朴永昌引爆炸弹,但虚张声势的成分较大,显得颇为心虚。
朴永昌点点头,慢慢将身上的微型炸弹一一卸下,小心翼翼地堆放在脚边。
「你们说得很对,我是不愿意与你们同归于尽。从刚才到现在,我只有唯一一个意愿,就是将你们全部生擒活捉,一个不漏地捉拿归案!」
「做梦吧你!哈哈哈」
贾铭再次狂笑:「就算你那个未婚妻蔷薇女警,以她的身手也不可能抗衡镰刀帮三大金刚连手,更不用说同时生擒他们了!」
朴永昌露出惋惜的表情:「你的真实身分一定是我的上司,但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我真正的实力并不比蔷薇女警差,她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她做不到的我也能!」
唐肥等人一齐哄堂大笑,显然没人相信他的话。
言金刚狞笑着逼上前来,捏着金属手腕发出卡卡声响:「哇哈哈,好啊,我就来领教一下,看看你的真实实力到底有多强!」
朴永昌站起身来,却没有应战,而是退后两步,将背脊紧贴着车厢的钢化玻璃。
接下来竟发生惊人的一幕,他整个人忽然嵌进钢化玻璃,与之融为一体,然后轻轻松松地穿过去,一转眼,已经由车厢内部来到车外!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脑子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古怪念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茅山道士「穿墙术」?
朴永昌站在车外,微笑着对他们挥手,笑容带着说不出的讽刺。几秒钟后,贾铭第一个回过神来,失声惊呼:「Y型人!你是Y型人!」
朴永昌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由于隔着钢化玻璃,他不可能听见贾铭的话,而他的声音也无法传进车厢内部。唐肥骇然说:「难道他也是男性异能人?」
「废话!那还用问?」
贾铭气急败坏地说:「你不是也亲眼看到了?这么厚的铁皮和钢化玻璃都拦不住他!」
唐肥闷哼一声:「他是你的手下,你怎么连他有什么能力都不清楚?」
「扫黑组不归我管,我也不可能了解每个人!」
贾铭焦躁地说:「现在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快想办法冲出去干掉他!否则我们都会完蛋。」
唐肥转过头,一口怒气全发泄在三大金刚身上:「还愣着干什么?谁开车技术比较好的,自己坐到驾驶座去,给我撞死朴永昌!」
周金刚应声跳出,庞大的身躯压在驾驶座上,踩下油门。整辆警用小巴轰然冲出,朝朴永昌撞过去。他正拿着手机通知下属包围这里,见状飞身躲开。
小巴迅速调头,再次气势汹汹地撞来,朴永昌再次闪避成功,动作十分灵活。
但周金刚的驾车技术也不赖,猛然煞住后狂打方向盘,令车尾蓦地拦腰横扫过来,将朴永昌撞个正着。
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又发生了,朴永昌没有被撞飞,而是整个躯体贴住车厢的铁皮,像虚无的灵魂一样融进车内,然后一个翻滚,来到另一侧车厢处,以同样的方式钻出去。
贾铭颓然跌坐在椅子上,神色沮丧至极。唐肥却是暴跳如雷,喝令言金刚和朱金刚做好准备,等对手下次钻进车厢时就牢牢将他抓住。
警用小巴第三次疯狂冲向朴永昌,他迈开大步向前奔逃,很快就被逼入一个死角,他转过身,以背心贴着墙壁,似乎再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哈哈哈,看你往哪里跑!」
周金刚狂笑着把油门踩到底,以极限速度飞驰而去,准备将对方硬生生撞死。
唐肥与贾铭则是同声惊呼:「笨蛋!快停下!快」
话音未落,朴永昌整个人已经融进墙壁中消失不见,而小巴的车头则结结实实地撞上去,彻底扭曲变形。
接着轰隆隆几声响,车底的炸弹跌落在地发生爆炸,一股巨大的气流将小巴掀起,在惯性作用下朝后飞出五、六公尺远,摔得底朝天。
唐肥只觉得天旋地转,肥胖的脑壳重重砸在钢化玻璃上,痛得龇牙咧嘴。贾铭更惨,直接被冲力送到车尾,与东倒西歪的三大金刚挤压在一起,被他们沉重的金属身躯压断一手一脚,已经痛得昏过去。
唐肥哼哼唧唧地喝骂:「你们三个没用的笨蛋,还不快过来保护我!」
三大金刚灰头土脸地翻过身,向唐肥爬去。他们虽然也摔得颇为狼狈,但大部分躯体都是金属,因此没有受到什么伤。
唐肥也想撑起身体,但一条强而有力的手臂却穿过车厢伸进来,箍住他的脖子,朴永昌的面孔随之穿透车厢,出现在他们眼前。
三大金刚气得眼睛都红了,纷纷怒吼着加快爬行速度,恨不得将这个该死的警司撕成碎片。
朴永昌凑近唐肥的耳朵,沉声说:「叫他们三个别动,否则扭断你的脖子!」
唐肥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照办了。
十分钟后,上百个荷枪实弹的警员已包围这辆翻倒的小巴。唐肥、三大金刚和贾铭全都束手就擒,分别被押进几个粗大的铁笼。
朴永昌冷静地指挥警员们行动,每一个命令都简短精确。所有警员都用崇敬而敬畏的目光望着他,那是平时在最高警务处长面前才会出现的目光。
手机又响了,朴永昌一看,是最高警务处长曾宪打来的。他按下接听键:「曾处,人已经全部抓到,一个都没漏网!」
「非常好,小朴,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接下来该怎么做?请曾处指示!」
曾宪考虑了几秒后,说:「我还在欧联盟出差,最快也要两天后才能回来。你问问上官该怎么做。」
「上官副处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他家人说,他去市政府参加一个重要的闭门会让议。」
「那么你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我授权给你,从这一刻开始,你是现场的最高指挥官,所有人都要听你命令。」
「曾处,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我,程序上有些不妥吧?」
「去他的程序!只要能抓到梅花八的真身,你就是最大功臣!我会马上宣布你负责指挥事宜,即刻生效!」
朴永昌双脚啪的一合,大声说了句「Yes,sir」,然后就挂断电话了。
又过了两分钟,各个部门的头头都赶到现场,围拢在朴永昌身边。他们都是奉命赶来的,从这一刻开始,都将听命于他。
朴永昌脸容沉静,丝毫没有踌躇满志的得意神色。他吩咐各级警司、督察分工行动,将整栋警局宿舍大楼重重包围,挨家挨户地敲门入室调査,务必亲眼见到室内的每一个人。如果发现有人昏迷不醒,就要立刻通知。
不少警司愕然不解,纷纷追问究竟是要搜査何人,到底是恐怖分子还是黑社会潜入警方的卧底?对此朴永昌一律不予回答,告诉他们这是来自曾处长的命令,大家只要认真执行就可以了。
警司们不敢多问,满腹疑云地各自带领手下离去。
唯一一个没有被指派任务的,是刑侦组的督察邓志光。他忐忑不安地看着朴永昌,心想自己曾坚持拘捕白鸟薇,不知 是否会被故意为难。
好在朴永昌似乎并无此意,用惯常的语气对他说话:「邓督察,我把你单独留下来,是有件最重要的任务想请你帮忙邓志光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说:」
请说,我一定全力以赴「」镰刀帮还有劫狱成员在逃,你立刻带一队精兵强将,到这个地方去救人!「朴永昌说出洪岩家的地址:」
屋主名叫洪岩,被吴金刚挟持,你根据现场情况见机行事,必要时可以毫不犹豫将他击毙!「「咦,是这个地址?」
邓志光诧异地说:「就在十分钟前,有一位自称姓洪的男人打电话报案,说黑社会袭击他家,而且在他家里将您劫持,叫我们赶紧派人到这个地址。」
朴永昌目光闪烁:「是吗?他还说了什么?」
「当时接电话的警员曾向您的扫黑组査询,回复说您安然无恙,所以我手下认定这人是在恶作剧,警告他不要乱报警就挂断了。但两分钟之前,他又再次打电话来,很无奈地说既然警方不相信他,他只能离家躲避,以免被黑社会报复,还说以后我们要找线索破案时,别怪他躲起来不见人」
朴永昌眼皮跳动一下,打断对方的话,沉声说:「一秒钟都别耽搁了,马上派人上门査看!马上!如果姓洪的真的不见了,你从现在开始,就全力追査他的下落,不管耗费多少人力,都要给我把人找回来!」
第九章
黑暗的囚室里,芙蓉的心碎了,她紧紧盯着城城,目光饱含痛苦和愤怒。城城不敢与她对视,虽然这女特警已经戴上超金属打造的手铐、脚缭,而且被吊在半空,根本不可能脱缚而出,但他还是心惊胆颤,离她远远的。
真真在一旁得意地笑着:「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等会儿主人回来,你就要和这个男人彻底分开了。」
芙蓉嘶哑着嗓音问:「分开?去哪里?」
真真耸耸肩,示意她自己问城城,然后走出这间囚室。
城城干笑一声:「对不起,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
芙蓉打断他的话:「你是早就决定要再次出卖我,还是刚才才临时决定,要跟那头狗女合作?」
「这个有区别吗?都是出卖你何必问得那么详细?」
「我想知道答案,请告诉我!」
城城犹豫了两秒,低声说:「黑武士大人前两天对我承诺过,说要我再欺骗你一次,只要做到了,就会放我出去。」
芙蓉惨然说:「原来如此,我懂了你早就已做出决定。其实我不怪你出卖我,但是你为什么要说那么多甜言蜜语骗我?又为什么要伪装得那么深情?为什么!」
她凄厉地吼着,与平时的温柔模样判若两人。
城城从未见过她如此声色俱厉的样子,下意识地倒退两步,但仍嘴硬地说:「人生大戏场,戏要演得像嘛!我不说那些话,怎么可能骗得过你呢?」
「无耻!呸!」
芙蓉怒叱一声,一口唾液迎面吐去。
虽然她已完全失去自由,体内的水分也流失殆尽,但对水的操纵能力仍然强得可怕,这口唾液带着强大的冲力,正中城城脸颊。
城城哎呦一声,痛得流出眼泪。他忙不迭地奔到镜子前査看,发现自己那张英俊的面孔上多出!块红痕,大大损害了形象。
「哇,太狠了!」
真真故意煽风点火:「怎么能打你的脸呢?你是靠脸蛋吃饭的,这不是有心害惨你嘛!」
城城果然恼羞成怒,抚着脸颊大骂:「臭婊子!老子欺骗你又怎么样?你这种下贱的货色,老子忍了你这么多年,早就想把你给卖了!」
芙蓉颤声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城城心一横,冷笑说:「我说我忍你很多年了!你真以为我一直喜欢你?嘿,老实告诉你,除了刚开始对你有点新鲜感,后来每次跟你上床,我都腻得想吐。平时有大把年轻漂亮的小妞对我投怀送抱,你一个三十几岁的老女人,早就是豆腐渣啦!居然还自我感觉良好,哈哈哈,笑死人了。」
芙蓉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震惊、痛苦、羞愧、绝望,多种情绪同时涌上心头,令她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我又没强迫你跟我好,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实话?为什么!」
「因为你有利用价値。」
城城躲到真真背后,严防再挨一口唾沫,阴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