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慕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复道,“是呀,人在就好!就是”他语带哽咽,“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来!”
“他会的!”
下午检查结果出来时,肖梓涵坚持要去听症断报告。通过十几位专家会诊,大家一致认为情况比想象的乐观。
“目前我们已初步确诊他无脊髓损伤,这样恢复的可能性会更大,但是从现在反应来看,已经确定马尾神经受损。”
“那会怎么样?”冷韵玫忍不住问。
“从临床病例来看会造成不完全截瘫,但具体还要看后期恢复。”钟帅的主治大夫孙医生进一步解释道,“有许多这类病人,通过康复训练,不仅能够站立,还能够倚靠支架行走,但这个过程很长,恢复期间也会出现一系列并发症。”
“什么并发症?”钟慕远冷声问。
“静脉血栓、肌肉萎缩等等,最严重的就是神经继发性缺血坏死。”孙医生用通俗地话,剖析道,“神经有自我修复功能,受损后有可能恢复,但是也可能出现继发性缺血坏死,而这个情况是不可逆的,一旦出现就意味着神经不可再修复。”
他迟疑了片刻,才说出,“也就是他失去了站起来的机会。”
“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即使见惯风浪,听到儿子可能永远与轮椅为伴,钟慕远的声音还是透露出丝丝的颤抖。
孙医生望着满脸期待的家属,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从医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刻,实话比劝慰更重要。
他长吸口气,徐徐说出,“很大!通常受损后两月没有明显恢复,就会出现这个情况。”
陈院长不忍再看老友受打击,忙扶住他坐下来,“慕远,我们会竭尽全力对钟帅进行诊治。”
“老陈,我知道你们会尽全力,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我希望你们能想办法让他站起来,我不想”话未完,已语带哽咽。
陈院长握紧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说我们也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首长已经做出批示,要求抽调全军最好的神经医生组成专家小组,稍后就会制定治疗方案,你就放心吧。”
“老陈,就靠你们了!”钟慕远紧紧抓住他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救生的浮木。
“放心!”陈院长更用力地回握老友,然后面色郑重地说,“慕远,我们会尽全力,但你们也要做好心里准备。而且”他迟疑了片刻才又开口,“在修复和康复训练中,病人的配合很关键的。在我们接触的病例中,很多病人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病情,出现不配合治疗甚至轻生的想法,所以你们也不要瞒太久,必要时介入心理辅导。”
“好,我们知道啦。”钟慕远点点头搂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妻子出来。
站在办公室的门口,钟慕远抚慰妻子,“小玫,妈的情况也不太好,还要你照顾,你不能也倒下啦。”
冷韵玫点点头,哭着说出她的担忧,“我们怎么告诉钟帅,他怎么接受得了啊?”
“让我去说吧!”钟慕远拍拍她的肩膀,不确定地说,“儿子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爸,还是让我来说吧。”一直沉默不语的肖梓涵忽然说。
“小涵?”钟慕远迟疑地望着她,“你不合适!”
肖梓涵微微扬起嘴角,轻声却坚定地说,“我是他的妻子,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肖梓涵进房间时,钟帅刚打好点滴,正在闭目养神。她轻手轻脚地搬来椅子,刚坐下,床上的人就霍地睁开眼睛。
“我吵到你啦?”她用手拉拉他的被子。
钟帅摇摇头,伸出手拉住她的小手,放在胸前,双眼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要把她印记脑海里。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默地迎上对方的注视,可在眼波流转和视线的交汇里,已经道尽千言万语。
万籁俱寂的世界,时间的洪流也仿佛停滞,不需要任何言语,他们已经透过眼眸走进对方的心。
“我的情况很糟糕,是不是?”他问得淡定。
“喜忧参半。”她答得坦然,“脊髓没有受损所以有复原的可能,但神经受到压迫,恢复难度较大。”
“会瘫痪?”他摸摸自己毫无知觉的腿,其实不需要别人告知,答案已经揭晓。
“也许会!”她如是说,然后握紧他的手,“可是,还有我!”
钟帅更用力地握紧她的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我知道。”
这句话后,病房内又陷入沉寂,肖梓涵凝视闭着眼睛的钟帅,病倦的容颜让他看起来格外憔悴。她伸出另一只手,覆上他布满清渣的下巴,正考虑晚点叫梅姨拿来电动剃须刀给他刮一下。钟帅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涵。”
“嗯?”她应声,表示自己在听。
“我怕我会拖累你。”钟帅干涩地开口,声音低哑得几不可闻。他说话时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他很怕,怕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故作坚强的小女人,怕自己会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其实从麻药过后他就隐隐感觉到双腿的异常,即使所有人一致哄骗他是由于血液不循环造成不能动,可是作为一个有基本医疗救助知识的陆战队员,他又怎么会分不清没有知觉和暂时麻痹的区别呢?
早上做检查时,那堆医生对着他的腿又敲又打,还不停地问有没有感觉,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猜得到,他的腿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他之所以平静并不是他又多坚强,只是他不想让已经伤痕累累的家人更担心,不想让他爱着的小女人再伤心流泪。
可是他也好怕,怕要一辈子躺在床上,怕会拖累她一辈子。她还这样年轻,如果要让她用后半生去照顾他这个瘫子,让他如何安心?
肖梓涵注视着再次沉默地钟帅,柔声问,“如果今天换我躺在床上,你会觉得我拖累你吗?”
紧闭的双眼蓦得睁开,他握紧她的手,坚定地说,“不会!”
肖梓涵微笑着抿抿嘴,“那就不要说拖不拖累,如果你真的觉得会拖累我,就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努力让自己好起来,陪着我,照顾我,好不好?”
“可是”
“没有可是。”肖梓涵打断他的话,“你忘了,你在海南跟我说过的话吗?”
钟帅摇摇头,“执子之手,偕老白头”,这是他对她的誓言和承诺,怎么能忘记?
“既然没有忘记,就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医生说,很多像你这样的病人最后不但能够站起来,还能走呢!”
“老公,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推开我!”
“好!”他藏在被子下的手死死地捏住毫无知觉的大腿,奢望能传出哪怕一丁点刺疼来减轻他心里的剧痛感。
看到她释怀、安心的微笑,他惭愧得闭上眼睛,心里咒骂和鄙视着自己,“钟帅,你终究是个自私的懦夫!”
接下来的日子,钟帅积极配合治疗,不仅没有推开肖梓涵,还变得非她不可。见不着她就不肯打针、不肯换药,非要她陪伴在旁。一旦她离开病房,他就不断打电话甚至派人去找她,要她快去快回。
医疗小组内的心理医生对此很是堪忧,私下找了他们谈话,说钟帅这样过渡依赖肖梓涵是缺乏安全感,要她和他适当保持距离,不要事事依着他。钟家人也觉得是,不过他们担心的却是钟帅这样事无巨细地缠着肖梓涵,会让她产生厌烦情绪,从而生出离开的念头,于是也商量要取消她的陪护,可肖梓涵却坚决不同意。
“我不怕他缠着我,我就怕他不要我!”她轻松地说,然后端起脸盆去给他打水擦身子。
其实与许多病人相比,钟帅的情况还不算很坏,除了左下肢完全失去知觉外,他没有出现大小便失禁,右下肢也有反应。不过让人忧心的是术后第8天,他的右下肢突然出现痉挛性疼痛,开始时还只像抽筋一样微疼,可渐渐地就发展为剧烈的疼痛,每次看他捏紧拳头、咬牙坚持,肖梓涵的心都跟刀剐一样,血淋淋的疼着。
肖梓涵曾经问过医生,“他疼成这样,为什么还不给他打止疼药?”
“这种神经痛临床上没有好解决办法,只能依靠药物麻痹,这也是很多类似病人染上毒瘾的原因。”医生解释道。
“毒瘾?”肖梓涵惊恐地问。
“是的。”医生说,“钟帅是我见过意志最坚定的病人,能坚持到现在仍然不肯用麻醉药物,很多病人疼得受不了都来求我们打吗啡。”
“他知道会上瘾?”
“嗯。他第一次疼时我就告诉过他。”
那次谈话后,她也不再提止疼药的事情,并以为他只是单纯害怕依赖药物,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原来并非如此!
那天,他疼得比以往都厉害,肖梓涵见他揪着枕头缩在床上,抑制不住地发出呻。吟,她终于忍受不了,要求医生给他打止疼药,可钟帅却一把拽住他,怒吼道,“不要!”
“打吧,我求你!”她强行掰开他死握住左腿的手,不用掀开裤管她也知道那上面一定是红肿一片。
钟帅咬着牙拼命摇头,红着眼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蹦出,“小涵,我已经让你照顾一个瘫子,怎么还能让你再照看一个瘾君子?”
那一刻病房内的其他人,无论男女都抑不住红了眼眶,唯有肖梓涵没有哭。她只是心疼地伸出手,覆摸他因疼痛扭曲变形的脸庞,努力地微笑,“行,不打。但是你要答应我,疼得时候抓住我,而不是那只腿,好不好?”
后来她从国家运动中心的复健师那里学会一套按摩手法,虽然效果不是特别好,但也能稍稍缓解一下。
术后第三周,钟帅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肖梓涵昼夜不分地守在他身边,陪他做检查,做按摩,空闲时他们就十指交握一起看一部部老电影,都是些文艺片儿,却能让人莫名的安心下来,钟帅常揶揄她,“感情我就快被你培养成文艺青年啦!”
肖梓涵皱皱鼻子,反驳道,“放心,你看再多文艺片儿,也脱不了2B青年的命。”
术后第四周,经过医生同意,医院给他们换了一张超大号病床。换床时,钟帅贼兮兮地跟她咬耳朵,“老婆,总算又抱着你睡了!”
一旁的孙医生听到,忍不住笑着调侃,“这床可不太结实,别折腾坏了。”
随口一句玩笑,让一屋子的人都沉默。最后还是钟帅笑嘻嘻地打破室内的低气压,“没事儿,坏了再换张更大的!”
晚上,靠在久违的胸膛,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和他身上的药味,肖梓涵渐渐进入梦乡,梦里是她眷念的海南,湛蓝的天空下,他背着她追逐浪花,海风扬起她的长发和白色裙角,画面就像拉长的MV镜头,唯美得不真实,就在她张着嘴笑得最开心时,迎面一个浪花扑来,把他们卷进海里。
她拼命挣扎才从泥沙中爬起来,可茫茫大海中早没了钟帅的身影,吓得她大声惊呼,“钟帅、钟帅”
“宝贝,醒醒!”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她蓦得睁开眼睛,望见一脸焦急的钟帅。呆愣片刻她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是半撑着身子,难怪额头上尽是薄汗。
“你快躺好!”肖梓涵猛地坐起来,搂着他的肩膀,小心地把他放平在床上。
“腰疼不疼,我去叫医生。”
她掀开被子就要起来,却被他拉住,“我没事,就是刚才使不上力,起不来!”
“真的吗?”她用手擦干他额头上的汗,不相信地问。
“真的。”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问,“刚在做噩梦了吗?”
“嗯。”
“梦到我啦?”他拉拉她,示意她躺下来。
肖梓涵顺从地滑下去,把头靠在他的肩窝上,呢喃道,“嗯,梦到你吓唬我,我正准备骂你!”
他知道实情一定不是这样,不过不打算追问,反是顺着她的话说,“那我肯定死翘翘!”
“为什么?”
“人家说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其实瘸了腿的鸭子也跑不掉!”
肖梓涵身子微微一僵,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身上,小手心疼地抚过他日渐消瘦的胸膛,再滑倒他的小腹,本想去摸摸他的腿,却被他一把摁住。
“老婆!”耳旁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呼唤。
他的唇贴在她的头顶,灼热的呼吸滑入她的发,这样暗含□的气息她一点都不陌生,她只是惊奇,难道?
肖梓涵诧异地撑起身子,看清他深幽的黑眸里那簇火苗时,她稍稍用力抽出手,在他来不及阻止时滑向下腹。握住那炙热坚硬的某物时,她忍不住扬起嘴角。
无视某人脸上尴尬的绯红,肖梓涵俯下头,咬住他的耳垂,调皮地说,“老公,你硬了!”
☆、52晋江独家发表
无视某人脸上尴尬的绯红;肖梓涵俯下头,咬住他的耳垂,调皮地说,“老公,你硬了!”
湿热地气息呼过钟帅的耳垂,让他如过电一般;小腹迅速燃起更澎湃的烈火。其实这样的反应,让两人都很吃惊;因为医生曾经暗示过他们,截瘫的影响之一就是性。功能障碍;可是看来情况真的没有他们想象的糟糕。
肖梓涵扬起嘴角,手指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坚硬的火热上□,那不轻不重地力道让钟帅背脊窜起一阵阵酥麻;舒服得他差点呻。吟出来。在察觉她的手指包覆住更敏感的前端时,他连忙捉住她捣蛋的小手,低嘎着嗓子求饶,“宝贝,别闹,我动不了!”
“难受吗?”她问得贴心,手指却仍旧摩挲着最顶端的欲望洞口,然后在他回答“嗯”时突如其来地用劲一捏,让他再控制不住欲。望灭顶,热。液大量地倾泄出来,喷得她一手的湿。
“舒服吧?”她坏坏地问,再可恶地把滚烫的液体涂在他平滑的小腹上,接而盯着他微红的脸笑得乐不可支。
“坏蛋”郁结地钟帅单手摁住她的头,压迫悬浮的身子贴下来,准确无误地压向他热烫薄唇,而他灼。热灵活的舌立刻探入她口中,纠缠她的丁香小舌,探索她口中的香甜。
他们就这样紧贴着,吻得万分热烈。
钟家小弟能够活泼乱跳,让一干人都兴奋异常,医生喜见他的截瘫没有想象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