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相连。”李雨潺说:“可今天不行,今天是我母亲大人的生日,两位老人还等着我回去切蛋糕呢。”乔不群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晚上也就不拉你出去了。”李雨潺说:“没啥关系,我父母向来不太讲究这些。是我上午给母亲买的蛋糕,我不回去,他们不会吃的。”
乔不群在李雨潺脸上吻吻,说:“你走吧,老人等不及了。”李雨潺说:“也不急,都到了楼下,几步就上去了。”将乔不群搂得更紧了。乔不群说:“我肚子饿了,这就跟你上去,一起分享你们的蛋糕。”李雨潺说:“你敢吗?不怕我爸打断你的狗腿?”乔不群说:“我是狗腿,你肯定也是狗腿,这样我们不就成狗男女了吗?”
李雨潺在乔不群嘴上揪一把,说:“你这狗嘴,反正说不出人话。”
时候不早了,怕楼上老人盼女心切,乔不群在李雨潺肩上拍拍,说:“你走吧。”李雨潺嘴上嗯着,却不肯放手,依然搂着乔不群。半天才恋恋不舍松了手,扯扯裙摆,拢拢长发,往后挪了两步。
正要转身,又走回来,投进乔不群怀里,说:“不群我爱你!”乔不群重重点了点头,说:“雨潺我也爱你。”李雨潺扯过乔不群耳朵,说:“刚才你为什么不要我?”乔不群说:“地板太脏太硬,我怕磕疼你。”李雨潺说:“你真好。”乔不群道:“我是个男人,不能太自私,委屈了自己的爱人。”李雨潺说:“爱上你这样的男人,很值得。”
李雨潺上楼后,乔不群才出了小区,沿来时路走去。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是李雨潺发来的,只有五个字:爱你一万年。
真想留下这条短信,留它一万年。可乔不群不敢,还是消掉了。
回到家里,史宇寒已经上床。却还没入睡,正歪在床头看杂志。被李雨潺挑拨起来的欲望还在血液里燃烧着,乔不群情不自禁往史宇寒身上蹭过去,想有所作为。史宇寒不忍释卷,扭身向里,说:“这个时候才回来,还好意思来黏我。”乔不群涎着脸说:“我这不是给你交货吗?如今女人就怕男人把货卸在了外面,男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验货入库。”
说得史宇寒咯咯咯笑了,说:“我才不稀罕呢,你有货只管卸在外面好了。”回身拱进乔不群怀里,颠鸾倒凤起来。
激情过后,乔不群说:“没缺货吧?”史宇寒说:“货是没缺,可你的货运时间也太长了点。”乔不群说:“下午蒋副主任请我去看正在施工的新门楼,被游老板拖到酒店里喝了几杯。又听说袁明清袁秘书长住了院,特意去看了看他。他如今是八仙桌旁的老九——没自己的位置,吃不下,睡不着,换了个人似的。住院也没人去理睬,好不容易盼到了我,高兴得有说有笑,半天不让走。”
史宇寒半开玩笑道:“你这样的傻瓜,如今怕是不容易找了。人家在台上,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没见你去联系领导,现在人家什么都不是了,谁都绕着走,你却挨了过去。”乔不群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谁能一辈子只往上走,不往下跌?做人嘛,不能太势利。”史宇寒说:“这道理谁都懂,可你睁眼瞧瞧,如今世上有几人不是势利眼?”
乔不群不想跟史宇寒讨论势利眼问题,放平自己,准备好好睡一觉。史宇寒还在耳边嘀咕:“暑假快到了,学校准备组织集体旅游,往云贵跑一趟,先告诉你一声。”乔不群说:“这是好事呀,能去云南贵州看看,还不用自己掏钱,何乐而不为?”
话才说完,人已鼾声微起。
一觉醒来,到了翌日清晨。史宇寒先起床去了学校,乔不群还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想起史宇寒要外出旅游,李雨潺那句“你有胆量把我带到你家里去”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心里不免一阵窃喜。这不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到时只要把岳母和州州支到乡下去,还愁满足不了李雨潺这个小小的愿望?乔不群明白李雨潺的心思,要做孟光,要举案齐眉,只有到你家里来。
赶到办公室,拨通李雨潺手机时,乔不群并没提及这个所谓的好消息。男女之间还是顺其自然好,不能太过刻意。只随便找了个话题说:“昨晚的蛋糕一定很好吃吧?”李雨潺说:“挺好吃的,还给你留了一块。”乔不群说:“那我到你家里吃去。”李雨潺说:“怎好劳你领导的大驾?我给你带到处里来了。”
这就有了去看李雨潺的理由,乔不群说:“那我到你那里吃蛋糕去。”
李雨潺当然不可能真把蛋糕带到办公室来。又是上班的地方,乔不群不好有别的举动,只能装模作样问些工作上的事。好在老干工作归口乔不群分管,过问过问老干工作,谁也不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还没聊上几句,郁所长找来了。李雨潺问是不是有事,郁所长说:“我有趟差早就要出的,老袁一住院,也就出不成了。怕我耽误所里的事,老袁已催过几回,非要把我撵走不可。还说他进了医院,有医生护士监护着,一时三刻死不了。”
李雨潺说:“那郁所长你出差去吧,还有我们呢,会去打袁秘书长招呼的。”郁所长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出差的时间不会太长,十来天就能回来。”
李雨潺说话算话,郁所长出差后,就是再忙,每天也要抽时间去医院跑上一两趟。到底不再是李雨潺的领导,袁明清过意不去,说:“老干处的工作多,小李别老往我这里跑,耽误你的时间。”李雨潺说:“袁秘书长放心,耽误不了我好多时间的。我家离医院不远,上下班绕几步就过来了。”袁明清叹道:“我健康得很,什么病也没有。我是在家待久了发闷,不到医院来,又上哪里去呢?不想弄得你们不得安宁。”
袁明清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说他没病,他又确确实实病着,是个货真价实的病人。说他有病,医生查了几天,也没查出他到底是什么病。
其实再怎么查,袁明清的病也是查不出来的。他的病不在身上,在心上,是心病。有道是身病易整,心病难治。心病终须心药医,恐怕别的药是医不好的。那么医疗袁明清心病的心药,又到哪里去找呢?
袁明清本人最清楚答案。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待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才是袁明清的心药,只要电话一来,肯定药到病除。
只是这个电话迟迟没来,袁明清的心病也就迟迟好不了。
桃林市人代会前,省委组织部要求袁明清放弃参选副市长的当天晚上,他就跟省政府侯副省长联系上了,问他知不知道桃林的人事变动。侯副省长跟袁明清渊源不浅,两人在一个厂里做过工程师,后又同时被组织上选调,一个去了省委机关,一个进了桃林政府部门。多年下来,袁工程师才做上桃林政府秘书长,侯工程师已是堂堂副省长。
侯副省长当时没在省内,却也知道袁明清的副市长已泡了汤,安慰他说不见得就是坏事。该做副市长没做上,还不是坏事,袁明清问侯副省长此话怎讲。侯副省长没说什么,只说近期他可能到省委那边去做副书记,还说到时会给袁明清打电话的。
侯副省长的意思很明白,省政府主要是做事的,省委主要是管干部的,他做了省委副书记,这对袁明清意味着什么,自然是哑巴打手势——不言而喻。袁明清也就吃了定心丸,天天待在家里等候侯副省长的电话。开始还沉得住气,侯副省长没有把握做副书记,是不会随便给你透露这个消息的。可好几个月过去,侯副省长的电话还是没来,袁明清心里一下子没底了。官场充满变数,好多事情说变就变,谁也说不死。就像袁明清自己,两次都要参选副市长了,事到临头又突然被刷了下去。
袁明清便往好处想,也许侯副省长已做上副书记,只是太忙,忘了打这个电话。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侯副省长记忆力非常好,从没忘过自己说出口的话。何况他真做了省委副书记,消息早就传开了,报纸电视上也会有体现,袁明清尽管足不出户,也不可能一无所知。也想过主动跟侯副省长联系一次,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没做上副书记,你联系得再勤,也无济于事。他若有副书记可做,你不联系,到时他反正也会告诉你的。袁明清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捺着性子,静心等候佳音。
可世上风易静,雨易静,唯有心不易静。假若侯副省长没说过他可能做省委副书记的话,断了袁明清念想,没有任何盼头,这颗心也许早静下来了。袁明清又是个好动脑筋的人,喜欢探究事情背后的原因,待在家里没事,很难不去琢磨侯副省长的事:他为什么还没做上副书记?是省委主要领导将有变动,还是他本人出了什么事?袁明清可见得多了,有人上午还在跟别人谈话,苦口婆心,语重心长,谁知下午就有人把自己找去谈话,也是同样的口气和腔调,且谈着谈着就回不去了。更有甚者,台上的反腐报告做得正生动,检察院的车已候在外面,报告结束刚下台,热烈的掌声还没停止,就被喊到了车上。
袁明清越想越不对劲,怀疑侯副省长是不是也被人找去谈话,或是被叫上了车。应该说侯副省长还是沉稳的,人也正派,凭他的精明和睿智,一般不会有什么事的。可此一时彼一时,人都在成长,进入官场,成长为高官,或成长为囚徒,都有这个可能。官场中人最不缺的是治国驭民的大智慧,却往往容易被小支票小女人所俘虏。
想得多了,想得远了,这样那样的疑问号塞满脑袋,袁明清哪里还睡得着觉?这疑问号简直是铁打的钩子——挠心挠肺,有时又像高速运转的轮子,惯性太大,怎么也刹不住。人到了这个地步,别说医生,就是万能的上帝,恐怕也没法让你平静下来。
李雨潺虽然年轻,没有过袁明清复杂的人生体验,却在机关里待了这么些年,知道位置的失去对官场中人意味着什么。远的不说,就说那些在重要位置待过的到龄老干,又有几人适应得了卸任去职时的悲凉日子?何况袁明清年富力强,正是可以大显身手的时候。也是李雨潺慈悲心肠,很能理解袁明清,又有郁所长的吩咐,不时要去医院关照关照老领导,尽管他并非老干处的服务对象。
第九章
这天李雨潺又要到医院去,恰好乔不群看过新大门工程回来,没什么要紧事,随她出了政府大院。赶往医院高干楼,袁明清正坐在床前,手拿遥控器,不停地调换着电视频道。见了两位,袁明清忙扔下遥控器,说:“小李把出院手续给我办了吧!”李雨潺说:“不是住得好好的吗?怎么想起出院了?”
袁明清唉一声,愁眉苦脸道:“都是被你和老郁害的。住在家里,晚上睡不着,白天还能补个觉。现在倒好,夜里睁着眼盼天亮,白天眼睁着盼天黑,跟傻子没两样。再这么待下去,我怕是老命都不保了。”乔不群说:“没这么严重吧?”李雨潺说:“可不是?要出院,也得等郁所长回来再说。”袁明清说:“郁所长又不是郁院长,没有她点头,医院就不放人?”李雨潺笑笑说:“我也知道郁所长不是郁院长。可您想过没有,这里条件这么好,吃喝拉撒都有人管,郁所长出差还得有几天,这几天您一个人待在家里,吃什么喝什么?”
袁明清想想也是。过去在厂里做工程师还好,上班搞生产,下班搞家务,那是常事。改行做上领导后,每天眼睛一睁,忙到熄灯,除亲自吃饭拉屎,亲自睡觉过性生活,再没亲自做过家务,还想像从前样自己照顾自己,简直不可想象。也许不只袁明清,谁做久了领导,都会这样。领导都是做大事的,以天下为己任,吃喝拉撒这样的小事也要麻烦敬爱的领导,人民群众自然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赞成。
见袁明清不再提回家的事,李雨潺放下一颗心来,说:“不就是睡觉不着吗?我告诉您一个催眠的好办法。”袁明清说:“什么好办法?”李雨潺说:“数数呀。比如数羊数牛什么的。”袁明清说:“数羊数牛有什么用?我还数过人民币呢。”李雨潺笑道:“数人民币还没用的话,恐怕只有数美元了。”袁明清说:“那你快给我拿些美元来。”
这美元可不是说拿就拿得来的,得去找人兑换,有些麻烦,乔不群说:“我也有一个办法,保证比数美元见效。”李雨潺说:“不是要袁秘书长数金元宝吧?”乔不群说:“金元宝立体感太强,只能越数越激动。袁秘书长当领导的,不是经常要做报告吗?干脆动员广大人民群众来听您做报告,这样容易找到当领导的感觉,还愁解决不了失眠问题?”
袁明清一拍床头,佯怒道:“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见我如今没了做报告的机会,故意气我。”李雨潺说:“估计乔主任不敢有这种险恶用心,是设身处地为领导着想。袁秘书长平时经常召集政府办干部职工开会或学习,报告一做就是两三个小时,什么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上级有关部门的大力扶持下,在政府系统各局委办的积极支持下,在县区各政府办的精心配合下,在全体干部职工的共同努力下……这么下来下去的,下得大家都酣然入睡,您自己肯定也会受到感染,渐渐睡过去的。”
“这样不行。我经常在台上做报告,有切身体会,台下群众睡得越香,台上做报告的做得越来劲,越兴奋,还哪里睡得着?”也许是已削职为民,袁明清也变得幽默起来,不再像做秘书长时那么严肃,轻易不在下属面前开玩笑,“我看还是你俩到台上去做报告,我来当听众,说不定还真有奇效。”
乔不群笑道:“我要有这水平,做报告能把人做睡着,也不至于天天跑腿打杂,早到那个位置上去了。”李雨潺说:“乔主任功夫确实欠点,每次组织分管处室干部开会,报告做到咱们昏昏欲睡的时候,便做不下去,就此打住,还没哪次成功让我们完全睡着。”乔不群说:“我那是小报告,没具备袁秘书长大报告的高效催眠作用。”袁明清说:“不群已做到副主任,甫迪声对你又比较重视,过不了多久,就会上台做大报告了。”
这玩笑没白开,袁明清一轻松,晚上意外睡了一个囫囵觉。这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