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目:“不麻烦你给他交代,我跟他说。”
主编:“县官不如现管,你还是先给我交代一下,什么理由?”
鼠目:“看在你是我老大哥的分上我可以先给你透个底,你绝对要替我保密,你要是听我说完之后,肯定能支持我。”
主编:“寸光,你别忽悠我啊,我胆小。”
“昨天晚上在紫苑路3号大院发生什么事了你知道吗?”
主编:“听说了,常委大院发生谋杀案,警察去了一堆,结果啥事没有。”
“到底是主编,高度概括,言简意赅。你知道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吗?”
主编:“知道,不就是孙副市长的爱人有精神病,胡说八道闹了一场虚惊吗?”
“嘿嘿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想一想,即便孙副市长的爱人真有精神病,她为什么不说把别人杀了,非说杀了自己的丈夫呢?是什么事情让她对孙副市长——自己的丈夫恨之入骨呢?”
主编默不作声,静静地听他讲,鼠目得意洋洋地一笑:“告诉你吧,其中的秘密整个海阳市只有三个人知道。”
主编:“哪三个人?”
“鄙人,还有孙国强和她爱人。”
主编:“是嘛,你准备怎么样?”
鼠目:“我准备深入采访一下,一旦得到证实之后,马上出一篇让海阳市甚至全国轰动的东西,标题我都想好了,《发生在常委大院的谋杀》,或者就叫《梦幻谋杀》。”
主编:“你要吓死我还是要害死我?告诉你,就凭你这个标题,我就不敢发你的稿。我们是搞新闻的,不是网络杂志,你那个标题就像胡编乱造出来的侦探小说。难怪赵书记叮嘱我们,对你的稿子要严格把关呢。”
鼠目:“赵宽真的这么说了?什么时候说的?”
主编:“他倒没这么说,我是这么理解的,你千万别找他问这件事情,你要是找他问,我就很难做人了。”
鼠目趁机提条件:“你是我老哥,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赵宽就是想让你们压我的稿子,仗着他是我姐夫,假私济公,我也没办法告他。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也相信你不会屈从于赵宽的压力。我刚才说的新闻线索多棒,全世界的记者碰到这样的新闻线索都得打破脑袋抢,你就给我创造点条件,如果有重大收获,我保证你是我的第一读者。”
主编叹息一声:“牛不吃水也不能强按头,你硬不干谁能逼着你干?逼着你去采访即便去了保证也是应付差事。行啊,你就干你说的那件事吧,但是有一个条件,稿子不能在别的媒体上发,必须在《海阳日报》上发。”
鼠目:“主编大人,我知道你的如意算盘,我的稿子如果只能在《海阳日报》上发你就能控制我,是不是?行,我答应你,不经过你老人家的同意我任何报纸上也不发。”
主编:“人言为信,咱们是君子协定,我也不用你给我写什么书面保证、书面承诺之类的东西了,到时候如果你的稿子我通不过,你又拿给别的报纸发表,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另外,稿子的标题别搞得那么俗气,活像街头小报上的市井小说。”
鼠目:“行,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别逼我参加那个什么采访组就成,给我点时间,我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主编:“我希望你别让我大吃一惊才好。”
挂了电话,鼠目对着手机嘟囔:“主编大人啊主编大人,我答应你不在报纸上发表,可没答应你不在网络上发表,到时候你要是卡我,可别怪我毁约啊。”
鼠目正在得意,门被敲得哐哐乱响,赵吉乐在外面喊他:“舅舅,舅舅,你出来,我听见你在屋里打电话了,你给我出来。”
鼠目无奈地摇摇头:“完了,麻烦来了。”猛然拉开门一把将赵吉乐拽进屋里:“嚷嚷啥,有话进来说。”
2
傍晚时分,正是下班时间,不时有车驶进大院,站岗的武警战士不时向进来的车辆敬礼,然后挥手让行。许多别墅的窗口亮起了灯光,有的家里传出了煎炒烹炸的响声,有的家里传出了电视音响的动静,大院只有这个时候才显得有点人气。赵宽的车停在了家门前,赵宽下车吩咐司机:“明天早点过来,比平常早半个小时吧,咱们上班前绕道去环城路上看看。”司机答应了一声便驾车离去。
梨花开门接过赵宽手里的提包:“叔叔回来了?”
赵宽:“梨花给叔叔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梨花:“我把馒头蒸好了,菜还没炒,阿姨说她炒菜。”
赵宽:“怎么让你阿姨炒菜?她身体不好。”
梨花:“哥哥跟舅舅都回来了,阿姨就要炒菜。”
赵宽:“噢,他们都回来了?”
梨花:“早上就都回来了,一回来两个人都睡了,睡到这会儿刚刚起来,舅舅跟哥哥在屋里说话呢。”
赵宽:“他们一天都没上班?”
梨花:“没有,说是昨天晚上都忙了一晚上。”
赵宽脱下外衣,梨花接过来,赵宽来到厨房对正在忙碌的李寸心说:“你呀,真是的,怎么还亲自动起手来了?注意身体,要我帮忙吗?”
李寸心:“我这也算是活动活动锻炼锻炼,整天坐着对身体同样不好,不用你帮忙了,你跟梨花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赵宽仰着脑袋朝楼上示意:“吉乐跟寸光都在?听梨花说他们一天都没上班?”
李寸心:“可不是么,寸光昨天晚上帮孙国强陪他爱人去看病,在医院里熬了一晚上,早上才把人家送回来。吉乐就更不用说了,你都看见了,昨天晚上也在孙国强家忙,今天回来轮休的。”
赵宽沉吟:“不太好,实在不太好。”
李寸心:“怎么了?什么不太好。”
“孙国强家出了那么点事,咱们家寸光、吉乐都参与进去了,弄不好会让人多心猜忌。吉乐还好说,他是警察,有人报案他到现场调查合情合理;寸光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李寸心将切好的菜倒进锅里,边搅动着边说:“我也说不清楚,听吉乐说好像是寸光报的案,你们白天一天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赵宽:“我今天开了一天常委会,传达中纪委关于领导干部行为规范征求意见稿,讨论我们市贯彻落实的具体措施,没顾得上详细过问这件事。孙国强上午没来开会,下午才来,会上也不好问,具体情况我安排公安局写个报告,报告还没拿上来。我真想不通,寸光怎么跟这件事牵扯上了,他可千万别干什么傻事,中纪委关于领导干部行为规范的征求意见稿上,把领导干部管好自己的亲属作为重要内容明确提了出来,市委常委会就此也专门作了研究,准备对我们市领导干部、重点是常委们的亲属子女的情况作一次摸排,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问题。”
李寸心:“我觉得寸光、吉乐都没啥问题,都是挺好的孩子,正直、善良、敬业,没有坏毛病,这方面我很放心。”
赵宽:“但愿如此。”
李寸心:“你有什么事饭桌上也不准提,饭后你们谈什么我也不管。”
赵宽:“你放心,我保证饭桌上的安定团结。”
李寸心:“对了,今天寸光说他要搬回来住一段时间。”
赵宽正要离开,一听这话又返身回来:“什么?他要搬回来住一段时间?”
李寸心:“是啊,你不欢迎吗?”
赵宽:“不是,这是他姐姐家,有地方他住就行了,我怎么会不欢迎?我奇怪的是,过去我请他回来住他都不回来,今天怎么突然又要回来住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李寸心:“能有什么事,可能知道我身体不好,想陪陪我呗。告诉你啊老赵,不管你心里有什么疑问,都不能表现出来,免得让他多心,好像你不赞成他回来住似的。”
赵宽:“那当然,那当然,这一点你放心。再说了,寸光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李寸心盛好菜,吩咐赵宽:“你去洗洗手,把饭桌铺好。”又吩咐在一旁打下手的梨花:“梨花,叫他们下来吃饭。”
梨花冲楼上吆喝:“吉乐哥哥,舅舅,下来吃饭喽。”
3
赵吉乐正在朝鼠目发作:“你要报案可以打110,干嘛非得找我?这下可好,半夜三更到常委大院闹了个鸡飞狗跳,结果啥事没有,闹得我在队里灰头土脸的,你得负责。”
鼠目:“我负什么责?你不是老对我说,我是当记者的,遇到什么案子线索直接告诉你,好让你有个立功机会吗?你说说昨天晚上我报案有什么错?难道国家法律规定有案子只能报110,不能找刑警队?”
赵吉乐:“这么说你反倒有理了?那不行,不管怎么说你在队里给我造成了不利影响,你得替我消除负面影响,不然你找个女朋友我就给你闹黄一个。”
鼠目好笑:“你真有那个本事?”
赵吉乐:“不信你就试试,只要你找女朋友,我就派我们抓的小姐当着你女朋友的面向你要生活费、抚养费,看你怎么办?”
鼠目:“我相信你能做得出来,你说吧,让我怎么替你消除影响?”
赵吉乐:“简单,你帮我把结案报告写了就成了,口气诚恳点,带点检讨的意思又不是真正的检讨。”
鼠目:“你也真有意思,说了半天就是想让我写个报告么,你直说呀,好,我答应你。”
这时候梨花在楼下喊他们吃饭,赵吉乐:“我们马上下来,你们先吃。”又对鼠目说:“倒不是我写不了,主要是这件事情闹得广林子挺被动,你是记者,妙笔生花,能把我们局长写高兴了,广林子压力小了,我不也就压力小了嘛?!”
鼠目穿上衣服往外走:“好好好,我帮你写,明天早上给你,保证让你按时交差。”
4
孙国强家,孙国强一个人呆坐在客厅里,灯也没开,黑暗中他的脸被外面折射进来的路灯灯光映得青白,显得僵硬、阴森。房间里异常寂静,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的走动声使房间显得更加冷清、寂寞。孙国强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厌烦地关掉了手机。这时候张大美从楼上下来了,身穿一袭白色睡衣,脸色苍白,活像一个幽灵,站在楼梯的拐角呆呆望着客厅里的孙国强。沉思默想中的孙国强被张大美吓了一跳:“你、你……醒了?”
张大美:“怎么灯也不开?几点了?”
孙国强:“七点多钟了,你饿了没有?我给你做点吃的。”
张大美:“你吃了没有?没吃我去做。”
孙国强:“算了,你也没吃我也没吃,干脆出去吃点算了,顺便也散散步,活动活动。”
张大美:“那也好,我去穿衣服。”
片刻,张大美穿上外衣下楼,孙国强跟她出门,两个人有意无意地拉开了距离,仿佛两个偶然走到一起的陌生人,路灯在他们之间投上了浓重的黑影。张大美问孙国强:“你是不是问过我一些什么事?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孙国强犹豫片刻,矢口否认了:“没有啊,我没问过你什么。”
张大美:“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孙国强:“到目前为止还没出什么事,以后就难说了。”
张大美:“是啊,以后就难说了,人眼前的路都是黑的,没有路灯给你照亮,也看不清前面是平坦的大路还是万丈深渊。”
孙国强:“大美,你非常恨我是不是?”
张大美没有直接回答,过了一阵才说:“我不恨你。”
孙国强:“那就好。”
张大美:“我憎恶你。”
孙国强:“嗯,这比恨更糟糕。”
天已经黑了,狭窄却平坦的路面上有影影绰绰的树阴。两个人走在小径上,活像在黑暗的洞穴里穿行。孙国强欲挽张大美的胳膊:“你冷不冷?”
张大美挣脱了他的手:“你还在乎我冷不冷吗?”
孙国强沉默片刻,叹息一声:“我已经无数次向你道歉了,难道你准备这一生都不原谅我吗?”
张大美:“我现在没想那么远的事情,倒是你,让我原谅你什么?哪一方面的事情你需要我原谅?”
孙国强:“我做的所有错事都需要你原谅。”
张大美:“孙国强,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可以任由你蒙骗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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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想像的,我绝对没有蒙骗你的意思。”
张大美冷笑:“现在你还说这种话,本身就是一种蒙骗。算了,你还是自己弄点吃的吧,我想自己走走。”说完扔下孙国强管自朝前走去。
孙国强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是不是应该跟上去,张大美却已经拐过一条弯道,身影隐没在树木投在路面的阴影里。孙国强叹了口气,在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正要点燃却听到张大美在前面惊呼起来:“啊呀,你要干吗?”
孙国强连忙扔掉香烟朝张大美呼叫的方向跑了过去,转过拐角才看见张大美惊慌地双臂抱在前胸,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
“怎么了?怎么了?”孙国强询问着跑到张大美跟前,只见在路边的阴影里有一个男子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儿,黑黢黢地看上去阴森恐怖。孙国强并不是个勇敢的人,可这里终究是常委大院,门口就有武警站岗,况且张大美眼睁睁在一旁看着,所以他也就鼓足了勇气战战兢兢地发问:“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那人闷闷地说:“孙叔叔,是我,润发。”
孙国强这才凑过去看了看:“啊呀,是润发呀,这个时候不回家吃饭站这干吗?把你阿姨吓一跳。”
“没事,呆一会。”
孙国强对张大美说:“没事,这是润发,政协周主席的儿子。”
张大美捂着胸口:“啊呀,这孩子真吓人,刚才闷不作声地蹲在路砑子上,我刚过来他就猛地站起来,真把我吓坏了。”
孙国强拉着她就走,边走边对润发说:“润发,回去吃饭吧,别待在这儿黑黢黢地吓唬人。”
润发“唔”了一声,却没有回家,又原地蹲在了那里,阴影下黑糊糊的活像路边蹲了一条大狗。
走了几步孙国强悄声对张大美说:“我听说那小子吸毒,看样子是真的。”
张大美惊问:“真的?”
孙国强:“你没看他又蹲那了?我听公安局的人讲过,毒瘾犯了的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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