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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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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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宽:“老周啊,咱们都是一个班子里的领导干部,有什么困难你直接说,作为这个班子的班长,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去做。”

周文魁又开始激动起来:“赵书记,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让你给我主持公道,我要求你把钱向阳也找来,我当面请教他,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参与我的家务事,为什么要当众采取那种方式污辱我。”

赵宽:“到现在你也没告诉我钱市长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周文魁:“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这两天我前妻到大院来找我,我现在的老婆告诉门岗不让进,结果我前妻就在大院门口堵我,赵书记啊,夫妻十几年,不管离婚是什么原因,也不管离婚时闹得多么凶,可是那终究是人生的一个组成部分,看到我前妻站在大院门口像个乞丐一样,我的心里确实难过,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前一窝后一窝,手心手背都是肉,惟一的办法就是躲,同时积极想办法筹措钱把孩子的学费问题先解决了。可是钱向阳他老婆居然把我的前妻领进大院到他们家商量对付我的办法。今天一大早,你上班的时候没碰到吗?”

赵宽:“前几天你前妻到大门口找你我倒是看见了,当时我正要上班,就没来得及问。今天一大早我家李寸心要回学校参加课题评审,我走得早一点,先送她到海阳大学,我出大院的时候没看到什么不正常啊?”

周文魁:“这就对了,你确实不知道情况。今天一大早钱向阳的老婆居然在大院门口摆上了摊子,竖着大牌子,说要给我的儿子上大学募捐,牌子上骂我是‘一个负心汉,十年前抛弃了他们母子,经过十年寒窗,儿子终于考上了大学,可是,跟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又下岗失业,面对高额的学费,母子俩人陷入了绝望之中’。说是要为他们募捐,‘1万块钱不算多,1块钱也不嫌少’,招来一大堆人看热闹,嗨,要不是我看她是个妇女,男不跟女斗,鸡不跟狗斗,我非得揪住她说个明白不可。”

赵宽:“周主席,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听明白这跟钱市长有什么关系。”

周文魁:“怎么没关系,那是他老婆,没有他的支持、起码是默许,他老婆敢那么干?他这是要干什么嘛,太不像话了。”

赵宽:“老周啊,你在大院里住了那么长时间,难道还不了解钱向阳那个老婆?钱向阳哪能管得了。你没听政府那边的秘书都把钱市长老婆叫手扶拖拉机,什么叫手扶拖拉机?没有方向盘,到处乱窜、突突乱叫,到哪都是噪音污染空气。我敢保证,这件事情钱市长绝对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绝对不会不管。钱市长跟你共事这么多年了,你想想,别说你跟他没什么矛盾,就是你跟他关系不好,他是那种人吗?你肯定是误会了。我在这里表态,我肯定老钱跟这件事情没关系,如果真的是老钱跟你过不去,我建议召开班子生活会,让老钱在会上作检讨。”

周文魁:“赵书记,你的意思是我多心了?”

赵宽:“肯定是你多心了。这件事情肯定跟老钱没关系,而且老钱知道了肯定得跟他老婆吵架。”

周文魁:“也许你说得有道理,可是这件事情确实让人太难堪了,真是掉进下水道,摔不死淹不死也得让臭气熏死。”

赵宽:“尽管老钱跟这件事情没关系,也不能说老钱一点责任都没有。作为领导干部,管好自己的亲属也是分内的责任。老钱他老婆这种做法是不妥的的,影响了大院的安定团结,间接地也影响了领导班子的团结,这件事情我要找老钱谈谈,你放心,我让老钱给你道歉。”

周文魁:“唉,有你赵书记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好受多了,道歉倒不必要,就是让老钱约束一下他老婆,不能再这么胡来了。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她少掺和。”

赵宽:“你自己解决?你怎么解决?能解决你早就解决了,还能闹成今天这个样子?”

周文魁摇头叹息,神色黯然,一看就知道有难言之隐。

赵宽:“我看啊,当务之急是缓解你的家庭矛盾,孩子上学的钱有没有着落?按照你们家的收入状况,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啊。”

周文魁:“如果我说我确实拿不出这笔学费,你能相信吗?”

赵宽:“这有什么不相信的,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差多少?不行我先给你拿一些。”

周文魁:“不了,谢谢您赵书记,孩子上学的钱我正在张罗,已经有眉目了,就不麻烦你了。”

赵宽:“那你前妻的工作怎么办?你前妻原来是干什么的?”

“我前妻原来是供销社的会计,后来供销社改制,改成了商业集团,把她下放到百货商场当会计。现在百货商场垮了,他们这些职工就都下岗了。说起来我这个前妻也可怜,40多岁往50岁奔的人了,这个时候下岗,哪还有单位要她?一辈子除了记账打算盘什么也不会干,我也不知道今后她这日子怎么过,唉,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赵宽:“这件事情我处理,我就不相信这么大的一个海阳市就安排不了一个会计。你前妻叫什么名字?你给我写下来,这种事情你不好出面,我出面,随便找个公司,让他们安排个会计我想还算不上什么错误吧。”

周文魁连忙找出纸笔,写下前妻的名字交给赵宽:“要是能这样那我就太感谢赵书记了,真的太感谢赵书记了。”

赵宽:“你别感谢我,我是有目的的,我的目的就是能让你周主席轻装上阵,别再让人老追得不敢上班,影响政协的工作。”

周文魁老脸微红,羞赧地说:“让书记见笑了,今后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赵宽:“那就这样定了,你心里别对老钱有什么想法,更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班子团结。”

周文魁:“我也就是找你书记说说心里话,实际上我也就是那么一股气,冷静下来想想,我也不相信老钱真会那么无聊。好了,不耽误书记的时间了,我回去了。”

赵宽:“这可不是耽误我的时间,我倒觉得班子成员之间能经常这样谈一谈挺好,比在会议上一本正经地发言更贴近生活。”

周文魁走了,赵宽拿起电话拨通了钱向阳:“老钱吗?忙不忙?”

钱向阳:“再忙也得先听书记有什么指示。有什么事吗?”

赵宽哈哈大笑:“你要是不忙,或者虽然忙仍然能在百忙中接见我片刻,我就登门拜访一下。”

钱向阳:“那好啊,我刚才到环城公路现场看了看,正在回办公室的路上,20分钟以后我在办公室恭候书记大驾光临。”

7

夜已深了,紫苑路3号大院在夜幕下进入了梦乡。钱向阳家却还非常热闹,钱向阳正在跟陶仁贤吵架:“你就是个是非精,你今天那是在干什么?”

陶仁贤脸上照旧敷了“保鲜膜”,强词夺理还振振有词:“我做错什么了?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整天不是在台上讲,要有爱心、助人为乐、为人民服务吗?敢情那都是假的,是说给别人听的?”

钱向阳:“你那叫助人为乐?你那是惟恐天下不乱;你那是献爱心?纯粹是破坏安定团结。告诉你吧,今天赵书记都找我谈了,弄得我很被动。”

陶仁贤总算认真了:“真的?赵书记赵你谈什么了?”

钱向阳:“还能谈什么?让我约束自己的亲属,不要在领导干部之间制造矛盾。”

陶仁贤:“肯定是周文魁那个小老婆告状去了。不过今天我也没饶她,什么东西,昨天我听她对你不客气就憋了一肚子气,今天还在我面前挑衅,让我把她骂了个狗血喷头……”

钱向阳:“你这是骂人家还是骂你自己呢?什么叫狗血喷头,你是狗啊?”

陶仁贤:“我要是狗倒好了,最好是疯狗,我就狠狠咬她一口,让她得狂犬病,我还用不着承担责任。”

钱向阳:“嘿嘿,你可真行,你干吗跟人家那么大仇恨?人家也没抱你家孩子跳井,真有意思。我郑重警告你,今后你不准再参与人家的家务事。赵书记说得有道理,别说我跟老周是同事,就是冲着咱们是邻居,也得维护好邻里团结。”

陶仁贤:“哼,周文魁的小老婆倒会恶人先告状,你会告我就不会告啊?我明天就找赵书记去,我也会告状,谁鼻子下面长的不是嘴?!”

钱向阳:“你自己不要脸,也得顾顾别人的脸吧?市长的老婆跟政协主席的老婆在大院里大打出手,这已经够上新闻头版头条了,你再找赵书记,除了招人笑话还能有什么作用?告诉你吧,人家周文魁老婆根本就没找赵书记,是周文魁让你折腾得受不了了,到赵书记那诉苦去了。你这个女人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陶仁贤:“你看你那个窝囊样儿,看看人家周文魁,就那么个破货小老婆人家都能维护到赵书记那去;你呢?就知道回到家里跟老婆耍横,真是灶坑里的狗,就会朝家里旺旺,也不知道你这个市长是怎么当的。”

钱向阳:“你闹吧,闹来闹去闹得我灰头土脸你就高兴了。我能跟周文魁比吗?他还有几年混头?老脸一抹当然啥都不怕。我呢?赵书记马上就要调到省里当主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我如果老老实实平平安安地就能接任市委书记,接任了市委书记也不图再往上提拔了,起码过了六十岁还能到人大政协干到六十五岁,给你多挣几年工资。这个时候你跟赵书记扎刺,闹出乱子来,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

陶仁贤愣住了,揭下脸上的“保鲜膜”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钱向阳:“什么真的假的,你要是想让我多给你挣几年工资,退下来能闹个副省级待遇,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装鳖;你要是想让我到此为止,混到六十岁退休回家,你明天就找赵书记闹去。老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睡觉,把你那狗抱到外头去!”

陶仁贤乖了,她也知道这是关系到他们家老钱进退得失的关键时期,这个敏感时期稳定压倒一切对他们家来说是最有实际意义的基本原则,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出事,如果这个时候因为她闹出事来,他们家老钱很有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进步了。如果那样,他们家老钱后半辈子都得埋怨她,她自己也得后悔半辈子。她听话地把狗抱到了外面,嘴里安慰着狗:“宝宝,今天晚上你自己睡吧,妈妈要跟爸爸说事儿,你就委屈委屈吧。”说着乘狗不注意,连忙关上了卧室的门,狗委屈地在外面抓门吼叫着。陶仁贤脱了衣服对钱向阳说:“好了,别生气了,明天我不找赵书记还不行吗?装鳖谁不会,那就装呗!”

钱向阳:“明天你上班去,别老在家呆着,这个大院是个是非之地,眼不见心不烦,你也少在大院里招惹是非。”

陶仁贤:“好好好,我明天上班去。”

第七章

1

今天紫苑路3号院的住户们出门的时候发现大门门岗没了,过去威风凛凛、站得笔直的武警换成了一个笑嘻嘻的小老头。人们对门岗的变化似乎毫不在意,或者说即便在意也不会当众表现出来。人们匆匆忙忙出门,上班的上班、买菜的卖菜、锻炼身体的锻炼身体,门岗的变化对他们的生活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影响。

鼠目晨练跑步过来,看到门岗换成了看大门的老头,过去向老头打招呼:“大爷,我是住这院里的,你认准了,别每次我回来都让我下车通报啊。”

老头连连点头:“认准了,没问题,我这个人在机关看了一辈子大门,别的本事没有,认人是一绝。”

鼠目问:“今后武警再不来了?”

小老头回答:“武警还来不来我可就不知道了。”

鼠目问:“您是哪个单位的?”

小老头:“我是市政府机关管理局的,在这也是暂时的,下一步换谁现在还没定呢。”

这时候有车要进门,在拦车杠前面打喇叭要求放行,小老头急忙过去问人家找谁,车里的人回答了以后,小老头便拨打对方要找的人家电话,请示主人让不让客人进去,直到主人同意了才抬杆放行。这时候又有车进来,小老头却立刻抬杆放行,鼠目奇怪地问小老头:“这辆车你怎么不盘问?”

小老头回答:“看看车牌不就知道了?这是人大陈主任的车。”

鼠目:“市领导的车你都认识吗?”

小老头:“不敢说都认识,也差不多,即便碰上不认识的车,还认识通行证嘛,凡是有机关大院通行证的都可以放行。”

鼠目:“我也有辆车,没有通行证,你可别拦我。”

小老头:“你不是住这院里吗?你出去的时候让我瞅一眼,下次就知道了。”

鼠目:“好嘞。谢谢您大爷。”

跟门岗道别之后,鼠目慢步跑到了孙国强家外面,开始原地做起早操来。

2

孙国强从家里出来,正要上车,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做早操的鼠目,没有马上上车,盯着鼠目观察,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犹豫了片刻才钻进车里。陶仁贤穿戴整齐提了提包出门,看到鼠目便跟他打招呼:“老鼠兄弟,没上班啊。”

鼠目哭笑不得:“好我的陶大姐,谁是老鼠?”

陶仁贤:“你不是有个笔名叫什么老鼠耗子的嘛。”

鼠目:“既不是老鼠也不是耗子,是鼠目,鼠目寸光的鼠目。”

陶仁贤:“你看我就没记错么,反正是跟老鼠有关。”

鼠目:“陶大姐,这么一大早您干嘛去?”

“干嘛,上班呀。谁能像你们当记者的这么自由,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不去。拜拜了,有时间到家里坐啊。”说完珊珊离去。鼠目看着陶仁贤的背影摇头苦笑:“老鼠兄弟,老鼠兄弟,有创意,真有创意。”

这时候张大美也从家里出来,穿着运动衣运动鞋,手里捏了一把剑,在自家门前的庭院里目不斜视地开始舞剑。

3

赵吉乐穿着警服来到周文魁家敲门,周文魁的爱人吴敏开门:“噢,你啊,什么事?”

赵吉乐:“没什么事,昨天看见你跟陶阿姨吵架挺生气的,今天过来看看您。周伯伯上班了?”

吴敏:“上班了,我没事,这个大院里住的人谁怕谁呀。昨天我们家老周找你爸爸了,你爸爸为我们主持公道,批评了钱向阳,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钱向阳碰到我们家老周,还给老周道歉了呢。”

赵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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