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钱向阳家跟周文魁家相比另是一番热闹景象,一家人围坐在桌前边吃边聊,其乐融融。陶仁贤:“嗳,你刚才说,赵书记爱人又出事了,怎么回事?”
钱向阳:“其实也不是她出事了,市公安局大惊小怪,打电话到处报告,说李寸心让犯罪嫌疑人绑架了。闹得一惊一乍的,把赵书记吓坏了,结果什么事没有,人家李寸心是领着周文魁家那个周润发投案自首去了。”
“什么?咳咳咳……”陶仁贤让一口饭呛着了。
钱向阳:“激动啥,至于嘛。”
陶仁贤:“这么说,犯案的真是周文魁家的小子?真是伤天害理,毙了他。”
钱向阳:“你看看,跟人家李寸心比,你就差得太远了。人家李寸心是为了救人,你是要毙人。”
陶仁贤:“这么说来,李寸心那天还是看到这小子了,没告诉公安局的人?”
钱明:“我觉得这样做也不对,支持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
钱向阳:“我觉得李寸心这个人真值得佩服。你说的那些她哪能不懂,她这是为了救他一命,给他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陶仁贤:“对,我觉得你爸爸说得对,别说李寸心没怎么样,就是李寸心真的完了,能保下一条命就是一条命么,这就叫佛心。”
钱明:“照你这么说,杀人犯都不能枪毙了,枪毙了就是没佛心了,刚才你不还嚷嚷着要把人家毙了吗。”
“我那是说气话,还是你爸爸说得对,给他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钱向阳:“赶快吃,吃过了到医院看人去。”
陶仁贤赶紧扒拉饭:“该去,应该去!”
钱向阳:“你这个人啊,也不急在这一会儿,慢慢吃,别噎着。”
钱明:“没想到这件事情还真是这个大院里的家贼干的,看来这个大院也不是世外桃源。”
丽娜:“就是,那天晚上你们还记得吧?吓死我了,现在一路过那棵大树,我的腿肚子就发软。”
钱向阳:“这一点老赵说得也许有道理。”
陶仁贤连忙问:“赵书记又说什么了?”
钱向阳:“他说,我们这个大院表面上看戒备森严,武警站着岗;实际上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空白、基层政权建设的死角,大院里的治安、政治宣传等等方面都没人管,放任自流了。所以要对大院的管理进行改革,慢慢推向社会,走向市场,请物业公司来服务,组织居民委员会来管理。”
陶仁贤:“这倒也是,这个大院真得改革一下了,让物业公司来服务,大门口站岗的也有了,大院里巡逻的也有了,打扫卫生的有了,搞绿化的也有了,再在院墙上装上监控设备,看谁还敢爬到大树上干坏事。再把居委会成立起来,把大院里的人都管好,定时政治学习,对周文魁家那样的坏东西开展帮教工作,随时掌握大院里的动向,也不会出这么多破烂事儿。”
钱明:“好我的妈啊,你以为这是在搞社会主义大院呢,都什么年代了,还让人家定时政治学习,开展什么帮教活动,这都哪跟哪啊?!”
丽娜:“妈,你知不知道,物业公司是要收钱的,不像机关事务管理局,白为你服务。”
陶仁贤:“我连这还不知道?收就收呗,反正也不是光收咱们家的,别人交我就交,别人不交我也不交。”
钱向阳:“什么话,你得带头交,这是支持改革。”
陶仁贤今天心情特好,根本不跟钱向阳计较,哈哈一笑:“好好好,咱带头交,谁让咱是市长家呢。”
“懂得这点是一大进步。”
“我从来就懂,现在更懂了。”
钱明:“为什么现在更懂了?”
陶仁贤:“有学习榜样啊。”
钱向阳忍着笑调侃:“是啊,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会天天进步的。”
陶仁贤:“啊我呸,给你个脸就上鼻梁了,我是向人家赵书记的爱人学习,那是什么人?那是有爱心的人啊。”
钱向阳:“这还算句厚道话。好了,我们赶快到医院去看看李寸心。”
“我刷了碗就走。”
丽娜:“妈,你跟我爸走吧,我收拾,你别管了。”
陶仁贤:“是不是该拿点东西?我翻翻看,家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有。”
钱向阳:“再别当转运站了,出去看看,买点水果什么的就行了。”
钱明:“现在看病人流行送花,你们买一束花就行了。”
陶仁贤:“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我们家那盆白玉兰开得正旺,不如把那盆花给她送去。对,就这么办,送一盆花。”
钱向阳苦笑:“你真会过,那能省几个钱?好了,不管送什么赶快走吧。”
陶仁贤就跑上楼端下来一盆花,认认真真地把花盆擦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命令钱明:“去,找一个大塑料袋,再找一些花绳子过来。”
钱明哭笑不得:“老妈嗳,我到哪去给你找?我一个礼拜能回来几次,我哪知道你那些宝贝都藏在什么地方?”
陶仁贤:“养你真没用,我自己拿。”片刻找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塑料袋,又拿来一段不知道谁给他家送礼时用过的彩带,用塑料袋把那盆玉兰花套上,然后上面又扎上了专门用来包装礼品的彩带,最后把花放进一个硬提篮里,那盆花立刻就变了样子,看上去真像是花店里刚刚买来的鲜花花篮。
钱明:“老妈,你还真行啊!你这些装备都是哪来的?”
陶仁贤得意洋洋:“过日子么,什么都有用得上的时候,平时别人拿来的东西,我们用了或者吃了,这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彩带我就都留着没扔,这不,用上了吧。来,钱市长提着。”
钱向阳摇摇头,无奈地提起了陶仁贤现搞的花篮,跟在她后面出门上医院看望李寸心去了。
9
医院,赵宽一家人陪着李寸心,李寸心已经从抢救室搬到了病房。赵吉乐的电话响,赵吉乐:“是,好,我马上过去。”接听之后,对李寸心说:“妈,我们队里有急事,我得马上去一趟。”
李寸心:“你去吧,我这儿没事,有你爸爸你舅舅他们在就行了。妈嘱咐你一句话,对润发不要耍态度,虽然他犯了错误,可是在妈眼里他跟你一样都是孩子,更不要欺负人家。”
赵吉乐:“妈你就放心吧,你以为我是在大街上打群架的野小子啊?我是警察,我也就是在家里说说气话,我们有纪律,不会把他怎么样,该怎么样得法律决定,我也没权力对他怎么样。”
这时候鼠目的电话也响了,赵吉乐:“爸我走了,你跟梨花在这儿陪着我妈,我舅舅指望不上,你看,勾魂的电话又来了。”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鼠目正在专心听电话,没心思搭理赵吉乐:“嗯,到现在没联系上人,那就说明这个人真的是非正常失踪。好好好,我们见面再谈,江滨茶楼,好,不见不散。”
鼠目:“姐,我有点急事,得马上去一下,这有我姐夫跟梨花就成了,有什么事打电话叫我。”
李寸心苦笑:“你们都忙,忙去吧,我在这用不着人守着,没什么事。”
鼠目对赵宽说:“姐夫,你在这看着,我得走了,急事,不去不行,你可别走了,你要走得先给我打电话,等我回来换你你再走。”
赵宽:“你走你的吧,我全权代表。”
鼠目也急匆匆地跑了。鼠目刚走,赵宽的电话也响了,李寸心苦笑:“你也有事了,走吧。梨花,看来只有我们俩没事了。”
赵宽接电话,嗯嗯啊啊地答应过后,挂断电话,抱歉地看着李寸心:“还真让你说着了,省委召开电话会议,要求必须参加。”
李寸心:“那你就快去啊,还嗦什么,这有梨花就行了,陪我说说话。”
这时候陶仁贤提着自制花篮推门而入,大惊小怪地:“赵书记,你怎么还在这呆着呢?老钱跟我来看李阿姨,刚走到半道上就接到通知,说省委开什么电话会议,不能请假,这不,我就自己来了。”
赵宽:“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正要走呢。”又对李寸心说:“这不,陪你说话的人来了,我走了。”
陶仁贤:“你走你走,放心走,今天晚上我这儿陪她了。”
赵宽也不跟她客气,说了声:“那就谢谢你了。”就急匆匆地跑了。李寸心苦笑着对陶仁贤说:“送我来的时候,一家人五六口,热热闹闹活像赶大集去,这不,把我安顿下了,一个个就都跑了。”
陶仁贤:“他们忙,这是好事,如果不忙就麻烦了,下岗工人不就是想忙也没地方忙吗?没关系,我在这跟你聊天,聊一晚上也没问题,我这个人就是话多,一天到晚就怕没人跟我说话。”
李寸心:“陶阿姨是个热心人,这全大院的人都知道。”
陶仁贤对梨花吩咐:“快,帮阿姨把花摆上,这是白玉兰,讲究的就是高雅、文明、温柔,品性跟你阿姨像透了。”
李寸心:“都是邻居,老赵跟老钱又是同事,你来看看就行了,花这钱干嘛?我在花店见过这个品种的白玉兰,一盆要上千块呢。”
陶仁贤愣了:“什么?一盆要上千块?”
李寸心:“是啊,你买的怎么不知道?”
陶仁贤连忙解释:“这不是买的,是我亲手种的,一般人想看我都不让他看,只有你李阿姨配得上她。”
李寸心:“那就太谢谢你了。”
10
江滨茶楼,夜幕降临,江面上倒映着两岸的灯光,鼠目没有上楼,在大堤上焦急地来回踱步。陈近南律师匆匆走上大堤,鼠目看到便急忙迎了过去:“怎么才到?”
陈律师:“路上碰到车祸,两辆出租车擦了一下,司机打起来了,路都堵了也没人管。”
鼠目:“好了好了,先坐下来润润嗓子再说吧。”
于是两个人上茶楼,找了个座位坐下,服务员见到鼠目来了,就忙着去叫经理。
鼠目:“你这两天事情办的怎么样?”
陈律师:“我的事情没问题啊,都说好了,只要对方提出来,我们就可以委托省上的专家做鉴定,权威性肯定比市上的大,法院到时候肯定得采信我们的鉴定。不过这也就是有备无患而已,我想堂堂的孙副市长也不至于为了不离婚,非得说他老婆是精神病吧?”
鼠目:“现在说什么病都没有意义了,人都找不到了,还用得着编什么借口吗?”
陈律师:“刚开始你找她我还觉得你是小题大做,现在我也觉得情况不对了,她即便有什么急事不在这里,也不会根本不跟我们联系啊。你估计会出什么事?”
鼠目:“会不会是孙国强干了什么?”
陈律师:“那不会,不同意离婚就不同意,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杀人灭口吧。”
鼠目:“离婚的背景你不清楚,如果孙国强为此杀人灭口我一点也不会奇怪。”
陈律师愕然:“真有那么严重?他不会连我这个代理人也杀了吧?”
鼠目:“那要看你知道多少。”
陈律师:“除了离婚,剩下什么我可都不知道,老天爷作证。”
鼠目:“你看你那点出息,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陈律师:“你跟我不一样,你有那么一个姐夫撑腰,你是市委书记的小舅子你怕什么?”
鼠目:“你这么说我可真跟你急了了啊,跟你商量正经事呢,净胡扯什么?”
这时候茶楼经理带着一个服务员过来跟鼠目打招呼:“李记者来了。”服务员带着茶叶茶具,这是给他们准备的。
鼠目站起来跟他握了握手,介绍陈律师:“这位是第一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律师陈近南,这位是江滨茶楼的陈经理,我的朋友。”
陈律师掏出名片递过去:“陈近南,第一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不是主任,随时愿意为你们提供法律服务。”
茶楼陈经理掏出名片递过去:“欢迎光临,多多指导。”吩咐身后的服务员:“给这两位先生沏茶。”然后拉过鼠目:“李记者,我跟你说件事。”
鼠目对陈律师打了个招呼,跟茶楼经理来到一旁:“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经理:“我前两天在这儿碰到了一桩怪事,得跟你说说。”
鼠目:“说啊,什么事?”
“你前几天带来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鼠目警觉地问:“你问这干吗?”
经理:“我前两天在这儿又看到她了,你猜她跟谁在一起?跟孙副市长。”
鼠目大为吃惊:“什么?他们不是闹离婚呢吗?怎么又凑到一起来了。”
“噢,他们是两口子啊?”说完,茶楼经理嘿嘿地笑。
鼠目:“你笑什么?”
“李记者好本事,连孙副市长的老婆都敢泡。”
鼠目老脸微红:“别胡说,我们是朋友。后来怎么了?”
经理:“后来就出了怪事了,他们两人下楼之后好像吵起来了。后来又扭打起来,我跟下去看,没想到精神病院的车开来,把那个女捆到担架上抬走了。”
鼠目大急:“什么?这是真的?”
经理:“我亲眼看到的还会有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的,孙副市长的老婆真的有精神病吗?”
鼠目已经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扭头跑回茶座,拉了陈律师就走,陈律师懵懵懂懂地问:“干吗?你要干吗?”
鼠目:“真出大事了,你想像不到的大事,快走,快走!”
两个人下来楼,坐到了鼠目的车上,鼠目才说:“不好了,张大美让孙国强给弄到精神病院去了。”
陈律师:“什么?张大美犯病了?”
鼠目:“她能犯什么病?她根本就没有精神病,你还没明白?”
陈律师:“你是说孙国强采用这种办法阻止她起诉?这有点太离谱了!”
鼠目:“不光是阻止她起诉,这后面的原因复杂着呢。”
陈律师:“那你急匆匆拽着我干吗去?解救张大美?”
鼠目:“对啊,难道眼看着张大美让孙国强给关在精神病院里迫害吗?”
陈律师:“你看看现在几点了,精神病院还有能管得了事的人?再说了,我们算什么?人家怎么可能让我们把她带出来?万一精神病院是孙国强的黑窝子,那不连我们都得当成精神病给抓起来。”
鼠目:“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张大美让孙国强关在精神病院里受苦?闲话少说,你去还是不去?你可是张大美委托的法律代理人。”
陈律师:“你这么急,那就先看看去吧,走一步说一步吧。”
鼠目立刻起步,汽车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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