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点也不好奇?”消瘦男淡漠道。
“好奇什么?”楚河反问。
“我们要杀你。”消瘦男说道。
“要杀我的人很多。”楚河手指一夹,那柄跟随他五年,经历大小战役上百场的骨剑嗖地一声落入手心。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但从没人可以成功。”
消瘦男那浅淡的眉头一挑:“年轻人有自信是好的。但切勿自大。”
楚河傲然一笑:“纵使是自大。我也有自大的资本!”
嗡!
长剑一指,楚河浑身气机暴涨,一股宛若实质般的战意铺天盖地而去。
“谁来?”
此话说得清晰。那二人却也丝毫不曾大意。夹断火儿刀锋的粗壮圆脸男大步一踏,道:“小子。今儿就让老人家我破了你的不败神话吧;
!”
话音甫落。这粗壮男子宛若一座铁塔向楚河挪动。看似不快,实则威压逼人,眨眼即到。
只是一动,楚河便感受到此人身上的凌厉气势。心中微微一突,抿唇道:“上山人。”
谭庆子算上山人么?
算。可他不算火儿标准里的破世强者。
眼前这个粗壮圆脸的男子,却给楚河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甚至可以断言——此人定是火儿口中的破世强者!
消瘦男听闻楚河吐露上山人三字,却是一笑:“我这兄弟上山后连杀二人。体力好得很。你可要小心了!”
他说得轻巧,但言语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傲然之气。
上山后连杀二人?
敢杀人在这些人眼中不算什么。连杀两人在他们眼中无非砍瓜切菜。但上得山之人,本已是闻名遐迩之辈。能一战之下连杀两人者——势必破世!
吼!
粗壮汉子身形一近,右臂猛地握住一把漆黑的铁杵。如金刚天王般凌空挥来。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又急又沉。生猛无双。
嗖!
楚河双脚一错,微微往一旁挪了过去。俊美的脸庞上已是渐现慎重,一副如临大敌般的架势。
“跑?”
粗壮汉子那黝黑的脸庞上绽放一抹妖异的笑容,咧嘴道:“上山那二人也想跑。可惜没跑掉。”
呼呼!
裹挟风雷之势,那铁杵再度劈头而来。直击楚河面门。若是击实,非得将楚河砸得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叮!
出手手腕一翻,那跟随多年,仿佛与主人心意相通的长剑轻灵斜刺,竟是与那铁杵痴缠一起。伴随楚河几次翻转,铁杵之上的力道渐渐隐去。二人角度又是一错,互换了位置。
仅是这一次巧妙的借力,那消瘦男脸上忍不住泛起一抹讶异之色,喃喃自语:“原来也是入了破世。难怪年纪轻轻,便如此骄傲自尊。”略一抬头,那消瘦男薄唇微张,冲那以蛮力名动天涯的粗壮大汉道。“论实力,他也够了上山资格。别托大。”
那圆脸粗壮男却哪里瞧不出楚河的强大。仅是方才那一次错身,便已让粗壮男出心生疑窦,手腕一转,那重达数十斤的铁杵迅hou去。登时厉风流窜,劈天盖地而来。
仿佛是丢了往日的血性与莽撞。楚河此番竟毫无无往不利的霸气。能与之巧妙交手,绝不跟那孔武有力的圆脸男争锋相对。可谓打得保守又谨慎。根本不留丝毫破绽。
一旁观战的消瘦男见状却是轻轻摇头,略带遗憾道:“方才你气吞山河,一副世间唯我独尊的模样;
。此番怎么又如此畏首畏尾?难不成你要与我兄弟斗至天明?”
楚河置若罔闻,与那攻势愈发凌厉的圆脸男你来我往。惊心动魄。
能将那神会名义上的第一高手谭庆子一剑封喉,消瘦男早已料到楚河已是入了破世。来之时还算有些计较,认为这一战势必是近些年来最为值得一观,亦精彩纷呈的恶斗。岂料这年轻小伙打起来并不像年轻人那般血性十足。甚至略有些消极地与自家兄弟纠缠。见状不由轻轻摇头,藏于青袍之中的判官笔微微一松,意兴阑珊。
二斗一?
他想也不曾想过。虽说是替人办事,这些年也被那些大人物伺候得舒舒服服。可要他完全丢了老前辈的脸皮厚颜无耻地二打一。消瘦男着实下不去那手。无关道德,亦不是自我膨胀。纯粹是习武之人内心那点被物欲社会快要消磨干净的武道精神作祟。
他如此,那些老一辈高手亦是如此。连那善于用枪,撑死了一只脚踏入这所谓江湖的会长大人亦不允许夏荷坏了单打独斗的规矩。正如他所说。技不如人怪己,坏了规矩就太不应该了。
利益至上的社会,这些尚存武道精神的破世强者丢不下脸面玩群殴。但车轮这种总算没脱离单打独斗范畴的战术还是完善地保存了下来。
那所谓的神会二大杀神群殴楚河?
别闹。他们只是消瘦男圆脸男眼中被利益践踏了最基本人格的畸形产物,根本不配提武道二字。纵使那还算有几分武道遗风的谭庆子,在二人眼中也是废物般的存在。不值一哂。
呼呼!
圆脸男密集地挥动着,那沉重地铁杵仿佛灵巧地如同绳索般,在他手中得心应手。竟毫不觉得沉重。只是——这位曾上得山,并连挫二人的圆脸男越打越是生气,越打越是焦躁。
这小子到底打不打?
打的话,干嘛如此畏首畏尾。这番打起来,当真要打到天明吗?
除了生气与焦躁,圆脸男内心深处还有些恼羞成怒隐隐而生。他终究是成名已久的老一辈高手。与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如此僵持不下,别说传出去被旁人听了去,纵使被观战的老兄弟瞧着,也始终脸上无关。
于是,在楚河又一次与他擦身而过时。圆脸男倏然伸出那如金刚般的手指,朝楚河肩头抓了过去。
嗡!
他手臂甫一探出,那原本背对他而过的楚河竟如鬼魅般猛地转身,脸上浮现一抹瞧得人心里发凉的诡笑。那手中骨剑宛若死神镰刀般闪电挥去。欲一剑斩断。
咻!
长剑挥去,措不及防的圆脸男竟缩不回手掌,右臂一提,那沉重的铁杵凌空格挡。伴随一阵尖锐刺耳的碰撞摩擦声响起。那如灵蛇般的长剑竟是由上至下,落在了圆脸男的手背之上!
握拳,收手。
圆脸男以最快速度躲避。却又哪里躲得过楚河全力一剑?
扑哧;
手指处传来冰凉的刺骨之痛,三根手指伴随鲜血脱离手掌。稀落摔在了洁净的地面。
“找死!”
楚河一剑击出,力道已是用老。那圆脸男又是成名已久的英雄式老前辈。甫被楚河斩断三指,恼羞成怒之下竟是顾不得疼痛。那铁杵如一根标杆般往前一戳。不问方向,直击楚河胸膛。
来不及回剑抵挡。楚河左臂一探,开掌抵挡。却终是挡不住圆脸男那盛怒之下的攻势。隔着肉掌,那铁杵撞在楚河胸膛。竟是将楚河撞飞了出去。
砰!
楚河凌空飘了数米,双脚落地时又是后退数步,方才堪堪稳住身形。
胸臆处苦闷难挡,喉头亦是一抹微甜味道涌上。楚河浑身肌肉一紧,硬生生憋了回去。
“呼——”
拍了拍胸膛上的灰尘,楚河长剑一提,吐出一口浊气。直勾勾盯着那断了三指的圆脸男。神色冷峻。
今次一战,他一改常态面对两位上了山,又下了山的破世强者,褪去那往日的绝霸无匹之势,以极隐忍之法迎战。看似缩手缩脚,却是软绵中暗藏杀招,令人心惊。
只是,在旁人看来他这路子着实不够霸道威武。甚至颇有几分英雄气短的意味。可与楚河本人而言,这一场战斗,还没开始呢。
圆脸男断指处鲜血喷涌,楚河并不急于攻击,反倒是脸色安稳地静默等待。
方才那交手不过电光火石,一旁的消瘦男却看得入神,那古井无波的内心亦是不由自主地泛起淡淡涟漪。暗忖这年轻人看似平淡,实则出手必是杀招。不由战意陡起,冲那断了三指的老兄弟说道:“不如,我来?”
他没强行上场,是因为他这老兄弟脾气素来暴躁。此刻上明显是看轻了他,加上最顶级的高手对决,不说至死方休,却也不会为一点皮肉之伤而临阵脱逃。这决计不符合老一辈高手的风范。故而才有了他的试探性询问。
“不用。”
铿!
铁杵入地,圆脸男扯下一块布料,竟是极为敷衍简单地将那喷涌的鲜血堵住。眸子里泛起浓浓的寒意与杀机,一字字道:“断指之仇,岂能替报?”
嗖!
身形一突,圆脸男手臂一挥,那铁杵便是握入手心。如一头负伤后盛怒的野熊,向楚河咆哮而去。竟是裹挟一股凌厉劲风,仿佛要将楚河尽数吞没!
消瘦男眼见同伴气机爆开,疯狂之余夹杂嗜血之意,不由轻轻抿唇,那之前意兴阑珊的情绪渐渐褪去,瞥一眼楚河那含蓄待发的浓密战意,竟是兴致陡增,亦不曾为那同伴伤势担忧,略微悠然道:“一场死战。”
————
贴身强兵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上山人!〔下〕
当日与谭庆子一战,楚河以最深入的方式了解了这批上山之人的心性与战斗力。
他们十分骄傲,凭着当日那名扬天下的一战早已目空一切。认为除那些上过山之人应当郑重其事地对待,其余人均入不了他们的法眼。谭庆子如此,眼前的圆脸男亦是此般。只不过,这圆脸男的武力值明显比谭庆子高上一个层次。起初巧妙相斗,实则是要让这个看上去十分粗糙凶猛的圆脸男小瞧自己。
效果并没有多好,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结局。在绝对实力面前,一点儿小心机是左右不了局面的。顶多占点小便宜讨点好。要赢,要打垮这个上山后连杀二人的霸道圆脸男。还是得靠真本事!
稍微扰乱圆脸男心神的楚河不再藏着掖着,手腕猛地一抖,那长剑登时嗡嗡作响。双脚一错,竟是爆发出一团极为可怕的凌厉气势,如鬼魅般俯冲上去。
咻!
长剑刺出,直指圆脸男心窝。却见这入了破世的强者身形微微一偏,回手便是一抽,直朝楚河砸来。
叮;
楚河手腕一抖,长剑登时缠绕住那力道无比强大的铁杵。而后身形往前一纵,竟是贴身而战。
“来得好!”
圆脸男一声闷哼。那铁杵猛地往下一沉,荡开长剑缠绕之手,那已断了三指的左臂倏然一抬,竟是毫无保留地朝着楚河面门砸去。
碰碰!
叮叮!
肢体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剑锋铁杵更是发出尖锐的刺耳声。急促而近距离的一番恶斗,楚河长剑化作刀锋,脚下猛地一滑,竟是贴身劈去。浑身绽放出难以匹敌的战意。
消瘦男那死气沉沉的眸子在瞧见战力全开的楚河时,眉宇间竟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微妙之色。随后见那与自己一同登山,又一同下山的老朋友在楚河的可怕攻势下连连倒退。竟是隐隐有些险象环生。青袍之中的判官笔再度紧握手心。调匀呼吸。
终究还是低估了眼下这个将谭庆子一剑封喉的年轻人啊。消瘦男心中轻轻感慨。
叮叮叮!
楚河刀锋凌厉,密集如雨点般落在圆脸男身上。浑身绽放出的浓密杀机竟是逼得圆脸男攻少防多。颇有几分无能为力之意。
嘿!
这名曾在山上一战天下知的老一辈顶尖强者强横地挥出铁杵,竟是不顾楚河那锋利的刀锋。硬生生朝着楚河的头部抽去。试图震退这个将他逼得脸上无光的年轻人。
只是——
但见楚河毫无征兆地抬起那空荡荡的手臂,硬生生挡住了那力大无穷的铁杵。伴随一声咔嚓破骨声,别提圆脸男,纵使站在不远处的消瘦男亦听得一清二楚。
他为何不躲?
他为何付出被打断左臂的代价来抵挡这一击?
他为何一反常态,变成失去理智的莽夫?
因为——
楚河要杀了这铁杵男。
原因很简单,这上了山的男人是来杀他的。
咻!
那仍被紧握手心的刀锋猛地一荡,顿时化作长剑,在圆脸男毫无防备之下,闪电般刺入了他的咽喉。
断手与出剑在同一刻完成。楚河在明明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付出了断骨的代价,一剑封喉。
消瘦男在看穿楚河心思的瞬间身形微微动了动。那及地的青袍无风鼓荡,袍内的判官笔更是隐隐激荡,只是——他瞬息间又止住了身形。
他打算出手。但他没有出手。
因为即便他出手,也来不及救这个与自己相伴二十多年的伙伴了;
楚河拼了一条手臂,只为杀他的伙伴。
一个破世强者处心积虑地布下杀局,剑身又已布满杀意。一切已成定局。他无力回天。
他不出手,并非单纯因为救不了他的伙伴。而是——
他是当年上山之人。他是公认的破世强者。他是纵横江湖未尝一败的顶级高手。
他有他的尊严,有他的骄傲。他出手,必赢。哪怕他不愿自己的老伙伴就此死掉。哪怕他只要出手,便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纵使仍无法从楚河剑下救出老伙伴。可他没有。
因为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不允许也无法接受出手后失败的结局。
“唔——”
圆脸男垂头瞥一眼那顺着剑身向剑柄流淌的鲜血。那是从他咽喉处流出的。他知道,那是他的血,滚烫的血。剑锋很冷。冷得他浑身发颤。手指微微松开,再也持不住那沉重如山的铁杵。庞大的身躯亦是如被冰冻住一般,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空气被呼进鼻子,却无法顺着破开的气管流入心肺。他知道,再过几秒钟,自己便会彻底窒息而亡。
他不甘。满心遗憾。尽管心脏内的血液正在渐渐停止流动。可他的心中仍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为何?
为何会死于一个年轻人之手?为何会如此轻易被人击杀?
为何!
他用最后一丝力量抬起自己的脑袋。因动作太大,咽喉处传来的冰冷剧痛让他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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