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马上好笑地道:“你叫爹也没用,你非走不可!我知道姓裴的怎么想,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要是让聂闯知道你报的信,就太危险了!”
“谢云鹰,你这个混蛋!”她眼泪汪汪,死命地不让他抱上去,“你以为我很喜欢认你这个哥哥吗?这十年来,你一点都没想过我吗?好不容易我们兄妹重逢,你就要把我送走,小时候欺负我就算了,长大竟然也这样!”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心里莫名地一振,手松开来,声音有些难以平静,“你你到底是谁?”
她泪如雨下,索性一把抱住了他,呜咽着:“哥哥我是雁儿!”
雁儿!
谢云鹰呆住了,他听错了吗?雁儿!是的,他的妹妹,的确叫雁儿,可眼前这个裴家的丫头怎么会知道?难道裴武阳和她提过?
“哥哥!我就是雁儿!——”她哭着喊他。
肩膀突然一疼,谢云鹰的大手已劳劳地按住了她,推开她一点,盯着她泪痕遍布的小脸:“你再说一遍!你是谁?你不要骗我!是姓裴的小子告诉了你吗?”
“他告诉我什么呀?我自己家的事,还要别人来告诉?”她又气又难过,“我以为你已经死在塞外了,谢天谢地,我白天见到你的时候,简直差一点就要晕过去!可是可是我不一时不知道怎么和你相认。而你现在竟然帮着裴哥哥一起来让我走!你们都不要雁儿了吗?”
她一声裴哥哥终于让谢云鹰有点真实感了,紧紧地盯着她,突然问:“你既然是雁儿,那你告诉我,我们的爹叫什么名字?原来做什么的?我们住在哪儿?我们相差几岁?还有”
她扬手打了一下他的胸口:“你竟然不相信我!坏哥哥,亏你那次在后园子练剑时把爹最心爱的小树给砍断了,我还帮你瞒着爹娘!”
“啊!”
谢云鹰突然大发现似的大叫,一把紧紧地抱起了她,大笑着转了好几圈。
“雁儿!雁儿!老天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这辈子,我再也没有所求了!好雁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一定吃了许多苦?你竟然还活着——哥哥没用,哥哥保护不了你——”
他的声音,由欢欣地笑却渐渐转低了下去,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她也激动地抱住他,不过总算还留着一丝理智。
“你轻一点,哥哥,不要让别人听到。”
幸好他们站的地方比较僻远,只有几个士兵好奇地望了过来。
“为什么?”谢云鹰松开她一点,他的眼眶也是湿的,“裴武阳知道吗?他还不知道是不是?你怎么不告诉他?哈哈,我要马上召告天下人,我谢云鹰找到妹妹了!走!”
子规急得捂住他的嘴,扯住他:“你别喊了!别把裴哥哥引来,再喊我不理你了!”
谢云鹰更加莫名其妙:“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他一直都记挂着你,你可不能瞒着他!”
她看得出哥哥肯定是不知道谢裴二家的恩怨,不然也不会帮裴武阳说话,她把满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
“反正你别管,我不想让他知道,你要是我哥哥,就帮我守住这个秘密。”
他恍然地一拍头:“我知道了,你一定气他当年没救下你!你别这么任性好不好,当时大家都小,他也已经尽力了。看哥哥的面子,算了。”
她鼓起嘴:“我有自己的打算,你要是敢说,我一辈子不理你!”
“可你要是不说,他永远把你当丫头,时间一长,不是被别抢走了?就像那个沐筱慧,你真舍得吗?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去当他的丫头?”他更是不解。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抢不抢的,裴哥哥又不是东西,而且我我抢来干什么?”她头低着,声音也越来越低。
“你少装蒜了,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了!哥跟你说真的,那小子太抢手,就算他不喜欢沐筱慧,京城里还有许多姑娘等着他。他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你要是再不讲,后悔都来不及!”
实在没办法和这个笨哥哥说下去,她只好红着脸一仰头:
“可是我如果讲了,他不是更让我走了吗?我就是要跟着你们,不要和你们分开!哥哥,你就让跟着吧,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谢云鹰苦着脸,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说是这么说,但——唉!”
“唉什么唉!”她索性耍起赖来,“你答应不答应?不然,我就跑去对沐姑娘说,你偷偷喜欢她!”
谢云鹰立刻妥协了:“你可千万别捣乱,你还嫌我不够烦!”
她伸手扑进他怀里:“现在,不会把我赶走了吧?”
谢云鹰无奈地抱住了她:“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谁让你是我妹妹呢,你以为我好不容易和你见面,真想和你分开?”
她伏在他肩上,也终于泼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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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竟然是沐筱慧,她的旁边,还站着裴武阳。
晚上气色已晚,虽然由于四面都点着火,他们二个的表情不太看得清楚。
“怎么?”谢云鹰迟钝地慢慢放开了子规。
沐筱慧走过来,审视着子规:“我问你们二个在干什么咦,你眼睛这么红,在哭吗?”
子规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刚才看到她时不就在哭吗?我,我在安慰她,你们又来干什么?”谢云鹰回答着,却看了一眼裴武阳,后者面无表情。
“安慰她要抱在一起的吗?”沐筱慧撅着嘴。
他只好又答道:“天太黑,你看错了。”
凭着对好友的的了解,谢云鹰知道当裴武阳冷冷的面无表情时,恰恰是他极度不高兴的表情。他可不想惹他,还是死不承认比较好一些。
“可我明明”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子规低头说了一句,也不看任何人,走了开去。
裴武阳也立刻对沐筱慧说:“沐姑娘,我和云鹰有事要商量,你先自便吧。”
“你们要说什么,我不能听吗?”沐筱慧看看远走的子规,又看看二个男人,有种被置身事外的感觉。
谢云鹰忙对她说:“我们讨论明天行军的事,很重要不能耽误,你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破坏的,不然裴将军会生气的。”
“哦,好吧。”
沐筱慧悻悻地答应,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谢云鹰看她走远了,才讪讪地对裴武阳说说:“你真看错了,我们没抱在一起。她哭得很伤心,我就安慰了她一下,你别多想。”
他不接话,却问:“你刚才问出什么来了?”
“啊?”他没听懂。
裴武阳平静地问:“你不是有话要问她吗?是不是关于那晚在客栈听到的对话?”
“好像是,不过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们就过来了。”他干笑,“我想也没什么好问的,就那么几句,我都听你讲过了。”
“那你有没有劝她回去?”
“算了吧,她不肯走就让她留下来,你看她挺懂事的,不会给我们添多少麻烦。”
裴武阳自嘲地一笑笑:“原来才这么会儿功夫,你就为她说话了。”
谢云鹰只好装傻到底:“那当然,她又漂亮又可爱,我也不是很无情的人。”
裴武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望着他说:“云鹰,子规虽然是裴家的丫头,但她救过我娘,我们全家都很感激她。如果你真的对她有意思的话,就对她好一点。”
“什么?”他莫名其妙,“救过你娘?”
裴武阳简单地把那天火灾的事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丫头还真是救人不要命!
“我刚说的话你听到没有?”裴武阳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
“啊?对了,你现在还记着雁儿吗?”谢云鹰问。
裴武阳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提起雁儿,只好点点头:“当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如果雁儿没死,你会怎么办?”
因为涉及到父亲,所以裴武阳从来没有真正向谢云鹰说过当天的情况,不然大概云鹰也不可能如此镇静,说不定真的会和自己拼命。但父亲亲口说雁儿已死,他也知是没有希望了。
于是,他便说:“若是雁儿活着,我比谁都开心。你知道我从小就疼她。”
谢云鹰古怪地看着他:“那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做我妹夫的?”
他见他越说越离谱,明明是在说子规的事,怎么扯到雁儿那里去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谢云鹰一下子怒了:“谁和你开玩笑?你小子不认帐了是不是?哼,我懒得和你说!”
他提着剑转身就走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回 情意终难禁 欲言又踌躇
于是,子规还是留了下来。
裴武阳不再说什么,也不再把她叫来,就仿佛已当她不存在了似的。
他此次率领的军队除了正规的作战士兵外,另外还有二个队,一队押粮草,另一队则是做杂役。粮草是行军最重要的供给,所以都是由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来担任,此次押解粮草的也正好是裴武阳自己的部下,无需怀疑,而其他的士兵他出发前就仔细地核实过,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却没有一个新兵。并且现在每天早晚清点二次。如果说子规在深夜听到的话里,那二人是潜进队伍中,是不太可能扮成士兵的。
排除掉这些,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对方扮成随行的老百姓混在队伍中。
这也正是让裴武阳最感到头疼的,才走了二天,就有五批百姓跟着队伍,他们有些是一个人,有些是三四个人,一家人也有,说是去南方探亲。裴武阳只好暂时把他们放在杂役队中。但是这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他想着明天开始,绝不能再收留百姓一起随行,并且现有的这些人也要逐一送走,必要的时候只能用强。不然他也不是仁德过人的刘玄德,百姓拖得越多,只会更影响军队的负担和速度。
他心里烦闷到了极点,一整天都没有多说话,幸好沐筱慧似乎看出他心情不好,也没有缠着他,而谢云鹰则落在后面,和子规走在一处。二人倒是有说有笑的,到后来沐筱慧也和他们聊到了一起,不知不觉就又走了一天。
天黑后,军队在山脚下扎营休息,裴武阳匆匆吃了点东西,便走出账篷,看见时间尚早,士兵们都还围着火堆休息聊天,他本想找云鹰商量一下怎么把百姓送走,手下却说他带着沐筱慧去附近山上打猎了,因为沐大小姐嫌伙食不好,一整天吃下来,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便死活把云鹰拖走了。
裴武阳只好站了一会儿,他双眼巡逡过去,不受控制得往最远处的杂役队看去,百姓们都已三三两两坐下来,看样子似乎聊得很起劲。他想了想,便信步走了过去。
军队做杂活的有十个人,有男有女,再加上今天加入的五批百姓,队伍一下子壮大了许多。分成好几小簇,围成了一堆,裴武阳走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讲了一个笑话,大家都笑得很欢畅。
“裴将军来了!”
不知道是哪个人眼尖,先看到了他,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向他行礼。裴武阳虽然没有领过几次军,但是凡他的手下,都是向来军纪严明,从不欺压百姓。这些在民间都流传得很广,所以此次他们才有胆量前来跟随,不然的话,早就被打出去了。
然而裴武阳却在人堆远处一眼看到了一个纤巧的身影,她正坐在三个男人旁边,和他们说着什么。
他于是朝别人微点了下头,走了过去。
那三个男人他知道,一出城门就跟上来了。说是去南方做生意,身上带着财物,不敢独行。他们都三四十岁的年纪,言语粗俗,性格豪爽。
他听到其中一个满是络缌胡子的男人笑得极不正经:“小姑娘,你跑我们堆里干什么?你该不是太寂寞了吧?”
“不是的。”子规干笑着向后挪了挪,“我我不识字,家里有封信一直看不懂什么意思,想让你们来帮我认一认,麻烦你们了!”
裴武阳停住了脚步,没再走过去,他们眼睛都盯着子规,并没看到他。
“有什么麻烦的,让我陈二哥帮你看看。”旁边一个瘦子笑嘻嘻地凑上来。
那络缌胡子却把他推开:“去去,你走开,小姑娘是先和我说的。信呢,在哪儿?”
“没关系,你们都帮我看看。”
子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那络缌胡子便吃力地念道:“女儿你好家中一切都好以前房子又破又旧,不注意父亲现在在地主家干活,工人太多分成五队。前几天五万军队知什么知什么,百战百胜摸清底”
旁边的瘦子不耐烦,又一把把信纸抢了过去:“得了吧,你就认识一二三四,哪里会认字了,我来念:女儿你好,家中一切都好,现已造了新房子。以前的房子又破又旧,建在村子深处不受人注意,现在却好多了。父亲现在在地主家干活,由于地太多,工人也多,所以就分成了五小队,每天也做得不多,勿念。听说城里又在打仗,前几天,在城门口,有十万人对五六万人打成一片,听说还要设埋伏,诱敌”
裴武阳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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