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样不行！她不能让他知道，她了解他，如果是单纯的男女之情，或者他还可以放手，但是如果知道了自己就是谢云雁，以他对她十年来的歉疚和挂念，那他们之间，就再也纠缠不清了！
“雁儿！”感觉到她的惊恐和逃避，他不由分说，用力地拉住她欲后退的身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别再逃了，雁儿！”
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开始推他，死命地推他，可是无论用多大的力，他却越抱越紧，几乎要把她嵌到身体里去，终于，她没有力气了，一点力气也没有，原本推他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圈住了他的腰，那刚刚收起的眼泪也疯狂地流了出来，全部流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湿透了他的衣衫。
她一哭便不可收拾，哭得气噎难平，在裴哥哥的怀里，她就像重回到了那个六岁的孩子，什么也不想想，只愿能够尽情地把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她太难过太难过了，哥哥说得对，谢家人光明磊落，从不口是心非！她是谢云雁！谢云雁的心里，永远住着一个裴哥哥，那是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的！
裴武阳心疼地抱着她，低头用手擦着她怎么也流不光的泪水，他知道她有多委屈，吃了多少的苦，这十年来，他无法想象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是怎么过来的，自己真是太笨了，早就该想到的！
“要不是云鹰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他酸楚地低声道，“竟然还要赶我走！”
她微仰起头，在泪眼模糊中轻道：“不回京，你会受罚！”
他扬眉：“让我回了京，你是不是不打算再来找我？”
“”
“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回去？比起你来，功名富贵，犹如浮云，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他伸手抬起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虽然也不知道看了她多少次，她的容颜早就深深地印在自己心里。但是这一次，是如此的不同。她小巧清秀的脸庞，拉着他的记忆延伸，那虽然深刻却遥远异常的过往里，一个小女孩的脸，与眼前的渐渐重合了。
她眨眨眼睛，在他如火的目光下有些羞怯，本能地想避开去，可是，却身不由已地无法动弹。忽然，却见他的脸已经凑近了下来，迅速，他的薄唇已覆盖到了自己满是泪痕的脸上。
她吓了一跳，全身立刻像被雷击中一样，完全动弹不了，只感到他唇际有一种淡淡的暖暖的好闻气息，在自己脸上留恋。然后，自自然然慢慢地滑落下来，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这下子完全傻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身在何处，只感到那奇妙的感觉都通过二人粘合的唇瓣延伸到了身体四肢，犹如大雨初晴那温暖的阳光一般，几乎让她舒服得类似眩晕。
其实裴武阳吻得并不激烈，带了一点点情不自禁的试探，所以还保留着些许的理智。很快，他感到了她的柔顺，心中一喜，便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嘴唇稍稍离开一点距离。
“你要明白，不管你是谁，就算你不是雁儿，就算我之前误会你喜欢云鹰，我也从来没有打算要放弃你！”解释着自己刚才的话，他注视着她半盍的眼睛，“自从我把你从聂闯手里救下来以后，我就要定你了！”
她轻轻一震，眼开了眼睛，看到他如火苗般簇动的深黑眼眸，几乎也要把自己燃烧起来。
不再和自己挣扎，她终于含泪幸福地笑了，几乎是叹息的，完全降服般地喊了他一声：“裴哥哥！”
他狂喜地一下子再次吻住了她。
不同于刚才那个温柔而不确定的吻，这次却霸道得让她躲闪不及。
她明显地感到吻中阵阵传来了他深情自信的气息，她不由得仰头生涩地回应着，昏昏沉沉也抱住了他。
“雁儿！”他轻喘着，“你是不是因为记着当年的事，所以瞒着我？我知道我爹做得不对，可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原谅他？”
他说得很轻也很温柔，可是那话中的意思却犹如一股冰冷的寒气，一下子让她清醒过来。
双手一撑想要推开他，但他立刻查觉到她的异样，马上更紧地抱住了她，不容抗拒地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变得僵冷的身体。
“好好，我们暂时不说这个。”他疼惜地不住吻她，“我只要你明白，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交给我，我不会再让你承受任何的伤害！好吗？”
在他坚定的语气和怀抱里，她再挣扎，却也已无济于事。
她知道自己终究无法忽视他的这份情意。
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悲伤地像一只驼鸟般想着。
第38章 第三十八回 悠扬曲声转，难解女儿心
屋外，谢云鹰独自坐在林中，吹着一片竹叶，断断续续地声音从他口中不成调地出来。
身后有脚步，很轻，不过他没有回头，继续吹。
“嘿！”沐筱慧突然一拳打出，被他头也不会地用手给牢牢地握住了手腕。
“好痛啊，放手！”
他放开她，她拼命地甩着手腕。
“就凭你，也想偷袭我？”他嘴角上扬。
她扁着嘴，在他旁边席地坐下，侧头望着他：“子规真是你妹妹？亲妹妹？”
“废话。”
“怎么之前不说？”
“她不让我说。”
她不解地追问：“为什么？”
谢云鹰突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因为我们从小失散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问问都不行，小气鬼。”她嗔了一句。
他也不再说话，又随手摘下一片竹叶，放在唇边，试吹了二发，这次不是刚才断断续续的，而是一首很连贯的悠扬动人的曲声。
她呆呆地听着，看不出来啊，这个人平时连句斯文话也不会说，竟然能吹这么好听的曲子。
他吹了一会儿，才停下来，看着她：“你舒服些了吗？”
“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她莫名。
“你的心上人，和我妹妹在一起了。”他一整了然的样子，“别装了，这种事就看开点，勉强不来的。”
她这才明白他话中的含意，不由又恼了：“谁是我心上人？”
“不是你的裴大哥吗？你千里迢迢地跟着他，不就是为了想嫁给他？他是不错，我本来也想帮你，可现在他喜欢上我妹妹，所以我只好给你吹首曲子，你就不要再难过了！”
“我我哪有难过？谢云鹰你哪只眼睛看我难过了！你这个白痴！”她气得不行。
“谁是白痴？”他也不高兴了，“沐筱慧，你别总是骂我！”
“我就是骂你！怎么样？”
他不由得也来了气：“莫名其妙的女人！真是吃力不讨好！你以为我真那么爱管闲事，你心里爱有谁就有谁，我才懒得理你！”
他说着，便起身要走。
“你站住！”她心中酸楚，“你去哪儿？”
“你在这儿发脾气，我才没那么傻还站在这儿听你骂声呢，我把地方给你沐大小姐让出来，够识趣了吧？”他闷闷地说。
“我让你站住没听到？你还走！”
他冷笑了一声：“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你！谢云鹰！”
她气得跺脚，一跺，脚泪又掉了出来，不明白本来好好的谈话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呀，明明就是他的错，一开始就装神弄鬼的不肯说清楚。
越想越生气，越委屈，不由得抹着眼泪，转身飞快地跑进了屋子里。
砰地一声，沐筱慧撞开了门，直闯进去。
屋子里的二个人被她吓了一跳，裴武阳忙放开了怀里的人，不过沐筱慧根本没看他们，径直跑到床边，一头栽下去，蒙着被子大哭起来。
谢云雁满脸通红，本来不知如何是好，但见到她这个样子，倒也缓解了自己的尴尬，轻轻推了推顾自呜咽的沐筱慧。
“别管我！呜谢云鹰是大白痴！”
谢云雁看了看裴武阳，后者会意，只好笑笑起身走出了门，她于是又轻推了沐筱慧：“筱慧，哥哥欺负你了？”
她不说话，哭得伤心。
谢云雁想了想，便哑声道：““哥哥最笨了！很讨厌！”
沐筱慧哭声小了些，露出泪痕遍布的小脸：“你也这么认为？”
她用力点头。
沐筱慧顿时像找到了知音，愤愤地道：“我每次说东，他都听成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耍我？”
谢云雁擦掉她的眼泪：“我们也耍他，好不好？”
“什么耍？”她含泪问。
谢云雁难得调皮地转转眼珠：“逼他！”
“逼他什么？”
“说喜欢你！”
沐筱慧一怔，立刻闹了个大红脸：“你胡说什么？他怎么会喜欢我，只知道整天和我吵，烦死了！”
“那算了。”
“诶！”沐筱慧忙又摇着她的手，“说出来听听也无妨啊。”
谢云雁抿嘴一笑，坏哥哥，臭哥哥，谁让你刚刚耍了我一回，这下可找到报仇的机会了！找到这么可爱的一个姑娘，你呀，真是傻人有傻福！
于是到了吃晚饭时，谢云鹰回来，却见到桌子边只有自己和裴武阳二个人。
他怔了怔，看看四周，顾左右问道：“人也没齐就吃饭了？”
“雁儿已经喝了粥。”裴武阳拿起筷子，“就咱们二个了。”
“那个臭丫头呢？”他只好问出了口。
“恩？”裴武阳做不解状态。
“你装什么蒜？这屋子明明有四个人，现在怎么只有三个了？”
裴武阳放下碗筷，叹道：“云鹰，说一下沐姑娘的名字，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这么不爽气的人吧？”
他仍然嘴硬：“好了，现在你明白我问得是谁了吗？她在哪儿？”
“不知道。”
“怎么还是不知道？”
“下午的时候，她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还在屋子里哭了好一会儿。之后蔡大人来了，说京城来了人，让她回去。还说”裴武阳慢吞吞地回答。
“说什么？”他急得抓耳挠腮。
“沐姑娘这次不言不语离开家走了，沐王爷很不高兴，派了人过来，好像还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
谢云鹰直跳了起来：“亲事？谁敢娶那个疯丫头？”
“什么疯丫头？我看她挺好的，你也说得太过份了，娶她的人，京城里都排成队了。”
“可你怎么能让她走呢？”谢云鹰只好说，“她一个姑娘家，就三脚猫的功夫，怎么一路到京城去？”
“我不是刚刚说过了吗？沐家来了人，带她走的。我也本来以为沐姑娘不肯去，但她今天好像不太高兴，她灰心地说，留在这里也一点意思也没有。”
“哪里没意思了？不是挺有意思的嘛？”他皱着眉咕哝，“不就是说了她两句，脾气这么大，大小姐就是难侍侯！嫁什么人，哪个受得了她的脾气？”
屋里床上的子规，不，应该叫谢云雁了，突然隔着门窗喊了一声：“她没走！”
谢云鹰马上抬头惊喜地转头问：“真的？她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谢云雁咳了一下，掀帘出来道：“她说，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江都了，所以想再留一晚，好好地看看江都的风景。于是蔡大人说在城外有座依翠山，上面还有一座百年的古刹，特别的幽静。她就决定今晚在山上过一夜，明天再走！”
“什么！依翠山！”谢云鹰气得脸都红了，“那山险峻异常，还有山贼，说不定还有许多残留的敌军，蔡大人脑子抽筋，你们也抽筋了吗？裴武阳，我妹妹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去？”
裴武只好苦笑着说：“当时我恰好和蔡大人在说话，没留意。”
他实在不善于说谎，几句话已是前后矛盾，漏洞百出。
不过谢云鹰根本听不出来。
“行！你们都不管是吗？我去把她找回来！要让她真在山上过一夜，明天还会有命？”
他二话不说就要走。
“哥哥先吃饭吧。”谢云雁道。
“还吃什么饭？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当时为了要找你，她一路被雨淋，发高烧几乎都不会走路！可你怎么能轻易地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要是筱慧有什么三长二短，你过意得去吗？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他生气地吼完，踢开门走了。
谢云雁吐了吐舌头，裴武阳叹了口气：“你呀，出这种鬼主意，还把我一起搭上，要是云鹰明天早上知道我们联合起来耍他，非和我决斗不可。他现在的武功，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她掩嘴而笑。
“对不起，连累你们了。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他叫回来吧？”
只见后门边，沐筱慧小心翼翼地通红着脸走了出来，不过尽管十分愧疚，但眼中还是掩不住地喜悦。
谢云雁忙摇头，裴武阳也说：“没事的，我随口说说。他找不到，明天就会回来了。”
“可是，那山上真的不安全，不是说有山贼吗？算了，我已经知道了，他心里有我，说不说都无所谓的，我以后也不会再和他吵了，我还是去把他找回来。”她担忧地说。
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她焦急之色溢于言情，屋里的二个人也不好阻止她。再者她这样追出去，二人单独相处，说不定可以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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