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红机灵地点点头:“记住了。”
“恩。”
他略略提了一下马速,硬是把怀中的人想象成雁儿,把她搂紧了些,走了一段路后,停在了一个山谷里。
这个山谷极为幽静,就在虹柔县驿站的旁边,正是当初他们四人回来的最后一个晚上,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他和云鹰对这儿比较熟。
而且从这儿进去,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是通向官道的,也是他们进来唯一的路,所以如果有人被困在里面,是很难脱的。
想着,他跳了下来,翠红姑娘一直把脸朝着他这一边,发丝低垂,不仔细看还真的就如雁儿一般。裴武阳便拉着她来到山涧处,假装欣赏风景一般。
过了片刻,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他闻声回头,只见一名士兵策马而来。
“裴将军!”
他略皱了一下眉:“何事?”
“军营中有急事需要您回去一趟。”那士兵下马给他行了一礼,急切地说。
“这”他不悦地说,“没看到我今天忙着吗?明天再说。”
那士兵却不肯走:“裴将军,此事重大,请您务必回去!”
“到底什么事?”
那士兵看了一眼翠红,犹豫着不肯说。
军中总有机密事情,裴武阳也没有再勉强他,只好回头歉意地对翠红说:“我要回去一下,你先自己逛逛,等一下我就回来。”
“没关系,裴哥哥,你去好了,我在这儿等你。”翠红温柔的说。
“好吧。”
他微笑点头,便转身跨上了马,对那士兵道:
“走!”
二匹马即刻绝尘而去。
翠红一个人留了下来。
快中午了,阳光也强烈了起来,照在地上,都是白晃晃的亮点,她在水涧边站了一会儿,便来到了阴凉处,看着远山发呆。
她的背影楚楚动人,犹如一个正在思念着情人的美丽姑娘。
她的身后,官道的边上,茂密的林间,慢慢出现了一个黑影。
这黑影开始极慢极轻的,一步一步地朝着她逼近。
她并没有查觉。
一只青色的小鸟从林间飞来,停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间,跳跳停停,不时地啄一下草尖,甚是可爱。
她看了一会儿,看到小鸟飞到了山谷里面,不由得心动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近去想要去抓它。
一阵微风吹来,吹起她长长的发丝,也飘开了一阵香风。
那个已经快走到她身后的黑影,陡得停了下来。
他正走到官道的尽头,再走几步,就会进入山谷了。
可是他,却停下了脚步!
那是因为他迎着风闻到了她身上发出的香味。
不是!
绝不是!
好浓的胭脂味!
他所认识的她的身上,向来只是淡淡的清香,绝没有如此浓重的味道。
黑衣人警觉得飞速地转过身,又朝着来处的林子间退回去,同时,他的左右二边,却出现了二匹快马,马上的人正是裴武阳和谢云鹰。
不过二人和他之间还是有了一定的距离。
“站住!”
裴武阳大叫着,策马追了过来。
黑衣人也甚是机灵,立刻查觉到不对,甚至还回头冷笑了一下,从容地运起轻功,飞跑进林中,也跨上了一匹黑马,朝着京城反方向疾驰而去。
谢云鹰离他比较近,狂拍马追了上去,同时右手一扬,已飞出一把暗器来,黑衣人低头一闪躲过,回头冷冷地道:“谢云鹰,别在我身上用你的小伎俩!”
这功夫,裴武阳也跑了过来,看清了他的样子,果然不出所料:“聂闯!”
“他就是聂闯?”谢云鹰大叫着拍马,“好,姓聂的,我今天就让你尝尝小伎俩的滋味!”
他的马跑得比裴武阳的稍快一些,与聂闯一前一后紧咬住不放,聂闯似乎只是想把他引走,不时回头看看他,他的脸还是隐在黑斗篷下面,左边的脸颊上有一块深黑的疤,极像是烧焦留下的,这使得他原本清隽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追了好一会儿,仍然是保持着相同的距离,谢云鹰不由地烦燥起来,只是为了不至于太显眼,他跨下的马不是自己的,所以无论他怎么狂打都无济于事。
“站住,姓聂的!有种就和我好好打一架!”谢云鹰大叫,“你之前怎么对我妹妹,我今天要你加倍傍还!”
嘶——
前面的黑马突然前蹄抬起,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谢云鹰大喜,快马加鞭赶到他前面,一侧身,同时拔出剑来,就朝他胸口刺过去,聂闯伸手一挡,一把抓住了剑尖,鲜血顺着掌心流下来,但他仿佛不觉,冷笑着用力往后一拉,谢云鹰也没想到他如此不把自己的血肉放在心上,剑差一点脱手。不过他毕竟不是普通人,立刻虎口用劲,把剑向上一提,挑出他的掌心,直逼他的眉心。
他这一剑极快,聂闯来不及回闪,只好头向后一扬,整个身子往后翻出去,但是胸口仍然被剑尖划过,带起一股血丝,已入肉三分。他大叫着好身手,身子已下了马,刚站稳,谢云鹰也已落了地,剑已指向了他的喉咙。
这一连串的动作又快又准,聂闯也不由得暗暗叫好。
谢云鹰喊道:
“你逃不了的!你的伤还未复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聂闯却笑了。他手上是血,胸口也是血,脸色却苍白。
“谢云鹰,你为什么要杀我?”就像聊天一般,他竟然不紧不慢地发问。
“想死得明白一点吗?好,我告诉你,第一,你曾经伤害过我妹妹;第二,你是我最好朋友的敌人!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害他!”
“哈哈哈哈!”聂闯仰天狂笑,“你最好的朋友?你最好的朋友!是那个裴武阳吗?谢云鹰,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一个害你全家,杀父仇人的儿子,竟然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还心甘情愿地替他卖命,你实在是义气过头了!”
“你说什么?”他的剑尖一抖,大声道,“说清楚点!”
“好,你听好了!你们谢家之所以家破人亡,全有赖于姓裴的杰作!至于你所谓的好兄弟,你妹妹的心上人,恰好就是你的仇人!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会后悔,你就是天下最愚蠢的人!”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要证据是吗?”他指指喉咙口的剑,“把它放下,我就告诉你!”
谢云鹰咬着牙,继而傲然地道:“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没关系,你杀了我好了。”聂闯一仰脖子,竟然主动将喉咙用力地顶向剑尖,仿佛不怕痛似的,剑尖刺入皮肤,一股鲜血已顺着他脖子流了下来,他又笑了起来,“来吧,只要再刺入一分,你就杀了我了!而谢家被害的秘密,你就是当从来都没有都没听过,和裴武阳继续做好兄弟吧!”
谢云鹰用力地握着剑柄,握得他手心都痛了起来,但却沉重得刺不下去。
“你怕我逃吗?你觉得我个样子?”聂闯指指全身上下的血,“还能逃吗?”
“好吧。”他终于缓缓收起了剑,盯着他,“你说,什么证据?”
聂闯嘴角一扬:“告诉你一条明路,皇帝有个妃子姓张,当年她也参与了这件事,如果你有这个能耐,就去好好地问问她!她会告诉你的!”
“聂闯,你果然在耍我!”
谢云鹰气得不打一处,提剑又想刺过去,但是聂闯早已经翻身上了马,只见他随手一扬,一排细如牛毛的暗器从手中发出,打中了谢云鹰的马的腿,马儿惨叫地倒地,聂闯也在狂笑声中奔了出去。
“云鹰!”裴武阳也赶到了,他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却远远看到的是谢云鹰不知道怎么的收了剑,然后聂闯翻身上马独自离去,谢云鹰却只呆呆地站在路边,看着地上突然倒地抽搐的马,远处,黑影已几乎看不见了。
裴武阳没有空和他多说,咬牙疾追,不过幸好,地上是一串长长的血迹,所以追起来倒也不费力。只是聂闯的马极好,他这匹普通军马却根本追不上。因为原本的打算是将聂闯困在山谷里的,谅他没地方躲,所以马也只是备用,但没想到他过早发现不妥,并未进谷便跑了,所以才导致这个局面。
而恰恰云鹰,竟然也在要紧关头出现了状况。
他懊恼之至,策马狂奔,一路鲜血断断续续,看来聂闯也受了不小的伤,他的心稍平,但马上,又提了起来。
鲜血的尽头,竟然是一条极宽的河。而河面上,依稀可见鲜血混于河水。
他极目远眺,宽阔的河对面,一个黑色的人影游到了河中央。
“裴武阳!”聂闯浮在水面上回过头,大笑着,只是喘得厉害,声音也几乎没有了内力,勉强才听得清,“你又输了!哈哈哈!咱们改天再见!”
他一边说一边奋力地游到了对岸,爬上地面,很快消失在裴武阳的视野里。
他的水性是极好的,如此宽深的大河,就算裴武阳追上去,也是根本不可能追上他。。
气得他一拳用力打在树干上,带落了无数的树叶下来。
这次机会失去,下一次,对方有了警觉,再也不那么容易抓住。
该死的谢云鹰,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怒火中烧,无法保持理智,翻身上马往回跑,来到了谢云鹰站的地方,他竟然还是呆呆地,蹲在地上,看着已经死了的马。
“你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你怎么收剑了?他和你说了什么?”
裴武阳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将他扯了起来,谁知道他却像才回过神来似的,狠狠地一把推开,吼道:“滚开!”
“云鹰!”裴武阳火了,“你在发什么疯?”
“裴武阳你别烦我!”他恨恨地道。
“谁有功夫烦你?我要你清楚告诉我,这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让他跑了?”他怒吼着重复。
“好,我告诉你,你看!”谢云鹰赤红着眼睛,摊开手掌,上面是二根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细长毫针,犹带着丝丝血迹“他就用这个把马弄死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师父的独门暗器,叫‘雨针’,除了师父和我,谁也不会使!”
“你说他是你师父?他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你编个好一点的理由行不行?”裴武阳真想揍他。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在想,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谢云鹰的语气却出奇的沉闷,仿若自言自语般地说完,转过身,独自往着来时的路上走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等一下我自己会去太白楼的。”
裴武阳顿时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51章 第五十一回 无心起祸端,偶遇仗义客
京城太白楼。
面对着满桌的佳肴,谢云雁一点胃口也没有。
已经早就过了午时了,虽然楼内仍然热闹非凡,但大多数客人都已吃好了饭。在这间全京城最大的酒楼里,分为上下二层。裴武阳给他们订了楼上扶栏边最好的位置,此时,一群美丽的舞姬已在中间最大的舞台上翩翩起舞,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居高临下,十分的清楚。
身边的裴文进看出她的烦闷,一直在和她说话,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不时地看着门口。现在真的太晚了,连只顾着大吃大喝的沐筱慧也急了起来。
“这二人怎么这么久啊?就算裴大哥有事走不开,云鹰怎么也不来啊?”她碰碰谢云雁,“我们回去看看吧。”
“好啊!”她巴不得地连连点头。
“不行。”裴文进忙劝道,“他们就快来了,万一你们错开,不是更麻烦吗?”
“大哥真是的,说带我们来吃饭,自己却不见人。”之瑶也抱怨。
“大哥自然是有事抽不开身。”裴文进道,“你们还要吃什么,我再叫。”
沐筱慧忙摆手:“别叫了,我都吃撑了。不行,我得站起来出去走走。”她说着就走了出去。
“筱慧,我陪你去。”谢云雁也想站起来。
裴文进拉住她,却只好看着沐筱慧出去:“别,我看你什么也没吃,还是先吃点吧。”
她莫名地说:“文进你怎么回事,老是拉着我。是不是你知道你哥哥在哪里?有事瞒着我吗?”
“怎么会呢?”裴文进愕然得脸都微红了,他到底不善于说谎,“他不是说去军营了吗?想是有事绊着,很快就会回来的。”
“是啊,雁儿姐姐。大哥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之瑶也劝道。
她只好又坐了下来,惴惴不安地瞪着满桌子的菜,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夹起一块来,刚要放到嘴里,突然背后猛的一震,有个人用力撞向了她。
随着,传来了句粗劣的骂声:
“娘的——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本少爷的路!”
谢云雁来不及说话,她筷子上的食物已落在了桌上,身后那个人看来十分的沉重,让她无法坐稳,整个人都往桌子上冲去,幸好裴文进眼明手快,及进地将她拉住,往旁边拉开了。但是撞她的人就那么好运了。结结实实地都扑到了桌上。
“雁儿!你怎么样?”
她摇摇头,站稳了,虽然手腕上被热菜烫伤了些,但并没有什么大碍,却见那个撞自己的人原来是个较为壮硕的男人,穿着颇为考究,只是手脚摊开,满桌子的菜全部都被他‘拥抱’到了身下,一时之间,碗碟碎声不绝,加上汤火,痛得他哇哇大叫。
同时,他身上一股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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