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她恍然大悟,兴奋地快要跳起来,“对了,后巷,咱们快去后巷。”
后巷那边是老师的家属院,虽然有保安,但管的一点都不严,他俩很容易就混了进去。家属院里有个小花园,花园的一座假山正巧堆在那学校的围墙边上,踩着假山上的石头很容易就爬上学校的围墙,相同,只要翻过学校那边的围墙,踩着这边的石头也很容易下来。自从他们发现了这个捷径,逃课时便经常这样翻墙,省事又安全,没出过一次岔子。
谢天谢地,那假山一直没拆,还是十年前的摆设构造。亭亭不由地笑开了,朝哲然望去,见他也笑得毫无防备,眼眸中是不符年纪的清澈率真。
还好,这个知道她所有糗事,曾陪她调皮捣蛋,无法无天,作恶多端的家伙并不嫌弃她。亭亭突然觉得遇上他真是把自己一生的福气全给用光了。那他呢?定是把一生的衰气用光才会遇上她这个磨人小恶魔吧。只是究竟是福是祸,又有什么明显的界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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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
今个儿俩人的穿着都挺适合攀爬障碍物的,顾亭亭已经好久没穿过裙子了,照她的话来说,穿裙子真的很费事,不但走路一点都不方便,还得挑合适的高跟鞋来跟裙子搭配,像她这种搞研究的,在实验室一呆就是一整天,弄不好还要站上个大半天,如果还穿着高跟鞋的话,岂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其实吧,说归这样说,再懒的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只是女为悦己则容,如果悦己者不在身边,又怎么会每天精挑细选地找衣服?即使梳妆打扮得漂漂亮亮又能如何呢?
看着她那一身休闲的不能再休闲的服饰,哲然会心一笑,她还是那般学生气,大孩子一样,竟越长大越洒脱了。幸亏他特意换了一件运动服出门,不然穿着阿玛尼的西装爬墙可就真成了一朵奇葩。
亭亭朝哲然使了个眼色,摩拳擦掌地准备行动。却见俩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却从围墙上翻了过来,正准备踩着假山上的石头下来。前头的那个学生是个女孩儿,不想假山上竟然有人,一时间吃了一惊,神情慌乱的踏空了脚,眼看就要摔了下来,却被后面的男孩儿一把拉住了。
那俩人刚刚的动作真是惊险,看得亭亭出了一身冷汗,要怪只怪她和哲然吓着人家了,忙自顾自的拍胸脯保证,“放心哈,我们不是老师,不会给你们记过的。快下来吧,小心别摔着啊。”
却不想她这样说,在别人心里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男孩儿防备的瞪了她一眼,“逃课是我的主意,你要记过就记我一个人,她是被我逼着过来的。”
瞧他那么理直气壮地护着身边的女孩儿,哲然心里不由地想笑,刚刚他们翻墙时,那姑娘可是一脸兴奋,开心着呢,半点被人强迫的表情都没有,倒是这男孩儿担忧地皱着眉头,跟个小大人似的。那场景真有些眼熟,就像彼时他和亭亭翻墙一般,她乐呵呵地什么都不想,可他既担心她摔着又怕逃课被人发现,幸运的是他们从未被人逮到过,若是遇见今天这样的情况,恐怕他也会毫不迟疑地认下罪来。
想到这儿,哲然免不了对那小子有几分好感,走上前帮他扶稳那女孩儿,“其实咱们算是校友,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你们的学姐。我们俩原来就是这学校的,正准备翻墙过去呢。”
亭亭听到哲然这么介绍她,脸一下子红透了,低头用手不停地绞着衣角。暗自吐槽,他的脸皮可真厚,俩大龄青年玩初恋,还好意思拿出来炫!可内心却涌进一阵温热的甜蜜。
“学姐,真不好意思,我刚才误会你了。”那男孩儿从石头上利索地跳下来,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悻悻地笑着。
“没事没事,是我吓着你们了。”她硬着头皮笑了笑,心里却暗道不公,这小屁孩,真是讨厌,凭什么不相信她说的话。
“学姐,学长,那我们先走了。”男孩儿想带着女孩儿离开,可那女孩却不肯,还在男孩儿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些什么,然后俩人竟然用瞻仰英烈的眼神,目光灼灼地望着亭亭,一副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神色。
她感觉快被那俩小孩炙热的眼神给灼伤了,正想开口询问一下,那女孩儿却走上前来,腼腆的笑着,“请问您是顾亭亭学姐吗?”
呆愣了片刻,她便傻傻地点点头,心里却是疑问重重,难道自己上母校的黑名单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学生怎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他们究竟是怎么认出她的?她脸上又没刻着顾亭亭三个大字。。。。。。
那女孩儿看到她点头,顿时雀跃起来,“学姐,真没想到能遇见你,你可是我的偶像呐。”
亭亭再次纳闷起来,虽然她算是优秀毕业生,但平时在学校的表现却相当一般,成绩也总是不高不低,高考那次真是超常发挥才考了C市理科第五名,可第一名,第三名都是一中的学生,而且每年高考一中都是稳拿状元,他们没理由佩服她这个吊儿郎当的学姐啊。
“学姐,你可能还不知道,上次有个国宝级的书法家来学校参观,看到你在图书馆留下的字帖,感叹的不得了,想收你为徒弟呢,只是教导主任没能联系上你。”
想到那会儿离校时,班长要求大家写几句话给母校留作纪念。吕曼便怂恿着她用毛笔写,自己还真的信手涂鸦了一份送过去,至于写了什么早已记不大清楚,本以为那帖子会被丢到哪个角落里去,却没想到它被放在图书馆里供人观赏。亭亭顿时觉得浑身汗哒哒地,即惊喜又惭愧。
“多谢你们了,要不她还傻乎乎地不知道呢。我们停会儿就去图书馆瞧瞧。”哲然走过来,一把揽住愣神的她,微笑着对那俩个孩子说道。
那女孩也开心极了,兴奋地拉着亭亭,“学姐,咱们一起合个影吧。学姐夫,你也过来哈,咱们三个一起照。范磊,你就负责拍照啦,记得要把我和学姐照得美美的,还要把学姐夫照得帅气些。”
这孩子还真是个自来熟啊,亭亭被她乱起的称呼雷了个外焦里嫩,可那小小的幸福感却忽悠忽悠地飘起。扭头看了看哲然,彼此脉脉相视,竟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咔嚓”一声,画面就这样定格下来。女孩儿赶紧跑过去瞧男孩儿手机里的照片,那照片拍得特别唯美,如果能删掉自己,就简直可以媲美艺术照了。照片上,初夏的光影重叠,映在那对情侣的周围,俩人的视线胶着,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隐形的气场,把四周一切事物屏蔽开来,当然也包括举着剪刀手,站在一旁傻笑的自己。他们彼此对视着,说不出的温情眷恋,就像这世界上只剩他们俩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女孩儿便拿着手机又跑到他们面前,“学姐,学姐夫,你们带手机了么?我把这张照片用蓝牙给你们传过去吧。虽然是一瞬间抓拍的,但效果还不错,你们还可以剪切一下,把我的那部分修掉,这样看起来就完美了。”
哲然看着那张照片,心里感慨万千,好像自己过去都没怎么和她一起拍过照。他在国外想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张留作念想的照片都没有,这才专门学了素描,一张又一张地画起了她的一颦一笑,生怕记忆中她的模样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模糊。就这样,她的音容笑貌就像刻在他的脑海里一样,即使闭上眼,也能描绘得清清楚楚。
不由地感激起这个热心肠的女孩儿,他忙拿出手机接收了这张他和亭亭目前唯一的合照。“既然学妹不介意,那我就把你的那部分剪掉了。”
女孩儿诚恳地笑了笑,没有半点不开心。倒是亭亭微皱着眉头,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气他说话这么不计情面。
长长的校服袖子遮住两相交握的手,那俩个不大孩子并排走在一起,笑着朝他们摆摆手,离开了。这一段小插曲也就这样结束。。。。。。
哲然看她在一旁默不作声,知道她还在气自己乱说话。牵起她的手,轻声说道,“丫头,我真想要张咱俩的合照,没有掺杂着他人的合照。以前咱们错过了那么多合影的机会,可从现在起,每一张合影,我都要好好珍惜。。。。。。”
“别说那么肉麻的话,都不像你啦。”亭亭捂着耳朵,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心里却酥酥麻麻的,好不开心。
“对了,要不要去看看我的书法?”她眨了眨那双星星眼,调皮地露出脸颊上的小酒窝。
哲然忍不住伸手戳了下那可爱的酒窝,“好啊,真想看看你这不靠谱的丫头都写了些什么疯言疯语。不过高逸航那小子可真有福,他家酒吧屏风上的毛笔字是你写的吧。”
“那字当然是我写的,一般人可真写不出我这种水平。”她自恋地翘起嘴角,可哲然听了这话,免不了一阵恶寒,觉得这丫头又开始抽风了。
“不过蓝调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我的股份呐,我算是股东。嘿嘿,哲然啊,以后你要是混不下去的话,看在你做饭这么好吃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包养你吧。”亭亭摇头晃脑地幻想着,她成了日进斗金的大款,哲然跟在自己后面,颠颠的跑来跑去。却不料后脑勺被人猛地一拍,不但打醒了她的白日梦,还让她疼得直咬牙。
“臭丫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只要一开口,就立马从文艺女青年变成二逼女青年了。”哲然仰头望天,做欲哭无泪状。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可这样一个有着可爱瑕疵的调皮丫头,自己又怎能放得下呢?
到一中的图书馆后,亭亭变得特欢脱,四处瞅着哪里贴了她那时留下的墨迹。一是好奇自己当年都写了什么,她现在可真是不记得了;一是想让哲然也来瞅瞅,寻求一下心理平衡感,别的方面都样样不如他,但在书法上自己可比他厉害多了。
可她看来看去,不过是发现里面的字字画画和原先的差不多,大多是些高仿品和名家名作。自己的字迹在哪里呢?会不会是学弟学妹逗自己开心呢?一时间脑子一团浆糊。。。。。。
“丫头,快过来看,这是不是你写的?”哲然冲她招了招手,指着正对大门的一帖字说道。
那贴字被上好的锦缎裱着,又装进了玻璃橱窗内,难怪她刚刚没认出来?望着多年前自己留下的字迹,熟悉又陌生。现在想来,那时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怎么练毛笔字了。
自从哲然离开后,她每次练字,总是练着练着就写成了他的名字,最后蓦然发觉那一张张宣纸上,写得满满的全是“苏哲然”几个字。横竖撇捺,点钩提折,一笔一画,一字一情,寄托着她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五一假期过得开心。。。嘿嘿,厚着脸皮求收藏
☆、新晓
看着那灵动飘逸的行书,墨迹线条流畅,如行云流水般舒服自然,哲然不由地为她荒废的才华感到可惜,“丫头,怪不得那书法家想收你做徒弟,我以前只见过你的楷书,没想到你行书写得更加好看。”
“那可不,我是从四岁练的楷书。根基打牢后,姥爷说,师古胜而师今,让我练王羲之;王献之的碑帖,还要求我每天都要临摹八张,这样一直坚持了十年,当然水到渠成了。”她骄傲地扬起小脸来,自信满满。
“丫头,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哲然隐隐猜到了什么,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其实当初姥爷让我练字的本意就是为了修身养性,并不想让我成名成家。一个人只有摆脱了名利的桎梏,才能身轻如燕,活得潇洒自在。比起大师来,我更愿做个无名气的小真空。”
皱了皱那小巧的鼻子,她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己写的内容,“哎,一中真是的!早知道它会被拿出来看,我就不这样写了。大家看过后肯定以为我是个无病呻/吟的家伙呢。我该写点有意义的东西,就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种标语。”
哲然一边庆幸着她没写什么标新立异的言语出来。一边仔仔细细地看她写的内容:
有些事一别竟是一辈子,一直没机会做,等有机会了,却不想再做了。
有些话埋藏在心中好久,没机会说,等有机会说的时候,却说不出口了。
人生有时候,总是很讽刺。一转身可能就是一世。
淡淡的哀思透着丝丝墨香,纠缠着他浑身的感官,不由地从她身后轻轻地拥住她,心里感叹着,还好我们没有错过一辈子。。。。。。
从图书馆出来后,俩个人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操场。红色的塑胶跑道应该是刚刚翻新过的,在傍晚暖黄的光线中,映出一种淡淡的温情。远处的火烧云不停地变换着各种姿势,轻盈的缠绕着天空。夕阳好似眷恋不舍般在地平线上染了大片绚烂的暮霭。
亭亭趴在那个新换的双杠上,拿出纸巾轻轻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唉,现在的学生都不玩双杠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器材。”
“原来也是咱们这些军人家的孩子才玩,别家的小孩要是爬双杠,爸妈还不会吓坏才怪。”哲然摇摇头,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呃,这倒也是,吕曼那时候碰都不敢碰。要不要我再给你露一手。”她眉眼弯弯,带着灵动的狡黠。
“啊。。。丫头,你多大啦,都老胳膊老腿了还爬双杠玩,也不怕人笑话。”哲然的眉毛都快皱成死结了,满脸都是担心。
“嗯哼,我才不老呢,倒是你,眉毛皱得真像个小老头。看好啦!”亭亭脱掉鞋,用脚勾上金属架子,麻利地爬上双杠,俩条修长的双腿晃悠悠地悬空着,接着用胳膊拉住一条杠,上半身也倒悬了下来。整个人就这样挂在双杠的一侧上,还淡定的晃来晃去,好不娴熟。
哲然站在旁边看她,想起十三岁那年,她和别人比赛,看谁在双杠上倒悬的时间更长。起初他并不知情,不然一定不让她参加。他是在课间去厕所时听别人说,有人在操场上比双杠,倒悬时间久的胜出。直觉上这事儿一定少不了她,所以他没去听下节课,直接跑到了操场。
摆放双杠的角落旁已经围了好多学生,透过攒动的人头,他看到那丫头和一个男生一起倒悬在双杠的一侧。夏天明艳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