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过此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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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过此间少年-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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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高身子,亲了亲墓碑,扶着膝盖缓缓站起身,又默默得看了几分钟墓碑上的名字,方才沿着另一条路离开。
  
  而她家门前的安沐阳这会儿正隔几分钟拨一次电话,隔几分钟再拨一次,手机忽亮忽暗,过道里寂静的仿佛是一座空楼。
  现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她不在家,而她父母的墓地,无从查询。
  他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在这儿,等她也许会回来。
  
  空旷的楼梯里离着好几层楼便能听见声响,随着脚步声越来越上,安沐阳带着一丝期待趴在楼梯上往下看,隐约可见是两个人,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妇女,一个是很瘦的年轻女人,不是莫笑颜。
  只好乖乖地坐回地上,拿起手机再次拨号。
  那两个女人就这么上到了四层,脚步停在最末的台阶上,惊讶地看着他。
  
  “喂,你干嘛呢,坐别人家门口。”年轻女人口气很冲的先开了口。
  安沐阳一惊,蹭的站起身,指着401的门急匆匆说:“这是你们家?这不是莫笑颜家吗?”难道自己竟是一直等错了地方?
  对面两人表情皆是一愣,更加吃惊的说:“你找莫笑颜?你是谁?”
  
  安沐阳没有回答,依旧执着着问道:“这不是莫笑颜家吗?”他没有时间再浪费在一个错误的地址上了。
  中年女人不解得看着他一脸的焦急,点点头,“这是莫笑颜家,你找她有事?”
  
  听说自己没找错,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微微观察了一下她们,坦白说:“我知道她今天回来祭拜父母,所以想来看看她。”
  中年妇女面色一震,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拦住身旁年轻女人脱口而出的问话,愣了几秒钟后,艰难得开口说:“进屋说吧。”
  
  进门便是一间窗明几净的客厅,如果不是家具上披的一层白布,安沐阳会以为这里一直住着人。
  “颜颜的妈妈是我的亲妹妹,颜颜叫我大姨。”中年妇女往中间走了几步,缓缓回身开了口:“我们这辈兄弟姐妹七个,她妈妈是老幺,最小的孩子,从小是被我妈妈宠到大的。”
  
  安沐阳脱下鞋,静静的跟在后面。
  她指了指身边的年轻女人,然后走到书柜旁,盯着里面继续说:“这是我闺女,也就是颜颜的表姐。”
  “颜颜都叫我美美姐。”年轻女人抬了抬下巴,唬唬的说。
  
  安沐阳点点头,礼貌得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至于身份,想了想有些自嘲得说:“算得上是她的朋友吧。”
  大姨转过头来,尖锐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我妹妹和妹夫的忌日?”
  
  “我是北京人。”他也走到书柜前,顺着刚刚她注目的方向,看见了一张合照。
  看得出来里面是莫笑颜和她的父母,原来,她长的像爸爸
  
  “两年前那场车祸,我当时也在现场。”他转过头,解释着:“我们同行的朋友就在她父母后面那辆车上,和对面那辆出租车撞在了一起”
  大姨微怔,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啊!那当时小姨对面那间重症病房,就是你朋友吧。”美美姐一拍手,大叫了一声。
  “恩,没错。”安沐阳顿了顿,嘴角挂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回忆着当时的场景说:“我也就是在那第一次看见小颜的”
  
  哎大姨重重得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话想起了莫笑颜从北京赶到医院的情景,低头抹了抹眼角,忍不住哽咽得说:“我这外甥女可怜啊一夜之间,父母全都没了她爸爸到医院时就没气了,剩下我那妹妹死熬着一口气,等着她”
  
  美美姐也红了眼眶,从兜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转移注意力对安沐阳说:“我们刚才去给小姨和小姨夫上坟,看见那有一束花,猜想肯定是颜颜回来了,所以才赶忙来这儿看看。这屋子里只剩两把钥匙了,一把颜颜走的时候拿走了,一把在我妈这。我妈隔几天就会来这收拾收拾,怕哪天颜颜回来,看见家里不成个样子,心里难受。”
  
  “哎,这孩子回来也不进家门,和去年一模一样都两年了,就早时给我写过一次信,说她一切都好,让我们别惦记,我们怎么能不惦记呢她身体又不好,一个人在外面,病了灾儿的,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大姨边说边呜呜地哭着,红红的脸上瞬间全是泪水。
  
  安沐阳把目光从合照上挪开,掩盖了一部分事实,低声安慰说:“您别担心,她现在还好,我昨天还见过她。”
  “真的?在哪儿?”大姨抬头急急地问道。
  “在云南,她从那直接回的吉林。”
  
  “那她现在胃怎么样了?”美美姐突然插话,“对、对,胃怎么样了。”大姨连忙点头附和。
  安沐阳闻言眼睛一眯,身体转向她们面前,正色地问:“她是怎么会胃穿孔的。”
  大姨张张嘴,话没说出来,又唰的流了泪,大声抽泣着。
  
  美美姐只好接过了话:“小姨和小姨夫下了葬以后颜颜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叫也不应,也不出声,起初我们都在这陪着,可她却让我们都离开,说她不想被吵,只想自己在家安静的缓缓。我们看她的情绪很稳定,便听了她的话走了,只剩下我妈每天按照三餐来给她送饭,把饭放在厨房里,下次再来看见饭菜都减少了,我们便以为她是吃了饭的。哪知一周后,我妈再来送晚饭时,发现午饭丝毫没变,心里觉得不妥,便敲门喊她”
  
  “后面的我来说吧”大姨似乎是控制住了情绪,打断了美美姐。      
作者有话要说:老妈驾到。。导致我码字效率大低。




☆、最爱我的人(2)

  
  “后面的我来说吧”大姨似乎是控制住了情绪,打断了美美姐。
  
  “门,最后是我找来美美的爸爸给撞开地。”
  她边说边往莫笑颜的房间走去,推开门,站在门口,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满屋的酒味呛鼻子,空的酒瓶一瓶一瓶摆在书桌下,她人就倒在床边马上送到医院,医生诊断说是胃穿孔,立刻就做了手术。我在手术室外面,心揪揪着,怕的不行。颜颜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以后我死了都没脸去见我妹妹那是她这辈子最骄傲最宠的女儿啊。”
  
  目光落在床边,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莫笑颜倒在那,蜷缩着呻吟的样子,如同之前在他怀里的模样。
  安沐阳靠在门的另一侧,低着头掩藏着满目的心疼,轻轻问道:“那后来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吉林的?”
  
  “出院之后没几天就走了。”大姨擦了擦眼睛,说:“我知道她不会做傻事,但是人要是没了活下去的心气,也就和死没啥区别了。她手术后整日整日的不说话,以前那么活泼开朗的一个孩子后来有一天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里堵挺地在她面前大哭了一场,她也跟着吧嗒吧嗒掉眼泪,最后终于开口说:大姨不用担心,我没事,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出院几天后这孩子就悄悄走了,几乎什么都没带。我以为她是回了北京,可是过了两个月收到她的信,才知道是去了江苏哎,我知道她是不想一个人再在这个家里待了,出去也好,散散心,也许过几年就能慢慢淡忘了。不过,如果你再看见她,替我叮嘱句,让她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在外面累了,就回来,有大姨在就有她的家。”
  
  安沐阳重重地点点头,觉得嗓子被什么堵住了,使劲咽了几口吐沫,才艰难地说:“我一定转达。”顿了顿又恳请道:“我可以在她的房间里待一会吗?”
  大姨意味深长的看了他片刻,方才点点头,转身对美美说:“去洗洗抹布,擦擦屋里的灰。”说罢,拽着她去收拾屋子了。
  
  莫笑颜的卧室不算大,一张小双人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基本构成了全部。
  房间里处处是小女孩的痕迹,衣柜上的卡通贴、床上的熊玩偶、明信片墙、还有书桌上哈利波特的小说
  这里应该记录着她最天真快乐的时光吧。
  
  可是一切的美好都戛然而止在了台历上,时间好像停在了两年前的9月。
  17日那一格被她用黑色的笔重重的涂满划掉,旁边潦草地写了几个大字:最爱我的人,都不在了。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很多的人死去,悲惨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他耳闻目睹时会感慨唏嘘,会怜悯同情,心情好时会伸手尽点自己的能力,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可过一段时间,也就会在忙碌的生活中,忘记了。
  唯有她,在那过后的两年里,让他无数次得想起和惦念,也唯有她,会让他心疼,真的心疼。
  
  “曾经有人说,对生死之事毫无执念的人,只是因为还没经历过真正绝望的离别”①
  他懂她那种再也感受不到最爱的人所给予温暖的绝望;懂她那种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孤单;更懂她不敢再回到这个家的胆怯
  他都懂。
  
  安沐阳坐在床上,拍了拍小熊的头,笑着幻想着莫笑颜从前抱着它甜甜睡觉的模样
  再次拨她电话,本没什么期望地等着听系统语音,却突然传来嘟——嘟声。他手一抖,惊喜地把电话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拨通了!
  
  就在几秒钟前,在长春机场里的KFC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皮蛋瘦肉粥的莫笑颜,正微皱的眉头表达着对这粥的不满,心里嘀咕还是老熊买的好喝时,突然手机嗡嗡得在桌上震动起来。
  瞄眼来电显,一看是他,一口粥还没吹凉就猛地吞进了嘴里,烫得来回在嘴里翻腾,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舌头已经通红。
  
  慌乱之际接起电话,手还不断的在嘴边扇着风,有点口齿不清地说了声:“喂。”
  安沐阳一愣,咧着嘴笑了,很随意地说:“干嘛呢,说话不清不楚的。”
  莫笑颜赧然,低声嘟囔:“烫舌头了。”
  
  “呵呵~”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的笑声,“看在你的舌头替你受罚的份上,我就原谅你的不告而别吧。”
  因他的话骤然想起了自己留给他的信,她脸上微微发烫,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沐阳也收起了笑声,电话里安静了片刻。
  
  “有人让我转告你一些话。”他理了理思绪,再次开口。
  “什么话?”
  
  “老熊转告说希望你以后有机会再去丽江,去看你错过的日落。还有你的大姨说要你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在外面累了,可以回来,她那就是你的家。”
  
  莫笑颜一惊,不可置信地问:“你见过我大姨?”略一思索,猜测道:“难道你在吉林?”
  “嗯,追你千里,感动吗?”安沐阳自嘲着笑了两声,不给她继续问的机会,马上又说:“还有一个人有话转告你”她对他的疑问早就有了一箩筐,暂时不差这一条,索性耐住了性子,等他继续说。
  
  “莫笑颜,让我来照顾你吧。”安沐阳笑着却极认真地说。
  敏锐地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瞬间愣了,没等她回答,他便继续说道:“这是一个叫安沐阳的人让我转告给你的原话。”
  
  莫笑颜微怔,久久才吐出来从很久前就一直想对他说的两个字:“耍赖。”
  安沐阳哈哈大笑,似是极得意,一边笑一边说:“你的事情我是知道了不少,为了公平起见,我也和你说说我的事儿吧。”
  
  莫笑颜耸耸肩,起身一边拉着皮箱往候机的方向走着,一边摒除机场里其他的杂吵声,静静地听他轻描淡写地叙述。
  “我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父亲的行事作风是典型的刻板强硬,说一不二,就算是对我和我母亲,平日也是命令的口吻居多。我的母亲虽然也是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的,但性格却是温柔安静,骨子里有着一丝懦弱和胆怯,他们那个年代,虽称不上是包办婚姻,但也就不过是媒人介绍,双方父母满意,差不多大队里面一批,两人就结了”
  
  “但我母亲似乎早就心仪于我的父亲,所以当年那个媒是她主动和外公外婆提及的,这恐怕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勇敢的一件事却也可能是最错误的一件事。”
  “你的父亲并不爱你的母亲?”莫笑颜插嘴猜测道。
  安沐阳一愣,点点头说:“是的,所以婚后的生活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丈夫不温柔也不体贴,仅有的只是一点带着距离感的尊敬。她为他画眉添妆,为他精心烹饪,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希望因此而得到他多一点的关注或是欣赏,可是——”
  
  叩叩叩,门突然响了。
  “啊,稍等一下。”安沐阳猛然想到外面还有大姨和美美姐呢,连忙从房间里出来,发现她们就站在门口,示意他一同离开。
  莫笑颜正听得津津有味,那边却突然没了声音,于是轻声唤了唤:“安沐阳?”
  “我在,小颜”大姨在听见他唤“小颜”时眼里瞬间迸射出了期待的光芒,他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说:“我换个人和你说吧。”
  她一愣,怎么故事刚开了个头就要换人?“换谁?”
  
  把电话递给已经有些激动的大姨,用口形说着莫笑颜的名字,然后看她颤颤巍巍地接过电话,声音发着抖说:“是颜颜吗你还好吗身体怎么样了回家怎么也不见见我们呢”
  美美在旁边一边递着纸巾,一边紧着说:“别哭了,别哭了。”
  
  安沐阳背起包,在一旁听着大姨的语气从激动到开心,再到叮嘱和宽慰,心里想着这下再不坦白从宽,估计那丫头准是要封杀他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折回到了莫笑颜的卧室,走到书桌前,视线落在一个小相框上,照片里的她貌似是十几岁的样子,一头的清汤挂面,比现在圆润些的脸,配上一双笑得弯弯的眼睛,让他莫名的想起了一个讨喜的小家伙——招财猫。
  呵呵笑了两声,大手一捞,把相框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最后让美美记下了莫笑颜的手机号,大姨才依依不舍得把电话还给了他。
  “请问”她声音哑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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