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阳顿了顿,似是在斟酌着如何继续说,缓缓松开她,面对面直视着,一开口小心翼翼地:“请相信我绝对不是个会动手打老婆的人,坚决不会!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还手!”
“呃?”被他突然这一句给弄愣了,这说的哪儿和哪儿。
男人微微低下头,没了刚才的狂傲,反而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懊恼着缓缓说:“我在部队同人打架,把人打成了重伤所以就出来了”
“重、重伤?”某莫目瞪口呆,要不要这么激进。
“那时候年轻,骨子里全是愤怒和叛逆。”安沐阳微糗,很不好意思,“是梅姨打点了不少关系才把我从部队里弄了出来,本来是要大惩的,可因为私底下给了那家不少钱,此事才作罢。啊,梅姨就是我父亲后来再娶的老婆,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后妈”
“后、后妈?”白雪公主和灰姑娘里的那个后妈?
莫笑颜怔了,安先生你们家是有多复杂
☆、回归的勇敢(1)
莫笑颜一夜没睡好,约莫着天傍亮了才睡着。该死的闹钟一响,差一点被她摔进垃圾桶。
拿在手里刚要划个抛物线,动作却陡然僵住,定了格。不是因为克制力的良心回归,而是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昨晚睡在她旁边的男人呢!
“我在这儿。”安沐阳一进屋便看见她一脸的问号,还扭着头看向床的另一侧,显然是在找他。
昨晚那样的气氛下,也许是怕他一个人回到酒店会心情更低落,所以难得地她没有撵他,他便也顺势留了下来。
不过,也只是搂着她睡了一夜。她相信他,他便不能负了她的信任。
好像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好,他放下盘子,走到床边揉了揉她的乱发,宠溺地说:“我做了早餐,去洗漱吧。”
莫笑颜看看茶几,有小米粥、煎蛋、香肠、馒头片和清淡小菜,简单却很合她的口味。再也不好意思赖床,直奔向卫生间。
他在里屋哼着曲儿,声音低沉而温柔。清晨的饭香悠悠飘来,擦干净脸,对着镜子静静地看了自己几秒。她突然就笑了,少有的眉眼俱笑,浓浓的藏不住的幸福。
这样一个躺在一张床上,却尊重她连衣服都没脱的男人;这样一个洗手为她下厨做饭的男人;这样一个千里迢迢来见她的男人
世上如有一人对你如此温柔以待,倾心相见。那么就算他的家庭复杂,父亲强势霸道又如何。
亏她昨夜还纠结担心地睡不着,眼下却突然想明白了,那些根本不重要。
只要他是值得的,只有他重要。
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加油,两人窝在沙发上美滋滋地吃完早点。
“欸,你裤子上怎么粘了这么多毛?”莫笑腰一弯腰,看见他黑色的西裤上多了很多细细的毛,捏起几根凑近看了看,怎么这毛还有点眼熟。
安沐阳指了指床颇有些无奈地提醒说:“你铺的珊瑚绒”
“啊!”想起来了。
因为很怕江南的冷,所以她在床单上又铺了一层珊瑚绒。取暖很好,却有个致命的问题,就是容易掉毛。
平日里她穿的睡衣都是棉的,倒也不会粘。可昨个儿对上了他这太高档的面料,反倒沾得一点不剩。
“那换下来我送去干洗吧。”某人摊开双手,带了点小歉意,试图赎罪。
“呵呵”轻拍了下她的手掌,男人好笑地说:“你是要我光着出门嘛?”
莫笑颜唰地红了脸,起身捧起碗,不好意思地扔下一句“那换完了再给我吧”便逃去了厨房。
两个人一同出门,她照常去上班,他则回酒店换衣服。早餐吃得很足,这会儿哈欠连天,看在小夕的眼里那就是赤果果的JQ。
“说,昨个儿你们是不是都在一起了?”包子又手持茶壶,阴森森地盘问。
看她脸黑黑的,莫笑颜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点点头,这休息陪他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嘛。
“说,昨晚你们是不是也在一起了?”包子紧追不舍,又近了两步。
这个的确是在一起的,某莫很诚实,又点头。
“嗷嗷,你们睡啦?”包子夕一激动,茶水溢了一地。
睡汗,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夕这么劲爆八卦。
莫笑颜微微尴尬,错开了眼神,含糊地说:“就单纯的搂着睡的”
“什么?只搂着了?没干别的?”
“你小点声,干嘛呀。”被她一嗓子吓了一跳,立刻怒瞪过去,看她缩着脖子老实了,才收回警告讪讪忙去了。
只不过没走两步,就听见包子在背后悠悠地担心:“姐夫不是不行吧”
某莫泪目,她可不可以为了某人的名誉把刚才的话收回来
萧彬寒到店里的时候,莫笑颜正在楼上。看见大老板驾到,大家都拿出十二分的精气神,只不过这心里也都犯嘀咕:怎么老板这几个月来得特别的勤,北京的生意不忙吗。
两人一个上楼,一个下楼,碰了个正着。
他看着眼前这个替自己工作了两年的女人,同他却疏离地比不上和这里任何一个员工来得亲近。男人眼底暗沉,浓浓的情绪化开来,黑色的眼眸盯着她似是有很多的话想说。
倒还是她先开了口,有些迟疑,“昨晚电话,老板有事吗?”
话说昨晚十点多,她和安沐阳刚吃完坨成一团的面,便接到了萧彬寒的电话。可他却只是在电话里问自己睡了没,就没再说别的挂断了。
隐隐觉得他欲言又止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刷完碗进屋的安沐阳刚巧吼的那么一嗓子。
听她主动提起,男人倒一反常态低头轻笑了下,笑容一闪即逝,再抬头时又恢复了平日的冰块脸,冷冷地说:“没事了。”
说罢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进了二楼一直为他保留的办公室。
莫笑颜缓缓回身,目送着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长长的,阳光下无所遁形的浮尘飘在半空中。楼下一曲正好唱罢,叫好声不断。
热闹的反面,是萧索。
为什么,她觉得他嘴角的笑那么自嘲。
关上办公室的门,萧彬寒才露出了疲态。把自己摔在椅子上,松了松领口。刚闭目休息下,电话便响了。
“哥,你昨晚找我?”一个干净利索的女声传来,没等他回话便立刻解释说:“昨晚顾仁公司有活动,我陪他到很晚,所以没接到你电话。找我有事?”
男人依旧闭着眼,淡淡地嗯了声,问道:“你和顾仁最近怎么样?”
女人闻言笑了两声,语气里多了点撒娇的成分,“怎么啦,竟然关心起我的感情生活来啦,你知道的,我们一直都比较稳定。”
“那什么时候结婚?”萧彬寒的话赶得微微有些急,对方一愣,下一秒却又恍然大悟,“啊~我说你怎么打电话问我这个,肯定是我老妈指使你来当说客的吧。”
男人没否定,任她这样认为,“我妈催了我好几次了,老说顾仁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张罗结婚。催地我都快没话说了。”女人大吐口水。
“小姨说的也没错,小清,男人不到结婚那一刻,都不算是自己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是知道的。”
难得听到他这样讲话,又直戳她的痛处,女人半天没回话,似是在思索。
片刻后,终于轻微叹了口气,下了决心,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架势说:“哥,我知道。我在他身上耗了这么多年,不会允许这变成一场空的。你和我妈说,让她等着好消息吧。”
挂了电话,萧彬寒睁开眼,看了看手机屏幕,通讯记录上赫然记录着两个字:秦清。
脑袋里回想起昨晚电话里莫笑颜那边的声音,一个男人吼了句:刷碗好讨厌。
那个声音他有印象,正是早晨遇见的那个男人,是叫安沐阳是吧。
他其实一直在她家门外,本是想看看她的,没想到
像是不死心似的站到了十一点,看见灯关了,屋黑了,男人却并没有出来。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笨蛋。
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亲密的阶段。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代表着那个男人已经彻底走进了她的心。
自以为占着最有利的条件,所以没有急,哪知两年如此之快。
他在等,等她忘记以前的事情可以重新接纳别人,可是等到最后她却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男人紧紧攥着手机,手握成了拳头,重重地捶在了红木桌上。
安沐阳到“庄生晓梦”时他们刚好吃完午饭,莫笑颜翻了翻他拎着的包,只有Macbook。
“裤子呢?”不是说去干洗吗。
男人嘴里塞着糕点,喝了口茶咽下一些,方才说:“我已经送去干洗了,就在我住的酒店旁边有一家干洗店,后天提醒我去取。”
某莫点点头,这样也好。
看他噎着了,连忙拍拍背,轻声说:“小点口吃嘛,有很多,足够你吃了。”他很喜欢这个桂花糕,每次来都要吃上一盘。
“呵呵”冲她咧嘴一笑,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眼睛弯弯着,清澈地像个贪嘴的孩子。
“等你回北京,买一些带回去吧。”她提议道。
安沐阳却摆摆手,摇头说:“不要,就在你这吃,拿回去吃就不好吃了。”
这是什么理论,桂花糕一时半会也坏不了,怎么会不好吃呢。不理他,她心里暗自决定,到时买上几盒让他带走。
哪知下午的一通电话,让莫笑颜的想法再没有时间来实施。
男人挂了电话,面色阴沉,愧疚地看着她,憋了半响才说出口:“对不起我得回趟北京,公司有些事情,唐雨那边处理不来。”
眼睛闪闪烁烁,这句话里似真似假。
电话的确是唐雨打来的,但却并不是公司的事情。而是家里下了警告让他今晚必须出现,他不得不提前回去。
莫笑颜一向怕意外,突然就慌了神,磕磕巴巴地重复:“回、回北京?什么时、时候?现在?”
见他紧绷着着脸点了点头,意识到这是真的,她二话不说转身便往二楼跑。
“小颜?”
“别叫了,准是找老板请假去了。”小夕悠悠地冒了出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威胁说:“你要是敢一回北京就把颜颜姐给忘了,做什么负心人,你就等着被揍成肉馅包包子吧,哼!”
安沐阳默,包子到底是肿么得罪你了。
很快莫笑颜就蹬蹬地跑了下来,看着小夕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大义凌然地昂头拍了拍胸脯,“店里放心交给我,你去十八相送吧。”
“谢啦,明天给你带肉包子。”
说罢两人便急匆匆走了,剩下包子夕一副忧国忧民的圆脸,再一次肯定了,远距离恋爱啊,要不得要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慢慢挪回北京,从哪开始就要从哪结束不是。
我惦记了一晚上码完字出去吃小吃,馋死了要。。
修文是一种很忧桑的病。
☆、回归的勇敢(2)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了几分钟~呦吼。
发现最近连我自己也看不见自己发的新章了。。。
所以只要是看见偶的更新时间是晚上,那么一定是更新(修文或是捉虫在白天)
然后看不到新章的话,请把www换成my吧。
看文愉快哦
回酒店的一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只有脚步声略显沉重。
想帮他收拾行李,却不知从何下手。只好静静地靠着窗户,看他井然有序地把物品一一放到行李箱内,拉上拉链。
再抬起头看向她,安沐阳心里骤然刺痛,仿佛被针扎一般。
很久没有看过她这么冷漠的眼神了。
几步走过去,修长的手放在她的脸侧,轻轻摩挲。
莫笑颜仰头看向他,面无表情,眼里却是数不清的细碎晶莹。男人轻叹了声,缓缓靠近轻柔地搂住她。
“在我面前不需要这么累。”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他顿了顿暗哑地说:“不安或者害怕都可以表现出来,不用硬撑或者伪装。”
莫笑颜闻言动了动,把头埋在他胸前。手由两侧环住他的腰,紧紧扣在一起。
安沐阳轻笑,也紧了紧手臂的力量,把她整个人毫无缝隙地抱在了怀里。想着缓和下气氛,便调侃说:“这么紧抱着我,不舍得你男人我走吧。”
以为她定会不好意思,哪知怀里的人儿倒是听进去了他刚才的话,诚实地点点头。头发搔着他的下巴,痒地止不住呵呵笑。
“大概要多久才能再来?”莫笑颜依旧像个鸵鸟一般,闷闷地问。
“待到桃花开了的时候,我便回来了。”男人晃了晃头,说得正儿八经。
桃花开开个头!
某人气急,手在他腰上掐住一块肉顺时针一拧,只听他哀嚎出声:“啊~疼~我错了我错了~我逗你的,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一个月应该很快就会过去吧。
莫笑颜点点头,从他怀里冒出头来,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轻声说:“那走吧,我送你到虹桥机场。”
“虹桥?”安沐阳微怔,然后立刻蹙眉拒绝:“不行,不准送。”
从上海到沙溪需要换乘几次,送走了他,她自己要坐几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家,他不愿意让她这么折腾。
某莫想上诉,却被他一脸的坚定给堵死了。只好低头一边往外门走,一边不满地嘀咕:“送到车站总行了吧。”
哪知他却又说:“不坐车了,太麻烦。”
“呃?”不坐车?
“直接打辆车到机场吧,喏,这个给你。”安沐阳突然塞了张纸在她手里,然后去四处检查了一圈,没有落下东西,“后天帮我取了吧。”
听他这么说她便大概知道了,打开纸一看果然是干洗店开出的取票。那件粘了毛的黑色西裤
嗯了声,揣好票,勉强扯了下嘴角,干涩地说:“那下楼叫车吧。”
酒店门口就有出租车,司机一听说要去上海虹桥,拒不打表直接要价。
莫笑颜出马一来二往谈好了价格,推他赶紧上车,车门却迟迟未关,两人的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