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她一眼,眼里压抑着伤痛,嘴角却挂着一抹温柔的笑。
安沐阳眉头紧皱,把车猛地一别停在了路边,完全无视车后无数抗议的喇叭声。
“他们是要去北京看你?”
那条路,是去北京的路。
莫笑颜没想到他一猜即中,微微惊讶地点点头:“我接到大姨的电话说说他们出事了,让我马上回吉林时,就是我在北京住院的第二天。”
“你有问过家里人吗?”
“问过,他们都不知道我父母为什么会那么晚开车出去。我左想右想,只能是来北京看我了,那时候我刚到医院时,发烧地稀里糊涂。估计可能是我嘟囔着喊妈妈,护士便给我家里打了电话。”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着急地往北京赶,这世上能让他们这么着急的事,除了我,就没别的了。”
安沐阳转过身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所以在虎跳峡上,她才会口口声声说是自己不好,是她的错
“这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意外,不要把过错揽在身上,小颜。”
她点了点头,闷闷地说:“以前我想不开这个,会恨自己,也恨秦清。可是今天看D泼了她一杯水时,我又觉得其实我父母的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当初顾先生不要我,选择了她,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背叛一说,只是我心里当时无法接受罢了。”
“所以你才说,你们两清了?”
“嗯,说到底是生死有命呀。是妈妈、爸爸和我,命不好”
只不过,她也的确不想再见到秦清了,看见她,想起的都是那段时间最痛苦的回忆。
“谁说你命不好的?不许乱说话。”
安沐阳轻拍了下她的屁股,弄到莫笑颜腾地红了脸。
男人放开她,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我会让你知道,命不好的人绝对不会是你。”
说罢,低头轻轻落下薄吻,细细碎碎,无比温柔而绵长。
叩叩叩。
霍——莫笑颜闻声睁眼,被窗户上那张扁扁地大脸给吓得一惊。
安沐阳微蹙着眉,明显因为好事被打断很不爽,按下车窗,看向外面的小交警。
“兄弟呀,你这车停的不是地方啊,得,开张单子,赶紧走吧。”
什么都没说,安沐阳接过罚单,启动了车便上道走了。
莫笑颜则好笑地拿着单子研究了半天,幸灾乐祸地咯咯笑个不停。
待到把正面和反面的字挨个看了一遍,没什么新鲜了,便随口问:“咱们现在去哪?要不要回去找D和唐雨?”
刚刚把他们那样扔下,总是不太好。
“不,我们回家。”男人一口否决。
莫笑颜哦了声,也没当回事,回家好呀,可以吃他做的菜,吼吼。
结果安沐阳打了个电话,让她瞬间不淡定了,差点把手里的罚单撕成两瓣。
他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我带你未来儿媳妇回家,让人做点好吃的。还有你未来儿媳妇胆子小,多笑笑,别绷着脸。”
说完便啪嚓挂了。
啊啊啊,莫笑颜当场疯了,“不是明天回去吗?”
“礼物,礼物,赶紧把车找个地方停下,买点东西去。”
“欸,你爸爸喜欢什么?酒?五粮液?茅台?烟呢,哎呀,烟什么牌子的好啊?我不懂啊~”
“还有梅姨呢,梅姨喜欢什么?啊啊啊,你倒是说话啊。”
“小颜,深呼吸。”
现在是深呼吸的时候嘛,某莫怒瞪。
“别紧张,什么也不用买,马上到了。”
这下莫笑颜更紧张了,看了看窗外,也不晓得是哪,人烟稀少,只有一片一片的别墅区。
车七拐八拐间,她注意到这把守的不是一般的物业保安,而是真正当兵的人。
当兵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地出来,风骨不同。
“什么都不带这真的合适吗?”
眼看着车停在了其中一幢房子前,莫笑颜依旧很纠结这个问题,她父母教育她去长辈家是不能空手的。
安沐阳唇角上扬,看她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心情大好。
嘿嘿笑着把她从车里拽出来,拍了拍她的头说:“要相信你男人,我说没问题,就绝对没问题,走吧。”
莫笑颜这才顺着他的目光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房子,看起来就是个很简单的两层独立小别墅,有个院子,种了不少花花草草。
心里面打着鼓,和他刚走了两步,屋内就有人听见动静开门迎了出来。
是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女人,倒没有穿的多华丽,只是气质使然,一颦一笑,说不出的美。
“回来啦,哈哈,今天给你打电话,今天就回来了,小阳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啊,还是有了女朋友比较靠谱呦~”
“梅姨,这是莫笑颜。”安沐阳牵着她的手,亲切地介绍。
某莫乖乖低头喊了声梅姨,整个人便被她哈哈笑着给领进了屋。
一边走还一边听她嘀咕:“哎呀,我们小阳终于领女孩子回来了,我和他爸都盼了好几年了,可算把你盼来了啊。”
察觉到了莫笑颜僵硬的面部肌肉后,又笑着开解说:“别紧张别紧张,他爸爸吧,就是喜欢装酷,实则心里可小孩了。年纪大了,老小孩,老小孩的。”
某莫嘴角一抽搐,装酷,噗。
心里记住了这词,导致在进屋后,见到那个比门口那些小兵更为严肃刻板的中年男子时,她差点憋不出笑。
安沐阳倒是搂过她,和他父子间大眼瞪小眼,在差点瞪成了斗鸡眼时,乓啷说了句很拽的话:“这你儿媳妇,打个招呼吧。”
莫笑颜大惊,哪敢让长辈先打招呼,赶紧弯腰鞠躬,标准的90度。
嘴边的叔叔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身边的人紧接着说了一句:“你儿媳妇命苦,没妈没爸了,本着共产主义友爱人道的原则和你未来孙子的直系关系上,今后你就是她爸了,以后得保护她不受欺负。”
莫笑颜惶恐,梅姨扑哧笑了,中年大叔僵了。
几秒后,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吼。
“你个兔崽子!自己媳妇自己管去!”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竟然看见有可爱的妹纸催我日更地~~哈哈~~
☆、陈年的是非(1)
一间很简朴的书房,木质老式书柜内除了红色书籍和军师书籍外,还有一排璀璨生辉的勋章。莫笑颜仰着头静静地从左到右一一看得仔细,像是在缅怀一位战士的一生一般。
“这上面历史最久的勋章是我父亲的。”
中年男人关上门,从后面走过来,打开书柜上的小玻璃门,拿出一枚勋章递给了她。
手轻轻摩挲着表面,五星的红色已经随着年头的沉淀褪了色,可上面几个赫然的大字却让莫笑颜拿在手里格外地沉重。
烈士勋章。
一门忠烈。
“坐吧。”
见他已经坐在了木头沙发上,莫笑颜便也听话地坐在了另一侧。
军人常年的习惯让他无论是站是坐,都一板一眼,不弯腰弓背,面上更是毫无表情。
她倒也不急,只静静地等待着他先开口。单独把她叫到书房来,肯定不会是只给她看勋章这么简单。
安沐阳刚刚叮嘱她:“无论他说什么,比他更嚣张地顶回去,就可以了。”
莫笑颜不知道他这样说有没有科学依据,但是此时,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这两年性子练得比早年沉稳了许多,没想到在这利用上了。
恐怕反倒是外面的安沐阳和梅姨会坐立不安了。
“你家里的事情呢,我都知道。”
他终于打破了沉默。
莫笑颜点点头,轻轻笑了笑。
“怎么不问我是如何知道的呢?”他似乎有点惊讶。
“不需要。”某莫摇摇头,发现他瞪眼睛的时候,和安沐阳好像。
都带了点孩子气纯真的感觉。
“不是什么秘密,正好不用我当故事再讲一遍了。”
没想到这小妮子说话还挺刺人,安老爹微眯了下眼,兴起了一丝玩味。
“莫小姐可能也知道,我们家几代都是军人,所以无论嫁娶,都是在军人之后里选择对象,可是你这貌似不太配”
“我不是军人之后。”莫笑颜坦然地抢了话:“我是老百姓的女儿。”
直视着他不明所以的目光,她扬起左侧嘴角,仰头挺胸地说:“军人存在的价值说到底是为人民服务,我是人民的女儿,哪里又有配不上军人的儿子一说。莫不是您觉得军人的地位可以凌驾于人民之上?”
“胡说八道!”某老头急了,脸唰地拉了下来。不淡定地站起身,踱了几步,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啊?你懂什么是政治吗?什么是党政吗?什么叫军人地位凌驾人民,这是要给我扣反动的高帽子啊?”
“叔叔,可能我的资料您没看仔细。”
莫笑颜见他吹胡子瞪眼睛,比刚才板着一张脸亲切多了,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有些调皮地说:“我大学念得是思想政治教育。”
安老爹一愣,嘿你个兔崽子,整了个媳妇回家来对我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呀。
想再说点什么你配不上我儿子的话,却都被刚才那个“军人凌驾人民”的言论给堵地没法说。
心里正忿忿中,却见当事人压根没理会他,猫着腰盯着一个相框出了神。
冰块脸一软,哎,那是这个家里仅剩的最后一张他和安沐阳妈妈的合影了。
“这是小阳的妈妈。”一个很美丽贤惠的女人。
莫笑颜点点头,她在安沐阳的那个房子里见过照片的。回头看了安老爹一眼,微笑说:“她很美,您真有福气。”
两任妻子,都是美人。一个如白玫瑰,淡雅清酌。一个如红玫瑰,浓烈热情。
“福气呵。可惜对小唐来说,嫁给我,却不是什么幸事。”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讽刺,某莫微微蹙眉,直起身,见他捧起相框,轻轻用手擦拭着浮灰,小心翼翼。
“您对她是有感情的。”她肯定地说。
“感情怎么可能没有呢。”他轻叹了一口气。
望着他挺直地转过了身,走到书桌旁,啪地点了一支烟。
又悠悠回头,面无表情地说:“只是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
她要的自己给不起,于是他能给的,她便都不想要。
没有谁对谁错,只是遇到的并不是对的人。
见他似是陷入了回忆里,也无心再“难为”她,莫笑颜悄悄地退出房间。
刚要关门时,却又听见他说:“阴天下雨时,给小阳热敷敷右小腿吧。”
某莫又推开已经微闭的门,投过去疑惑的眼神,“他的右腿受伤了吗?”
安老爹弹了弹烟灰,点点头,嗯了声,含糊地说:“以前我打的,骨折。”
安沐阳似乎是很久没有回家吃晚饭了,连家里的警卫员都表现出了极其高涨的热情,做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
自小习惯在饭桌上和父母聊天的莫笑颜,不大习惯安家饭桌上不准说话的家规,吃着吃着就吃不动了。
这次他倒也没强迫她,饭后又和梅姨哈拉了几句,便领着她一同离开了。
天已经黑了,车又七拐八拐地出了别墅区,黑漆漆地路道上,只有他们一辆车。
本想问问他关于腿伤的事,又怕说出来他会尴尬,加上天黑视野不好,未免打扰司机,莫笑颜上了车便一直没说话。
点了播放CD,舒缓的钢琴曲缓缓流淌出来,是《夜的钢琴曲》,她带来送他的。
没什么特别的涵义,只是前年无意中听到石进的《夜的第五章》,觉得美妙动人。
于是淘了两张限量版的CD,想说留着以后送人,这样一留便留到了现在。
“累了吗?累了就眯一会吧。”安沐阳见她有些萎靡,揉了揉她的头发说。
这一天发生的事好像是多了点,难为她了。
莫笑颜撒娇似的嗯了声,抻长身体去够后座上的毯子,然后叠成合适的大小,在不阻挡他视线的角度下,盖在了他的腿上。
“别凉着了。”
安沐阳惊讶后咧嘴一笑,贼幸福地说:“有老婆真好呀,有人疼。”
“去,别总老婆老婆的,谁是你老婆。”某人娇羞了。
“呵呵,连我们家那老顽固都承认你是我媳妇了,你还想往哪儿跑。”
莫笑颜无话可说,撇过头,鼓着脸嘀嘀咕咕:“哪儿也不跑。”
遂闭眼装睡去了,不大会儿,迷迷糊糊间也就真的睡着了。
把CD的音量关小一点,又不完全关掉,安沐阳独自开着车,心满意足地载着心爱的姑娘回家。
如果她不回沙溪,如果每天可以这样和她同进同出,该多好。
莫笑颜再醒时,车不知已经停了多久了,听见他在悄声地和人打电话,下意识地问了句:“谁哦~”
发现她醒了,安沐阳把手指放在她眼睛上揉了揉,轻声说:“是唐雨,他和D没意思,想找咱们来。”
某莫被揉地很舒服,闭着眼,张开双臂,哼唧地说:“来吧来吧,来抱抱~”
看来是还没睡醒。
同唐雨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再看向身边的小迷糊,眨巴眨巴眼说:“到家啦。”
莫笑颜点头,“嗯,到家了。”
“那走吧?”
“嗯,走。”
“怎么不动?”
“嗯,你背我。”
安沐阳抿唇低沉地嘿嘿笑着,穿好衣服,从驾驶位下来,走到副驾驶位,打开车门,背对她蹲下。
某莫欢欣鼓舞,赶忙弯身爬上去,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
两人一起身,手带上门,一颠一颠地往家走去。
进了楼道里,莫笑颜突然低声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孩子气?”
男人因为运动,脸上微微泛红,笑着说:“不会。”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和你刚认识我时不一样呢?”
男人想得极认真,摇摇头说:“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