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却也就最多不过如此,姑娘一个娇嗔,跺跺脚,痛斥几句,他们也就一窝哄地散了。
毕竟都是打小长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真惹出了事,妞们的老爹一出马,他们准吃不了兜着走。
但这里,却还是有两个人不苟同参与此事。
一个便是安君泰,父亲教导,君子坦荡荡,他不屑做此等流氓之事。
另一个则是女孩堆里的主心骨,梅琳。她则是无人敢调戏,不说她嘴上便骂得你狗血淋头,就是在拳脚上,整个大院除了安君泰,便也无人是她敌手。
从小安君泰便不常与人往来,唯有从孩童时期维持下来了两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一个是梅琳,一个便是唐婉玲。
说起梅琳,还是不打不相识。
小小的姑娘,有一天放学堵在了他回家的路上,挺着平平的小胸脯,抬高着小脸,指着他说:听说你是咱们大院拳脚最好的家伙,敢和我比一比吗?
说着便倒腾着小胖腿分奔了过来,一番哼哈比划,最终小梅琳被小安君泰死死地踩在脚下,灰头土脸,挣扎不得。
半响后,撇了撇嘴,哇哇大哭起来。
男孩慌张放人,看她一团肉坐在地上,泪水和着土,哭成了大脸猫,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半个小时过去后,哭声依旧不减。小安君泰蹙着眉,无奈地蹲□子赔礼道歉,憨憨地说了句:对不起,别哭了。
哪知小梅琳扯着嗓子,更是加了分贝,却还抽着吸气的空乌鲁乌鲁地骂他欺负人。
梁子,便是这么结下的。
从此念书、考试、进部队、评先进,她事事同他争。
他却自当年一役获胜后,再没赢她。
后来,他们长大。男人俊逸不凡,女人英气美貌。
一日她把刚获得的射击证书扔到他面前,骄傲如孔雀般地笑话他:你又输了哦,哎,赢你都没有成就感啦。
男人面无表情,把证书的内页夹好,放在一旁,不理她。
梅琳气急:喂,你倒是给点反应呀。
安君泰百年如一日刻板的脸,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老神在在地走了。
可恶!为什么他总是不理人呢!
梅琳心里又恼又难过,冲着前面渐渐变小的身影高声喊道:你等着瞧,看我下次再赢你,你有没有反应!
男人身形顿了顿,终是没回头。
可不久后,他终于有了反应,因为她这一次选择的战场不再是以往那些,而是婚姻。
当他得知时,听说她婚期已定,便是那年的初冬。
她却没有向以前那样跑到他面前炫耀,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眸深似海。
心里咆哮着:来阻止我呀,阻止我嫁给别人呀,说你是喜欢我的啊,说你这些年都是故意输给我的呀!
怎奈,全部的话,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因为这一次,是他赢了。
他在入冬前的深秋,悄无声息地结了婚,抢在了她前面。
梅琳那一次,输掉了自小爱慕的男人,输掉了来不及说出口的爱情,好似输掉了整个世界。
可得到这一切的,却是她打小最疼爱、视作妹妹的姑娘,唐婉玲。
话说唐婉玲同安君泰,似是大人们早就心照不宣的秘密。
同是大院里的姑娘,她父亲是位品德仁厚、了不起的人物,也许是遗传,铃儿也是个温柔体贴的可人儿。
娇滴滴水嫩的模样,每一次都打扮地漂漂亮亮才出门,对每一个人,都真诚地好。
哪怕是路边肮脏的乞丐,她也不顾忌,来来回回一趟趟从家里厨房搬吃的送去。
如果论心地,恐怕她是梅琳见过最好的人。所以她从小便护着她,带着她。
可难保有照看不到的时候,被班级里的小流氓欺负,她这个傻妞也不懂得回家说。
一次两次,小孩子胆子越来越大,做的事也越来越过分。
冬天湖面结了冰,却也有不实诚的地方,他们使坏先砸出了裂纹,再把她推到上面。
哈哈大笑地看她满面惊恐,一动也不敢动,却不知汩汩冰水已缓缓透过了裂缝。
待到听见了冰裂的声音时,又个个害怕,仓皇爬滚到了岸上,独留她一人,连哭喊都不敢。
安君泰便是那时候出现的,如盖世英雄般,脱下棉衣,快速扯成了条,再连着打成结,抛过去,趁着冰完全坠落湖底之前,把她拉了出来。
以为柔弱如她,定是要大哭一场的。
怎知,她却紧紧抓着他的毛衣,红着眼,好半响后,嗫喏地唤了声:谢谢小哥哥,小哥哥,以后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那时他们都还小,却不知梅琳外强内软,而唐婉玲却是外软内强。
从此她便一直追随着安君泰,无惧他的冷酷腻着他。因他多看了她一眼而高兴,因他多和她说了一句话而欢喜。
于八岁,便决定了一生。
所以当知晓他父亲病重,家里有意用红事冲喜时,唐婉玲便说服了父亲,亲自上门提亲。
他母亲只当这些年他们早就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兴高采烈地便应了下来。
而他,犯了人生里最大的一次浑,为了和梅琳赌一口气,赢一场最不该赢的局,就此成婚。
尘埃落定,故事却刚刚开始
婚后,一个心灰意冷,远走他乡;一个满腔爱意,渐渐磨灭;一个内心煎熬,独自内疚。
终是梅琳,遂了自己的心,没有嫁。
直到多年后,再回故地,铃儿却已病入膏肓。而他,直愣愣地不会演戏,也不会刻意伪装,成了最失败的丈夫。
一场绝望无爱的婚姻,终是磨掉了她最后的心力。
却在最后见到梅琳时,甜甜如孩童时笑着说:小哥哥,托给小姐姐了,还有小阳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回小时候,她跟在他们身后,唤着小哥哥、小姐姐,等等我呀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能早一点知晓他们彼此之间的情意,而不是在婚后多年,才发现丈夫珍藏的泛了白边的照片上,不是她,而是小姐姐。
如果早些知道,她定是不会叫父亲去提亲,定是不会如此叫三人都痛苦的。
所以她并不怨恨小哥哥,可是小阳又该怎么办呢?
她该如何让他知晓,这原本便是一场错,而这场错里,其实本也是不该有他的呢。
阴差阳错,缘起执念。
她至死,也不知如何能说与他明了。
用一生去爱一个人,以为早晚会把冰山化成暖池,哪知,她从一开始,便晚了一步。
因她之故,三人不得幸福,成了她后几年内心最大的结。
病重后曾哭着对父亲忏悔,都是她的错、她的错。
父亲老泪纵横,抱着这个最宠爱的小女儿,只能痛哭:我苦命的女儿,命不好啊是命
也许,只有奈何桥尾那一碗孟婆汤,能解了她这一世所有的苦难。
忘了一个叫铃儿的姑娘,曾经轻声唤着说:小哥哥,以后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T。T
☆、所谓命也(2)
下葬那晚,唐雨随他们回了家,兄弟两开了红酒,坐在地上如牛豪饮,絮絮叨叨地向莫笑颜讲述着外公当年的事迹。
说意气风发、英雄豪杰,都不为过。
怕他们空腹喝酒伤胃,莫笑颜还是简单做了些吃的,可三人却都没有胃口动筷。
最后还是安沐阳逼着她,吃了两片土司。
唐雨这时也改不了性子,把老爷子当年的风流韵事也挖出来八卦,非说自己现在这般模样就是遗传了他。
无赖地细数着他们两人之间种种的相同之处,虽像是在讨伐,可话语里却毫不掩饰着骄傲。
骄傲着他们是血亲,至亲。人虽不在,可骨子里的东西,怎么也变不了。
安沐阳笑呵呵地听着,酒气熏上了眼,醉意迷人,璀璨的眸子时而浓情地看向她,时而低下头隐藏眼底悲痛的情绪。
却不知他的双眼已如深海泼墨的漩涡,吸引着莫笑颜挪不开眼。
趁着他去卫生间的空档,某莫快速地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一饮而尽,毁尸灭迹。
今晚,她也想喝一点,哪怕只是一个杯底。
算是陪他一醉。
如果一笑可以泯恩仇,让我们敬往事一杯。
一晃深夜,碧月高挂,唐雨却不愿留下去睡客房,坚决要回家。
莫笑颜看了眼一桌子空的酒瓶,微微有些担心,再三挽留。安沐阳却伸手拦住她,示意让他去吧。
待她简单收拾了客厅回到卧室时,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洗完了澡愣愣地坐在床边。
目光落在窗外,万家灯火,星星余晖,白皙的脸映得更是落寞。
浴巾搭在腿上,头发嘀嗒着水,沿着脖颈往下流。他却好像都没有感觉到,空洞着坐着,像个茫然失措的孩子。
莫笑颜的心,针扎一般的刺痛。
走过去拾起浴巾,轻轻地擦着他的头发,半响后,小声地询问:“在想什么?”
男人仰头看她,闪闪烁烁,似是有很多的话想说,踌躇了几分钟,最后却都化在了圈住她的怀抱。
就势坐在他腿上,像树袋熊一样拥抱着彼此,她心疼地不断喃喃:还有我呢
哪怕有一日爱我们的人,都会逝去,我们还是有彼此。
暖香在怀,加上她身上熏染了一晚上的酒味,男人温热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急促。
扯掉碍事的浴巾,手抚摸着缓缓上移,急迫地覆上她前胸的柔软,扶捻捏揉。薄唇沿着耳朵、脖颈到锁骨,一路啃噬撕咬,轻微的痛楚引发着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低吟出声。
他今晚格外得强势和霸道,少了丝温柔,却惹火涟涟。双手在她柔软的身体上四处放火,嘴上缠着她的香舌吸允逗弄,她潜意识地向前拱起了身子,盈盈在握,狂妄掠夺。
“你喝酒了?”贴着嘴唇,他趁她大口呼吸补气的空档,暗哑地问。
莫笑颜此时脸颊红润,双眼迷离,神智早就被他挑拨得不大清醒,唯有乖觉地点了点头。
男人嘴角轻斜,一手掐在她光滑的腰侧,一手摸索着向下。“别”她娇红着脸,喘着气想阻止他。
安沐阳却不理会,手指直接探到底处,轻捻揉捏着突起,登时叫她被快感的颤栗所击败,软软地趴在了他身上。男人似是很满意,贴在她耳边坏坏地说:“敢喝酒,就要接受惩罚。”
“什、什么嗯惩罚?”她断断续续地问,身下的快感阵阵从小腹涌起到全身各处,手用力捏着他的肩膀,脚尖也绷得直直的。
形同折磨的快感,如浪潮一波一波,却怎么也到不了至高点,她忍受不了地摩擦着他的身体,无声地索求。
他似是也忍耐到了极点,快速脱掉两人□的束缚,就坐在床边,依旧是抱着她的姿势,滚烫地抵着她,厮磨难耐。
蓄势待发之际,耳边迷迷糊糊地仿是听见他说:“惩罚你为我生个宝宝。”一顶而入,放肆地律动和占有。
她想再说什么,脱出口得却只能是娇喘低吟,缭绕春室。
窗上水雾覆上又散,散了又聚,一夜融了无数朵晶莹淡雅的冰花。
外公的头七过后,他们又正式回了一趟安家。
男人一身深蓝色的西装革履,女人则是羊绒连衣裙。手上拎着莫笑颜准备了好多天的礼物,登门拜访。
目的只有一个,他们要结婚。
显然还商议好了,异口同声地说,婚礼就不办了,只领证就好。
安老爹这次难得的好说话,连大小声都没,只是问莫笑颜:“这不办婚礼,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某莫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说:“不会的,不会的。其实是我不想操办婚礼”
高堂皆不在,婚礼又要办给谁看呢。
梅姨是个通透的人,一下便明白了过来,直接说:“你们怎么舒服怎么来,哪天想办呢,就来找我。这操办的事我全权负责,不用你们操心。要是不想办呢,待你们领证后,咱们就自家人找个时间吃顿饭,把这事说给亲戚长辈们知道便也就是了。”
安老爹蹙着眉,本还想继续争辩争辩,可是看了看儿子,心里叹了口气,便也罢了。
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早就不需要他管教了
吃过晚饭临走前,梅姨单独叫了莫笑颜去房间。十多分钟后,双双红着眼眶出来,安沐阳挑了挑眉,搂着自家媳妇儿便走了。
一路见她魂不守舍,便一直忍着没吭声。到了家,才问她梅姨说了什么。
莫笑颜苦着一张脸,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铜质复古的方盒递给他。
打开,里面是一个玉镯子。通体翠绿,色泽圆润,似是要滴出一汪碧水,一看便是上好的材质。
“这是不可能呀”安沐阳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的看,有些不可置信,“明明是陪着下葬了啊”
他不可能记错的,他母亲带了很多年的镯子就是这个样子的,可最后也随着她的骨灰埋在了墓碑下。
“陪着下葬的是另一个。”莫笑颜说。
“另一个?”
“嗯,这个,是梅姨的。本来是一对儿,妈妈那一个,梅姨那一个。”
安沐阳默然,把镯子放回盒子内,向后靠在沙发上,看着她没说话。
莫笑颜见他没什么反应,反倒有些沉不住气,拿过盒子,有些局促不安地解释:“其实梅姨和妈妈以前是从小的好朋友,所、所以,那时候梅姨的爸爸看她们感情好,就买了这对儿镯子送给她们,可是后来呃,妈妈结了婚,梅姨调去了外地,再后来,那个妈妈生了病然后梅姨回来,妈妈托她以后照顾你。所以那个,她说妈妈那个镯子不在了,她就把这个镯子当做是婆、婆婆传给儿媳妇的那、那个见面礼你,听懂了吗?”
男人点点头,抿唇微笑,一副完全明白的架势。
可某莫却更急了,她好像一点也没说明白呢,鼓着脸,又琢磨了一下,刚要开口再详细点说,安沐阳却出声抢先说了话:“其实我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