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便,我去做饭了。」
「嗯。」
在厨房里忙起来,洗排骨放进高压锅里,一边洗切蔬菜。忙了大半天歇下来,悄悄出去看,发现易长洲正站在她的梳妆台前,神情格外认真地研究着她的一些日用品。
她笑:「你干嘛啊?」
易长洲有点被发现的微窘,转过身走到电脑前面:「可以开吗?」
「随便。」
排骨差不多快好了,打开盖子将萝卜放进去。闻到排骨的香味,她把口水都流了一地。外面易长洲也叫了一声:「好香!」
嘿嘿,真是有成就感呀。
炒好蔬菜,将汤盛在锅里端出去。考虑到易长洲大少爷的身份,决定还是把饭给他盛好。没想到刚把菜摆上桌,他就过来了,并进了厨房,自己拿碗盛了饭,动作娴熟。
「你」
他正在盛汤:「怎麽了?」
「没什麽。本来打算给你盛饭的。」
「呀。」他把碗递过来,「那再来一遍吧。给我盛饭去。」
「切!」她坐下来,夹了片胡萝卜放进嘴里:果然,自己做的永远比较好吃。
易长洲也吃得津津有味,足足添了两碗饭,末了一放筷子叹了口气:「好饱啊。」
她点点头:「是真饱。」刚想站起来收拾,就被他按住肩膀,「你坐着,我来。」
就跟变戏法儿似的,他速度飞快地收了碗筷,在池子里洗碗,抹桌子。一切有条不紊。完了她进厨房一看,乖乖,收得比她还乾净。
「怎麽,觉得我不错吧?」他挺得意的,「要不要重新考虑?我可是样样全能。」
她笑了笑:「那好啊,下次我吃你做的。」
他这回脸色一变:「做饭啊」
「怎麽,不是样样全能麽?」
他笑得腼腆:「除此以外。」
「切!」
作者有话要说:
☆丶告白
「你说,易宪治会怎麽对付你?」
易长洲靠坐在沙发上:「不知道。」顿了顿,「应该是这次的大单。」
「」
半刻後。
「那你打算怎麽应付?」
他看过来,目光坚硬如海水中的黑色礁石:「你确定要我告诉你?」
「」她笑了笑,「吃过了饭,要做什麽活动吗?会长肉的。」
「你说呢。」
「我通常会洗碗,不过你已经帮我做了。然後我就要睡午觉啦。」
「喔?」他笑,「那你睡。」
她摇头。
「怎麽?」
「睡不着。」
他坐过来,挨着她:「怎麽睡不着?」
江小小往後退:「别这样。」
「别怎样?」他步步紧逼,身体的热气涌过来。
她站起来欲走,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一股大力将她向後扯去,等反应过来,已在他怀中,抬头就是他的俊脸。
「你!」用力推他,脸上发烫,「离我远点。」
他嘴角笑容越来越深,猛地低头,双眼发亮:「紧张?为什麽?喜欢我?」
「你想太多!」站起来,防备地退後。
他亦站起,一步步走向她。
「易长洲!」
「嗯。」
「别耍流氓。」
他顿住脚步,神色惊讶,下一瞬嗤笑,猛地一步上前搂住她的腰:「耍流氓?这才叫耍流氓!」说完,已低头亲下去。
温热嘴唇触到自己,像两条肉虫在上面蠕动。他张开唇,用牙齿轻咬着。力气不及他,挣脱不开,下巴亦被他一只手扣住,动弹不得。
幸好清醒,紧闭嘴唇,不让他有可乘之机。
他亲咬片刻,放开来,黑眸深沉,里面有一片浓浓雾霭。
啪!
挥手抽了他一个耳光。
「我不知道我为什麽会让你觉得可以吻下来,但我真的非常讨厌。」
他脸色一白,伫在原地,忘记言语。
江小小转身,走向房间,并上门。
易长洲拨了拨头发,悔之不及。走到房门前,犹豫地抬起手,数次要敲下却又未敢,终於烦燥,换鞋离开。
生气了一整天,完全不懂易长洲的脑回路。晚上却接到了易宪治的电话,要求她将明天会收到的加工单偷天换日。
单子由邮箱发过来。
看了一眼,与原来的几乎一模一样,不细看,根本不能发现差别。
「这张单子是连云子公司接过的最大客单,如果出问题,易长洲一个新任总经理,恐怕就要引咎辞职。」
易宪治的笑意在话中藏都藏不住:「是吗?」
「有你这样的哥哥,可真是他最大的不幸。」
「江小小。」
「嗯?」
「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还想入总公司一展拳脚,永不要提起我与他的关系——我们之间丶什麽关系都没有。」
果然是仇深似海,两个人谁都不愿承认这血缘羁绊。「多谢提醒。」
嘟——嘟——
看来真的惹恼易宪治,他连再见都不愿说直接挂上电话。
翌日偷天换日十分轻松,因易长洲实在信任她。只是看见他,到底有几分尴尬。而他亦闪躲目光,到下班时才突然从办公室出来:「江秘,把客户单原件给我。」
乍听他叫江秘,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听他要原件,心里吃惊不小:「请稍等,我找到立刻送过去。」
一抬眸,正正撞进他的视线里,还是如昨日般深沉双眸,黑暗如海底礁石。只不过短短瞬间,他已转身,走入办公室。
找到原件,忐忑地敲门走入。他正坐在椅上,面朝窗户,背影沐在夕阳之中,温暖安静。
将原件放在桌上,打算退出,却见他突然站起来,几大步走过来:「江小小,我喜欢看你工作专注的样子,喜欢跟你一起吃饭。我想我是喜欢你。」
江小小:「」
他又走上来一步,已快要碰到她的胸:「我不要你现在回答,给我一点时间,你会喜欢上我,因为我知道自己很优秀。」
江小小:「」
「好了,我说完了,你走吧。」
江小小转身,朝门走。
「喂!」
她顿住脚步。
「听见我的告白,你的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点儿。」
「啊?」
「最少要答应我会仔细考虑。」
「唔。」
「再不说话,我就抱你了。」
「会考虑!会仔细考虑。」说完,逃似地出了办公室。
不多久他又出来,手里拿着客单原件递过来。
她去接,他却又缩回手,笑看她。
僵持半晌,他总算玩够,将文件放下,却又在她拿文件时按住她的手。
他掌心炙热,像要将她烫伤:「晚上一起吃饭。」
她摇头。
「那加班。」
她眨了眨眼:?
「跟我去人多的餐厅,还是单独待在公司,你选一个。」
「餐厅。」
吃的是韩式烤肉。
热闹极了的大厅,易长洲从选料到烧烤一手包办,熟练得像个服务员。他一边放调料一边说:「以前在这种店做过。别吃惊,我不是告诉过你小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丶日子很苦吗?我什麽工都打过,端盘子丶倒垃圾丶送快递。那个时候就想每个月的工资能多点,够我们交房租付水电还能存一点钱。这个差不多了,你尝尝。」
接过来,尝了一口。味道真的很不错。
「你不是说不会做饭?」
「骗你的。」他笑了笑,「你真是太诚实了,别人说什麽都信,要知道这个世上,从人嘴里说出来的东西都不可信。」
「」
「吓到了?」
江小小摇头:「各人有各样。有的人都不能信,有的人就可以信。」
他不再争辩,又递了一串烤肉过来:「你要不要自己烤着玩?」
「不要。」
「为什麽?」
「有人代劳的事情,我为什麽要自己做?当然是吃更爽。」
「懒虫。」
「谢谢你对我的赞美。」
他哈哈大笑:「你真是太可爱了。」
「我一把年纪了,别这麽夸我,会起鸡皮疙瘩。」
「好吧。接着说,」他将新鲜的肉放在炭火上,「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说我并不是你以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我苦过,所以更懂珍惜。」
「你喜欢我什麽?」
「一切。」
「说具体一点。」
他沉吟片刻:「最开始,是因为你跟我一样,孤身一人,後来发现你跟我不同,心里很乾净,几乎没有灰色地带。这实在太难得了。」
「我就把它当成是赞美了。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还有人喜欢。」她轻叹了一口气。
易长洲眼睛一眯,突然将工具一扔。
啪地一声沉响,引得她抬眸去看。
却只见他双眉紧锁:「我说为什麽你不动心,原来是心里有人。说,是谁?」
江小小:「」
「谁?」
「我不需要告诉你。」
他咬了咬牙,嘴唇抿得很紧。突然站起来往外面走。
炭火将肉烤得呲呲响,青烟腾起,卷出油腻的香味。她将肉一片片挑出来,沾上酱汁,慢慢地吃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走进来坐下,神色虽然不虞,但没有发怒的迹象。
「是我唐突了。」他说着,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神色一松,「真的很不错。」
吃完出来,华灯早已亮得荼蘼。
易长洲将她送至楼下,楼房边白色的路灯稀薄地打在他脸上。他脸上一片朦胧的安静:「我不会放弃的。」他看过来,「他不懂你的好,我懂。」
回到家,觉得浑身乏力,明明吃得很饱,可心里还是很空。空得厉害。有人知道她好,懂得喜欢她,为什麽那个人不行?为什麽他不会看一看,一直候在他身边的自己有多麽值得人爱。
铃——
是易宪治。
工作就是这样,连伤感的时间都吝於给。
「易总。」
「一切顺利?」
「嗯。」
「很好。半个月後,等他滚出公司,你就来我手下做事。」
「多谢易总。」
「你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呢。」
「是吗?最近有些累吧。」
「那你多休息,我挂了。」
「再见。」
打开灯,在电脑前呆坐了一会儿,终还是得照常洗漱睡觉。生活从来不因人的失落而改变,它无情得像个石头。
并没有等上半个月。大约十天後,工厂主任脸色仓皇地跑进来,直接闯入易长洲办公室:「总经理,不好了,单子有大问题!」
易长洲悚然起立:「什麽?」
「明明是豆绿色,不知怎麽的产出来的都是灰绿。这麽大的色差,客商那边过不了关的。」
易长洲几步迈出办公室,边走边问:「到底出了什麽状况?」
「我也不知道啊」
她站在办公桌後,和沈秘两两相望,两个人的表情都不惊讶,平静得像早已知道这件事。
接下来公司里气氛怪异得吓人,易长洲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整天没有出来,也没有吃饭。
她冲了牛奶端进去,就见易长洲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将牛奶放在桌上:「易哥。」
易长洲没有醒。
「易哥?」俯下身,刚想推醒他,谁知他突然睁开眼,大手一伸将她揽住,硬压下去。猛然进入一个温暖的陌生怀抱,身体都僵了。
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他们都下班了?」
「嗯。放开。」
他低笑了两声:「我好饿。」
「那我们去吃东西。你放开我。」
他依旧揽得紧:「我不是说肚子饿。」
她愣了愣,蓦地明白过来,一拳捶在他肚子上。
他哎呦一声,放开手:「太狠了,我可是一整天什麽都没吃。」
「谁让你乱来了。」
「这叫乱来?」他眯起眼看她,「要不要试试什麽叫真的乱来?」
她摇头如波浪鼓,末了又皱眉:「真的很疼?」
「本来就有胃病来着。」他呲着牙,拿起牛奶喝了一大口,「想吃什麽,我请。」
「好啊。就等这句话,我连晚饭都没怎麽吃呢!」
找了一家装潢不错的饭馆,点了一盘油泼羊肉丶一盘奶酪肘子和一碟小白菜和一大碗玉米粥。
易长洲先喝了一碗粥。
江小小:「你歇会儿再吃,不然胃会疼。」
易长洲一笑。
「早说了藏点零食,你又不吃。再这麽折腾几回,你这身体也没用了。」
「我身体好得很,要不你试试?」
她正喝粥,被呛到了,咳了半天才说:「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突然这麽说,怪疹人的。」
「我说真的。我技术很好的。」
她翻了个白眼:「知道。百炼成钢嘛。」
易长洲这回囧了一下:「哎呀,你也会这个?」
「废话。」她得意地去夹肘子,谁想他忽然伸手过来。不知道他要干什麽,吓得连忙往後缩。就见他笑得一脸贼:「你就嘴上厉害。」
她愤愤: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说易宪治知道你找了另一家厂加工这批客单,会是什麽表情?」回去时,江小小边系安全带边问。
易长洲笑。
「我猜他一定是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比起他的表情,」易长洲转过头来,忽然倾身过来,「我更好奇你现在对我的看法。」
「什丶什麽看法?」
「我们合作得这麽愉快,而且你不选择他选择我,也肯定是觉得我有比他好的地方。我既然在你心中的地位这麽好,为什麽不考虑做我女朋友?」
女朋友真是个勾引人的称谓。她做梦都想成为某个人的女朋友。
易长洲眉头一皱:「在想什麽?」
「什麽?」
「你刚在想什麽?」
「没想什麽。」
「胡说。明明表情都呆掉了。」
「」
易长洲:「我问你,考虑做我女朋友,怎麽样?」
「」
他再靠近一些,已经额头碰着额头,声音放得更加低沉:「好不好?」
「」
「再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不。」
他沉默了三秒:「为什麽?」
「我有喜欢的人。」
「可他不喜欢你。」
「你又知道?」
「他喜欢你,你们怎麽可能还没在一起。」他顿了顿,「而且作为一个不能发现你好的男人,我不认为有什麽值得你留恋。」